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危险的忠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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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连溪只是负责通知,随即离开,景渠穿过庭院,无视长椅上坐着的人。宫乔叫住她:“急吗?”景渠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宫乔干脆挡住她:“这么拼命的想讨好秦家?”景渠笑了笑:“困境不仅没有让你学会爱,反而让你变得更加肮脏,这可不像将门的后代。”宫乔哼笑一声:“我看你才是想回来的不得了吧。”景渠同情的看她一眼,绕过宫乔:“你大概被洗脑太过了。”
宫乔伸手搭住景渠的肩,景渠冷冷道:“你的情况到底比我好多少?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让你今天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宫乔只是说:“可是至少我还是一家之主,你却连景家的大门都进不了。”景渠喉咙里发出的深沉笑意让宫乔有些惊讶,这和调查得出的景渠的性格并不相同,甚至今天她把那个端木家的白痴怼走的利落和狠心的程度,同样让她感到吃惊。
景渠转回身,眼中只有讽刺和嘲笑:“我身在景家又怎样,不在又怎样?我对将门的权力游戏根本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我不在乎,可是你呢?其实已经在履行着宫家家主的责任了吧?对顾家的态度不满吗?想报复秦家吗?将门四系里宫家像个外人一样格格不入,你是刚意识到吗?”
景渠的话让宫乔猝不及防,景渠接着看着宫乔皱了皱眉:“坦白说我觉得你根本一点都比不上宫宓,怪不得宫家现在会变成这样。你真的明白为什么将门能长存如此之久吗?权利游戏刺激着族人的好胜心和占有欲,使将门保持着异于常人的优秀,但同时权力游戏自始至终,只停留在游戏的阶段而已。整个将门的权力分配始终处于动态的平衡中,可是你却想打破这样的规则?醒醒吧宫乔,我倒是真的想看看,触犯到整个将门底线的你和置身事外的我,到底是谁死的更快?”
景渠甩开宫乔的手,继续朝着目的的方向走去。宫乔直接对景渠出了手,这是一次意外的恼羞成怒,尽管她不该出手的,但只是小小的教训一下她总不会有事。宫乔看不起景渠,一条巴结秦家的狗而已,到底有什么资格站在她所憧憬的那个人身边?
可是景渠今天的一席话却句句说到了宫乔的痛处,秦家和宫家世代不睦,景家一直都和同样掌控黑道的秦家私交甚好,而顾家对秦家几乎过分的偏袒和宽容让她对顾家同样不满。凭什么明明是将门四系,宫家却被另外三家划在圈外?宫乔的确是心有不甘,诸多的不甘和膨胀的野心相结合,她有些飘飘然了。她更讨厌景渠拿她和宫宓比较,一个让宫家坠落成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秦然拉过景渠挡在她身前,握住宫乔攻上来的手。景渠看不见他的表情,秦然抬手轻松的给了宫乔一个耳光,语气冷淡:“自以为是宫家的少主很了不起?还是你真的以为有顾家看着我就不敢碰你?现在的宫家都不过是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蚂蚁,你又算什么东西?宫家的少主没了你还能有下一个,就像你顶替宫宓的位置一样。”
被打了一个耳光的宫乔心里更加不爽,只是没表现在脸上,挣扎着想让秦然放开:“秦然,我不是宫宓!让宫家被秦家一个如此愚蠢的计划搞的毫无还手之力……”秦然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森寒笑意:“你以为谁会庇护你?”宫乔愣了一下,秦然松开宫乔的手腕:“还有,我只会提醒你这一次,想想你现在的军衔,我完全可以让它停留在这个地方。至于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宫乔脸色铁青,在这个时候惹上秦然一点都不明智,毕竟他本来就处在一种压制自己暴躁情绪的状态里,宫乔不想无端的做这个出气筒。
秦然拉着景渠进了房子里,刚才的事情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其实,这样凌厉残酷,锋芒毕露的秦然景渠也是第一次见,秦然只会选择性的让景渠看到一些他的身为秦家少主的冷厉一面。
将门要求家主的候选人,不只是少主,至少在家主继承的前一年内拿到少将的军衔。说来困难,但对于将门这些得天独厚的家伙来说,少将的军衔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拿到了。将门始终是立足于军界的,这条规则是十三将门共有的,除了景家。
景家是将门里惟一一家以黑道背景起家的,军中的地位也不过是广泛的赚取情报的媒介的一种而已,在这方面,景家自成一套规则。秦家要求少主一定是从黑道做起,这个规则就是从景家学来的。
