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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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白沅过来找焦琳琳,坐到了她旁边。

    程西状似无意地问道:“技术顾问没来?”

    “病了,躺着呢!”

    “他发烧还没好?”

    “对啊…哎?你怎么知道他发烧了?”白沅咧着嘴角朝程西眨了下眼睛。

    “我…那不是,就…猜到了呗。”

    “嘿,当我没问。”白沅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她心虚地咂了咂舌继续看电影。

    又看了一会儿,她想去趟卫生间,刚走出放映厅的门就看到了正在跟人说话的梁盛槐。

    梁盛槐也看到了她:“囡囡?”她撂下对面的人快步走到她身边。

    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走过来:“梁老师,这位是?”

    “我女儿程西,在三中念书。”说到三中时,梁盛槐有意停顿了一下。

    “哦?我舅的学校?”男人打量着程西:“梁老师的女儿果真气质不一样,今年念高几啊?”

    “高三,快高考了。”梁盛槐帮她回答。

    “成绩应该很不错吧?准备考b大还是q大?”

    “这个不敢指望,她只要简简单单的有个书念我就满意了。”随即又补充一句:“但要是能让闺女有个更好的平台,我自然也会尽我所能为她争取,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嗨呀,梁老师这是哪里的话,您的闺女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个书念呢?那书,自然是要念最好的。我那里有个比赛,能拿到b大加分资格,等我们下部电影合作方案定下来了,不知梁老师可否赏脸让令嫒参加?”

    “行啊,就让她参加参加,结果不重要,小孩子就要多历练。那合作方案,我们下周约个时间详聊?”

    “不着急,只要您有空随时都可以找我,我今天能收到您这一句准话就足够了。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愿意赏脸让我代您效劳的,尽管打我电话。”

    男人走后,梁盛槐握过程西的手,亲昵地抚摸她的手背:“囡囡想不想上b大?”

    她不是三岁小孩子,刚刚对话里的门道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而如今她也正在学着接受梁盛槐给予她的一切,一来她如果不接受只会让梁盛槐感到愈加亏欠,二来她也实在没有非要拒绝的理由。

    “我会好好准备比赛的。不过,妈…我现在得去趟卫生间。”

    “好,去吧去吧,晚上妈妈送你回学校?”

    “不用,这儿离学校近,我跟同学一起回去。”

    程西回到座位以后,大屏幕上已经在放彩蛋了,观众走了大半,焦琳琳还坐在那等她。

    “程西,我差点要拿勺子去厕所捞你了。

    “白沅走了?”

    “他和队里去吃庆功宴了。”

    “那我们现在也去把晚饭解决了?我请你。”

    “你…刚刚去这么久,不会是在跟你妈要零花钱吧?”

    “想什么呢,我是会伸手要钱的人么?不过……”她掏出口袋里上次梁盛槐塞给她的那张卡,虽然梁盛槐说里边只有一些零钱拿来给她充饭卡,但其实里边的钱足够她全部的日常支出了,而且梁盛槐每周都会定时往卡里充钱,充一次的钱抵得上她以前一个月的开销。

    “喏,牙缝里剩了点儿,够你今晚吃顿好的。”

    “可把你的看病钱收起来吧,我可不敢拿它吃饭。白沅让我等你回来了跟你一起去宋寂言家吃庆功宴。”

    “去宋寂言家?”

    “是啊,全队都齐了,就缺他一个病在家里,索性就在他家办了。”

    程西听到这话,暗自腹诽:组团去他家跟他一起吃泡面么?

    焦琳琳跟程西两人是和外卖小哥一起坐电梯到二十八楼的,一开始看着小哥手里提着的十几杯星冰乐,两人还在心里想着谁家点了这么多,等电梯一打开就看到宋寂言家大敞的门,先前来的外卖员刚从门里出来,新来的就又提着手里的饮料走了进去。

    客厅里挤满了十几个人,有些在分外卖,有些在打牌,程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落脚的地儿,看到白沅在跟佟星通电话:“哎呀,阿姨您这什么话,您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寂言也没有,我们能照顾好自己,您就放心出差吧,我们不会饿着自己的。”

    她目光扫过客厅里每个人却没有看见宋寂言,倒是看到围在一堆人中间正在发牌的一个女孩儿。

    有点儿眼熟……她想起宋寂言朋友圈那张合照,这女孩跟照片里站在宋寂言身旁垂眸不敢看他的那个女孩像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现在脱去了稚气,看起来落落大方,围在人群里却也让旁人眼前一亮。

    她推了推身旁的焦琳琳:“那边那个小美女是谁啊?”

