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剧的拍摄预计将会在除夕前收官。

    程悦安作为女三号, 戏份不多, 夏橘的戏四五十场戏最多半个月就能拍完。

    云层之上，飞机平稳飞行。

    程悦安腿上放着剧本，面前的小桌子被放下来，细细的耳机线插在插孔里, 另一端的两个耳机分别塞在两个不同人的耳朵里——

    “这个游戏死了还能复活吗？”

    “这是谁他在哪他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趴在草堆堆里, 好猥琐哦。”

    白嫣半个身子越过隔开两个座位的扶手, 脑袋都快怼到程悦安的屏幕上。

    他们剧组乘坐的这班飞机有无线网可以使用，程悦安本想摸进江景承的直播间随便看看, 没想到正好撞上江景承在开直播。

    mc战队的众人比程悦安先到首尔一天，现在也快到月末了, 战队四个人都在挂着直播间打游戏，江景承的直播间左下角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黑暗，一看就知道又没开摄像头。

    弹幕很快地刷新着。

    【mc冲鸭！比赛加油】

    【承哥我等你拿单人赛冠军回来娶我】

    【狗贼江景承你为什么又不开摄像头】

    【想看男朋友摁键盘点鼠标的样子】

    【承哥我愿意为了你弯成皮皮虾！】

    【承哥和崽崽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 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扛起江李大旗！】

    程悦安皱了皱鼻子。

    这些粉丝立场一点也不坚定。

    前几天还说江程我能磕一辈子，转头就站了新队伍。

    “这就是你在节目里说的那位喜欢的电竞选手？”白嫣下巴搁在程悦安肩头，“我以为现在的小姑娘追星都追木辰那样的,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飞机一排是三个座位, 此时坐在最外侧的宁浅浅笑着插话：“听说之前在比赛现场, 江景承选手还为了悦安姐姐对主办方发脾气了, 你们两人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白嫣淡淡地瞥了宁浅浅一眼。

    程悦安抬了抬眼睛, 唇角放平：“不是听说。”

    她转头, 声音十分平静：“不是听说, 就是事实。”

    几期综艺节目相处下下来, 程悦安发现自己跟宁浅浅不是同路人。

    如今综艺节目已经接近尾声，fancy的人气居高不下，宁浅浅干脆曲线救国接了很多其他节目和影视剧，对待《偶像学院》的综艺录制态度也越来越敷衍，原本应该亲力亲为的改编歌曲和编舞全部交给经纪公司完成，sed9基本只负责最后合练一遍。

    而程悦安参演的这个网剧，原本的女一号另有其人，双方都已经洽谈到签合同的阶段时，是星跃娱乐突然追加投资，才让宁浅浅直接换掉了原本的演员。

    被换掉的演员恰恰又是白嫣关系不错的一位朋友，所以白嫣才一直对宁浅浅不冷不热。

    既然气场不合，尽量少打交道就是了。

    程悦安拧回脑袋，注意力继续放在直播上。

    宁浅浅很脸上复杂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转眼间又笑盈盈地跟其他人讲话去了。

    此时江景承正好结束一把游戏，跟李恩焕双排吃到了鸡，江景承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来：“先去吃个饭，等会再播”。

    程悦安这才看了眼时间，的确到了吃饭时间，估计再等一会儿就要开始发放飞机餐了。

    程悦安也没退直播间，结果下一秒江景承的微信通话就打了进来。

    飞机上的闲杂人等太多，程悦安捏着手机，推开卫生间的门，然后反锁，才接起江景承的电话。

    江景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在干嘛？”

    程悦安靠着洗手台，听到江景承的声音就忍不住翘起嘴角：“在飞机上呢，你不是说去吃饭？怎么跑来给我打电话了？江景承选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江景承才开口：“你在看我直播？”

    “不。”程悦安伸出指尖在镜子上面画圈圈，“我在监视你以及你数不清的女朋友和老婆们。”

    江景承那头似乎换了个地方，周围变得有点吵闹起来，程悦安听到李恩焕用韩语一口气报了好几个菜名，还有boom喊着要吃韩国泡菜的声音。

    紧接着是椅子拖动发出的刺啦一声，江景承应该是坐了下来，声音四平八稳：“怕什么，你才是本人认证的正宫。”

    情话来得太突然，说得程悦安耳朵有些发烫。

    一截机舱只有一个卫生间，程悦安已经进来快十分钟了，她怕其他乘客急着使用，又跟江景承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回到位置上时，白嫣已经帮她拿了一份飞机餐。

    飞机上的餐食味道很淡寡，程悦安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手机放在桌面上，江景承还没吃完饭，于是程悦安干脆开着直播间，一边背台词一边等着江景承回来开播。

