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承下巴埋在程悦安颈窝，还在一抽一抽地笑个不停。

    程悦安偏了偏头, 脸颊蹭过江景承的头顶, 意外地不扎人：“江景承, 你起来。”

    江景承又笑了一会儿, 才直起身, 双手搂着程悦安的腰, 尾音里还带着笑：“泡茶的玫瑰也是玫瑰，它也是有尊严的。”

    程悦安：“……”

    江景承的嘴，骗小姑娘的鬼。

    程悦安头往后仰了仰，目光落在江景承脸上，很认真地盯了几秒，然后踮起脚, 伸手绕过江景承的肩膀, 把衣服帽子拉起来给他戴上。

    江景承任由程悦安摆弄, 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程悦安。

    夜色里, 少女的眼睛仍旧亮得像是盛了一盏碎星。

    程悦安指尖拽着江景承的帽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直到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到, 呼吸也交缠在一起，程悦安才歪了歪头, 错开鸭舌帽的帽檐，又把江景承的头拉低了一点, 踮着脚在他的唇上很浅很轻地亲了亲。

    双唇相贴, 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

    江景承抿了抿嘴, 看起来对程悦安一沾即走的吻很不满意，搂紧了程悦安的腰就又要凑上来。

    一张过分英俊的脸在眼前放大，然后被帽檐顶住，像是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

    程悦安弯了弯眉，一双柳叶眼眯成了月牙的形状。

    江景承顿了顿，最终还是让步，松开箍着程悦安腰的手臂，转而牵起她的手：“你明天干什么？”

    程悦安回答得很顺口：“拍戏啊。”

    江景承：“……”

    江景承沉默了。“

    半晌才开口：恋爱的第二天，这么有意义的日子，你要去拍戏？”

    “那有什么办法。”程悦安晃了晃江景承手，“不拍戏，把你卖了也付不起违约金，那我以后就只能偷电瓶养你了。”

    江景承：“？？？”

    他，一个年薪百万的电竞选手，不要面子的吗？

    -

    两人一起走到战队基地门口的时候，江景承还磨磨唧唧地不肯放手。

    程悦安有点好笑地看着江景承指尖不安分地动了动，把普通的牵手变成十指相扣的样子，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语气里有点撒娇的意思：“再一起呆会儿。”

    程悦安握着江景承的手前后晃了晃，笑了：“所以江景承选手，现在是准备转型走小奶狗人设吗？”

    江景承抬了抬眉，忽然往前压了一步，把程悦安整个人抱到了基地栅栏上的石阶上。

    少女的身体又轻又软，淡淡的香水味钻进鼻息，是不太浓郁的果香，像是甜橙混合着水蜜桃，很甜的味道。

    石阶很高，程悦安被抱起来站在石阶上能比江景承高出一个脑袋，她低头搂着男人的脖子，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看江景承。

    从这个视角看，江景承的睫毛根根分明，搭在眼帘上，鸦羽一般黑而长，路灯灯光洒在上面，落到脸上变成一片小小的阴影。

    “是因为情人眼里出美男吗？”程悦安低着头，伸手摸了摸江景承微挑的眼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好帅啊。”

    江景承嗤笑了一声，唇角却是翘起来了，很明显对程悦安的话受用得很：“是不是想犯罪？允许了。”

    程悦安皱了皱鼻子，一把推开江景承：“我会那么肤浅吗？”

    江景承在程悦安手臂旁边虚扶着，以防程悦安没站稳从石阶上掉下来，回答：“那我怎么知道。”

    程悦安瞪了江景承一眼，勉勉强强掐着一小节小拇指伸到江景承面前：“……其实，也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吧。”

    江景承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然后朝着程悦安摊开手，男人的手掌大而干燥，纹理清晰，指尖边缘磨出了些薄薄的茧。

    程悦安握住江景承的手，从石阶上跳下来，落地的时候被江景承托了一下。

    她跳下来站在原地没动，几秒之后，程悦安才朝着江景承走了两步，跳起来搂住江景承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往下压了压，声音很轻很细：“往后时间请多关照，我的男朋友。”

    程悦安说完才觉得滚烫的感觉攀上脸颊，身边的江景承还没反应过来，程悦安拉开两人的距离，飞快地跑回七栋门前，输入指纹开门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而此时此刻。

