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的好心情在抵达日内瓦时更甚。

    他在航班降落后收到了教练组的消息，让他在机场等待手术后归队的拉姆一起去训练基地。

    拉姆是上周在法兰克福的热身赛上意外受伤的。当时没有人认为一次并不激烈的拼抢会有什么危害，但是却导致了他左臂肌肉的撕裂，不得不返回慕尼黑接受治疗。

    在机场停留了四十分钟左右，路德维希在出口等到了左臂打上石膏的拉姆。

    “这里！”他挥手，同时敏捷地从人群中穿过，蹦蹦跳跳地跑向拉姆并热情地向年长者讨要一个拥抱，不忘埋头在颈窝蹭蹭表达亲密。“你没事真是太好啦。”

    拉姆受伤的左臂被小心地避开，他努力从路德维希的怀抱里伸出右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我也很高兴能回来。但是如果你再不放手的话，我就要被憋死在机场了。”

    路德维希这才松手，仍旧走在拉姆的左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周围任何想要靠近拉姆的人。

    “我没有那么脆。按照医生的说法，我只要十天就可以恢复了。我想我还能赶得上对阵哥斯达黎加的比赛。”

    “那样最好不过。”路德维希不假思索地道，“前几天先生甚至让巴斯蒂尝试着踢了左边后卫而把我拉到了边前卫的位置。我们没你可踢不了世界杯。”

    “嗯？你踢边前卫的感觉怎么样？”拉姆对这一点显得很感兴趣。年轻队员很少被要求能够胜任多个位置，这对成长期的球员来说更像是一种折磨而不是锻炼。

    “至少比巴斯蒂踢边后卫的感觉好。”他可半点没放过嘲笑施魏因施泰格的机会，“我还助攻卢卡斯进了一颗球，但是巴斯蒂显然不记得边后卫还要防守，奥利弗吼了他好几次。”

    “哦可怜的巴斯蒂。”想到卡恩的嗓门，拉姆也只能点点头和路德维希一起同情施魏因施泰格片刻。

    拉姆的回归让所有人都很高兴。

    路德维希下车就赶着跑去训练场，他原本以为拉姆会休息一天，没想到才跑到第三圈，拉姆已经换好训练服隔着半个操场和大家语气欢快地打招呼，身后不远处主教练克林斯曼露出老怀甚慰的笑容。

    “你说他会明天才来训练的。”波多尔斯基悄悄和路德维希咬耳朵。

    “我也以为他会明天训练的。”路德维希回答他，“但是我们永远不能小看fipsi对吧？”

    波多尔斯基于是扭回头坏笑着冲施魏因施泰格道：“恭喜你要从边后卫的位置下岗了。”

    “闭嘴波尔蒂，你已经被萨沙这个坏孩子带坏了。”

    “你这是偏见。”路德维希不满意地反驳他，“那只能说明卢卡斯暴露了他的真实内心，而你只是之前恰巧没有发现才以为他是只乖巧的萨摩耶而已。”

    “我才不是萨摩耶！”波多尔斯基大笑着推他一把，“你这只小金毛！”

    他们打闹的声音传到了前面，卡恩看了落在队尾的几个年轻人一眼，折回来一手一个摁住波多尔斯基和路德维希的脑袋：“好了我现在知道国家队已经变成动物园了，所以给我赶紧跑起来小伙子们！”

    他那双属于守门员的手格外有力地揉搓着他们的头发，两个人不得不笑着弯下腰去从门神的手下逃脱然后冲彼此夸张地做个鬼脸。

    “别这样奥利弗，”路德维希一本正经地抗议，“我要秃头了！”

    他对自己的头发爱护得紧这几天内是全队皆知的事情，更衣室内洗发护发的瓶瓶罐罐摆了一大堆看着让人眼晕。或许这听上去有那么些像小姑娘，但是当一个球员在场上可以踢出漂亮的配合和进球的时候，关心他场下生活的细枝末节又有什么必要呢？

    “这样不会秃头的，”默特萨克趁人之危，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伸手又在他脑袋上糊了一把，“手感不错。”

    “多来几次才会。”博罗夫斯基跟着落井下石。

    “根据我在英超的经验来看，秃头这个事情吧……看命。”胡特分享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捎带着也揉了揉年轻人的头毛。

    “你们不要仗着比我高就揉我头发！我还能长高的！”路德维希捂住自己的头发一脸哀怨地盯着几个190俱乐部的高大队友。

    “人不要太过自信，萨沙。”施魏因施泰格语重心长地将手搭在他肩头，“菲利普几年前也和你有同样的想法来着……”

