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虽然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了7年, 但唐珂还是马上认出了，眼前的男人就是高三时坐在她后桌的班长——苏煜。

    难得见到了老熟人, 唐珂还是很高兴的。

    高中的时候她沉迷学习, 也不主动交朋友, 所以和班上的同学都不怎么亲。也只有坐她后桌的苏煜经常主动找她说话，互相交流学习上的问题。等高中毕业后, 因为高考失利，唐珂羞于面对学校的老师和同学, 所以之后就跟大家断了联系。

    “好久不见啊！班长！”

    “嗯，好久不见。”苏煜含笑应道。

    唐珂看着眼前这张和记忆中没什么变化的俊脸, 笑道, “班长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没什么变化。”

    苏煜扶了扶脸上戴着的无框眼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是跟以前一样, 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不会吧？”唐珂回想了一下, 高三的时候她可是戴眼镜长刘海的阴沉书呆~子形象啊！唐珂斜他一眼，故意自夸道, “明明现在的我比以前好看多了……”

    “都好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长得很好看。他还知道, 为了躲避追求者的骚扰专心学习, 她故意打扮成阴沉的书呆~子形象。还真别说, 这个笨拙的方法确实有效, 还引来班上部分顽劣学生的嘲笑。

    不过在苏煜看来, 这样的唐珂……真是可爱极了。这样想着，他的思绪飘到了久远的回忆深处。

    唐珂注意到苏煜身上的白大褂，惊奇道：“班长，你在这儿上班吗？是哪个科的医生啊？”

    苏煜回过神来，敛下了眸中翻滚的情绪，道：“我现在还在实习，在神经外科。”

    唐珂惊叹了一声，神经外科手术的难度系数可是很高的！她隐约想起来，苏煜高考进了国内最顶尖的医科大学，选了一个硕博连读的专业。

    “哇，真厉害，不愧是班长！”唐珂真心地称赞道。

    “哪有你厉害，以前的考试从来没考得过你。”苏煜一说完就觉得不妥。

    果然，唐珂眼中的光彩不由暗淡了几分，不过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想到等会做完检查还要赶去给严朗拍照，唐珂便准备告辞，“我还有几个检查要做，那我先去缴费了……”

    苏煜看一眼她身后的科室名，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诧，他压下心中躁动不安的情绪，声音平稳道：“难得好久不见，加个联系方式吧？最近刚好他们想组织同学聚会，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去……”

    同学聚会？唐珂还真没参加过。她正在犹豫着，还是苏煜的一句话打动了她，“去吧，很多人见一面，就少一面。”说着再见，最后再也不见。

    两人互相加了微信，唐珂便径直往缴费处走去。苏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无框眼镜后的凤眸微微眯起，眼中流淌着的暖意瞬间冷了下来，然后大步跨进了唐珂刚刚出来的诊疗室。

    “你……”何医生惊讶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但还是没认出来是谁。

    “冒昧打扰了，何医生。我是最近来神经外科实习的医学生，导师是黄教授……”苏煜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何医生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黄老头整天挂在嘴边夸赞的“天才弟子”啊，好像有一次还拉着给他介绍过。何医生还记得那，当时还留下个不错的印象。

    “你来是？”何医生的语气多了几分亲近，他印象中这个年轻人不仅生得斯文俊秀，还一贯待人温和。然而此时的苏煜突然上前一步，再没有往日里的温文恬淡，反而多出几分隐隐的压迫感。

    他沉着脸色问道：“刚刚进来的女患者，她得了什么病？”

    何医生不禁皱起了眉：“你是她的……”

    “她是我的女朋友。”苏煜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反正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原来是这样……”何医生露出了然的神色，“可是你也知道，按照规定我不能……”

    “何医生！我求你了！”苏煜又上前一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神色沉重道，“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要不是今天她来医院刚好被我碰见了，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何医生被他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感觉到的压迫感更甚了，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不过转念想到唐珂之前似乎就抗拒治疗，如今还怀着身孕，莫不是想把这些情况都瞒下来自己扛吧？

    何医生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于心不忍地把唐珂的病情告知了苏煜。

    “孩子？”苏煜怔愣了一下，完全没想过还会有这种可能性

    “是啊，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劝劝她尽快接受治疗吧。”何医生又唠叨了一句。

    苏煜轻声道了谢，然后缓步走出诊疗室。路过的护士脸红红地朝他咪~咪一笑，他牵了牵嘴角回以一笑，然而凛冽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

    唐珂做完了一系列检查，心情雀跃地拿着检验报告单就回去找何医生。

    何医生见到她的时候还有一点心虚，但当他的视线转移到检验报告单上，一贯冷静的脸上就龟裂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没有接受化疗，但这些指标都降下来了，而且下降幅度还不小！这说明你的身体正在好转！”何医生难掩激动，“不可能的，单纯的中医疗法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快告诉我，你还都做过什么？吃过什么？”

    唐珂也被何医生的话惊到了，然后心头便涌上一股狂喜。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腹中一热，好像周身的热血都聚集在那一处，她多情地想，难道是腹中的孩子感应到她的欢喜，所以在回应她？

    也许，这孩子还真是个福星！

    何医生一番惊喜过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思考了一会，才道：“你现在的情况很有研究价值，我们医院会特别关注的。至于治疗方案应该会有所调整……”

    唐珂乖巧地点点头，既然决定了要接受治疗，只要听医生的安排就对了。因为唐珂还想着抓紧时间赚钱买房，所以她拒绝了住院，选择了每周定期复查。

    ***

    走出诊疗室，唐珂就见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班长……”

