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佳佳该吃饭了，你跑去哪？”林秀英手里端着盛满了粥的锅，冲郝佳喊道。

    “等下！马上来！”

    郝佳一口气跑到鸡圈前，猛地喘了几口，眼睛开始不断寻找着那只病母鸡。

    扫了一圈，咦，怎么没找到？

    它原先不是一直窝在角落里不动弹的吗？

    郝佳又看，发现昨天倒了水的水盆里头已经喝完了，她不甘心地接着找，然后在一堆鸡聚集的地方找到了两只母鸡。

    瘦小些的那只很活泼，跟在一只花枝招展的公鸡后头，看起来比昨天活泼多了。

    “咕咕咕。”郝佳又喊了两声，总算成功引起对方的注意，丢下追逐了好半天的大公鸡，扑棱着翅膀朝着郝佳昂首挺胸地走来。

    “咕咕咕。”

    回应郝佳的，是清亮的、中气十足的标准母鸡叫。

    郝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彻底蒙圈了。

    因为听在郝佳耳朵里的，是这样的：

    “啊主人，谢谢你！”

    鸡会说人话？？？

    郝佳一头雾水，还没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林秀英惊喜的声音：“它、它会叫了？”

    之前这段时间，它连叫都不叫了，林秀英甚至都做好了它活不长的准备了。没想到今天不仅站起来了，还叫了，这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妈，你听到它叫了？鸡叫？”郝佳抓住林秀英的胳膊，有点紧张地问。

    林秀英好笑地看着女儿，“鸡如果不鸡叫，难道还说人话吗？”

    可它刚才说的就是人话啊。

    “咕咕咕咕咕。”

    郝佳眨了眨眼睛，那只母鸡张开翅膀又扑棱了几下。

    主人，谢谢你的水，我病好了。

    林秀英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好消息说给郝宏骏听，等她人一走开，郝佳才凑近压低声音说：“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咕咕。”（听得懂。）

    “那……你给我转个圈？”郝佳有点兴奋有点好奇又有点紧张，掌心冒出了汗，湿漉漉的有点难受。

    她反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飞快地看了眼四周，没人。

    那只母鸡骄傲的张开翅膀，果真如同郝佳所说的那样，绕着水盆转了一圈。

    郝佳：“！！”

    郝佳揉了揉眼睛，终于可以确定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不过有重生在前，能跟鸡说话也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郝佳想。

    很快林秀英就领着郝宏骏来了。

    郝宏骏弯腰抓起那只母鸡的翅膀，提起来看了会。听到母鸡扑棱着翅膀咕咕的叫唤，脸上才露出了笑。

    “咕咕咕咕咕！”（主人快救我！！！）

    郝佳扯了扯郝宏骏的胳膊，“爸，我看你把它吓着了，万一再下病了又不生蛋怎么办？”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我会生好多好多蛋，主人她爸你快放下我！）

    “也对。”郝宏骏闻言放下母鸡。

    母鸡一下地，立马飞一样地躲到鸡群里头，死也不踏出一步，一副生怕被郝宏骏再捉走的模样。

    “对了，佳佳，你不说今天要陪你爷爷去卖甘蔗吗？”郝宏骏拍着手上的鸡毛，侧头问郝佳。

    “我差点忘了！”

    郝佳撒腿往回跑，以最快速度洗漱吃完饭后，抵达郝志国家正好是七点。

    “嘿孩儿还真的来了？”郝奶奶正站在池子边洗碗，看到郝佳来还有点吃惊，“我还以为你说着玩。”

    郝佳左顾右盼没看到郝志国，就问郝奶奶：“爷爷在哪？”

    郝奶奶朝屋里扬了扬下巴，“在拿家伙。”

    郝佳三两步跑进屋，穿过大堂的时候，正好看到郝志国放种子的柜子。

    郝佳上前打开柜子瞅了瞅，里头的小包装五花八门的堆满了半个小抽屉。粗略一翻，里头就是七八样的种子，郝佳每样都挑了一包揣兜里，到隔壁去找郝志国。

    “爷爷，我刚拿了你几包种子。”

    郝志国正用麻绳把一大捆甘蔗扎在一起，听闻郝佳的话，停下了手里头的活，“小佳啊，你要那些个种子干什么？”

    “我想自己种种看。”郝佳没做隐瞒，说的很直白。

    郝志国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郝志国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你要拿多少就拿吧，反正一下子也用不完。”

    显然他老人家并不相信郝佳说的话。

    再说了，家里头的地都种着东西呢，哪还有地方给她试验这个？

    “就是别浪费东西。”郝志国对小辈很是宠爱，他们要什么他就给买什么。

    但有一点，就是看不得他们浪费东西。

    郝佳用力点头，“是的，爷爷。”

