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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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殿发生之事,很快便传到萧茵耳中。
萧茵立于房中,面沉如水,“这个王玥……”
如此害她,单为一个崔三郎不成。
“来人。”
很快便有一个影子从房梁屋外绕进来,听候她吩咐。
“盯着王玥,如有异动,速来报我。”
她怕王玥今日受辱,会不甘于心,做出更出格的事。
“是。”来人飞快退下。
萧茵却立于房中有些不安。
从今日的安排来看,洛阳城主刘顺义虽也是个贪图享乐、喜好美色的,却也不是个不管不顾的。
但按血缘来说,她萧茵身份在兰陵萧氏中虽有那么点位置,但毕竟不是正统嫡支,又无双亲庇护,刘顺义若真对她起了什么兴,想动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现在拿不准的是,这刘顺义听了王玥的话,对她究竟起了几分的兴。
若旁人知道萧茵此刻的想法,许会笑她太过自以为是,怎就觉得刘顺义会对她起兴?
实是她上辈子因这一张脸,吃了太多苦头了。
萧茵在房中思量片刻,唤道:“青吟,青咛。”
两个婢女闻声,当即推门而入。
“女郎。”
“寻一僧医来,为我开药,青咛你在院中生火熬药,将药味熬浓。青吟,你务必守住院门,除了小郎,谁来都不见,便说我见不得风。”
两婢女知她是要装病,却没想要做到如此程度,当下愣了一愣,回过神来却立刻领命,“是,女郎。”
为今之计,唯有避不露面,见不着她这张脸,一切麻烦都会随风去。
只盼车队早日从洛阳出发,去建康了。
当夜,宴席散去,刘顺义于后院美人榻中小憩。
室内烛火曳曳,光纤昏黄暧|昧,刘顺义只披了件寝袍,敞着胸怀卧于榻上。
他刚服了五石散,正在等药效发作。
一旁是暖酒与只着肚兜的娇媚美人。
“城主,小人私下打听过,那萧氏阿茵当真是个大美人呢。”
说这话的人是刘顺义身边的一个谋士,好淫|色,说起这话来满嘴的下流味儿。
刘顺义反应却是平平,“女人罢了,我这后院还缺女人不成?”他大掌伸进一旁美人的肚兜里,握了一手绵软狠揉了一把,听见一声娇喘,他才笑道:“世家的女郎,还是南迁要去建康的世家,还是罢了。”
“是是,城主思量周全。”那谋士狗腿地道了一句,又啧啧嘴说,“但那女郎是真的美啊,小人弄来一副画像,城主要不瞅瞅?”
刘顺义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在那人去打画轴的时候,头埋进身边美人双峰里咂弄,揉得怀里人娇喘不断,直往他身上贴。
“城主请看。”
刘顺义眯着眼转头去瞧,原本真没太在意,这一瞧,眼儿不自觉便睁大了。
只见那谋士手中展开一幅长长的画卷,画中一红衣美人姣姣而立,身段似妖,面艳若桃,樱桃小口,如狐眼尾,勾人至极。
“乖乖……”刘顺义大手狠狠揉了下手中的绵软,后抽出手,伸出手似要去够那画。
那谋士很是有眼力见地将画往前送了送。
“天底下还有这样艳丽娇媚的女郎……”
刘顺义喃喃,看着这画,人有点飘飘然,只觉得如画中这般的美人,当是戏文里才有的妖精才是。
那谋士舔笑着,道:“听说真人比这画还要美上两分呢。”
其实不然,这幅画卷,是那谋士后又找人画的,照着从世家颜氏子弟中弄来的那幅另描的,脸还是那张脸,只眼神、神态处他叫人另动了手脚,看着更妖更媚了些。
那萧氏女郎究竟什么模样,他也全是听说,自己也不知有没有画中的美。
但他想着,既然画中便有那样一张脸,再不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打听来的那些话,里里外外也说那萧氏阿茵实勾人得紧。
他实是动了心思。
但他只是个小人物,哪里近得了世家女郎的身。但叫刘顺义起了兴便不同了,真叫刘顺义把美人弄到了手,等玩腻歪了,得便宜的还不是他。
刘顺义眯着眼瞧那画,好色之态尽显,“美……确实美……”
“那城主我们……”那谋士挑了眉,笑得好不下流。
刘顺义却收回了视线,转头去搂那美人亲嘴,不清不楚地道:“且等明儿瞧瞧去……”
药性发作了,他搂着那美人,揉着搓着,去扯她亵裤,另一手已去摸自己身下的东西。
那谋士瞧着这情况,脸上带着笑,面色不变地慢慢退了出去。
萧茵哪里想得到,自己正费尽心思装病不见客,那头她的画像已被人呈到刘顺义跟前了。
这个消息她没收到,倒叫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崔泽得了去。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崔泽刚梳洗过,正站在案前提笔练字。
闻言,欲下笔的手腕一顿,笔尖的墨便滴在了宣白的纸上,墨滴晕染开,毁了整张遒劲飘逸的字。
崔泽干脆放下笔,问道:“何人给出的画卷?”
