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少年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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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京歌而言,梁州算得上是战争中的幸存之地,除了新进来了一批官兵,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趁着这个机会,赵小渔也是好好的休息了几天,将身上的伤养了个七七八八。
“那个,你开一下门。”
云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自从那日云舒见过她换洗之后的容貌,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呆在这儿的几天中,赵小渔也从未见过云舒的师傅,一个人倒是落了个清净。
“小云舒,你可终于回来了,我还当你直接跑了呢。”
云舒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我刚买回来的,你以后就穿这几件吧。”
还知道给她买衣服,赵小渔十分惊喜的翻看着,只是样式看上去怎么有些……
“都是男装,你就这样穿吧,嗯,你这样子……不太好。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不好看。”
赵小渔看着眼前这孩子红着脸解释的样子,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曾经家中小弟的模样。不禁伸出手去扶住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形,
“嗯,我知道,云舒,谢谢你。”
眉如远山,眼敛碧波水色,青丝映衬之下,更觉肤如凝脂,云舒有些懊恼怎么忘了去药店买一些药粉回来让她敷在脸上。这样的人物,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心下有些庆幸,好在她是刚到梁州,也没有遇见其它人。
赵小渔只觉得这孩子傻乎乎的,哪里知道他心中那些弯弯绕绕,颠覆性的生活改变让她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她眼中的这个孩子也是一位俊秀的小小少年,抑会为美而赞赏。
关了门,换上男衫,赵小渔想了想还是从墙上抹了点灰涂抹在脸上,战乱时分,保命保健康绝对是第一要务。修养好了,总得想想接下来要干些什么,是待在这梁州?不,不行,毕竟还是属于后楚之地,她这身皮囊若是被人认了出来,后楚的百姓可以活命,但皇室中人,却绝无可能。
而靠着云舒和他那个总是不见踪影的师傅?显然是十分不靠谱。赵小渔这几天也是没少做噩梦,想不出法子,她可能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担心害怕。只是看这梁州这几天气氛虽惨淡,但还算安宁,她倒是隐隐存了想去见见那位大渝军主帅的心思。毕竟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战火连天,找个大腿抱抱总不是什么坏事儿。
“你要出门?”
云舒正在院中练武,看见赵小渔出来便停了下来。
“恩,待得久了,总得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也好为将来打算打算。免得总是拖累你们。”
“不会……”
“恩,什么?”
“没什么,我跟你一块儿出去。”
“哟,小跟屁虫,你说让你叫阿姐,你怎么一直都不听话呢?”
……
赵小渔举手投足间没有其他女子的拘谨,反而都是自在,云舒觉得奇怪,但也不再好奇她的来历,直觉告诉他,不问她的曾经才是正确的做法。
这出门一看才知道,战乱的矛盾在这一座小小的梁州之中便处处皆是。赵小渔看到路边有大叔在卖鱼,有两个大渝的士兵结伴过去询问,还没说上两句,双方便吵了起来,最后那大叔索性将鱼全倒在地上,这出闹剧才算是结束。
“这样敌对的情绪不知需要多长的时间来抚平?”
“大渝本就侵占了我们的国土,伤痛怎么抚得平?”
云舒见到大渝的人仍旧气愤难当,他们对梁州,对脚下这片土壤的深情,是赵小渔所没有的,她只能感叹这矛盾是永远都无法消除。
“好了,不说这个……”
话音未落,街上突然吵杂了起来,她跟着人群的方向,过去一看,那个人就站在人群聚集的中心处,任谁也夺不去他的光彩,谦谦君子,如琢如磨,他那晚答应张伯铖的话是真正的做到了。在这整个梁州,没有将士抢拿东西,反倒是常能听见大渝人给梁州人道歉的声音。
“各位梁州的父老,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尽可以来找我们大渝的将士帮忙……”
宁澈还没说完,一位妇人便将手中的菜扔了出去,正好打在他衣衫上,一旁跟着的将领立即拔出刀来,云舒见状也骤然全身戒备起来。
“收起刀来,”宁澈淡然止住身边人的行为,似乎对眼下这种情况早已是习以为常,他继续对周围的百姓说着,
“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并不是因为收买人心而向你们示好,很多事情很多原因形成现在的局面,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生存下去,这也是张先生所希望看到的,国的事情自有国去管,而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让生活继续,在这乱世之下,难免会遇到困难,若是有难处,你们只管告诉我们,我们也会尽力帮助你们。一起渡过难关,是我宁澈想为大家做的一点事情罢了。”
说罢,宁澈便带着人离开了。赵小渔歪着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丝毫没有发现身边人的脸色早已沉了下来。
“你看什么?那渝贼在你眼中就那么好?”
云舒始终不愿承认,刚刚那人说的话倒是让他有一丝另眼相看。只是总感觉小渔尤为关注他,而心中更为气恼。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政治上的争斗中,人总是很复杂,即便是敌军,也会有无辜的人在备受责难啊……算了,我们今晚吃什么,要不去买几个包子吧,我才发现我身上还是有点值钱的东西,可不是分文没有的。”
赵小渔说的每一个字,云舒都认认真真的听见了,她经常会语出惊人,他从未听过周围人会这样去说,大多都是愤世嫉俗的指责发生的一切。
而身边这个人,从他第一次见到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没什么力气,还是使劲儿的要拦下他的生命;胳膊上分明有很严重的伤,身上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可是从未见她悲悲戚戚的哭过。仿佛很快就会因为一朵花开,或者一叶舒展而快乐,云舒侧头微仰看着她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意,他又是不愿意她笑,但看着她笑却又是他此生未曾见过的美景。这耗时七年之久的梁州行,此刻所获,才是他最大的目的吧。既然相遇,那他就一定会抓住她,无论她是云,是风,他想要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