    她等了会，还没见郝云来，想着是不是该去叫她。

    等郝佳帮着郝志国，把一捆重重的甘蔗捆在破旧自行车后座上时，郝云总算是来了。

    “佳佳姐，不好意思，我睡迟了。忘记让我妈叫我起床了。”郝云懊恼地跑上前想要帮忙，不过被郝佳制止了。

    “不用了，你去屋里把刀跟袋子什么的拿出来。”

    郝云忙不迭地就进屋去了，很快拿了一叠厚厚的红色塑料袋跟一把甘蔗刀，放到了车前的篓子里。

    “都带齐了吧？那就走吧。”郝志国拍拍郝佳的肩，示意她走开，可是郝佳不走，还伸出手去握车把。

    “爷爷，你昨天才摔了一跤，今天车就给我牵吧。”郝佳比划了一下高度，“你看我牵也没什么困难的，身高也够了。”

    郝志国摇头，“不行，甘蔗太重了，你小孩子力气小，等下摔了压到了。”

    郝佳执拗地说：“那你跟郝云扶着甘蔗就好了。”

    见郝佳不肯让步，郝志国没办法只好让步，嘴里还不住嘟囔着：“你这孩子，真是人小脾气大。”

    郝佳才不在意，趁郝志国不注意，冲着郝云吐了吐舌.头，两姐妹一起笑了。

    镇上的市集很远，要走十里左右。

    但其实对于郝佳又或者是郝志国来说，都还算好。毕竟郝志国从年轻开始，就靠脚力到处走。而郝佳每天上学，都要走将近十里的路，两人倒是都习惯了，就是郝云有点掉链子。

    清水村本身就有几所小学，大都是民办的，郝云每天只要走二十几分钟就能到。

    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脚疼的受不了了，郝佳只好把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牵着她走。

    等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到镇上的市集时，都已经是早上快九点了。

    这个点比郝志国平时要迟了不少，集市的空位被占了七七八八，开始热闹起来了。

    郝志国催促两个小的赶紧去占座，郝云跳下车座，抢先一个中年男人跑到郝志国平时的位置上蹲着，那男人吆喝着让郝云走，郝云就是不动，无奈之下只好换地方。

    郝佳在摊子前停下车，给了郝云一个大拇指，接着三人一起停好自行车，郝志国把篮筐跟板凳拿出来，让郝佳跟郝云先坐，自己则在一捆甘蔗里头挑挑拣拣，抽了一根又粗又黑的大甘蔗，擦了擦甘蔗刀开始砍。

    “爷爷，为什么要提早砍？还没人来问呢。”郝云坐在那里，双手捧着脸，不解地问。

    郝志国手里不停，抽空回答孙女：“那你都不砍，人家拿什么看？总得看几根放着，方便人家挑选。”

    郝志国这话提醒了郝佳，她想起以前去超市的时候，每次出新品的吃食，里头都会摆摊子让人家免费品尝。顾客吃的满意了，才会愿意去买新品。

    郝佳觉得卖甘蔗其实也一样。

    这里卖甘蔗的人不少啊，粗略一扫，就有五六个摊子在卖。

    而且卖同一样东西，在一个地方不管几个人卖，价格都是一样的。这是约定俗成的，也叫潜规则。

    一旦有人用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来卖，被其他人知道了，会把关系弄坏掉，甚至会被人排挤。

    这些都是郝佳后来才明白的道理。

    那既然都是甘蔗，价格还一样，人家凭什么来你这里买，而不去人家那里买？

    所以郝佳觉得，如果能够让别人免费试吃，应该是一个挺好的法子。更何况，这里都没人试过。

    想到这里，郝佳兴冲冲地把这个点子跟郝志国说，结果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行，辛辛苦苦种了几个月，哪能让人白吃的。”郝志国当了一辈子农民，见不得浪费，当然也见不得别人白吃，郝佳这个法子一说出来，就被他迅速否决掉了。

    郝佳还要再说，郝志国就一直摆手，一副不想听的样子。

    郝佳抿着嘴，觉得爷爷有点固执。

    不过很快，她就没空计较这个了。

    因为她看到隔壁两个卖甘蔗的摊子，已经有路人开始问价格，她光是看着就着急起来。

    郝佳的想法，就是恨不得摊子刚摆下来，就有一堆人过来问，然后大卖特卖。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甚至开始怀念后世榨甘蔗的机子，只要把甘蔗丢进去，就会出来清甜的甘蔗汁。

    如果有这个的话，肯定一下子占领先机，不愁客源。

    可惜没有啊。

    这是郝佳重生后，头回想念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