    苏煜已经脱下大白褂，换上了便服。他倚墙站着，手上漫不经心地拿着手机在看，一见到唐珂出来，就扭头朝她温柔一笑。那副样子就好像在……等她？

    不怪唐珂多想，毕竟她和苏煜还曾经是告白者和被告白者的关系。苏煜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嘴角的笑意不变：“刚好交班了，顺便过来等你。”

    “等我~干嘛？”

    苏煜不答反问：“你男朋友呢，不来接你？”

    唐珂含糊地摇了摇头，也不说到底是没有男朋友，还是男朋友不来接。然而苏煜却不肯放过她，又道：“他不来，我载你一程吧。不过你男朋友会介意吗？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

    唐珂只好坦白道：“没有男朋友……”

    苏煜闻言瞳孔一震，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用超强的忍耐力才忍住没问“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唐珂连忙反问道：“那你呢？谈过几个女朋友了？”她觉得，像苏煜这样优秀的男人不可能没谈过几个女朋友。

    苏煜看她的时候眼神柔和了下来，轻声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向你告白被拒以后，就没有再喜欢过别人了。”这句话说的很轻，几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唐珂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脏只觉得被揪紧了一下。她局促不已，只好开玩笑道：“这个锅我可不背……”

    “那可不行，我还想让你负责任呢。”苏煜轻声说道。

    他脸上的神情似是认真又像是在开玩笑。隔着透明的镜片，唐珂还是能感觉到他眼眸中的深意，隐隐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朝她靠近。

    班长这话是几个意思？唐珂不敢自作多情，只好一笑置之。

    “时间也不早了……”见唐珂不自在地低垂着头，苏煜提议道，“要不一起先吃个午饭？咱们好久没见，可以叙叙旧。”

    唐珂一看手机，发现已经12点多了，就算现在去严朗的工作室也不能马上拍照，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并肩走着，迎面走来的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见到他们，视线落在了苏煜的身上，道：“苏煜，下班了？你不是……”

    苏煜连忙扬起笑容，一把搂过对方的肩走到一边，小声道：“是啊，我刚刚跟小陈换了班。昨天值了夜，精神头不好，想歇一歇……”

    年轻的男医生瞄一眼正好奇看过来的唐珂，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没事，反正你最近也协助了多场手术，歇一歇，谈个恋爱什么的，也是应该的嘿嘿嘿~”

    苏煜捶了一下对方的肩，便不再理他。然而他的嘴角却上扬起愉悦的弧度，显示着他现在的好心情。

    苏煜侧首看了看才到他肩膀处的唐珂，真有一种想把她划入自己保护圈内的冲动。

    好看的皮囊都是相似的，唯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

    在苏煜的心里，唐珂就是这样的存在。

    十七八岁的女生正是青春洋溢，充满活力的年纪。在班上的女生都关注美容护肤、看剧看小说、讨论学校里哪个男生最帅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像一潭沉淀已久的池水，不管外界如何喧闹都惊不起一丝波澜。

    真是书呆~子！这是苏煜对唐珂的第一印象，他本能地不喜欢这种“努力到极致的好学生”。尽管在老师同学的眼里，他也一直是乖乖好学生的形象。

    同龄的男生正是喜欢逗猫惹狗的年龄，内心叛逆又不羁。苏煜也是一样的，只是他比那些幼稚的男生更懂得隐藏和伪装自己。

    他的高中的损友们说：“苏煜，明明我们一块打球一块玩，一块上课不听讲，怎么你的成绩就能比我们好呢？”

    苏煜笑而不语。那不是废话吗？他晚上温书到凌晨，早起第一个到教室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当然，只要见到有人回教室了，苏煜就会马上拿出一本《青年文摘》摊开在桌面，以掩饰他早起用功的事实。

    不过就算他都这么努力了，苏煜发现自己还是考不过唐珂，一直只能屈居千年老二的位置。

    中二·苏表示不能忍！所以当他被调到唐珂的后桌时，苏煜一边友好地套近乎，一边默默留意唐珂的一举一动。

    书呆~子每天的行程都一成不变，踩点上学，到点闪人。课间的时候，苏煜只要一抬头，都能看见一个埋头奋笔疾书，专注得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背影。

    他忍不住想：这书呆~子一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学习吧？

    并不！苏煜突然发现，他以为的书呆~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沉迷学习，反而有点“不务正业”。比如：

    他去饭店吃饭，偶尔就能碰到唐珂在端盘子……

    他走在街上，偶尔就能看到唐珂在派传单……

    甚至他周末去外祖家时，还能看到唐珂在给他上小学的小表弟补、习、功、课……

    说好的沉迷学习不能自拔呢？为什么每天都能碰到她在兼职？

    苏煜：是在下输了……

    从那以后，苏煜对唐珂就多了几分欣赏和敬佩。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以前他更多的是关注唐珂为什么总能考第一，直到男生宿舍的夜谈会里多次提到她的名字，苏煜才意识到，原来她不仅学习好，人气居然还挺高？

    也是，他整天都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哪能注意到她长得有多好看呢。

    于是他轻轻踢了前面的椅子一下：“可以借一下笔芯吗？”

    “……”一根笔芯默默地递了过来。

    “你的物理试卷做完了吗？对一下最后一道题的答案？”

    “……”一张试卷默默地递了过来。

    “我去打水，要顺便帮你打吗？”

    “……谢谢。”她回头朝他莞尔一笑，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苏煜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两个小酒窝的笑容。她眉眼弯弯，皓齿红唇，确实比班上的女生都好看，让他忍不住想再多看两眼。

    于是后来，苏煜默默承包了四人小组的打水工作……

    他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没看到那一个两个凑过来想跟她搭话的男生都还没开口，她就先发制人甩了一道数学题“请教”他们吗？还用求知若渴的blingbling眼神看着对方，搞得他们一个个都解不出来，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真tm狡猾得……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