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承往旁边躲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面前的少女会反手就是一拳招呼过来。

    江景承捉住程悦安的手腕, 抬了抬眉：“这么暴力的吗？”

    程悦安这才看清楚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 正是刚刚她还在想的江景承。

    耳骨那里还痒痒的, 被江景承气息扫到的皮肤稍微有点发烫, 程悦安伸手摸了摸耳廓, 然后咬了下腮帮子：“大晚上你想吓死谁？”

    江景承盯着程悦安，笑着反问：“大晚上站在基地门口，想偷电瓶养谁？”

    江景承头稍微偏了偏, 手指扣在程悦安细细的腕上还没有松开。

    程悦安仰头盯着江景承的下巴, 又转头看了眼战队基地, 窗帘上偶尔有黑色的人影动来动去，她和江景承站的这个位置正对窗户，实在太显眼。

    程悦安动了动手腕, 把江景承往用来六栋和七栋的绿化带那边扯了扯。

    江景承顺从地任由程悦安牵着往旁边走, 直到两人都藏进了阴影中，程悦安才停下脚步。

    少女靠着墙, 朝着自己的手心哈了口气, 开口问：“你感冒好了吗？”

    江景承垂眼看着程悦安, 忽然前走了一步, 把两人的距离缩小到几乎鞋尖抵上鞋尖，然后伸手握住程悦安冰凉的指尖摩挲了下：“嗯。”

    说完把程悦安的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感冒已经好了。”

    江景承的食指和中指因为长期握着鼠标, 指腹有一点薄薄的茧, 此时暖热的温度正通过皮肤的接触传递到手上, 让微凉的手一点一点回温。

    程悦安指尖蜷缩了一下, 垂着的睫毛颤了颤, 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江景承，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做出这个动作？”

    江景承倾身，凑到程悦安耳边：“不知道，追求者？或者倾慕者？”

    程悦安从江景承口袋里抽出一只手，指尖抵着江景承的眉心，强迫两人之间保持出一点距离。

    江景承勾了勾唇，看着程悦安的眼睛，低声道：“你不是说没有人会随便到在微信上表白吗？”

    “——那我现在重新正式再问一遍。”

    江景承趁着程悦安愣神，拉下她的手，低头凑到程悦安耳边：“请问程悦安小姐，有空谈个恋爱吗？”

    程悦安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鼻尖全部是熟悉的，属于江景承的味道。

    江景承说完，抬起一只手臂撑在墙上，把程悦安整个人圈了起来，另一只手捏起程悦安泛红的耳垂揉了揉，墨黑的眼睛里全是笑意：“你准备给我表演你能憋气多久吗？展示一下美少女偶像惊人的肺活量？嗯？”

    程悦安：“……”

    她这才浅浅地，小心翼翼地呼吸了几口。

    程悦安觉得她要完蛋。

    江景承这个人，撩起来太要命了。

    让人本能地头重脚轻，手麻脚软，根本抵挡不住。

    “你看了纸条了？看懂了？”程悦安吸了一口气，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依托在身后的墙上，“那为什么白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景承指腹在程悦安耳垂上蹭了蹭，然后逐渐向上移，指尖在少女薄薄的耳廓上描绘：“你不是说太随便了吗，现在面对面够正式了吗？”

    程悦安沉默了一下。

    您是不是对正式有什么误解？

    你们网瘾少年理解词语都这么肤浅的吗？

    程悦安缩了缩脖子，拍掉江景承不安分的手：“江景承，有句话叫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你知道吧？”

    江景承从鼻子里“嗯”了声，好像对于不能玩程悦安程悦安耳朵这件事感到很失望，他目光从程悦安发红的耳垂上移到她脸上，看着程悦安。

    程悦安脊背贴着冰凉的墙，身前又被江景承挡着，中间的空间十分狭窄，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江景承呼吸扫过脸庞那种很轻很痒的感觉。

    “你没有看过电视剧吗。”程悦安继续刚刚的话题，“别的小朋友都有九十九朵玫瑰我爱你，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零上几度冷风有空没？”

    程悦安叹了口气：“幸亏你遇到的是我。”

    江景承弯了弯唇，凑近了些，程悦安的话让他感到非常愉快。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大喜大悲，起起落落。

    下一秒。

    程悦安：“幸亏你遇到的是我，兴许换个小姑娘就答应你了。”

    江景承：“……”

    太真实了。

    真的巨他妈真实。

    -

    最后程悦安也没回成公寓，而是被江景承不由分说地拉着朝小区外面走。

    江景承一只手拉着程悦安，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滑了滑：“有二十四小时开门的花店吗？”

