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清瑟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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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公主府的路不算太近,但也没有非常远。
那一条路仿佛没有了尽头,又或者,是他对自己很是迷茫。
半晌,清瑟公主方开口,朱唇轻启,言:“舍不得吗?”
他假意笑道:“舍得,舍得。”缓缓地,才从风中再飘来一句,“有舍才有得。”
只是不知夜里风大,那公主,是否听见了他的话。
他道:“说说你吧,明明年方捌岁,就能如此下手害人。你……是怎么长大的?”
她没有介意他用的人称是‘你’的不敬,敢这么跟她说话的人,真的不多。
她笑:“自是因为小时候受师父的鞭策,慢慢的,你们享受着大少爷的生活时,我在练功场苦苦挣扎。慢慢的,等到我能接受这一切,变得冷静,不再轻易动容的时候……我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说,她这个样子,是不是非常人不人,鬼不鬼?
他答:“说笑呢,你眉似新月,眸含秋水,正是秋水佳人。”
她言:“你才说笑。比我大个九岁,在这里端着个架子。”
那大概是窦青冢唯一一次,和虚晚庭谈笑风生。
也是虚晚庭第一次,放下自己的谨慎,放下自己的礼仪。
公主府很大,虚晏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照顾显然是细致至极。
清瑟公主一挥手,将枫佸祈交给窦青冢,道:“尔容,带他们去浴池。我找找解药。”
名唤尔容的少女笑了笑,应道:“是,姑娘好生小心着些,有些药可是有毒的。前些日子含莲还不小心碰到了许些,幸亏没有伤到,否则就不知如何面对姑娘了。”
姑娘?
这清瑟公主,在自己府中,竟是被唤做姑娘?——这自降身份的称呼,堂堂公主竟然会用?
清瑟公主歇了歇,便往浴池去了。将刚刚翻出来的药,验完没毒后,将药倒在了浴池中,慢慢溶解在了水中。
而后,又取了一二粒其余药,捻起枫佸祈的下巴,倒了进去。
尔容适时递过一把匕首,她轻割了一层皮,鲜血顺着手指,滴入浴池中,慢慢化了。
见了窦青冢疑惑的眼神,她笑道:“晚庭幼年是用药草泡大的,药草作血,晚庭的血能做很多毒的解药。”
枫佸祈只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脸上。热的自己睁不开眼睛。
清瑟公主做完了此举,尔容又适时的递了丝巾,她拜拜手,起身,往自己房里去。
忽的,她似乎想起来自己要交代什么,方指了指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卫:“明天她大概能好,如果有什么事,跟这两位——翊歌和弄影说一声便是。你也累了,尔容会给你安排客房。在这公主府不要乱跑,否则出了什么岔子,本公主也救不了你。毕竟,本公主毕竟也只是一位公主,一位女子,有声誉要顾及。你最好,安分些。”
她冷冷的道,似乎之前和窦青冢谈笑风生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窦青冢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坐到浴池旁,撩开枫佸祈的一缕碎发。水里隐隐还有血痕,可却淡的几乎看不见。
弄影随着清瑟公主回到了她的卧室,见其无事,便在房门外边守着。
女孩似乎松了一口气般,瘫坐在床上。
“真累啊……”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如果此时窦青冢能够进入公主寝室,便会发现——这公主看上去威风凛凛,可这房间内竟然大部分都是药瓶子。
浴池。
天边微微泛晓,名唤尔容的侍女在换了半个晚上的水后便休息去了,替换她来换水的是一个叫含莲的小丫头。
然而小丫头此时,也是面有倦色,坐在浴池边上,有许些无精打采。
枫佸祈微微睁了睁美眸,忽的瞥见浴池旁的男人——窦青冢。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只知道他似乎和公主达成了某种协议,却不知道是否有关于她。
她只是一个初谙世事的少女,身边也只有他,所以,她最害怕是,便是失去他。
失去了他,她便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青冢……”她低低地唤道。浴池边那个男人却在转瞬间便醒了,猛然的睁开了眸。
他伸出手,微微摸了摸她的头:“你醒啦。”
她轻轻一笑,好像回到了,他们初次相识时,也是这样的……温柔吧?
忽的,窦青冢收回了自己的手,眨眼之间,他的身边多了一名男子。
那个男子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他点点头,那男子便退去了。
他于是温柔的转向她,轻轻的勾了勾嘴角,隐隐有一丝哄她的意味:“佸祈乖,公主找我有事,我去去便回。”
枫佸祈乖巧的点了点头,眼底却隐隐有了一丝疏离,那样讨好的语气,那样温柔的样子……已经隐隐约约不像他了。他不适合这样,他适合那幅嚣张的样子,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自己再怎么也无所谓了,他其实只要好好的就好了呀。为什么,偏偏要蹚皇室这浑水。那什么清瑟公主给的饭,就那么好吃吗?那什么清瑟公主,到底好在哪里?先是他窦青冢对她言听计从,帝君纵容她干预朝政,甚至文武百官,看着她慢慢凝聚自己的势力,干扰朝政,都置若罔闻。她到底,给他们喂了什么药?
虽然说……人家救了自己,自己这么想人家不大好,可说到底,自己最放不下的,也就是这一件事呀!
自己是那般喜欢他,可是,他现在要为了别的女人,丢下还有伤的她了……
枫佸祈微微闭了闭眸,清净的浴池里除了她空无一人。可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了一丝丝的烟雾。一个女人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那女人似乎带着半边蓝色面具,只遮住了左脸唇上避开眼睛之处。简简单单的一身鹅黄色衣裙,却是柔光倾泻。
她有些诧异,想要从浴池中起来,可全身酥酥麻麻,药效还未过去,难以动弹。
“嘘——”女人慢慢走过来,她这才看清楚,她不是什么鬼,而是个半盛装的女人,很是柔美。
“我唤棠九岁,你唤我棠即可。”女人见她安静了,笑了笑,道,“我听见了,你似乎有什么,极其想完成的愿望,对吗?”
枫佸祈微微闭眸,唇畔勾起一抹浅笑:“是啊……虽然,对于你们而言,那是没有必要的,可是对我来说……那公主,却让我很是担忧啊。我害怕,害怕他会离开我。那公主,一看便不是什么好心人。他这么陷进去……迟早,迟早得赔上自己的性命呀!”
棠九岁眯了眯眼,“你倒是看得透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呢……所以,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