    一个不知名的微信群已经开始沸腾。

    没有群名，头像也是群成员的个人头像拼凑的默认版本。

    群里的气氛却热闹得像是过年——

    【孟一茹：卧槽他们在干嘛？？？】

    【陆语：emmmm估计大概也许是成了？】

    【孟一茹：他们背对着我们公寓这边，看不清楚，你们战队那边能看到吗？】

    【李恩焕：能，在抱抱。】

    【小北：艹！踢翻这碗狗粮！】

    【孟一茹：啊太甜了土拨鼠尖叫！我要把她们的故事写成歌！】

    【陆语：我谱曲。】

    【方齐：网瘾老男人今天撩到小姐姐了吗？看起来撩到了】

    【boom：我就回家过了个元旦节我错过了什么？我错过了一个亿。】

    【思思：悦安姐真的不会被韩姐打吗？】

    【小北：谈最甜的恋爱，挨最毒的打。】

    fancy女团和mc战队的几个人在浣熊直播赛那天晚上的饭局上互换了微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瞒着江景承和程悦安成立了这么个非法组织。

    fancy公寓这边的三个人见程悦安进了院子门，飞快地从阳台缩回脑袋，蹿到屋里坐好。

    微信群聊在程悦安打开门从玄关进来的时候停止。

    程悦安拎着包蹬掉高跟鞋，踩着棉拖啪嗒啪嗒地走到客厅，才发现孟一茹、陆语和思思都坐在沙发上。

    其中陆语正襟危坐，却只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套着珊瑚绒的厚袜子踩在地板上。

    程悦安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发现了另一只拖鞋。

    她弯腰捡起陆语的拖鞋，走过去放到地上：“你们扎堆三个坐在这里干嘛？也不开电视。”

    孟一茹把手机往屁股下面藏了藏：“我们斗地主呢。”

    陆语和思思都点点头。

    “斗得这么激烈？拖鞋都斗飞了？”程悦安从包里拿出江景承买的两袋干玫瑰，“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在玩真人拳皇。”

    陆语穿好拖鞋，扬了扬眉：“你不是蛮早下班了吗？你干嘛去了？”

    程悦安扬了扬手里的干玫瑰，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去逛超市了，买了玫瑰花泡茶，排毒养颜。”

    陆语：“……”

    思思：“……”

    孟一茹：“……”

    行吧，买两袋干玫瑰买了两三个小时。

    “那你们继续斗。”程悦安拎着包和两袋玫瑰花上楼，“明天开机仪式，我先洗个澡睡觉了。”

    一楼的三人目送着程悦安上了楼之后，拿出手机的动作整齐划一。

    【陆语：我们这边的上楼了。】

    【小北：江景承也是】

    【孟一茹：悦安说她去超市了】

    【李恩焕：队长也说他去超市了】

    【方齐：我信他个鬼，网瘾老男人坏得很】

    【思思：夫唱妇随】

    【boom：嫁狗随狗】

    -

    程悦安回了房间洗了澡洗了头，头上搭着一条毛巾出来，从包里翻出手机插好充电器，刚刚输完解锁密码，就看到剧组拉的群已经有了好多未读消息，四四方方的群头像左上角的红色气泡已经显示“99+”。

    她点开剧组讨论群大致翻了一下，发现大家都在讨论下周一前往韩国拍摄的事情。

    程悦安这才想起来还有出国取景这回事。

    掰着手指数一数，今天已经周五，也就是说明天开机仪式之后，再过一天她就要去韩国一个星期。

    ……有点不想去。

    程悦安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这个叫什么？

    新婚没多久就要分开？

    好像新婚这个词用得也不太合适。

    头发还在滴滴答答地掉水珠，程悦安扯下头顶的毛巾挤了挤水，认命地拿起屏幕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斟酌了一下语句指尖慢吞吞地打字，刚准备跟江景承说这件事情，江景承那边就先她一步来了语音消息。

    程悦安点开。

    江景承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喜欢你。”

    程悦安一愣，几秒钟之后脸颊和耳垂才开始慢慢泛红，让她觉得比刚刚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还要热。

    程悦安吸了口气，跑到窗边把窗户开了一个缝，让冷气灌了些进来，倚着窗台看手机，就见江景承又发了几条文字消息过来。

    【猪：你不是说其他小朋友都有九十九朵玫瑰花和我爱你吗？】

    【猪：花刚刚给你了，但我觉得现在说我爱你还太早了】

    【猪：所以先用我喜欢你代替】

    程悦安盯着自己给江景承换的粉色的猪头备注，缓缓地，唇畔一点一点弯出弧度。

    她删掉对话框里的内容，指尖在手机上按了按，回复了一个——“嗯，知道了”过去。

    程悦安把窗户缝隙推大了些，夜风微凉，一轮皎月在夜色里却格外的亮，洒下来的月光银纱一样轻薄朦胧。

    程悦安抬头看着月亮。

    想了想，又低头打字，补充了一句“今晚月色很美。”

    今晚月色很美。

    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