    程悦安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江景承警惕地握紧了些，语气有点无赖的味道：“二十四小时恒温人形暖手宝，你值得拥有。”

    程悦安压着想往上翘的嘴角，淡淡地“嗯”了声，手到底还是任由江景承握着了。

    江景承把脑袋拧回手机屏幕上，单手拿着手机按了按，皱眉：“这些花店这么早就关门了，他们不想赚钱。”

    程悦安跟在江景承身后，有点想笑，安全起见把从包里面拿出口罩和帽子戴上了，然后微微抬头看着江景承。

    夜色中，手机屏幕上发出的白光和暖黄的路灯光交织落在男人脸上，两种不同的颜色居然奇妙地融在了一起，柔和了面前的人的五官。

    江景承垂着眼，十分认真地在用手机搜索附近的花店。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江景承转头，“好歹也给我点表白需要买花的暗示。”

    程悦安眨了眨眼睛。

    她竟然觉得江景承现在的样子很帅。

    江景承看着程悦安，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查手机一边继续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程悦安其实想说今天就算了吧。

    大不了明天你买了花再表白一次也行。

    或者暂时我先答应着明天你给我补一束花也可以。

    其实她的态度在今早留下纸条的时候就表达得很清楚，说什么九十九朵玫瑰无非就是想逗一逗江景承而已。

    于是程悦安停下脚步，拉了下江景承的手，张了张嘴刚想开口，江景承就扭头先一步把她的话打断：“是九十九朵玫瑰吗？”

    程悦安一愣，不知道江景承为什么要再问一遍，下意识点了点头。

    江景承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什么玫瑰都可以吗？”

    程悦安继续点头。

    她动作刚刚做完，江景承就拉着快步出了小区大门，沿着商业街一路走下去，走到尽头还拐了个角。

    江景承在一个长椅前停下脚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江景承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凑近了程悦安一圈一圈给她围上，直到程悦安被口罩挡住的下巴和嘴唇都被埋进厚实的羊毛围巾里之后，他才揉了下程悦安的头：“五分钟就好。”

    程悦安伸出一根手指把围巾往下拉了拉，看着江景承转身走进了超市。

    是之前他们一起来买过灯串儿和被子的那家超市，全国连锁，规模挺大的。

    现在的超市都这么高端了吗？

    连超市的业务都已经拓展到鲜花业了吗？

    程悦安想着，顺势就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正是晚上人们出来逛街的高峰期，超市的两边是一些卖衣服包包或者电子产品的店铺，人群熙熙攘攘地换了一波又一波。

    程悦安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坐在长椅上从手机里找出电子版的剧本，一边记台词一边等着江景承。

    结果还不到五分钟，程悦安就感觉到头顶笼罩下来一片阴影。

    江景承双手插在兜里，站在程悦安面前。

    程悦安也站起来，跟江景承对视。

    程悦安目光在江景承身上转了一圈，两人对视了两秒，程悦安率先开口：“走吧。”

    据她所知。

    超市里唯一带花的商品叫做西兰花。

    并且是一种蔬菜。

    所以她对于江景承没有在超市里买到花这件事并不惊讶。

    ——毕竟买到了才不正常。

    江景承一把拉住程悦安：“我再确认一遍，只要是玫瑰花，我给你九十九朵，你就做我女朋友，对不对？”

    程悦安“嗯”了一声。

    江景承勾了勾唇，一只手遮住程悦安的眼睛，另一只手抓过程悦安的腕，把她的手心展开。

    下一秒，程悦安手上感觉到了凉凉的、光滑的触感，还伴随着一点塑料纸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景承蒙着程悦安的眼睛，在程悦安耳边轻声道：“说话不算话的人是小狗。”

    说完，江景承撤了手。

    程悦安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此时，上面正托着两袋塑料纸包起来的干玫瑰。

    ——泡茶用的那种，小小的一朵，粉红色的玫瑰花苞。

    程悦安：“？？？”

    我、真、是、操、了。

    程悦安整个人定格了两秒。

    她刚刚甚至想过江景承会给她买那种假的泡沫纸花。

    但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江景承去买了两袋泡水用的玫瑰。

    “……”

    程悦安抬头看着江景承。

    江景承也垂眼看着程悦安，几秒之后，忽然伸手揽过程悦安，整个人微微弓着背，双手把程悦安箍得很紧，头埋在程悦安的颈窝，肩膀一颤一颤地开始笑起来。

    ——从最开始无声地抖肩膀，到最后直接有低沉地笑声传进程悦安耳朵里。

    程悦安：“……”

    请问当街家暴判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