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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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是不是有很多美女?”马车中,一身书童装扮,睁着一双星星眼笑得特别花痴的,就是女扮男装的醉月。
辞镜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打量了醉月几眼,笑着道:“比起你,确实都是美女。”
其实醉月长得并不丑,而且还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年纪尚小,婴儿肥还没有褪去,再精致的五官长在肉嘟嘟的脸上也不会让人想到佳人一词。况且醉月在没有执行任务的期间,又是特别爱笑的,每次一笑,原本闪亮亮的眼睛眯成了月牙,还是那种快变成新月的月牙,所以辞镜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不过是邻家的女娃娃一枚。
醉月自然听出了辞镜话中的贬义,不过对这些向来是毫不在乎的,此时摆出了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道:“那我就有眼福喽~”
辞镜看着眼前毫无形象的醉月,忍不住在心中哀嚎:是哪些不长眼的给了她一个小修罗的外号?
这时,马夫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过来:“少爷,琴轩阁到了。”
话音刚落,傻笑迅速从醉月脸上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下了车,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一边,恭恭敬敬地将辞镜扶了下来。
下了车的辞镜抬头望了一眼琴轩阁的牌匾,右手一挥,大声道:“小月儿,本公子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人间极乐。”辞镜换下常穿的紫衣,披了一件天蓝色的长袍,腰间是围着一条用银线绣着老虎的白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加上这一行为,纨绔少爷的形象立即呈现了出来。
被点到名的醉月,脸上露出点惊讶,然后是兴奋、期待,又夹着点局促不安。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小色女的样子,明明是一个第一次跟着有钱少爷来见世面的小书童。
站在琴轩阁的老鸨自是极有眼里的,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一手搭上辞镜的手腕,道:“哟,这位公子面生啊,第一次来?今日您可来对了,我们春兰院的花魁今个儿不仅要登台献艺,还要选她的第一位恩客呢。我是这儿的妈妈,公子叫我琴姨就好。”琴姨虽上了年纪,不过既是以才艺出名的琴轩阁的老鸨,自然带了点优雅的气质,这段别人说来有些低俗的话,从她嘴里出来,竟也没那么粗俗。
辞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老鸨的手,道:“平日里我去的都是对面的掬月楼,这琴轩阁确是第一次来。听说新来的花魁才貌双绝,这十里街中无人能比。我是来一辨真假的。那花魁,是叫什么来着?”
“傲雪,叫傲雪。”琴姨答道。她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心中,是一面为琴轩阁抢了对面楼的生意而得意,一面又叹息眼前这个一表人才的公子哥,竟只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
辞镜怎会不知道老鸨此时心中所想,不过他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于是继续□□道:“对对对,就是傲雪。琴姨快给我们安排个雅间,再来几个陪酒丫头,我们一边吃,一边等。对了,我这小书童第一次来,记得安排几个清纯点的丫头来,免得吓坏了他。”
琴姨看了立在一旁明显没见过什么市面的书童,说道:“我懂我懂~公子快里面请~”
醉月低着头,随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纸扇正附庸风雅的辞镜走进了琴轩阁。没有想象中的胭脂水粉味,空中弥漫的,是一股似有似无的檀香。
醉月装作好奇的样子,怯生生地打望着四周。
大厅的正中央,搭着一个简单又不失高贵的高台,高台四周,摆着数十张桌子,占了大半个大厅。此时,几乎每张桌前都坐满了人,不管是大腹便便的富商,还是舞文弄墨的书生,一个个正襟危坐故作正经地喝着茶酒,只是偶尔和倒茶倒酒的丫鬟调笑几句。不过,他们不时瞥向高台的目光,暴露了他们今晚的目标——花魁傲雪。
大厅西边的角落,放着一只半人高的香炉,满厅的檀香估计就来自那里。如果在里面放进足量的迷药,不用半盏茶的功夫,整个大厅的人都得倒下。这是醉月的想法。
