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是你编织的荒谬故事中的主角？

    ——不。

    ——我是此夜前来折断那根舌头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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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礼拜的日子，教堂几乎没什么人。艾玛娅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奇特的彩色玻璃和建构，不发一言。

    “我们要见你们的大主教。”莱蕾神态高傲地对教堂的修女说，“现在，马上。”

    修女是个偏黑皮肤的这个星球的外来者，对本土的吸血贵族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被突然闯入的傲慢吸血鬼不友善地对待，修女十分怯懦地说这些什么，声音很小，艾玛娅在另一边只能听见细碎的词语。

    “哼！面子真是大……”莱蕾不满地想要继续发难，艾玛娅拦住了她。

    “算了吧。”艾玛娅善解人意的样子，让修女放松了些，“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大主教呢？”

    “礼拜天大主教一定会在的，他要主持弥撒。”

    “好的，我知道了。”

    “你太心软了，”骄傲的贵女低声斥责艾玛娅，“那个家伙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他整天闲的很，说有事不过是为了显得自己贵重。”

    艾玛娅没有在意莱蕾的语气，平淡地解释道：“可是这样闯进去不太好看吧，毕竟是信仰之地，冒犯神明是真的会被诅咒的哦。”

    “哈！你真可笑！”莱蕾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如果是这样，那我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是呀，莱蕾，你要小心了。”

    听见这话，莱蕾的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地望着艾玛娅。艾玛娅笑得诡秘，忽而展开眼角妩媚的笑意。

    “说笑的，现在算了吧，我想回去了。”

    回到霍华德家族的庄园，有两个人一起在等艾玛娅。艾玛娅和其中一人对视一瞬，便转向另一人：“哥哥，你在等我？”

    “是啊，你和莱蕾一起出去玩了？”斯诺看了一眼和她一起从车上下来的莱蕾，他的堂妹向他微微颔首，他也点点头作为回应。

    “嗯，莱蕾很照顾我。”艾玛娅顺着斯诺的目光温柔地看着莱蕾，这样告诉斯诺。莱蕾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色难得染上了两块红晕，匆匆告辞了。

    “今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下长辈们吧。”

    “哥哥的工作很繁重吧，”艾玛娅婉拒，“我还是不占用哥哥的时间了，听莱蕾说，哥哥在干一件很重要的事呢。”

    斯诺皱起眉头，艾玛娅也没有改变主意。

    “而且哥哥说过，会给我时间考虑的。”

    “……好吧，你需要什么跟仆人说就是了，我都会满足你的。”

    “嗯，谢谢哥哥。”

    斯诺离开后，艾玛娅才走向那个在树上等待的人。那人见艾玛娅走近，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她面前，一根橘粉色的呆毛晃来晃去。

    “去你那边吧，我有话跟你说。”艾玛娅没有废话，连昨天她无视他的不满的事都没有提。

    “不会是要跟你哥哥在一起之类的吧？”神威眯起眼睛打量小恋人漂亮的脸，语气飘忽不定的危险。

    艾玛娅白了他一眼，都懒得反驳他。神威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立刻高兴起来，牵起她的手走回住处了。

    “我要去见一个人，可不可以在暗中保护我？”

    “嗯？今天那个女孩带你去找的什么主教吗？”

    “……你跟踪我？”

    “米娅这么不安分，身为恋人的我很担心啊。”

    艾玛娅也不想跟他计较了，只把自己想说的说了：“那个主教是当初预言我会给霍华德带来灾难的人，我要去见他，向他问清楚一些事。”

    她有恨意。没有人比神威更了解艾玛娅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伪装的很冷静的样子，但是他知道，这是在掩饰她的恨意。尽管掩饰得确实不错，可依旧被他抓住了小尾巴。这么迫不及待的，甚至跑来向他求助，是要干什么呢？说是保护她，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想要做什么不好的事对吧？那么最后是不是要借助他的力量来杀了那个人呢？

    真是令他期待啊，米娅。

    见神威不回答，表情也有些高深莫测，艾玛娅情急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踮起脚尖甚至想去吻他。

    “可以，只要是你的请求，我当然会尽量满足。”神威突然开口。他想了一下，还是俯下身要回了那个到嘴边的吻，笑得开心极了：“但是米娅以后要乖乖听我话哦。”

    “好。”艾玛娅爽快地答应了。

    少女眼底那一瞬间迸射出的火花，他看得清楚。无奈地笑笑，神威爱怜地抚过她光滑细腻的后颈，压低了声音：“那么，跟我说说，你要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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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夜深时刻，魑魅魍魉，集聚一堂。

