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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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慰问的人来来去去,奶奶也打电话来关怀了他几句,戴沐芳跟个废人似的躺在床上,一脸无聊的样子嚼着苹果。
“再来一个嘛。”
“自己削皮。”贺一宁一个白眼翻过去,“他妈真把老子当——”
陆禺从外面走进来:“老子?”
“哎呀,陆哥~”贺一宁噘嘴,“芳芳哥欺负我!”
戴沐芳:“………”
“沐芳也会欺负别人吗?”陆禺把帽子挂在钩上,“伤口还疼吗?”
“止痛药效果还在呢,”戴沐芳笑了笑,“就是不太敢动。”
等他偏头看,贺一宁已经在默默地削苹果皮了,然而他手脚特别笨拙,一削就是一块肉。陆禺当作没看见,笑着说:“小英去给花换个水吧。”
“你说有话想对我说?”等贺一宁走了,陆禺敏锐地问,“跟你这次受伤有关系吗?”
戴沐芳说:“对,这件事我还不想声张。”
他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却不能直接说明原因,因为在所有人眼里,这是个意外。
“我希望你能帮我查查,”戴沐芳说,“我自己出面有点尴尬。”
“我不是怀疑你,沐芳,为什么你会觉得有人……”陆禺委婉地说,“这样针对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戴沐芳说,“这次应该就是内部人员做的,影视基地的大型道具每周都会做维护检查,像昨天那样直接砸下来,也很蹊跷吧。”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查,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陆禺说,“如果是内部人员,那他最懂怎么消除证据。”
戴沐芳点点头。
“你受伤的事也已经见报了,”陆禺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些人活动倒挺快,有记者要采访,被我挡住了。”
“还有人猜我还能不能接着演对吧?”
“嗯,”陆禺说,“我没说是什么伤,让他们猜去吧。”
“王琦那边……”戴沐芳说,“不需要跟着吗?”
“你受伤的事重要些,”提到王琦,陆禺的神情有些疲倦,“他那边有两个助理在,不会有问题。”
“大概多久能好?”他看着戴沐芳的腿。
“没大事,两厘米深的口子,”戴沐芳说,“休息一周差不多,就是耽误进度了。”
陆禺笑了:“你愧疚什么?吴导现在也愧疚呢,现在正向道具组发火。”
受了伤之后戴沐芳的心情反而从所未有的宁静。
再稍微晚些,谢文生也打电话来问他现在的情况。
“架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倒下来?”谢文生说,“有查到原因吗?”
“没有,可能是道具组的疏忽,”戴沐芳开玩笑似的,语气很轻松,“好险,今天我还以为是死路一条了。”
“……你乱说什么呢,”谢文生说,“我明天过来照顾你吧,你不是还没助理么,肯定不方便。”
和上辈子差不多的对话,戴沐芳的心里在一点一点变凉,他说:“忘了告诉你么,我现在有助理了,你工作要紧,就别过来了。”
是谢文生吗?
真的是谢文生做的?
他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文生有表现出来过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拉近和他的距离?
让他受伤,再来照顾他,然后和他在一起?
可如果他死了呢?如果没有贺一宁过来抓住他,他就这样被那个架子砸死了呢?文生和他的车祸也有关系吗?
他越想越是遍体生寒。
六九说:“别哭。”
“我没哭。”
“可我觉得你想哭了,你可以借我的肩膀靠一下。”
“你有肩膀吗?”戴沐芳说。
“你闭上眼睛。”
戴沐芳照做了,下一瞬间,他就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区别于房间里的消毒水味道,这儿鸟语花香,和煦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带着清新味道的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是春天的气息。
视野彻底放宽后,他转向了身边的六九,正是重生那天看到的糟老头。
“我可不是糟老头。”六九说。
戴沐芳:“……你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
“当然了,这可是在我的世界里,你的思维在我眼睛里全是数据,很透明,”六九的声音说,“会很晒吗?”
