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渥丹视角）（没出过场的角色，但其实在原著里提到过，这里代了一个名字）

    自从几年前帮那位小三爷，不，现在是三爷的吴老板易容一次之后，我始终只在道上人的传言里才能知道他的消息。几年里那位小三爷成了三爷，靠的可不是我的一张皮了。

    现在我不再帮九爷做事了，但是那位三爷一找到我，说要我再帮他一次，依旧是易容。我想都没想，答应下来。

    门开了，九爷的伙计叫了我一声，我可以进去了。

    一进门，一屋子的人抬眼望我，脸色都十分难看。

    九爷和这位戴墨镜的黑眼镜我还是认识的，向他们点头问好之后我转向屋子里最后一个年轻人。这张脸我自然认识，前几天我就用这张脸作范本，画了一张皮。他醒了，可惜三爷已经走了，不然我一定会抓着三爷，照着这个人睁着眼的神态特征再给三爷完善几笔。

    不过也够了，三爷戴上面具之后的神态，与眼前这个年轻人相差无几。三爷如不是这几年都在潜心研究易容潜伏之道，便是十分熟悉这个年轻人了。

    “吴老板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走了。你们有可能会来找我。你们想问什么？”我倒不怎么慌张，我只是一个帮忙的小喽啰，问出一言二语之后他们也不会对我怎样，这是九门的规矩。

    出我意料，九爷和黑眼镜没有作答，反而是那位年轻人回答了我：“吴邪和你说过什么？他有说过他会去哪里吗？”吴邪扮出的样子此时来看，却有点不像这个年轻人了。因为他比吴邪还激动，脸色苍白。

    “吴老板确实和我闲聊了几句，也没特别嘱咐过我不能说。我不知道哪几句比较重要，可以一一说给你们听，请不要急。”我有点害怕，因为吴邪其实明确告诉过我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他叫张起灵，他还……三头六臂火眼金睛精通七十二变十八般武艺。虽然吴邪的形容词让我有些费解，但这就是很厉害的意思吧？

    “嗯，慢慢说，不要漏。”九爷叫伙计给我递了一杯茶。

    热气氤氲中，我回想起昨天吴邪来找我帮忙的样子。

    吴邪避开了很多人，把我带来这间屋子，衣领有一些乱，但是神色很平静，看不出当年那个大哭的青年的样子了。

    他指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张起灵，说：“我要易容成他，现场做一张皮，需要多少时间？”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工程量，说：“大约两个小时能画好皮，给您戴上需要大概三个小时。”戴上的时间没有我上一次为他戴上面具长，因为上一次他三叔的易容用上了很多老年妆的工具，比这一次复杂。而且吴邪和张起灵的身高几乎无差，身形也颇相似。

    “五个小时？行。”他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笑，颇有些他前几年的味道了。

    我坐在床边画着面具，精细到毫末地观察着这个叫张起灵的年轻人。吴邪站在床边，随我一道注视着他，目光甚至比我热切。

    我没有过问太多，这是我从前易容就有的规矩。没有人喜欢追问过多的小喽啰，我会死的很惨。

    但是吴邪主动开口，甚至是有些絮絮叨叨地同我讲了起来。他现在显然十分放松，眉宇间本来拧着的一片煞气也消失了。“你知道吗？上一次我易容成我三叔，也是为了救这个人。”他想了一会，又笑了笑：“虽然还有一个死胖子啦。”

    我细细听着，手上的动作片刻不停。我想起他最后卸下那张皮的样子，这个人和那个胖子一定是他过命的朋友吧？那么重要。

    他继续说着：“你别看这个人年轻得很，他啊工作起来不要命，全年无休的，好多，好多好多年了。”

    “我不是他好哥们儿吗，我怎么看得下去哦？这不，换上这倒霉催儿的脸蛋，去帮他顶几天班。运气好的话把他老板气疯掉，他被开了就再也不用上班了。挺好，反正他也不是养不起自己。”

    这就是在胡扯了，我虽然不出来接易容有一段时间了，可是道上新三爷的名字还没听到过吗。他至于亲自去帮一个工作狂的朋友顶班？还特意把他迷晕。我实在没忍住，抬头看了吴邪一眼。

    吴邪注意到我的目光，还在笑：“对，就是逗你玩儿的。”

    “其实啊，告诉你也没事儿。他是一个成年被关在城堡里深受迫害，娇滴滴的公主。”

    扯了，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的那座城堡从前很大很大，可是有一只垂涎公主美貌的恶龙天□□城堡喷火，超没素质的。”

    “后来城堡几乎烧光了，现在就剩貌美如花的公主站在废墟前。恶龙多激动啊，流着口水看着他。”

    他越说笑得越厉害：“不过现在都没事了。有我守着娇滴滴的公主呢。”对我说完还不算，他还扭头对床上的人认真地念了一句：“有我守着你呢。”

    我不得不因为脑中的繁杂思绪停下手上的工作，斗胆问了一句：“您打算做什么？”

    吴邪看着躺着的张起灵，慢慢地说：“我换上公主的裙子，替他杀了恶龙。”

    时钟拨回现在，我对屋内的三人复述了这句话。

    九爷的反应和当时的我一样，“如……”

    “如果不能，我替他去死。”我的回答也和清晰记忆里的吴邪重叠。

    哪怕是复述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吴邪说出这句话的神情。

    “如果不能，我替他去死。”吴邪拂过躺着的张起灵的碎发，颇珍视地再他额间点了一下。他嘴角轻松得都要飞到天上去，可是眼睛里有一些东西沉得翻不上来，压在一双清澈里。

    直到自己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吴邪那天的轻松不是轻松，是提前给自己安排结局的淡然和无所谓。

    他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