声音看似平静却已含了冷意,来禀此事的护卫神色一凛,愈发恭敬起来,“是颜氏子弟,颜十郎,咏。”
崔泽对此人没有印象,想来应是颜氏旁支之人。
他负手立于窗边,静静看了会窗外皎白的月。
那护卫不知郎君在思量什么,却也不敢出声,只静静立于一旁,等待自家郎君的命令。
“查查去,那颜十郎可与王家女郎有什么瓜葛?”
护卫愣了一下,不知怎就说到了王家女郎身上,但也只是一愣,忙领命,“是。”
犹豫了一下,护卫又问:“那萧氏女郎那边……可需知会一声?”
“我自有主张,你下去罢。”
“是。”护卫领命,转身欲退。
却又被崔泽叫住,“等等。”
护卫拱手低头等候,等了两息时间,却没听到自家郎君的吩咐,还以为之前那句“等等”是他听错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抬头望一眼,崔泽说话了。
语气带了那么点无奈和叹息,“找机会将那画拿回来。”
护卫没忍住抬头看了自家郎君一眼,却只看到月光下郎君的一半侧脸。
清冷,俊美。
第二日,正午,刘顺义又在前殿中摆宴。
来请萧茵的人还未等进院,便闻到了浓浓的药汤味儿,浓烈,苦涩,微刺鼻。
来人正是那谋士手下人,来之前那谋士便交代了,“那萧氏女郎八成是在装病,务必请到她出席。”
可这会儿闻着这药味,来人心里也有点打鼓,莫非这萧氏女郎真病了不成?
琢磨归琢磨,该请的还是要请。
进了院,来人目光在院中巡视了一番,见院里窗下一个药炉生着活熬着药,却没人守着。
院里也半个人影也无。
他蹙了眉,扬声道:“萧氏女郎可在?城主前殿摆宴,特来相请。”
喊了两嗓子,屋里才出来个人,一个婢女。
青吟迎出来,向此人行了行礼,恭顺道:“女郎得了风寒,刚吃过药,已熟睡,无法参宴,还请阁下代女郎向城主请罪。”
来人闻言,脸色并未和缓,只道:“既是睡了过去,叫醒便罢,城主等着呢。”
青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面对对方的咄咄相逼,并不相让,“女郎见不得风,望城主见谅。”
那人听了,脸色已是极不好,“城主相请,萧氏女郎当真不露面?”
无论他说什么,青吟只一句“女郎见不得风”,如何都不松口。
那人脸色铁青,却不好动强,最终只得冷着脸甩袖离去。
青吟送人离开后,关了院门。
然,青吟尚来不及松口气,一刻钟后,便又来人敲院门。
“萧氏女郎可在?”
青吟又迎了出去,开了门,发现是之前的那人又回来,只此次站在了另一个人身后。
竟是刘顺义身边那个谋士亲自来了。
青吟见他面相鄙俗不堪,眼露淫相,笑得下流,眉峰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但眼下是在洛阳城内,对方是洛阳城主的人,青吟不敢叫其看出什么,当下忍着心底的腻味,恭顺道:“阁下见谅,女郎染了风寒,不能见风,正在屋内休憩。”
那谋士见色起意,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往前一步,便迈进了院里,逼得青吟不得不后退。
“女郎已是起不得榻了不成?若真如此,当禀明城主,派三两僧医好好诊治一番才对。”
话中意似是在说,若非到起不来榻的地步,人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前殿了。
青吟思量着话中意思,眼角瞥见已退到了院中央,想着不能再退,当下定住脚,回到:“谢城主关怀,已请过僧医,僧医言女郎需静养。”
这是在赶人了。
那谋士被一婢女所拦,当下面色便沉了下去,盯着她道:“不知女郎请的是哪位僧医?医术可行?不若叫城主府的人请名僧医为女郎诊治一二罢。”
他是认准了萧茵在装病。
但靠得近了,他也闻到一点青吟身上的药味,一时又有点狐疑。
莫非是真病了不成?
连贴身婢女身上都满是药味。
青吟抿了抿唇,正在想如何拒绝,忽又问“咚咚”的敲门声。
“萧氏阿茵可在?”
青吟心下一凛,不晓得这又是什么人上了门来,却不得不迎上。
边探出头,边道:“在,我家女郎偶然风寒,不能见客……”
话未说完,已被来人打断,“我等知。”
青吟声音一噎,在抬头细看,发现门前站的两个人,不正是崔三郎手下之人。
她愣了愣。
便听那人拎着手中药包,道:“此药为三郎寻医另开药方所抓,煎给你家女郎服用。”
青吟懵懵的,下意识接过:“……是,谢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