景家黑道势力的庞杂和重要,大概只有景家自己最清楚,而景家要求少主从黑道做起,也能显示出他们到底有多重视这方面。不过景家的状况一直很不稳定,景家混迹于黑道,历任的家主却都看起来有些羸弱,一点都不强势,反差太大总有某个阶段使景家变得虚弱。而这其实也是“景家皆妖”的说法的来历,从先祖景念春开始,到景渠爷爷景念春,景家在这一方面从来没有变过。
景渠看着秦然的侧脸,他在极力掩藏自己的疲惫。“阿姨找我们,什么事?”她对这样的叫法觉得有点奇怪。秦然轻轻叹了一声:“跟你们站在一边的人现在最关心的都是一件事。”秦然没说下去,景渠明白他是指景渠的的态度,秦然,顾青城;景川,韦沁。她到底还有没有选择的余地,其实顾青城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只是等着景渠下定决心后做出最后一击,断掉景渠的退路,把景渠彻底带进将门这个大漩涡里。
韦沁示意他们两个坐下,看到秦然的样子显然也很心疼:“何必把自己逼成这样?”秦然只是道:“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韦沁看着景渠也是轻轻叹了一声:“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你们现在所处的状态了吧。”景渠点点头,“虽然景山不说,但你也应该了解到他的意思了。那么你自己呢,景渠?你已经十七岁了,在将门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景山手里最大的一张王牌就是你,如果再错过这两年,你们的处境就真的堪忧了。”
景渠不急不缓的抛出心里的疑问:“在这之前,我希望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韦沁点头,“当年要杀我们,究竟是因为和曾家的旧仇,还是顾家容不下我父亲了?”秦然没有阻止景渠,这个问题想必她也憋在心里很久了。
韦沁沉默良久:“的确是顾家的命令没错,但是并不是因为你母亲。你父亲和普通人在一起之后选择离开将门,这是他的自由,顾家不会管这种事的。”秦然有些不自然,景渠听下去,“你父亲在军队的时候,无意中接触到了一个被当年的将门完全封杀的人的一些事,虽然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但将门对那个人实在是讳莫如深。如果你父亲还在将门反倒无所谓,他会成为这一任的家主,那些资料确实不值一提。但是你父亲走了……”
景渠明白了,再怎么说也是离开了将门,没有了地位的支撑景山什么都不是,那他知道那些事就是有罪。是景念春求情了吧,否则之后应该还会有第二次刺杀,她和景山也不会活这么久了。
“我明白了。”景渠沉思片刻抬起头,“请您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向您保证,不会太久。”
韦沁没在这个话题上再多纠缠,而是看了景渠和秦然两个人好几眼:“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办?”“能拖一时就好,端木家的诚意本来就不够,还希望秦家给他们什么好脸色?”韦沁微微瞪了他一眼,秦然敛眸没再说话,他今天是有些火气重。“我明白您的意思,”景渠开口,“但是我希望,那会是最后一条路。”
韦沁的意思是,如果秦然和景渠都没有喜欢的人,迫不得已要采取联姻的话,那么这次就假戏真做。但这只能是最后一条路,景渠和秦然一直以来都是兄妹,这样互相借势她没有问题。可如果真要谈婚论嫁,景渠只觉得心里有无穷的别扭,和自己的兄长在一起?别逗了。景渠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彼岸某个家伙的脸,她脸色一变,她果然受那边的影响太重了。
看到景渠脸色变了,韦沁以为是景渠想到要和秦然在一起而觉得尴尬,秦然的脸色也不怎么好。韦沁心里无奈啊,秦然从小就是秦理带大的,甚至不允许她和秦烨插手。秦理甚宠秦然,把秦然在七岁捧上秦家少主的位置,即使在整个将门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除此以外,秦然几乎所有的技能,都是秦理教给他的。秦理在卧病期间,包括最后临死之际,都不愿意和自己的儿子们在一起,而是选择了秦然,只有秦然。
秦然和父母的关系,说实话,偏淡薄,这还是在秦然性子好的前提下,他和秦烨韦沁的相处才能这么好。但是毕竟还是感情不够深,秦然许多事都不和他们说,秦家黑道早就被秦然吃透,家族里的一些事务也被秦理有意把秦烨放空,交给了秦然。如果不是年纪和位置,韦沁很清楚,秦然的声望早就超过了秦烨。而且秦然的基因太好,无数的老一辈都夸赞秦然是个堪比秦理,甚至比秦理更强大的天才人物。
所以韦沁根本无法掌控秦然身边的任何事,这次要让景渠替秦然挡联姻,也是秦然自己的主意。将门的孩子在成年之前,就要做到能独当一面了,尽管这对普通人来说太早。但在将门,景渠这个年纪开始学起事务已经算很晚了。韦沁当然为自己的孩子自豪,但秦然若有若无的疏离让她无法。秦然的性格又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像,不像秦烨不像她,也不像秦理,韦沁有时候都会怀疑,秦然真的是她生的吗?
