11.第十一章:丧神占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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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身姿如蛇三蹿两蹿,眼瞧着到了夙蔚跟前,他手一翻挂着人皮的招魂幡就往夙蔚身上招呼,夙蔚闪身避过,从衣中掏出朱砂黄纸草草着了几笔,向空中洒去。
电光石火中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响,烟尘弥漫舞者手中的招魂幡已炸成两截。
“打架便打架往哪招呼不行。”夙蔚眉一挑道:“打脸也别打衣服啊,弄脏我穿什么,不知道赚钱不容易啊!”
“……”
身后那双拽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夙蔚转过头去看到的还是子规那张波澜无惊的眉眼,他松开抓着夙蔚的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剑锋吐着青光,锋利的边缘光芒耀眼,剑柄上写着摇情二字。
“臭小鬼,你敢用那把剑试试。”肖澈急忙踹飞眼前扑来的人,抽剑一跃就要御剑阻止,谁料被踢到的那人是个壮汉,他一抬手揪着肖澈的脚脖子便将其拽了下来,随即肖澈便与壮汉打作一团,却还不忘嚷嚷道:“那是我肖家的剑,你不配用。”
少年淡淡一瞥充耳不闻,足尖一点借着踩着的剑飞身冲向舞者,招数简单却胜在一个快,丧神操控不及,舞者竟被空中击下,只可惜子规大病初愈体力不支,眼见舞者从地上站起与其纠缠有些招架不住。
“进主殿!”阙言钟突破重围,踩着肖澈肩头跃过身与少年一起同舞者打斗起来,肖澈骂了句脏话怒道:“你个假道士快把丧神附体的尸体毁了,让我抽出身我要好好算账。”
夙蔚懒的理他,镜中丧神阴戚戚盯着他们手中没了动作,仿佛就等着他入主殿。
夙蔚从道袍中抽出共色,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在凡间多玩一久,可仙法一用等同通禀仙庭,倒时怕尽是不得已。
扇面徐徐张开,白草入眸起落间,夙蔚身冲主殿飞了出去,饶是丧神做足了准备仍是慢了一拍,待回神主殿大门被夙蔚一扇击开,殿内秉文神像被抹布遮了眼,把共色轻轻摇着心道:“怪不得敢在秉文殿大闹,原是抹布遮了秉文天目。”
丧神极恼,无奈舞者被阙言钟、子规二人控制,招魂幡再出竟是选了肖澈一行的一名修士。
那修士见招魂幡朝自己飞来,奔溃大叫:“不要过来!”
可那招魂幡哪听得懂人言,直直往他手中钻去,任由那修士百般闪躲仍是避闪不及,被招魂幡钻了空子。
招魂幡沾手立马如长上一般,只见那修士口吐白沫双眼一翻,直直定在地上一双白瞳诡异打转。
“不是吧!”
肖澈抽出寒鸦九竹鞭抬手向修士手中的招魂幡抽去,谁知那修士一闪身手一抬,肖澈不但人没劈到人反被反弹回的竹鞭抽到脸,终于把他人生所学的教养都抛了,站在原地乱骂起来。
被丧神控制的修士不再理他,提着剑转身朝主殿奔来。
这时夙蔚已将主殿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有找到一具尸体,镜中的丧神眸色更暗,嘴角已不带笑了。
这好不容易才看惯了丧神笑着的模样,这突然不笑了而是以一双白瞳死气沉沉盯着四下打转,饶是夙蔚也浑身不舒服。
这时他突然看到放在香炉边拜祭用的线香,顾不得那么多起身抓起一把用掌心火点燃,又用一阵扇风扇去秉文神像脸上的抹布,唤道:“秉文神君,如今我掀了你的蒙眼布,你到看看你的神殿成什么样了。”
将香插入炉内又道:“而后你我同庭共事,如此也算见面礼了。”
话音刚落,天雷滚滚,分明是晴天却从天上突然落下一道雷,不偏不倚正劈在主殿秉文神像上。
夙蔚不由心道:不至于吧?再生气也不该把自己的神像劈了吧。天上的仙如今脾气都这么大?!
再一看,裂开的神像中好像藏着什么,飞身查看竟是一具干尸。
夙蔚一怔,怪不得翻遍整个神殿也找不到,原是藏在这呢!
尸体看起来封在神像内有些年岁,为何神像里会有具尸体这恐怕得问当初造神像的匠人了,如今好巧不巧被丧神钻了空子。
铜镜中丧神双目滴血、面相狰狞显要将夙蔚生吞活剥了,被他操控的修士冲入主殿手提招魂幡朝夙蔚胸前刺去,夙蔚侧身避过抽符迎上又以共色回击,再加一道掌心火丢向干尸,瞬间腾腾烈火燃起。
这时那失手的修士预备反击却突然僵住,白瞳一翻黑眸落下,双眼一闭直挺挺向后倒去,再看被丧神控制的百姓尽是如此。
镜中丧神见大势已去,手执招魂幡静静立在原地不再反击,随着火焰灭去丧神身形越发透明,却突然翘起嘴角怪笑着哼起调子来,有恢复神智者见状心中惊涛骇浪不已,眼睛一翻又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夙蔚转身冲裂开的秉文神像做了个揖。
“这玉佩!这、这不是前些年失踪的王秀才吗?!”
