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喻的挺形象的嘛”正在看黑皮书的瑞年突然抬起头，在文学的角度上对冯俊杰刚才的劝导作评价。

    “大学是谈恋爱的最好时间么？”

    “当然不是！”瑞年果断的回答勾起启明的好奇心，询问的眼观看着瑞年。

    瑞年放下手中的黑皮书，“初中呢，太幼稚，真的就跟他们说的一样，根本不懂爱情；大学呢，与初中时候的你正好相反，那时候你已经成熟了，家庭条件，父母工作，合适不合适，甚至都会考虑到会不会结婚的问题，所以——”瑞年拉长声音，意味深长地宣布结论：只有高中才称得上最纯粹的爱情。启明诧异整天看黑皮书的瑞年居然也能得出这么文艺的结论。

    智商不如人家，再不学习可怎么办，启明这种自我督促持续了一周之久，过完周末便启明学校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学生们也总是抓紧这几个小时疯玩；这周六下午放学的时候，林瑞年拉住准备去打球的启明，“一起去上网吧，启明”瑞年盛情的邀请，高中生去网吧已经远没自己初中时那般胆小紧张了，但启明则不同，他始终觉得去网吧很对不起父母，花着他们的钱就应该做他们希望自己做的事情，而不是玩游戏。但启明这次真的感到很无聊了，他很想体验下去做别的事情，体会那种新鲜感，对新鲜感的渴望远远超过对上网本身的兴趣，瑞年一看启明的意志力有所动摇，立刻紧抓不放，拽着启明往教室外走，启明象征性地反抗了几下，好像在对自己心里已经命在旦夕的勤奋小人说：我反抗了哦，但还是迫不得已去了。

    一进网吧，扑鼻而来的烟味让启明有点头脑发胀，晕晕的看着周围以小学生为主的消费团体。小孩子们玩游戏要比学习要认真的多了，真的是全身心投入，一个玩cs的小朋友看到了屏幕中对面的敌人，激动地对着天空把子弹扫完后，连忙躲闪着去换弹夹；而且小朋友本人也学着屏幕中的自己往右猛靠；他边上玩跑跑卡丁车的小伙伴更兴奋，漂移时候，身体来回晃动地几乎要摔倒，瑞年不吸烟，但来的多了，几乎天天都在吸二手烟；开过机后，启明和瑞年坐在一起玩游戏，启明戴上耳机玩cs，还没打开cs呢居然就听到枪声了，启明诧异的不停点刷新，刷新n遍无果后，启明只好点重启；这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机器都关了还在枪声还在响，以为遇到灵异事件了，启明头皮发麻地不知所措。

    “等等。。”启明顺着耳机线往源头拽，一直拽到正在玩cs的瑞年的主机，哭笑不得地恨不得自己掐死自己；被瑞年大虐了两个小时候，启明走出了网吧，来的时候期待的新鲜感在进去的一瞬间已经被烟味熏走一半了，好像整个过程中最快乐的居然是来网吧的这段路，就像王子猷拜访朋友时乘兴而来，兴尽而归的心态。

    走出网吧时，后门前狭窄的脏兮兮水泥路边，有几个老人对着走出网吧的每个年轻人轻微地摇着头，低声讨论着什么，启明骑着车路过他们的时候，听到了“年轻人”“堕落”等词汇，甚至听到一位老人颇具文艺范的用了“荒淫无度”，启明无奈的苦笑，不是因为自己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来网吧上网就被骂成罪大恶极，而是好奇大家行为的好坏究竟是谁来判断的，坐在教室好好学习是好，去网吧上网是坏，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但这些方式，都被大多数人的价值观，或者说大众价值观贴上了好坏的标签，早恋的家长反而不让自己的孩子早恋，年轻时喜欢探险的家长不让自己的孩子乱跑。。。在他们的价值观里，他们已经用自己的青春替孩子们尝试过了错误的道路，但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就因为这样，就剥夺了他们去尝试这条路的感觉，选择这条路的机会。自己和同学们从一出生就在一个赛道里，只需沿着这条赛道奔跑就可以了，小学，中招，高考，考研，工作。。。大众价值观改变着所有人的航道；就像启明的父母，没有上过大学，他们将这种遗憾都通过将希望寄托在启明身上来弥补；骑着车离家越来越近，水泥路两边的天地上全是绿色的麦芽，带着父母的期待，好像光荣的使命一样，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重复着一天又一天大众觉得好的事情，“从最开始起，我有过选择错误的权利么？”启明对着空荡荡的前方自言自语。

