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佸祈噗呲一笑：“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吗？”

    棠九岁嫣然一笑，“你若想要，我应是有的。”

    少女渐渐收敛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认真：“那，我要能够杀了那清瑟公主的东西。”

    棠九岁没有惊讶，反倒坐到浴池旁，闻言淡淡的笑了笑：“这个，不行。清瑟公主，可是我唯一的徒弟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呢。”

    “我就知道。”枫佸祈道：“那么多人想要维护她，我这个想要她死的，算什么呢？”

    棠九岁蹙了蹙眉，道：“我不能助你杀了她，但我可以帮你彻底得到窦青冢的心。”

    佳人却是有许些无所谓：“窦青冢的心？我，可无所谓呢。我又不是得不到。”

    “深宫男子皆薄情。”棠九岁却并不理会，淡淡的道：“你可想知，公主唤窦青冢过去，是为何事？”

    “不知。”

    “凝安国与瑾葵国联姻，求娶瑾葵国公主。怜帝唯一女清瑟，便降低要求，皇家子嗣便可。而帝仅有一姊釉筠长公主，长公主膝下无子女，所以——”

    “所以？”枫佸祈好似不在意，随意的套了套纱衣，抬眸看向棠九岁

    棠九岁无奈的摇摇头，齿如齐贝：“果然愚笨。长公主无女，然联姻是躲不掉的。所以长公主须收一养女，索□□给清瑟物色——你说，清瑟会如何打算呢？有个现成的美人，年龄相当，岂不更不费事？”

    枫佸祈一愣：“你是说，清瑟公主打算让长公主收我为养女？”

    “如果清瑟公主是像传言中说的那般智多近妖，那便是了。”

    枫佸祈方才整理好衣襟，闻言，一个趔趄，竟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只知低声喃喃：“不、不会的，青冢他、他不会把我推出去的，他不会的……”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棠九岁挑了挑眉，道：“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便不掺和此事了。”

    唇畔一丝冷笑勾起，来时那漫漫白雾再度出现，女子回头惊鸿一瞥，道：“提醒一句，清瑟公主不但智多近妖，且她自身实力，在同龄人中也是很强的，谋定而后动。告辞。”

    枫佸祈呆呆的看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身，更不知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的进了那清瑟公主的房间。

    暗室。

    虚晚庭撩了撩额前碎发，蹙眉：“明人不说暗话。质子，你可知，和亲之事？”

    “自是知道的。不知公主何意？”

    她笑了，却是如此淡漠：“我话摞在这里。明日，釉筠姑姑会收你那‘婢女’为养女，送往和亲。而与你的交易，在和亲完成后便可结束。”

    窦青冢皱了皱眉：“公主，这怕是不妥。枫佸祈只为一婢女，怕是不能担起和亲重任……”

    言语未完，一把长剑直指窦青冢胸口。女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气势逼人。明明是一副长颦减翠，瘦绿消红样儿，却无法让人轻视。

    她轻飘飘地道：“不过是一个和亲，你若舍不得，还想不到方法解决？——假死技，都不会用？”

    “假死？！”窦青冢很是惊讶，“这般，和亲便无法成功。那么公主您怎么办？”

    “我的事，你不用操心。”顿了顿，女孩咳嗽一声，微扶墙，倒有弱柳扶风之姿，“你妥善安排好你那边。父皇那边我也会安排好……你过来。”

    少年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感觉女孩好像塞给自己什么东西，听佳音泠泠：“这药名朱砂泪。黑为毒，白为解。直接服用，你自个想好。”

    朱砂泪。

    好名字。

    少年点点头，恍惚间却笑了。枫佸祈……这个女孩真的好傻、好傻。自己不过伴随了她一段时间，她却宁愿为他服毒酒。只是不知……她会不会一直，这么傻下去……

    那夜游长街，马场竞技，桃林醉酒……那一幕幕从眼底划过，随即消逝。不存在了，再也不存在了……从自己把她推入这摊浑水的那一刻，就都不存在了！再也不存在了！

    虚晚庭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他瘫坐在地上，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清瑟公主没那般好的心肠！纵使是一场交易，也从未放松警惕，让他有反悔的机会。他怎么会想不到呢？这公主，从来不是省事的料啊！

    公主卧居。

    那个跌跌撞撞奔进来的身影似乎撞到了人，那人一挥手，枫佸祈便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门上。

    “出去。”那男人剑眉高挑，冷冷地道。

    枫佸祈抬头，咬了咬下唇：“虚晚庭在哪？”

    “出去。”男人不答，声音却冷厉了几分。

    “虚晚庭在哪？”枫佸祈不听，双手勉强撑地，让自己能够起来。

    “很好。”男人看似平静，一挥手，枫佸祈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及其强大的风力刮起，再度狠狠地撞到门上。

    一下被撞两次，少女眼底闪过一丝狰狞：“我问你，虚晚庭在哪？”

    “我在这，找我何事？”女孩双瞳剪水，缓缓走来。忽的见到床边面容平静目光却冷厉如刀的男人，急忙走了进去，扯出一抹笑：“好端端的，谁又惹我们家的二哥哥生气了呀？”

    那男人闭眼，却依旧皱着眉，指了指枫佸祈，依旧是冷漠的话，语气却已放柔了几分：“让她出去。”

    “好好好。”虚晚庭掩袖轻笑，唤了一旁的婢女，吩咐道：“你们也都出去吧。”

    窦青冢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虚晚庭打算将枫佸祈从地上扶起来时，一把抱起枫佸祈，声音带着几分冷漠：“公主，我们的交易，这一次以后，就停止吧。给你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也给我一个能够放松的机会，行吗？”

    虚晚庭微微一瞥：“只要质子能够做到，本公主又何尝会失信？”

    言罢，转身往房里走去。

    “佸祈。”窦青冢温柔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枫佸祈星眸微嗔：“窦青冢，您这一次来，是要把民女嫁出去了，对吗？”

    “是。”毫无保留的一个字。

    她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勾起一个很灿烂的笑：“好，我去。”

    那个笑容灿烂到让窦青冢很是惊异，玉指拂过她的面容，带着许些宠溺，道：“张嘴。”

    枫佸祈听话的张开红唇，一颗药就这么被她吞了下去。

    “朱砂泪，若不得解药，半月内便会生命力流失而死。”窦青冢的声音，恢复成那般模样，冰冰凉凉。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事实时，枫佸祈还是有几分苦涩的闭上双眸，艰难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