琴姨领着辞镜醉月两人,从东面的楼梯上了楼,没走几步,就推开了一扇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辞镜首先迈进房门,略略地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面带满意之情地来到桌前坐下。他刚坐下,琴姨就打开了桌前的小窗,视角竟正好对着高台中央。
辞镜更满意了,“不愧是琴姨,安排得真周到。小月儿,替本少爷谢谢琴姨。“辞镜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手中的扇子。这本是翩翩佳公子的招牌动作,可是加上辞镜故意做出的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被点到名的醉月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琴姨看着细皮嫩肉的醉月,一时兴起,接过银票的时候故意在醉月手背上摸了一把,果然不出所料,小童子白白的脸上,立即浮上了一层红晕。
达到目的琴姨在看到手中银票的面值后,心情更好了。“两位爷请稍坐,奴家去喊几位姑娘给两位爷助兴。”
“快去,快去。”辞镜说着,目光却一直落在脸红的醉月身上。他当然知道那一抹红霞是醉月催动内力硬生生逼出来的,可是这副可爱得像只小兔子的模样让辞镜特想抱进怀中好好□□一番。
所以琴姨前脚刚走,辞镜就笑得一脸邪恶地朝醉月勾了勾手指,道:“小月儿,快来这坐下,今夜没有主仆之分,你只管尽兴就好。”
醉月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表面仍然尽职地扮演着害羞的小书童,同手同脚地走到桌前坐下。
醉月的样子大大地取悦了辞镜。
辞镜刚打算开口调戏,楼下便传来一阵哗然之声。
两人齐齐向窗外看去。
高台之上,一名粉衣女子款款而行,一直走到古筝之前,立住,抬眸,目光缓缓地扫过全场,然后嫣然一笑,在全场殷切的目光中坐下,抬手,抚上了筝弦。
粉衣女子弹的是十三弦的古筝。不同于瑟的舒缓,筝的音色清亮,粉衣女子选的又是较活泼的曲子,众人听来,只感觉全身轻松欢快。
辞镜一脸垂涎欲滴,醉月一脸被惊艳到傻掉的样子,两人表面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心中却不由惊叹。
粉衣女子,就是传说中的花魁傲雪。她并未像其他故作姿态的花魁,出场时总爱在脸上蒙上一块巾帕。她大大方方地坐着,因为弹奏,她的脸上带上了几分专注,本就倾国倾城的面容,显得更加出尘。竟是一点沦落风尘的样子都没有。身上的纱裙虽薄,但露在空气中的只有那双芊芊玉手,火辣的身材全包裹在纱裙之下。
就算是阅人无数的辞镜,这回在傲雪身上,也找不出一点瑕疵。
“放心,她还是没有化装前的你美。”
辞镜回头,看着一边装作被傲雪迷得七荤八素,一边用传音入密调戏了自己一番的醉月。辞镜在人前出现的次数不少,所以这次来琴轩阁,用特殊的材料改了面容。
这下被调戏,性格乖张的辞镜哪有不反驳的道理。他伸出手在醉月面前晃了晃,演戏中的醉月只好配合着装成刚回过神的样子,带着点心虚,目光躲闪地看着辞镜。
辞镜对于这种效果十分满意。他继续用不正经的声音说道:“小月儿,这样远远一瞟你就像被勾了魂,处子就是处子啊。”
醉月一边鄙夷着辞镜的行为,一边又一次运功让脸变得通红。这样,又一次大大地取悦了辞镜,某镜子毫无形象地大笑开了。
“什么事让公子笑得这么开怀?”一名黄衣姑娘和一名绿衣姑娘手握绢帕,袅袅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端子酒菜的丫鬟。说话的是黄衣姑娘。
“自然是看到美人来了。”辞镜一把将黄衣女子扯入怀中,坏笑道:“小美人,告诉本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真是讨厌,”黄衣女子捏着粉拳,锤了锤辞镜胸口,娇笑道,“奴家姓花,单名一个盈字,公子可以唤奴家盈盈。”然后指了指绿衣姑娘,说:“这是双双,刚来琴轩阁不久,还有点害羞。”
跟开朗外向的花盈相比,双双像是一位文静的大家闺秀,她俯身行了个礼,道:“双双见过两位公子。”
“双双美人不用多礼,快过来坐。”辞镜抱着花盈,对双双招了招手。
双双依言向前,辞镜左拥右抱,不亦乐乎。
四个丫鬟迅速将酒菜摆上了桌子,又迅速地退了出去。
左右调情的辞镜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往醉月身上瞟了瞟,然后对双双说:“双双,我的这个小书童第一次来,你过去好好陪陪他。”
双双乖巧地点了点头,起身像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男孩的醉月走去。
醉月连忙摆手,脸更红了。“不……不用了……那个,少……少爷,您不用……不用管……管我。”
房中的三人,都被醉月的样子逗笑了。
这时,楼下的筝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