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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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凤栖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他翻了个身,身边人已不在。
睁开眼,齐桑早已不在房中,屋内烛光昏黄,许是齐桑走时为他点了灯。
这个人,无论外表如何冷硬,骨子里却温柔得紧。
景凤栖还陷在自家白菜怎么样都好吃的臆想中,房门突然被扣响:“公主可醒了?”
十步被齐桑气得摔门而出,站在景凤栖门口吹了半日凉风,稍稍冷静了些,听到屋内有动静,便猜测定是人醒了。
“稍等。”景凤栖随口应了一声,穿好事先摆放在床头的衣物,扶着腰,一跛一跛地晃到门口开了门。
见到来人,景凤栖乖巧地随齐桑唤了一声师父。
十步微微点头以示回应,闪身移入房内,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径自坐下。
他朝呆立着的景凤栖一挑眉,眼光淡淡地扫了一下身旁的圆凳,示意他过来坐下。
还好自己已坐拥一只冷美人,对十步冷冰冰的态度倒很适应,景凤栖并未多言,乖乖地挪过去坐下。
十步不再看他,抄起他的一只手,捏住手腕,阖目探脉。
景凤栖仔细观察着对方,不愧是齐桑的师父,这副面瘫脸,比起齐桑,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探查半晌,十步缓缓睁眼,扔下景凤栖的手,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也不说话。
这是要干嘛?
景凤栖觉得每个面瘫脸内心一定都是戏精,所有的戏份在心中演完了,面上只显出一张冰块脸来。
他猜想对方不说话,至少证明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心中放心了些。
只是两人这么不尴不尬地坐着,一言不发,连眼神交汇也无,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景凤栖十分不自在。
“师父,可曾见到齐桑?”对方不说话,他只能自己挑起话题,醒来未见到齐桑,他隐隐有些不安。
十步闻言,终于肯赏他一个眼神,只是眼中依旧冷冰冰的:“见了。”
然后呢?
景凤栖要疯了,他素来自诩话题终结者杀手,然而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他真的接不下去。
好在对方沉默了一阵,终于自己先开口了:“赤蝶皇后有毒。”
“什么?”景凤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十步的手腕,紧张的盯着对方,“齐桑中毒了?”
十步似乎对景凤栖的反应有些满意,面色稍虞,一双冷目盯着对方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对方如此反应是真心还是假意。
“说话呀!齐桑到底怎么样了?”十步不说话,景凤栖心中愈发焦急。
十步皱着眉,眼睛冷冷地扫向景凤栖抓住他的手。
景凤栖方觉自己失礼,连忙松开手,嘴上说着抱歉,眼中慌乱却丝毫未减。
盯着半晌也未见有异,十步终于满意地收回目光,淡淡地开口:“他没事,运功调息半日方可将毒素清除。”
这人故意的吧?说话大喘气,也不用喘这么久吧?
景凤栖隐约能感受到,十步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友好,他猜测对方应该是刻意试探自己。
他并不介意,反而十分理解,毕竟自家白菜被别的白菜拱了,以十步作为师父的老父亲心态看他,有些不信任很正常。
然而对方并不明说,他也不好拆穿,只是低着头,有样学样,也跟着默然不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房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嫌吵。
两人如此瞪空气瞪了许久,十步方缓缓开口,他望着窗边的蜡烛,似要透过烛光看到往昔:“上一次看到赤蝶皇后是十年前。”
景凤栖抬头看着他,并未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十步轻声诉说着那个有些久远的故事,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年仅十岁的小男孩,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
周身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肉,脸被血污糊得看不出真容,一双眼睛锐利得与他的年纪格格不入。
他不敢想象对方是如何扛着一身重伤走来的,他只记得,对方撑着一口气看到自己,倒下去的瞬间,眼睛却亮亮的,糊满血的小手上握着一片泛着红光的花瓣,像是从他的伤口上蔓延而生一般。
小男孩昏迷前,用虚弱到细如蚊蝇的声音反复说着:“救救……娘……”
“那个小男孩就是齐桑,我所见的,除了他娘亲,能让他如此不顾及性命的人,只有你。”十步转眼,盯着景凤栖的眼睛。
景凤栖愣愣地听着,一时失言。
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年齐桑仿佛近在眼前,便是从那时起,齐桑开始慢慢变成如今冷冰冰的模样了吧?
“那……母亲?”景凤栖低声问道。
“救不了……”十步转过身,掩饰着自己微红的眼眶,抬手打开房门。
齐桑不知何时候在门外,见到十步开门,便唤了一声“师父”。
十步目光轻扫,只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齐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进屋,便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初夏的夜不冷不热的,很舒服,两人身体紧贴也不嫌热。
抬手抚上在他肩窝里蹭来蹭去的脑袋,齐桑轻笑一声:“怎么了?”
景凤栖将头埋在齐桑的颈侧,闷声道:“我在想,我怎么不早醒十年呢?”
早穿越十年,他就能和齐桑一起扛下这些痛苦,至少以他公主的身份,足以保他不受欺凌。
齐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如此多愁善感,回错魂了?”
景凤栖闻言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齐桑揉揉景凤栖的头,说道:“凤栖,陪我去个地方吧。”
说着牵起景凤栖的手便往外走,刚走两步却觉有异,方想到对方如今身上不适。
齐桑停下脚步,侧身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惹出一阵惊呼。
景凤栖都要无奈了,又是公主抱,还上瘾了?
怀中人不住动弹,齐桑收紧双臂,佯斥道:“别动。”
“能不能换个姿势啊?每次都公主抱,你不腻的?”景凤栖不住挣扎着抗议。
齐桑闻言微挑起嘴角,一手撑着景凤栖的后背,把他的腰扶起来搂住,另一只手摸索至他的大腿根部,如抱婴儿般将人托起在怀中。
我靠!这也太羞耻了!
景凤栖挣扎得更厉害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齐桑无视对方的反抗,托抱着人继续朝前走。
“喂!你特么放老子下来!你……”
齐桑啪地一巴掌拍上景凤栖的屁股,打断了对方的抗议。
景凤栖瞬间羞得脸上发烫,身子扭动得更加剧烈:“我靠!你……”
啪!
话未说完,屁股上又被拍上一巴掌,景凤栖恨恨地红着脸,一口咬上齐桑的脖子,在其上狠狠地留下了一个大牙印。
齐桑非但不恼,反而哈哈笑着大步朝前走,心情十分愉悦。
景凤栖一路将脸深深埋在齐桑肩头,掩耳盗铃,总自欺欺人地觉得如此能减少一丝羞耻感。
二人不知行了多久,景凤栖突然闷闷地嘟囔了一句:“你变了……”
齐桑顿了顿脚步,抬手轻轻捏着景凤栖的脖子,把对方的头从自己肩窝拽出来,挑眉问道:“嗯?”
景凤栖轻哼着朝齐桑耸耸鼻子,撇撇嘴角道:“以前你明明是个被摸脸都害羞的纯情小处男!你看看现在!哪还有一点纯情的样子?”
“哈哈……”齐桑捏了捏景凤栖嘟起的腮帮子,凑到景凤栖耳边悄声说道:“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是……呵,近淫者淫。”
景凤栖一爪子呼过去,你才淫!你全家都淫!
他再一次狠狠地咬住齐桑的肩头,久久不愿松口,今天的牙齿格外酸痒呢,需要仔细磨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