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的水（十）

    “没事的, 我们就是再深入了解一下案情，你们十三个人就是那个时候一起去团建的人吧。”

    周少宾站在十三个男男女女的面前, 玄潇潇坐在会议桌上。

    这是九楼设计部的会议厅，周文浩办事还是牢靠, 很快把参与团建的其他十三人叫到了现场。

    这十三个人里, 有五名男性、八名女性, 年龄层次在25-35岁徘徊，都是设计部的中流砥柱, 在十一月份的工作中业务出色, 被选□□有参与去菏泽山庄团建休息的福利。

    洁美公司采用的是分层团建, 业绩好的有机会去豪华山庄休息，以及过年期间的国外豪华游，业绩差的, 发点津贴。

    这十三个人据说都是和于玲接触最多的人，也是平时被于玲骂的最多的人群。

    周少宾说：“那边坐着的，是我们的玄调查员, 待会儿你们分别去她那里坐一会儿，她有些问题要咨询一下你们。”

    这些人怨声载道：“于玲那个人怎么那麻烦啊，是不是家里关系硬啊, 都判刑了还能重新查。”

    “我们配合你们的吧，是履行公民义务, 但是讲真的, 周经理, 你也知道, 那天我们案发当天都不在场，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张眠都已经死了，能知道的，我们都说了。”

    周文浩脸色也有些不好：“好歹人于玲也带过你们，警察问什么就说什么吧，就当为公司办事。”

    这样讲完，这些人才不情不愿地一个个坐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十三个人离开此处。

    周少宾、龙虾，范佳一齐走过去：“怎么样？”

    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玄潇潇叹了口气：“这十三个人没一个人被于玲的事情影响的，一个个五个小时前的生活都很正常，有的昨晚上还去k歌、看电影……”开房就不讲了。

    “那看来这个于玲真的是让他们深恶痛绝了。”这是龙虾的声音。

    范佳也叹气：“也不能怪他们，职场生活本来就艰难无比——我不是说我们这个et小组啊，我说的是正常的职场生活，我表妹经常跟我吐槽她上司，在职场里，遇到一个不好的上司，像于玲这种一言不合炮轰你ideal的，真的是会让人郁闷到可以折寿十年。”

    “社畜，都是社畜。”周少宾想到总部那位局长：“职场里，八小时的工作把人的精力全部耗尽，人们都渐渐变成社畜的存在。在这样的现实里：一个跟你对盘的上司，真的比一家好公司带给你的舒适感幸福感要直观得多。只能说，这十三个人，在越加疲惫的职场生活里，对于这一桩证据确凿的案件，真的没有什么太多的同理心，甚至像那个周经理说的一样——难怪她那么孤僻又龟毛呢，还能杀人，果然是心理问题。他们都有这样的认知。”

    “不过有一点有些奇怪。不过和这个案子的关联度不一定很大，这一点不是我看到的，而是我和他们交流时发现的。”

    就在周少宾讲完话的时候，玄潇潇说了这样两句。

    周少宾看向她。

    玄潇潇：“说到于玲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大愿意提，也都表现出了厌恶。但是说到于玲的助理苏俏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一面倒的好评。”

    “这个苏俏是什么人？这次菏泽山庄的团建，她是因为不够格所以没去成的吗？”

    “这倒不是的。这个我问了。”玄潇潇回答龙虾的问题：“据说这个苏俏，在十一月份当中业务也很出众，虽然说她是助理，但是她似乎在洗衣机制作方面也很有天赋，这次于玲设计的新款洗衣机当中，有一个主意就是她出的，既保证了产品质量，又为公司省下一笔经费。刚刚那些人里，有个姓马的设计师，说到了这件事。”

    “那这个洁美的总裁很接地气了啊，一个小助理给了主席设计师建议，总裁都能知悉，并且让助理有机会得到高级团建机会。”范佳感慨一声。

    周少宾：“我看一个总裁是不可能关注到这么多的，应该是于玲主动把这个功劳记在了苏俏头上。”

    “对的。”玄潇潇肯定了周少宾的说法：“这种事，于玲一直做得比较到位，底下人有什么功劳她不会私吞。其实我看她就是像周警官一样，心急，想更快更好完成工作，所以反映到同事那边就变成了咄咄逼人，情商高会缓冲还可以，但于玲情商不是很高，直肠子了十年。也就积怨众多。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嘛，何况她不仅没套路，还弄得同事心情低落，也就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可是她怎么没去呢？苏俏有这个机会，怎么没有跟去团建。”

    “她生病了。”玄潇潇说：“刚刚过来的十三个人里有人就为此可惜，听说苏俏这个人为人和善，工作能力又突出，闲暇之时还会和他们打成一片，是于玲的反面。但是她好不容易为洁美立下了功劳，却生了一场大病，那天没能来参加。”

    “那她现在呢？”

    “听说病还没好，还会在家里休息一阵子。那十三个人说，这阵子公司折损了两名首席设计师，会考虑从国外或者国内大公司引进人员，现有的人员也会有所变动，如果实在业务突出的话，会考虑从内部晋升。苏俏的话，大家都举荐她，从助理转为正式设计师，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玄潇潇从桌上站起来，把体感对接和周少宾的继续链接上：“我虽然人际交往能力不过关，但是有些道理我总是懂的，如果我的直接上司人际关系不好的话，我是不会表现得那么突出友善的，这感觉有点像抢上司风头。职场里韬光养晦，不是基本守则吗？她不怕于玲开了她？”

    周少宾说：“奇怪，就去看看。临近年关，去探望一个病人，也是在做好事。我们索性今天就去做做这个好事，看看这个与于玲的人际关系状况截然相反的苏助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