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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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宝睡了?”郭婆子走进屋, 欢喜的看着躺在床上, 露着白嫩如同莲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小腿。

    “刚睡。”田静曼小心的出了拔步床的床榻, 扶着郭婆子坐下。

    平常没事郭婆子可是很少往自己屋里来的,就算是喜欢大宝,也都是在外面抱得多, 而且现在孩子快两岁了。

    郭婆子不是第一次提要将孩子带着睡在堂屋的火炕哩, 在陕西人眼里,堂屋的火炕是一个家庭的最重要的地方, 没有之一。

    火炕连这灶糖,不烧自暖, 是真正的冬暖夏凉, 每家每户这样的火炕只有一个, 都是有家里的老人住,就算郭旭这样的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想要住火炕也到等郭婆子死后才有这样的机会。

    而住火炕的老人一般都是带着家里的孩子住,也可以理解,现在生活条件不好,孩子老人抵抗力弱, 只有睡着温热的火炕才不易感冒生病呢。

    大宝是田静曼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在孩子刚刚断奶的时候,郭婆子要带着睡的时候,就舍不得,于是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顺着郭婆子的视线, 田静曼见郭婆子正在沉香看着进进出出, 不是洒水扫地, 擦桌子,拿着大宝刚换下的小衣服拿出去洗,忙个不停歇。

    这还是头一次田静曼见到郭婆子带着满意的眼神打量沉香,顿时就有些纳闷,要知道,别看这一年,郭婆子和沉香处的还行,其实没有表面那么好,今个这是怎么了。

    沉香出去了。

    郭婆子扭过头笑问道:“这沉香丫头来家也有小三年了吧?”

    “再过三个月就整整三年了。”田静曼点了点头。

    “可不是吗,来时看着不大,转眼都三年过去了,眼看也长开了,成了大姑娘了,今年有十九了吧。”郭婆子感慨道。

    田静曼不语,点着头应道,可是心里却越来越迷糊,这是什么情况。

    “都是女人十八一枝花,沉香这丫头都十九了,现在不看,可是眨眼就成老姑娘了,虽然是个丫头,可咱们也不能耽误人家,你是他主子,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呢?”郭婆子问道。

    听了这,田静曼还能不明白呢,是惦记上了沉香的终身大事了,只是这老娘什么时候怎么热情的,田静曼一时半会还是没有摸透老娘的心思。

    笑道:“可不是吗,沉香和我名为主仆,实际上就跟亲姐妹一样,比我那些堂姐什么的还要好,我也一直给她备着一份嫁妆,好给她嫁个好人家,可是前些年还小,眼瞅年纪到了,可是这两年又闹灾,哪有机会啊。”

    “这话我信,不过眼下灾情也要过去了,这事你可得抓紧了,要不然耽误,让人家以后埋怨你哩。”郭婆子拍了拍田静曼的手说。

    “呵呵。”田静曼笑了。

    郭婆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要当媒人哩,要是这都看不出来田静曼可就是傻了。

    于是试探问道:“是这个理,娘你认识的多,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小伙子给介绍介绍,当然前提这人家可得知根知底,是好人家才行。”

    这话不假,要是郭婆子真想给介绍牵线拉媒的,那没什么好说的,沉香确实也该找人家了。

    可是这个人家要好,如果是胡乱点鸳鸯谱的话,沉香过得不好,就算是老娘,田静曼也是要和郭婆子闹的,从小一块长得的姐妹,哪能这么糟践的。

    “是哩,沉香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得找个好人家。”

    然后眼珠一转,郭婆子问道:“要说这话,我这还真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家,你也认识。”

    “谁家呀?”田静曼有些狐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认识的人还真有限,家里有适龄青年的那就更没有了。

    “唉,我也跟你绕弯弯了,就是后院的虎子,我原来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今个张婶拿着从街上买的两包红糖和点心,拎着进了郭婆子的堂屋。

    弄得郭婆子也是一愣,精致的点心吃食家里从来不缺,可是张婶一分钱当做两分钱花的性子,怎么好端端的买东西给她,贿赂她,可是她有什么可贿赂的呢。

    问了才知道,原来张婶今天是有事相求的,是来请郭婆子来当一次媒人的。

    在郭家当了两年多的长工和帮佣,虽然家里田地买了一干二净,可是在这赚的却比家里的多,加上这两年大灾,更是幸运极了。

    口袋了有了钱,虎子也二十出头了,以前是自己耽误了他,现在好了,想要趁着这灾后,一袋粮食就能娶一个黄花大姑娘,于是就想给虎子娶房媳妇。

    可是虎子就是不同意,一再追问下,才知道,虎子和太太身边的丫头沉香好上了。

    沉香模样也是标志的,手脚也情况,最重要的是性子好,还是太太的心腹。

    刚开始还有些觉得配不上人家,在知道人家也对儿子有意的时候,张婶顿时就有些飘了,是啊。

    儿子虎子也不差,高大威猛的,关键还知道疼人,那里找这样的好小伙子。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是刚才你们看到了。

