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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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的通报声穿过紧闭厚实的府门传入院内众人耳中,齐桑剑尖一挑,将冲过来的齐平撂开两步,回头对瑟缩在门边的下人厉声道:“太子来了,还不开门?”

    被世子冷斥,下人恍然回神,战栗着哆哆嗦嗦地将门打开。

    一身华丽的杏黄,男子姿容挺拔立于阶下,眉眼间与景凤栖有几分相似,只是双眼更显狭长些,眼角上扬,透着上位者的威严,不似景凤栖那般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太子殿下,请。”男子身侧稍后处站着的正是齐渊侯,他侧身弯腰,摆出邀请的姿势,脸上尽是恭敬讨好,全然不似在府中人前时那般气焰嚣张,威势逼人。

    “侯爷的二位公子当真勤恳,烈日当头仍在操练亲卫。”太子的语调平缓,似乎真的是在夸赞,可听在齐渊侯耳中,却似当头棒喝。

    齐渊侯脸色有些尴尬,暗中瞪了跪下行礼的齐平一眼,赔笑道:“他们不过胡闹罢了,让太子见笑了。”

    太子不所谓地摆摆手:“诶,方才看诸位神情严肃,想来操练必定专注,这几位壮士还受了伤,即便军中操练也不过如此了。若如此都只可称作胡闹,那侯爷的要求未免太高了些。”

    而后顿了顿,看着眼前跪倒的一片,随意说了一声:“都平身吧,”

    众人应声谢恩,太子忽然眼光一转,停留在一个方向,“皇妹怎的也在操练?”

    归宁宴时太子不在皇城,这是景凤栖第一次见到真人。这是个有帝王威仪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当今皇帝的影子,难怪会成为皇帝心中最中意的儿子。

    既是嫡长太子,又深得圣心,继承皇位本为顺理成章之事,奈何半路杀出个三皇子,在书中竟是落得储位被夺,生死不明的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今日于侯府相见,倒让景凤栖颇觉诧异,从自己醒来至今,这位嫡亲哥哥非但没有前来探望过,就连只言片语的慰问也无,他一直觉得对方兴许对母后难产而逝一事耿耿于怀,多半恨着自己,不愿见到他。

    可今日,景凤栖又有些看不透了,对方这是在给自己解围?

    无论他是何目的,景凤栖自然得顺着对方的话了:“呵呵,将门无虎子,我这不是怕自己给侯府丢脸,也跟着练练拳脚嘛。”

    “公主说笑了,公主肯下嫁到齐家,便已是祖上积德,桑儿几世修来的福分了。”齐渊侯闻言赶紧答话,显然是为了讨好太子。

    景凤栖心中冷哼,敬茶那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并未搭理他,景凤栖笑着偏头望向齐桑,得意地挑眉:“真的吗?”

    齐桑回望着淡淡一笑,轻声应到:“嗯,确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妈耶,这情话说得猝不及防,景凤栖老脸一红。

    “哈哈哈哈,只听闻齐渊侯世子素来冷俊,没想到竟也是一身铁骨柔情。”太子笑着抬手拍了拍齐桑的肩,口中虽大笑,脸上的表情却仍是冷静自持。

    景凤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这位太子哥哥,天生就该坐在那个帝王宝座上。

    此时,立在一旁的齐平本就心中有恨,如今听太子如此说来,更觉刺耳,眼中流露出怨毒的神色,景凤栖无意中瞥到,觉得他真的是在作死。

    方才开门时的情形,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阵仗绝对不是操兵演练,太子如此说,不过是给众人递过一把梯子,让大家能就坡下驴。

    齐平非但不领情,反而摆着一张臭脸,眼神恨不得能杀人,太子一个不爽他便没有好果子吃。

    齐渊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状似不经意一个侧身,挡住齐平的眼神,朝太子微微欠身道:“太子殿下,此时烈日正盛,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若您不弃,请移驾正堂。”

    太子自然不会推辞,随齐渊侯来到正堂,跟着景凤栖和齐家俩兄弟,进门后便将堂门紧闭。

    太子端坐着扫了一眼依旧臭着脸的齐平,语气淡淡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二公子节哀。本宫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

    众人皆是讶异,都未想到堂堂太子竟会管一个侯府妾室被毒的案子。

    太子却似是对大家的反应早有所料,并未在意,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此时本为侯爷家事,本轮不上本宫掺和,然本案牵扯到皇妹,若是有人意图构陷公主,本宫决不轻染!”