    差不多背了二十分钟的台词，程悦安收到了一条江景承发来微信。

    【mcjjc：开播了。】

    程悦安插上耳机，点开浣熊直播。

    电脑屏幕上的鼠标动了动，江景承朝着耳麦说了句“大家等一会儿”，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哐啷的声音，声音安静下来之后，直播间右下角的黑色小长方形卡顿了一下，出现一双好看的眼睛，薄薄的单眼皮下，漆黑的瞳孔转了转。

    弹幕的气氛热烈得像是过年。

    【承哥实力宠粉】

    【啊啊啊承哥又变帅了】

    【仿佛看到了电竞文男主的脸】

    【好久不见我承哥盛世美颜】

    【我的天江景承今天吃错药药啦？】

    【姐妹们快来云嫖美男鸭！】

    “能看到吗？”江景承低声问。

    弹幕一片【能能能】飘过。

    程悦安弯了下眼睛，点开微信，回复了一个“看到了”。

    “吃饭了吗？”江景承继续问。

    弹幕的回答依旧踊跃，甚至还有人报出饭桌上的菜名。

    程悦安继续微信打字：“吃了一点飞机餐，不好吃。”

    “想看什么？单排双排还是四排？”江景承皱了皱眉，才开口。

    这下弹幕终于回过味儿，发现不对劲儿了。

    【今天的江景承体贴得让我感到害怕。】

    【承哥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么？】

    【天灵灵地灵灵，观音菩萨快显灵！邪灵退散！】

    【妖魔鬼怪快离开！】

    【呔！妖怪你对我们承哥干了什么！？】

    【老子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想看你单排！】

    程悦安看着弹幕，坐在位置上笑，给江景承刷了几个礼物之后，才回复：“四排吧，我还有半个小时下飞机，打快点看一把四排刚好。”

    她想了想又补充：“正好明天比赛，就当练习了。”

    江景承这次倒是用打字回复了微信，只有短短四个字——

    【你又不来】

    很短的一句话，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但程悦安偏偏就读出了一点不满和委屈巴拉的感觉。

    【我在片场看直播，给你刷礼物。】

    程悦安回复之后，直接给江景承送了一个火箭。

    之前那次心血来潮开直播赚到的六千块钱程悦安没有提现，在后台可以直接转化为浣熊直播的饲料，一份饲料一块钱，一个火箭需要一千份饲料。

    送了火箭就被直播平台默认为金主爸爸，会有一条金光闪闪的系统公告飘过。

    江景承的视线定格在盯着系统公告里那个【吃江饼的小兔子】的id上，他勾了勾唇角，忽然转头朝着战队的其他三人，开口：“来四排。”

    正在讨论双排要不要排野人的方齐和boom一愣，都转过头来看着江景承。

    绝地求生因为游戏机制的原因，单排训练的效率是最高的，角色死亡之后可以直接退出开下一把，所以江景承平时都喜欢自己单排，要么就是跟李恩焕双排顺便指导一下李恩焕，怎么今天忽然要主动四排了？

    boom眨了眨眼睛：“可是四排要打很久。”

    江景承：“打快点，半个小时打完。”

    方齐：“……”

    比赛的前一天这么膨胀真的好吗？

    “江景承你清醒一点，别满脑子都是骚操作。”在一旁拿空闲电脑玩蜘蛛纸牌的小北闻言，忍不住吐槽，“半个小时打完四排，你以为你手里拿的是迫击炮吗？”

    -

    程悦安下飞机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左右，大家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放了行李，程悦安先给李恩硕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来首尔拍戏的消息。

    酒店离big公司不远，再次到首尔还让程悦安有点怀念以前的经纪公司。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韩国的经济公司对中国国籍练习生区别对待这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程悦安因为李恩硕的维护，三年的练习生涯才过得安安稳稳，传说中的陪酒应酬、国籍歧视都没在她身上发生过。

    李恩硕比程悦安大不了多少，两人除了表面上的经纪人与艺人的身份外，更多其实是好友的关系。

    因为明天有比赛，江景承他们在比赛之前是不允许私自外出的，所以程悦安今晚顺便约了李恩硕吃饭。

    陆语和孟一茹在国内也有很多通告要赶，这次韩国取景韩静和思思都挤不出时间陪行，公司给程悦安安排的是一个实习助理随行。

    小姑娘看起来不大，胆子小小的，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不过胜在工作踏实，做事也卖力仔细。

    程悦安在酒店整理好行李，国外取景的成本很高，所以下午剧组就要抓紧时间拍摄，不过夏橘的戏要轮到明天才有，所以程悦安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去找李恩硕，顺便给小助理放了一下午的假。

    首尔的天气比上海还要冷些，程悦安也不需要带翻译，路边随便拦了一辆的士，报了地点，很快就到了。

    餐厅选的是big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厅，以前程悦安经常喜欢吃的一家。

    推门进去的时候，李恩硕已经到了，依旧一身的职业套装，妆容凌厉精致，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听到脚步声后抬了抬眼睛，朝着程悦安红唇一勾：“听说你又找了个电竞选手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