    田静曼没有直接答应,这事她得问问沉香自己的主意,这丫头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告诉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田静曼威严的端坐在客厅上座,对着下面站着的沉香问道。

    “什么呀,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还忙着呢。”沉香被叫进来也是一愣。

    “你和虎子的事,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知道跟我通个气,到头来我竟然还是从别人那知道的。”想到这,田静曼就生气,自己最亲密的姐妹,到头来还是别人告诉自己的。

    “啊,小姐你怎么知道的?”沉香也是一惊,这事她可是瞒的紧的很,要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人知道呢。

    “你别问都怎么知道的,这事什么时候开始的?”田静曼反问道。

    “这个,这个,有一年多了。”沉香见事情暴露了,支支吾吾的说道。

    “一年多了,你瞒的可真紧啊。”这么长时间了,田静曼咬牙道。

    见状,沉香也急了,赶紧解释说:“小姐你别生气,这事我原本是想告诉的,只是没有想好怎么说,再说我也想多处处,想着等决定了在告诉呢的。”

    以前虎子和沉香虽然都在郭家,可是见面的机会不多,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的。

    只是去年,旱的厉害,家里刷洗的水都不够,每天都要虎子道外面打。

    沉香是个爱干净的,用水特别快,水用完了就找虎子,虎子也二话不说,牵着骡车就出去打了回来。

    一来二去,不知道两人怎么看上眼了,慢慢就好了,用当前最时髦的一句话,就是自由恋爱了,处上了对象。

    田静曼也不是真生气,听了沉香话,开始慎重的考虑起来。

    问道:“虎子在家这几年,品行确实没得说,长得也还算精神壮士,可是你要想清楚,他家可是什么都没有,房子地都卖了,你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虎子确实知根知底,连他老娘也都知道,是个不错的选择,唯一不好的就是家里家境太差了。

    “这个没有关系,虎子他对我好,我也喜欢他。”沉香摇头不在乎的道。

    “还有虎子也跟我说了,家里卖房卖地的钱原本是给张婶看病的,可是姑爷没收,都存在着呢,加上这些年的工钱,有不老少了,说要是我愿意,他立马让他娘买个地基盖房子哩。”

    “最重要的是,虎子在家里的干活,我也在家里,这样我就可以不用离开小姐你了。”

    听了这一句,田静曼还能说些什么些,多少年的姐妹了,要是一下子分开可是舍不得,现在能不离开那是最好的了。

    “行吧,既然这样,那你就虎子私下通个气,婚事我是同意了,可是彩礼什么的可不能少。”

    “知道哩,虎子说他都准备好了。”沉香也是欢喜的道。

    看着沉香恨嫁的样子,田静曼不知道骂她什么好,等以后结婚当了媳妇可就没那么好了。

    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去忙吧,我也得赶紧给你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在不准备某些人可得骂我了,。”

    “哪有。”沉香娇羞道。

    田静曼笑了笑,然后问道:“我库房的里的那些东西你比我还清楚,都有那些想要的,现在跟我说说,到时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见自己小姐这么说,沉香也不客气,开口道:“小姐,别的东西不用给,这些年在田家老太太也赏了不少东西,就是那雕花乌木箱子给我两只就行了。”

    乌木又称阴沉木,是楠木、红椿、麻柳、铁力木等树木因自然灾害埋入淤泥中,在缺氧、高压状态下,经长达成千上万年的碳化过程形成的。

    木质极为坚硬,质量上乘;其数量也必将随着发掘量而越来越稀有,物以稀为贵是永恒不变的道理,这种木质上乘的乌木具有很高价值。

    田静曼的乌木箱子是黑红色和黄褐色两种,木纹细腻,打磨得法可达到镜面光亮,这种箱子不仅坚硬,还永不褪色、不腐朽、不生虫,价值丝毫不逊色紫檀的。

    所以,田静曼的樟木箱子虽然多,可是乌木的也只有十来只而已。

    “你这眼光倒是不错。”