然后他们的身后就出现了一棵大树。戴沐芳回头看,之间一串串数据集合在一起,树干树枝就慢慢地从像素块变成了实体。
“现在你可以靠我的肩膀了。”
戴沐芳噗嗤笑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想靠糟老头的肩。”
六九:“亲爱的芳芳,你再说我是糟老头,我就要生气了。”
戴沐芳最后也没靠谁的肩膀,他躺在草地上,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还真的把烦心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儿让我想起来老家的牧场,出太阳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望无际的蓝天,青青的草地,星期天的教堂,藏在树林里的城堡。我和马夫的女儿艾玛在牧场里玩捉迷藏。再也不能有小时候的无忧无虑了……等我老了,我还是想回爱尔兰定居。”
“奶奶为什么不想定居在那里呢?”
“因为爷爷是在那儿过世的,”戴沐芳说,“她很怕伤心。”
沉默了很久,他说:“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像他们一样,从一见钟情开始,然后携手度过一辈子呢。”
“你打算怎么处理谢文生呢?”
怎么处理?
戴沐芳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
“还不能确定就是他做的,”戴沐芳说,“你也不确定吧?你在试探我吗?”
“我不会干扰你的任何决定。”
“等贺一宁来告诉我结果吧。”戴沐芳把头枕在手臂上,看着阳光穿透树影,撒下一片晃眼的金色碎片。
喊醒他的人居然是靳元驹。
他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碰他的额头,猛地惊醒了。靳元驹的手就在他的眼前,也没有躲闪,漂漂亮亮地晃着他的眼。
“醒了?”靳元驹笑着看他,“还挺有精神的。”
“又没被直接砸到,”戴沐芳揉着眼睛,有些不适应房间里的光线,总觉得太冰太凉了一点,“靳总怎么来了?”
“替你大哥来的,”靳元驹说,“他在欧洲,回不来,你没和你说?”
“电话里就光顾着数落我了。”戴沐芳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床头柜上的慰问品,“这都是些什么?贺一宁呢?”
“陪你经纪人吃饭去了,”靳元驹拿起一个盘子,“有人送来了粥,我喂你喝一点?”
戴沐芳往后一缩:“我又不是手断了。”
“你不是不方便下床?”
戴沐芳把桌子调了出来。
“你真是太不温柔了。”六九说。
“你真是太不温柔了。”靳元驹说。
“啊,我和他心有灵犀。”六九高兴地喊道。
“闭嘴。”
戴沐芳还是很不习惯和靳元驹相处,这个男人的目光总是太赤.裸.裸,让他无所适从。
“靳总不需要做这些吧?”
靳元驹笑着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我想你‘探望’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戴沐芳开始下逐客令,“你可以告诉我大哥,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好得很。”
靳元驹说:“你助理不在,我来替他照顾你,不是很好么?”
戴沐芳:“………”
贺一宁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才撒手不管啊。
但不管怎么说,靳元驹都是一片好心。
戴沐芳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话说明白,他们之间的纠缠真是不清不楚,他现在也没搞懂靳元驹的真实目的。
但他又怕说出来,靳元驹就马上露出本来面目,嘲笑他“自作多情”。
那就丢脸丢到家了,
“一点小伤而已,而且我的私人医生也在,就不需要您操心了。”
“说什么呢,”靳元驹说,“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深情款款,任谁都要相信他完全出自真心。
戴沐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所以我也准备做个小调查,”靳元驹笑着说,“陆禺做事太温柔了,这样能查出什么来呢?反而是我刚刚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
戴沐芳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你知道是谁了?”
“不,我是发现你的经纪人可能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却不告诉你。”
戴沐芳一下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内心的感受。
“即使是这样,应该也出自多方面的考虑,”靳元驹说,“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把这种事交给别人来查,多有一点戒备心吧。”
戴沐芳说:“我知道了。”
“话传到了,”靳元驹摸摸他的头发,“那我也该走了。”
戴沐芳下意识问:“去哪儿?”
“你很关心?”靳元驹说。
戴沐芳:“……一点也不关心。”
靳元驹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走,留下戴沐芳一个人在床上对着那碗粥愣神。
贺一宁哼着小曲儿进来的,看见他醒着,吹了声口哨。
“正好,有消息要告诉你。”
他挪了个凳子过来。“你之前不是让我查谢文生?我看了他最近的动静,没有任何异常,和这边剧组也没有任何人员往来。”
也就是说这件事和谢文生没有关系。
戴沐芳得知了结果,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