    瑞年本来以为不考倒数前十是件比看黑皮书还要容易的事，并且时不时的拿出自己父亲小瞧自己的事调侃，以示不屑；但经历过三次月考外加以此期中考试后，瑞年发现自己爸爸不但没有小瞧自己，反而太高估自己了，四次考试瑞年稳居倒数第一，而且不是一般的稳，几乎是被钉到这个位置上了，和倒数第二最小的一次差距是四十分。

    “启明，明天准备看我横尸街头”每次考完试瑞年便要这样和启明开玩笑，但还好瑞年的爸爸本来期望值就不高，并没有太责怪他，瑞年的语文成绩每次都是最拿的出手的成绩，毕竟看了那么多书，而且黑皮书也是以讲废话见长，写个800字的作文还是挺轻松的，而且看多了，也逐渐培养出了语感，瑞年的数学极差，但他不但没有因此感到不好意思，反而经常以此拿钱钟书自比，称自己的语数成绩两极分化很有钱钟书考清华时的风采；事实上瑞年的数学应该要比钱钟书还好，钱钟书当时数学考了14分，瑞年至少还能及格，但钱钟书语文英语不是一般好，乃极好，所以才被特殊录取，而瑞年的语文顶多也只能算“不赖”而已，和极佳还差很多层次，加之教育制度从那时起已经被改了n遍了，瑞年想被特殊录取是没什么希望了。

    学校突然下发了来自教育部的贫困生资助文件，每个班可以上报贫困生，每个贫困生资助两千元，因为是实验班，班主任冯俊杰又是教导处主任，70个人争取到了三十个名额；让那些名额屈指可数的班眼馋不已；启明觉得自己情况确实很贫穷，但大家都好像碍于面子，不愿意在课堂上举手表示自己贫困生的身份；冯俊杰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学生比较爱面子，“那我把表格给班长，你们下课向班长要吧。”下课时候，班里的人本着：名额那么多，不要白不要的原则，一个个排队去领表；平时几个喜欢讨论比较谁家更有钱，谁穿的鞋更好这类问题，恨不得从家拿来存折挂在黑板上展示给全班看的同学，在他们的嘴里瞬间变成了穷困潦倒到食不果腹，即将露宿街头的流浪儿了，面子和钱比起来显得太虚无缥缈了，启明虽然挺有文采，而且家庭贫困也是事实，但还是很难做到像人家那样面不改色心不跳，何况自己的情况跟他们描绘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富有了，只好拿张申请表就走了，不再向周围人进行绘声绘色的描述。

    下午上自习的时候，启明趁着大好的阳关闭眼小憩，不管边上张雯的各种捣乱，让自己起来学习的威逼利诱，“启明，你出来一下”冯俊杰的声音伴随着自己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响起，这种毫无预兆的声响吓得启明惊魂未定，在瑞年类似永别的眼神注视下跟着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启明，你成绩可太不稳定啊，总是十几名十几名地波动”冯俊杰拿着成绩单指给启明看，自己的成绩确实有时二十多，有时三十多，都是中游水平，但启明觉得这种波动还算是正常的，毕竟是实验班，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瑞年一样把自己那么牢地固定在一个位置上的，“多想想为什么，解题步骤详细点下次写的时候，这成绩整的跟过山车一样。”启明边答应着边在心里偷笑。王博文因为考试喜欢作弊，学校月考的监考都很松懈，于是王博文每次都名列前茅，但一到期中考试等大型考试，便功成身退一般跑到名次表最后面，一度曾经威胁到瑞年的宝座。。。王博文成绩波动的最高纪录是从第二名直接变成倒数第二名，这一纪录让成绩不稳定的同学们全都望尘莫及；

    “现在呢？我的十几名的小波动居然就成过山车了？这简直就是无视人家王博文世界纪录保持者的存在啊。我都成过山车了，那人家王博文是在干什么呢？额。。。让我想想。。。”启明边对张雯转述冯俊杰给自己开的“小会”，边笑着做深思状。

    “蹦极吧应该”张雯笑着帮启明填词，两个人捂着嘴躲在书后面偷笑；启明对自己这种嘲笑别人没什么心里愧疚，好像这些都是王博文讽刺挖苦他人所遭受的报应，给自己这种本质其实也是说别人坏话的行为贴上伸张正义的标签，继续哈哈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