    啧啧,太子就是太子,光明正大地偏袒自己,其他人连个屁也不敢放,景凤栖对大佬的特权又有了新的认识。

    齐渊侯和齐平脸都气绿了,却不敢多言,只得低头应和。

    太子全不在意他们的神色,仍是淡淡地说着:“皇妹虽为本宫胞妹,但本宫一定秉公办理,决不偏袒,不知侯爷和二公子可信得过本宫?”

    这简直是送命题啊,这二人哪敢说不信?景凤栖虽有些同情二人,但想到他将小喜子打成那副模样,又觉解气。

    说完这些,太子不再废话,直奔主题:“犯事婢女何在?”

    齐渊侯回道:“回太子,此女被关在柴房内。”

    太子示意他命人将人带到正堂来,他要亲自问话。

    “不好了不好了!”慌乱的声音传来,一人朝正堂内奔来,看穿着,应该是一名侯府亲卫。

    齐平看到老人,瞬间顾不上太子在此,愤然起身,斥道:“你不在柴房看押那个贱女人,跑这里来干什么?”

    亲卫刚入堂内,便猛地跪下:“不好了,侯爷、二公子,翠云她死了!”

    什么?

    众人皆震惊,景凤栖也觉诧异,这下好了,死无对证,真不知他应该是喜是悲了。

    齐平闻言目眦尽裂,一把抓起亲卫的衣领,双手都气得颤抖:“你这个废物!怎么看人的?怎么让她死了?”

    吼完还出脚将亲卫踹翻在地,而上青筋暴起,齐渊侯见状赶紧走过去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低斥道:“太子还在,你也太没规矩了!”

    “无妨,二公子的心情本宫理解,不若我们一同去柴房看个究竟?”

    柴房正中地上躺着一女子,正是景凤栖原来的贴身侍女,翠云。

    景凤栖皱皱眉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具尸体想来死得时间不长并未腐烂,所有未散发出臭味来,但是一具尸体身上传来淡淡清香,总觉得慎人吧?

    翠云身上满布伤痕,仔细查看,像是铁鞭抽打留下的伤口,同小喜子身上的极其相似,景凤栖咬咬牙,隐下心中的怒意。

    齐桑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颈间:“尸体已然僵化,应该死了超过六个时辰。”

    他继续在尸体的颈间摸索,忽然手腕一顿,手指在一处捏揉半晌,竟慢慢拉出一根银针。

    景凤栖眼尖,从他那个角度恰能看到,一眼便认出这根银针同那日在霹雷山庄杀死贾初生的银针一模一样,此针细若牛毛,他平生从未见过能细到如此程度的针。

    齐桑显然也察觉到了,一翻手腕将银针偷偷藏好,不示予众人看。

    “嘴唇发乌,应是中毒而亡。”齐桑三言两语便下了结论,却说不上是中了何毒。

    此时,一声鹤鸣响彻整个齐渊侯府,众人皆出门一探究竟。

    一只白鹤低飞,差点撞上百姓的檐角,鹤背上坐着的少年抬手拍了下鹤屁股,嘴中满是嫌弃:“肥鸟,减肥!都飞不高了!”

    这句话显然惹怒了惹怒了鹤大哥,白鹤一个三百六十度大翻转,直接将背上人摔下地去。

    “啊啊啊啊……你这个心胸狭隘的臭肥鸟!救命啊啊啊啊!”离地距离太近,少年来不及运轻功,只得抱头等待着落地一摔,腰间的铃铛亦在为他的呼叫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