    “现在不是教堂开放的时间，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就算这么问，那个人对这场非善意的深夜造访没有表达出一丝一毫的惊讶或是恐惧。潜入的少女的面孔在黑暗之中显得僵硬且毫无生气，几秒后，缓缓地在那鲜红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瘆人极了。

    “我早上来找过您，约克先生。”她解释道，“可惜你不在，所以我只好晚上来拜访您了。”

    身着紫色主教服的男人似乎没有在意少女失礼的举动，居然顺势发出了邀请：“是么？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了，那么要不要现在去圣殿呢？”

    “……求之不得。”

    微弱的火光下，男人如古希腊雕塑一般的侧脸优美得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看他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艾玛娅跟随他来到圣殿，随意坐在了一条长椅上，而男人站上了主持台。

    这是命中注定的相会。

    “我叫艾玛娅·霍华德。”艾玛娅率先开口，“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主教先生？”

    少女柔和悦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圣殿，铺垫了一阵耐人寻味的沉默。片刻后，他低沉优雅的声音才迟迟响起。

    “我的名字是凯恩·约克，霍华德小姐。”

    开场的自我介绍如示威一般拉开了后续的戏幕，少女美丽的眼睛在略显昏暗的殿内闪烁着幽光，宛若鬼魅，而名为凯恩·约克的男人的脸倒映在她的瞳孔中，显得俊美，却扭曲。

    “说实话，没有想到您的职业会是主教。”继紫衣主教告知他的真名后，她没有停顿地将这场对双方来说都充斥着恶意的谈话延续下去，“我以为您是在小黑屋捣腾魔药一类的角色，结果居然看见您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真令我惊讶……以前，哦不，应该说是十五年前，您也是做这个的么？”

    “听上去霍华德小姐认识我，我很荣幸。”刹那间，男人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宛若一位下凡抚慰众生的神明，悲悯圣洁，“我的主职一直是神父，不过……十五年前确实兼职了一小段时间巫师，如今想来，正好和霍华德小姐有些关系呢……”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星球上，只有一个家族占据着这个姓氏，你说是吗，霍华德小姐？”

    温和哀悯的语气末梢染上了似乎为疑问的色彩，少女却从中感受到跳脱而出的挑衅。没错，是挑衅。若不算上隐匿在黑暗中的第三者，圣殿之上唯二的人以一种沉默的方式交流着，视线胶着，空气中隐隐有硝烟弥漫。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对方会怎么做。

    男人的神情突然转瞬即逝的惊讶。

    “你……”

    “呵。”少女冷笑，“这么惊讶吗？”

    那双蓝色瞳孔中白色的光圈散发着妖异不祥的气息，压迫感朝他扑面而来。

    “拜访您之前我也稍稍调查了一下，若不是主教先生藏的深，那么现在的你在我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你应该很明白吧？”

    “作为霍华德直系后裔，我的血统不是像你这种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否认的。本来就很稀少了，你还让霍华德直系流失在外，你知道你有多大的罪过吗？”

    “呵呵……居然已经获得了能力，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不过霍华德小姐比我想象中还要天真啊，”处于看似极端悬殊中劣势一方，男人只是在短暂的惊愕后立刻恢复了矜持的表情，“听上去还把自己当成那个家族的一份子，要知道，现在我称呼你一声‘霍华德小姐’都是给你面子呢。”

    “闭嘴。”陡然狰狞的神色出现在少女的面庞，把那绝美的容姿对比映衬得格外可怖。

    “你还是太年轻了，难道你觉得你可以在这里杀了我吗？你不应当这么做，据我所知你的养父已经退位让贤了吧，听说新上任的团长不太好相处，在春雨第七师团你早就没办法这么放肆吧？”年长者笑着，轻慢，却优雅得仿佛下一刻就能携着女伴的手步入舞池。

    “你以为我不敢吗？”尚显年幼者倏地从长椅上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冷静自持的男人，眼中的恨意几乎要烧起来。

    圣殿内令人揪心的压迫感加重，男人已经感觉到心脏剧烈收缩，传来阵阵疼意，却面上不显：“你敢，你当然敢，但是你不能，而且……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倒是觉得撕了你这张嘴至少可以让我和我母亲和好。”

    “你母亲？”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重复了一遍后，自见面以来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他几乎要笑得全身抽搐，比疯子还要癫狂几分。

    少女的脸色随着男人肆无忌惮的笑声的持续，愈发阴沉。

    “……你觉得是因为我的预言，她才厌恶你的？所以啊，霍华德小姐，你确实太年轻了，平时要好好听别人说话才行。”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个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你的‘母亲’，说不定会得到一个……有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