    “嘿嘿,跟了小姐这么久,要是不知道东西好坏那不是给你丢人不是吗?”沉香笑道。

    “行吧,乌木箱子给你一对,雕花樟木箱子给你一对,还有上次你不是说姑爷带回来的手提皮箱好看吧,大小也各给你两个,除了箱子还有别的吗?”田静曼大方道。

    沉香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了,她的月钱不少,这么多年吃喝都是府里的,所以都存了下来,加上逢年过节赏的和小姐给的,不老少了。

    见了这,田静曼摆了摆手,让沉香自己出去忙活了,她一个人进了库房开始收拾东西。

    沉香自己不要,她可不能不给,前面说的箱子不算,又从库房里挑了六匹绸缎,几张懒鼠皮,八床被子,红木梳妆盒,首饰匣子,子孙桶,这些都是自己多的没有用的。

    各色东西装了好几大箱子,这规模就算一般的富户都比不上的,之后又进了房间,开了梳妆台,从里面挑了一副赤金头面和一对白玉手镯。

    再有开了后面的钱箱子,从里面拿了一对十两中的银元宝放在了匣子里。

    张婶动多很快,看来也是急着抱孙子了。

    金手镯金戒指的彩礼置办的很场面,然后又在后街买了一座小院子,大灾刚刚过去,空房子多的是。

    就连老夏也跟着买了一座放在那里。

    家里长工和丫头成亲,这可是大喜事,郭旭作为主家自然不能袖手审判官了。

    大手一挥,喜宴就在家里办,吃的喝的都算家里的,其实也没多少人,毕竟是长工和佣人,中的也才六桌而已,同时还出了一份丰厚的贺礼。

    中原大战结束了,西北王冯玉祥下台了,陕西省成了杨虎城的地盘。

    虽然现在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为了自己手中的势力,都有自己的打算,这时候老百姓就成了这群大佬谈判的筹码了,杨虎城也不例外,不过值得肯定的是。

    杨虎城主政陕西期间,确实做了很多好事,重视发展文化教育和水利等事业,为社会培养了大批人才,为社会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要知道长期的军阀混战使陕西现在教育濒于凋敝,教育经费几乎被挪用一空,杨虎城缩减军费开支,将商税、棉花捐、卷烟特税全数拨归教育厅,建立“教育基金”,并组建了一个教育基金保管委员会以监管经费使用。

    就凭这一点,他就胜过许多人,可以直接秒杀前面的冯玉祥了。

    不过这不是郭旭关心的事了。

    现在他的麻烦事多着呢,自从杨虎城主政以来,郭旭在大灾期间极力为赈灾奔走的事迹也传到杨虎城的耳里。

    知道西安城又这么一位仁义之士,于是郭旭自然而然的就升了官,省委委员,赈灾委员会主席,参政议员,头衔很多。

    郭旭还没有考虑好接不接受,这不来家里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期间各地百姓也都敲锣打鼓送来了牌匾,感谢他救命之恩,弄得郭旭很汗颜。

    “脏乱臭,臭乱脏,大灾间不是卷着财产往外跑就是大发国难财,现在见情况好了,一个个又都回来抢着官帽。”

    “你还别说风凉话,要是他们不跑,能有你这位置。”田静曼和郭婆子坐在炕上收拾着一堆礼物说道。

    “你以为我稀罕呢。”郭旭骂道。

    “行了,家里收拾的怎么样了,明个咱们就走,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虎子的声音。

    “东家,外面有人找?”

    “得了,说我不在家。”郭旭刚想让推辞了,客人人都进门了。

    赶紧钻进了里面的耳房,让田静曼帮忙挡着。

    一天两天还行,可是天天有人上门,就连送礼物的郭婆子也都扛不住了。

    赶紧发话道:“狗子不行了,赶紧订票咱们一家都到上海避避吧。”

    “早就等你这话呢。”

    这话不假,全家早就对于传说中的大上海神往已久,要不是郭婆子一直不松口,恐怕早就到了。

    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上海什么都有,就算没有,有的是钱,害怕买不到东西不成。

    当天晚上,郭旭就和郭婆子才自家堂屋后罩房忙活了一通,原来除了密室,在屋里地上还有一个深深的地窖。

    地窖有气孔,像上面的房子一样,地上周边都抹着白石灰,有四大间相连。

    除了郭旭和郭婆子没有人知道,现在要出远门了,郭旭和郭婆子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了下来,正好上面东西太多,藏起来点也好。

    最后忙活到半夜才弄好,而且还只是挑了些珍贵的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