    “巴斯蒂，我想——”

    “不要急着反驳我，你很快会发现我说的很多话是有道理的……”施魏因施泰格大有开始煲心灵猪汤的架势，完全没意识到周围的队友们恰到好处地向后退了一步，甚至连卡恩都拍拍手回到队伍前头闷头跑步去了。

    “……我是想说，fipsi在你身后。”

    于是今天第二次，路德维希由衷地（并不）为施魏因施泰格感到抱歉。

    德国国家队第二阶段的集训在日内瓦正式展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场简单的新闻发布会。在德国队抵达日内瓦的同一天，各人的背号也随之正式发布。

    此前的传闻中，那件原本属于因伤缺阵的代斯勒的10号球衣将会披在路德维希的身上，鉴于后者此前曾在代表国家队的首场比赛中穿过10号，赛后还被克林斯曼亲自盖章“合适”。而当名单发布之后众人才发现，在大部分球队中都意义非凡的10号再次受到冷遇，被分给了常年替补出场的老将诺伊维尔。至于此前被热议的人选路德维希则是选择了14号球衣。

    媒体纷纷不嫌事大地揣测，究竟是路德维希在克林斯曼看来难堪大任，还是后者不愿意让年轻人担负太大压力？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克林斯曼居然没有带队长巴拉克，而是带着刚刚归队的拉姆和路德维希出席了发布会。这也是路德维希第一次正式在媒体面前亮相、

    发布会的前半程，媒体还在克制着自己，询问克林斯曼关于撒丁岛集训的总结以及对接下来几场友谊赛的排兵布阵及备战状态的问题，之后又转向拉姆问他伤情如何，是否能赶上世界杯云云。

    而在《太阳报》记者将话题转向年轻队员之后，媒体们也不再按捺自己那颗八卦的心，纷纷将重点转向路德维希，不怕死地接连问出许多令人头大的问题。

    “克林斯曼之前曾经说过你‘穿了一个合适的号码’。你觉得你有能力穿上10号吗？”

    “克林斯曼先生，您这次没有选择库兹涅夫披上10号球衣，是认为他能力还不够吗？”

    “你如何评价你的队友诺伊维尔？”

    “场上10号的缺失是否意味着德国队目前无人能肩负起组织调动全场的责任？”

    “……”

    路德维希觉得自己脸上的假笑快要绷不住了。他现在满脑袋问号：10号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个前锋啊！我以为你们会问我9号的事？

    他一头雾水地去看拉姆，后者从台下伸过手来安抚地握住他的手腕，温暖的温度让他感觉好了很多。在拉姆眼神的鼓励下，路德维希总算有勇气打开那在他看来如同潘多拉魔盒的话筒开关，清清嗓子，佯装镇定地道：

    “我是自己挑的14号，是为了我的一个童年朋友。”

    “我们小时候一起踢球，他喜欢的球员是克鲁伊夫。”

    “他叫卢卡·莫德里奇，现在是克罗地亚国家队的一员。我认为他是一个很棒的中场球员。”

    他看到一旁拉姆有些崩溃地捂了下脸。

    “我不太明白执着于球衣号码有什么必要。毕竟我们无论是谁都不会因为换个号码就换个人的。”

    拉姆几乎要把脸埋进掌心了。

    “我挺喜欢14号的，我觉得这是个很棒的号码，我也相信自己可以做的很好。”

    拉姆彻底地放弃了补救。

    路德维希一开始没搞清楚为什么拉姆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直到第二天看到各大媒体的新闻标题——

    《疑生贰心？德国队新人盛赞克罗地亚中场新星》

    《妖星直言队内失和！关键位置号码争夺激烈！》

    《小将野心十足扬言挑战克洛泽主力位置》

    ……

    “我真的说过这些话？”路德维希满脸不可置信地翻着报纸。

    “这就是媒体，你得习惯。”拉姆淡定地拍了拍他。

    一旁施魏因施泰格和波多尔斯基指着《太阳报》差点笑疯：“这是谁写的标题？”

    路德维希凑过去一看，硕大的照片上他和拉姆相视而笑，标题一行大字——

    《处处留情？多年好友vs幼时竹马，谁才是德国新锋线的真正情人？》

    “自打进入大众视线以来，库兹涅夫就始终以长发示人，早在u17时期就因其夺目的金色长发被人冠以‘金发甜心’的绰号。他不仅拥有精湛的脚下技术，更因为其漂亮的长相而吸引了大批粉丝，这其中男性球迷数量可观。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位年仅17岁的年轻人在情场上也如同他在球场上那样无往不利，男女通吃……”

    路德维希：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