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珣：“……”

    这问题问得真好，她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不过这位段晓一看就是醉心于物的，当时正为黑土灰激动万分，没听见牧瑾的介绍也实属正常。霍珣于是也没什么火气了，只勾唇笑笑，道：“见过段少爷，我是霍珣。”

    牧瑾先前曾说她的名字已被传遍了整个淮门城，这话果然不假。段晓一听这话，立刻将满面茫然换上一副既惊叹又了然的表情，道：“哦，原来是你，嗯嗯，是你……”

    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认认真真地绕着霍珣将她看了一遭，然后点点头，道：“嗯，比我想象得好看多了，腰好细，膀子也不粗啊……”

    末了，以一个问句作结：“这就是咱们的将星吗？”

    霍珣保持着笑容，没说话。

    牧瑾道：“别闹了，有要事相商。”

    段晓于是哦了一声，慢腾腾地从霍珣身边挪开了。

    他从堆满黑灰的桌上翻找一番，找出三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杯子，又寻来茶壶，勉勉强强倒出三个半杯。最后脚在桌下勾勾踹踹，弄出三个小凳，道：“坐。”

    霍珣：“……”

    自从跟了牧瑾回来，她已经有很久没见到这么不讲究的人了，不知怎的，恍恍惚惚想起自己当初在荒山的生活。于是也没多问，脚步一挪，顺势坐下。甚至顺手拿起桌上那半杯凉茶，“咕咚”，喝了老大一口。

    再然后，两个在凳子上坐定的人一同抬头，转头，看向牧瑾，异口同声道：“站着干嘛，坐啊。”

    牧瑾：“……”

    他认命的上前几步，在低矮的小凳上坐了，下意识地端起一杯茶，触到冰凉的杯壁，旋又放下，清清嗓子，道：“今日师父出门去了，可有定下什么安排？”

    段晓回以一个“你莫名其妙说什么玩意”的眼神，反问道：“没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什么，抓起桌上的冷茶吞了一口：“哦，其实是有一些的。但你也知道，我叔的废话向来很多，你就这么问我，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什么。想问什么，说具体点。”

    牧瑾似乎早知会变成如此状况，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于道明:“我是想问……师父有没有说，霍姑娘入门后应当住哪？”

    他话音一落，段晓的眼神立刻变了。

    那是一种介于怀疑与无奈、嫌弃与好奇之间的眼神，甚至于带着一丝丝八卦与不解。这意味混杂的眼神先在牧瑾身上转了一圈，却没停留太久，他头一偏，同情的眼神立刻放到了霍珣身上。

    他道：“有的。”

    又道：“霍姑娘……霍珣，我可以叫你阿珣吗？”

    他这表情实在是太过微妙，搞得霍珣也有些不解，加之回答时瞥见牧瑾面色略略有变，话出口时就显得有些犹豫：“……自然可以。”

    “好的，”段晓道，“阿珣，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些奇怪，看在我也算是给你端过茶送过水的份上，千万别一刀了结了我。”

    “众所周知，我那位叔叔他……嗯，到底是个江湖人出身，不太讲究。然后呢，咱们牧瑾儿又是他自小带大的亲传弟子，这可不是一般的亲，是那种养了亲生儿子似的亲。而今年呢，他这亲儿子……”

    话说到这儿，他目光一挪，看向牧瑾时，带了几分歉意。

    “已经年满十八了，可是还是形单影只的。”

    听到这儿，霍珣那长期以来养成的野兽般的生存直觉忽然感受到了不祥的气息。

    只听段晓深吸一口气道：“所以呢……他就安排了一下，让阿珣你和牧瑾儿住一块儿去。”

    霍珣：“……”

    牧瑾：“……”

    霍珣：“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