“那你们两个就快点找到理想的意中人,拖下去终究是对你们两个不好。”秦然垂着眸不说话,韦沁和景渠都有些摸不清他在想什么。秦然起身拉起景渠:“那我们就先走了,妈妈。”韦沁感觉到秦然有些不高兴,只点了点头,又嘱咐:“你还是多休息一下,你的脸色太差了,秦然。”
秦然“嗯”了一声,韦沁转而对景渠道:“晚上将门的年轻人应该会有聚会,你去看看吧,景渠,玩乐总是最容易交到朋友的方式。”景渠轻声道:“我知道了。”两个人从韦沁房间出来,转过一个走廊,看到了似乎早早等着的顾青城。
“端木家的诚意未免有些太不够了,就拿那样的货色搪塞你。”顾青城笑眯眯的说道,“是吧景渠?”景渠语气淡淡的:“我一向对端木家没什么好感。”顾青城撇撇嘴:“弱小的家族,毕竟不是每一家都能有景念春那样天赋卓绝的人物的。”看出景渠和顾青城似乎是吵了架的样子,秦然更不耐和顾青城在这里打口水战。
“什么时候订婚?”顾青城笑问。“还没定。”秦然简短的答,顾青城有些困惑:“将门内部景渠是你未婚妻的消息都传遍了,你们却还连订婚的日期都还没定?”“揣着明白装瞎,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顾青城。”秦然冷冷的讽刺。“不是我的风格?那你的风格又是什么?”景渠听的一愣,顾青城到底在说什么,她的眼神带着威胁,但针对的对象是秦然?景渠不明白。
秦然的不耐烦摆上了脸,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景渠道:“景山叔叔在找你,他在院子里,去找他吧。”景渠有些懵,但直觉告诉她,把这两个家伙单独留下不会有好事,他们两个互相很熟悉,关系说不上差,但聚在一起的原因却纯粹是因为景渠。顾青城微笑着看着景渠:“去吧。”景渠犹豫着抬脚,顾青城的笑容极有风度。
景渠离开,股青城看着秦然笑起来,话题完全变了一个方向,前半句有些感叹,后半句语调阴冷下来,带着嘲弄:“以前也不觉得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啊秦然,怎么样,被黎毓玩得爽吗?”秦然冷冷看了顾青城一眼,转身:“如果你是想谈论性生活的体验,我建议你可以直接找你身边养的那群狗。”
顾青城拉住秦然的衣袖:“急着走吗?景渠还不知道这件事吧?”秦然甩开她,风度翩翩:“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好捕风捉影了。”他把话题引回正规,顾青城是在火大他自作主张,完全没有知会她就宣布了景渠是他未婚妻的事,把景渠提前引回了将门的圈子里。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打乱了顾青城的计划,所以才会这样嘲讽他。
“现在的状况难道还不能让你满意?你的计划只是提前实行了而已吧。更何况,顾青城,想想当初,推荐她的也不是我吧。”秦然此刻心情不好,说话也不客气。
顾青城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别装秦然,你不希望景渠加入我们?他当时不可能没有问你的意见。”秦然更顺心笑了一声:“那事到如今,你还在气什么?”顾青城眯着眼笑:“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和景渠是不可能像你和他一样的。”
“这么败坏门风的事,想必秦家也不是第一次了。”讥讽的话,平淡的语气,宫乔慢慢走过来,在顾青城右后一步的地方站定。秦然只是对顾青城道,仍然不失风度:“调(会玩)教的不错,越来越会叫了。”宫乔没有太大的反应,顾青城皮笑肉不笑的道:“没你会调(作死)教。”秦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她爱怎么想怎么想。
没有再阻止他,顾青城就这样在他身后道:“你说如果景渠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怎么想?自己的兄长……”秦然打断她:“你会死。”身后有掌风的声音,宫乔的手被顾青城抓住:“你今天可不怎么沉稳。”宫乔没有反驳,只是放下手,顾青城从秦然身边走过,轻笑:“我也相信我会死。”秦然把纸条收进手心,这家伙也就在招人生气上有一套。
她们走远秦然才展开手中的纸条,宫家似乎一向不太懂得揣摩上意,而宫乔也似乎不太明白,什么叫主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碰。不过在这之前,她的价值还需要被好好的利用榨干。这才是顾青城啊,不过景渠在她底线上的位置似乎有些太靠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