    “嘿,你也觉着漂亮是吧?我上次看到她也被小小的惊艳了一把!她叫詹宜,之前是队里的成员,后来退队去美国念书,最近刚回来。”

    “她跟队里的技术顾问是初中同学?”

    “你说宋寂言?哎呀,你就直接说名字呗,怎么老是技术顾问的叫着别不别扭?”

    “那到底是不是呀?”

    “是啊,我听白沅说他俩小学和初中都是同学。其实他们队里好多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唉?不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程西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到那个女孩儿身上,刚转身倒了杯水,一抬头就发现她不见了。

    这时候白沅走过来递给她一盒饭,指指宋寂言的卧室,冲她挤眉弄眼:“给你一个进他房间的机会。”

    “谁稀罕进他房间?”她把盒饭塞回到他手里。

    “不稀罕不稀罕,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我这不正忙着呢嘛,你就帮我给不便下床的病患送个饭行不行?你跟我一样都不希望他饿死吧?”

    “病这么重?”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拿着盒饭走到他房门口推开微敞的门。

    房门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打开,她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敲门,刚准备收手就看到宋寂言站在阳台边,手里夹着生煎,而他面前的女孩儿手里正捧着生煎盒,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光脚踩在毛绒地摊上,白皙的脖颈和半截锁骨从真丝睡衣的领口露出,背后巨大的落地窗框住了万家灯火,喧嚣的车水马龙不过都成了他背景里的印画,在他身后只留下阑珊灯影与风儿吹过窗帘的飒飒声。

    他就倚在那窗边,姿态悠然极了,哪里有半点病到不能下床的样子?

    他正和美人儿,花前月下,笑眼盈盈,吃着生煎包呢!

    看到程西,他把筷子放下,浅笑道:“干什么来的?”

    她闻声却转头就要走。

    “站住!你跑什么?”

    她转过身,直面他的眼睛:“来给你送饭!”

    詹宜收起生煎盒,走到程西身边的时候礼貌地朝她微笑,然后出了房门。

    宋寂言向她招手:“过来。”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着盒饭走了过去。

    “给我看看,什么饭?”

    程西把手背在背后,咬牙切齿道:“生煎包!”

    “不合胃口,不要。”他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眉眼唇畔皆带笑意。

    “我看你刚刚不吃得挺开心的吗?”她话刚说完,背在后面的盒饭就失守了。

    宋寂言轻而易举地用单手从她背后取过盒饭,打开一看:“不也不是生煎么?成天在我这儿刚偷完东西就又做起了骗子的行当。”他眯着眼步步紧逼地靠近她,神色像是威胁:“你就不能学点儿好?嗯?”

    程西一步一步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床边,一个踉跄坐到了床上。

    宋寂言居高临下地站着俯视她,她刚要转身溜掉,他就压了过来,双手撑在她肩膀旁边。

    她躺在他身下,几乎整个人都被他的阴影笼罩了,心跳快得仿佛要挣破胸腔。

    “你怎么总想着要跑呢?”他靠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像撩拨的羽毛,“我送你个东西要不要?”

    “不要。”她撇过头不看他。

    宋寂言却翻了个身,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放到她眼前,打开来是两个滚轮。

    “安在你那个破皮箱子上。”

    程西拿出那两个滚轮:“又没有拉杆,不还是得拎着么?”

    宋寂言从她手里拿过滚轮,手指轻轻一按边上的按钮,轮轴就自己转了起来:“它会自动定位跟随,你把自己走丢了它都不会把你跟丢。”

    “谁把自己走丢了?”

    他又按上另一个按钮:“这是录音口,你可以录上警示语,行李距离你超过五米就会响起警示。”

    她夺过他手里的滚轮,嘴巴凑近录音口,装作机械音:“喂,主人,不要把我弄丢了。”

    宋寂言一声轻嘲:“难道不应该是…”话正说着又重新按上她手里的录音按钮:“白痴,不要把我弄丢了。”

    程西回头,刚好对上那双灿若曜石的眸子,恍惚间,他眼里那层迷蒙的水光温柔得像是三月的春江,她能在这双眼里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就像一只在春江水里漂泊不定的小舟。

    是不是北京城所有的万家灯火都在即将熄灭前从他眼里找到了归处?要不然,如何能这般动人呢。

    她可不可以也变成这灯火里微弱的一簇,把他的眼睛当成自己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