不知从哪钻出一个老者,本大胆瞧个热闹谁知老远认出尸体身上的玉佩。听他所言有大胆者凑上前来,那尸体因经年岁又被火焚便不出样来,只有掉在一侧的朱雀白玉玉佩让众人辨其身份。
“可不是王秀才那块随身玉佩嘛,说是祖上传的当年谁碰一下就跟谁急,可惜可惜。”
“我看就是那匠人谋财害命,当初求玉佩王秀才不给,没两天就失踪了。”
此句点醒了众人这秉文神像又是那人筑的真是造孽,可转念一想当年那匠人在上山途中被一条疯狗活活咬死想必也是报应不由一阵唏嘘。
夙蔚听着众人议论倒也猜出二三分,他将共色摇了摇收回怀中,善恶自有因果各寻其道,其余后事与他无关转身便往殿外走。
昭明城的百姓被吓得不轻,等回过神时帮他们渡劫的道长一行人早不见了。
“我们为什么要跑?!”
肖澈气喘吁吁实在不明白,他们分明是做了好事可这个假道士却拖着他们便跑,仿佛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夙蔚略感郁闷跑得太急怎么把这家伙也拽上了,要是等那群百姓反应过来不得留下做个免费劳工啊。
如此,懒得作答跑到一侧喝水去了。
肖澈在夙蔚这吃了瘪,看到身侧的子规立马比了个手势,同行的修士见状立即将子规围起。
“你把摇情藏哪了,快交出来。”说着从腰间抽出寒鸦九竹鞭。
子规冷冷看其一眼,不见反抗之意闭住眼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样,就是不答摇情去处。
肖澈咬牙竹鞭欲落,却听一名随行修士大喊一声:“这是什么?!”
无奈只得停手。
阙言钟走近抿着笑,抬脚朝那东西踢了踢。
肖澈瞧见,冲那修士白了一眼,“不就是个死小孩,大惊小怪什么!”
那修士也觉得不好意思在原地尴尬地摸头,不怪他胆小就是先前被丧神吓住了。
阙言钟来了兴致弯腰打量,那小孩在这时皱眉沉吟了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阙言钟眉宇闪过一丝嫌弃,将手抽出没曾想被那小孩一把拽住,细细软软叫了句:“娘亲。”
阙言钟玩兴大起,戳了戳小孩的脸:“哦?我是你娘亲。”
这时那小孩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捡到了稀罕物件,阙言钟揪起小孩的领子往胳膊一夹,也不打声招呼飞身就走。
众人心道:任性妄为。
肖澈被人打断没了找人算账的兴致,想想家中长辈也该回去了,逐世乐脚下的昭明城出了如此大乱,家中长辈一行回来恐怕最次也得面壁思过。
想到这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匆匆告辞了,子规看了夙蔚一眼,跃上剑准备随肖澈一道,却听到夙蔚对他道:“下次记得还手。”
少年微蹙眉头,难得眼底被一丝情感着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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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锦绣,夙蔚在山头饮着美酒,琼花摇曳已是双目迷离了,傍晚时分远远看到两人行走在山间小道,一人玄衣黑发风姿卓然,一人发丝凌乱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
“言钟。”夙蔚半醉着,唇角留笑给那道黑影打了招呼。
阙言钟瞧见他跟身边那人交代了两句便飞身跃上山头,见其身形晃动神智已然不清便笑道:“妄尘好兴致。”
夙蔚眯眼望向山下衣衫褴褛一直盯着他二人看的青年,阙言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柔和了笑意。
“妄尘我突然好奇与一人共着红衣,白首相携是何种滋味。”
闻言夙蔚摆摆手,“那人灰头土脸哪里好”,风吹得他醉意更是明显一切尽是不真切,喃喃道:“能有这酒中滋味好吗?”
阙言钟摇摇头,但笑不语。
“还记得人间那位不会哭的红面罗刹将军吗?”
夙蔚意识不明地点点头。
“有光败了,人间要大乱了。”
一阵酒劲上头,夙蔚含糊应着不知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醒后没多久果如阙言钟所言天下大乱。
再见阙言钟时已是一年后,也不知天上出了什么问题久未见召见,如此他到也乐得自在。
此刻阙言钟发丝凌乱一身玄衣残破嘴角挂血站在他面前,怀里抱着个被血糊了面目看不见容貌的青年狼狈不堪。
“妄尘帮我救他。”说完吐出一口含脏沫的血。
如今的阙言钟的样子着实让夙蔚感到意外,看出他浑身妖力尽散,哪还有当初游刃有余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
只一眼夙蔚便明白了,“你把妖丹给他了?让我为他适应妖丹?”
闻言阙言钟点头吃力道:“救他。”
“……好。”
犹疑很久夙蔚应下,片刻又道:“如此,你便不能与他白头了。”
怎料阙言钟一阵大笑,一瞬间仿佛又是风姿卓然的样子,“他想白头之人不是我,等他醒来便是,不要提我。”
夙蔚手下一顿,良久才故作随意道:“傻子。”
阙言钟笑笑,毫无留恋的转身便走。
一直不屑一顾的人间相思,如此伤他至深,却心甘情愿。
也罢,他不懂相思,初尝由甜及涩最后尽是苦味,那便让这人代他去尝尝人间的相思究竟是什么。
可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