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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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离开了河堤,划下向河中。

    布衣高个男子抱着欧阳纤君的手紧箍了下。目光如炬熠熠跳跃,似要穿透欧阳纤君那双如潭水般的双眸。

    他一时呆楞了,扑向自己的明明是一个志学般的少年,怎么腰细如缎带?黑夜,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但是他们近的几乎是鼻尖对鼻尖,对方从鼻孔喘息,有一缕幽香扑面,她的睫如蝶翼,眸如含烟,肌如细瓷。瞬间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孟浪了,在自己怀中的分明就是个女子吗。

    他转头看向河岸,要看清这大深夜的是哪伙匪徒施恶。这一看又他惊愕了,竟然看到了熟人,正怅然若失的凝视着自己,那个人叫纪昀,有天下第一才子美誉。自去年京城一别,记忆犹新,依然还是那般放浪形骸。深夜为何带着众人追赶两个女流?是逃府家奴?看着怀中的美玉,突然窃喜起来,今夜真是走运,竟然天降艳福。正要好生安慰一番,不料怀中女子挣脱开他,急忙朝船头跑去。

    欧阳纤君把游过上来的花小米,用力拉到船板上。花小米爬上了船板,就象一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象是呛死过去。真是吓坏了一边的欧阳纤君,她用力的拍打着花小米的后背,要把呛到她体内的水给空出来。

    她边拍打边急切的说:千层糕、小龙包、蟹饺我全都给你卖,那十文钱我不要了。

    果然,话刚一落,就听花小米幽幽的说:“这回不要再骗我了。”

    欧阳纤君闪着泪花,扑哧一笑。用鼻尖蹭着花小米的脸腮,嘟囔道:“决不再骗你了。”

    “姑娘夜深露重,我这有干净的衣服,请进船舱换上”

    欧阳纤君听此话,知自己身份已经被看穿,不必再伪装下去。起身郑重还礼,嗓间发出昆山玉碎般的声音:“多谢壮士仗义相救,小女子谢过了”

    一片静谧的湖水之上,听见如此动听的声音,仿若天外之音,布衣高个男子怔住了。

    欧阳纤君没有留意对面男子的表情,拉着花小米进了船舱更换衣服。

    一叶孤舟穿过映在湖上的明月,波光粼粼,如撒落的金丝,闪闪发光。女人披散着长发站在船头,黑黝的青丝逶地,河上刮来的凉风吹起她的长发,象吹一仗黑色的绸缎,

    一身素衣相衬,犹如妙笔丹青下,山是山,水是水的写意画卷。

    这千长般的青丝,世间少有,怕是从胎发起就从没端过。就在布衣男子神思之际,女人稍转侧身,河面的金光照出女子姣好的容颜,肌肤白皙胜雪,眉如远山之中风情含黛,眸光似烟波浩渺,嫣然间不染尘埃。

    这样的容貌是花非花,是雾非雾,不属于这世间!

    欧阳纤君不知身旁的男子正如此如醉的盯视自己,她专心的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念念的道: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白衣高个男子知道这是一首思念亲人的诗句,想必佳人思念亲人了。不忍她愁煞便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欧阳纤君转回身,气定神闲的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男子,莞尔一笑,眉眼间露着不屑。

    布衣男子暗自嘲笑,如此倨傲看人,只有自己曾有过,还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能被美人如此看,也是件美事,于是他落落大方的背着手,让佳人看个够。

    欧阳纤君打量着眼前人,长相斯文,目光温和,鼻翼下留有胡须,显然已是而立之年,更显得此人稳重踏实。身材颀长壮实,一席青衣布衫,飘逸着文人的儒雅。欧阳纤君眼精,看此人着装简朴,可腰间的配饰,却是上层佳品。欧阳纤君来自富贵之乡,这点眼界她是见识过的,心想此人不是商贾也是富家子弟。如此简朴内敛,不炫奢华,到显得此品行敦厚善良,知书达理,于是心中有了盘算。

    欧阳纤君脆朗朗的问道:“敢问先生怎么称呼”

    布衣男子在全神贯注欣赏佳人美色之时,被冷不丁的发问,一时怔住,稍许沉思,即目光笃定道:“姓钱名四,海宁人士”

    欧阳纤君又问:“敢问去向何方”

    恰时轻舟已穿过一树桃花,凉风袭袭,落英缤纷,犹如白雪落下,更显眼前的佳人仙子飘尘之美,甚怕她纤足一点,飞向九重云霄。

    钱四凝视着落下的桃花,开得亦浓亦艳,烟花三月正是人间最美的景象,恍然又想到适才岸上那位黝黑高大纪昀,突然也意识到三月也是天下才子进京赶考之期。

    钱四温和道:“参加春闱科考”

    欧阳纤君低眉沉思,果然是个富家子弟。想着心中挂牵,也许他真的可以助一臂之力。想此她转身专心的掐指算计什么!

    许久,她才开口声音婉转温和,显然是求人口气:“进京科考还待三日,水上行舟到京城,一日便可,想必先生是要在扬州闲游一番”

    钱四答道:“正是”

    欧阳纤君上前一步作揖,姿态温婉和煦:“我本书香世家,祖上留下几本古书,不想本家奴盗走变卖,几番查询终知下落。我本女流不便强行讨回,只能智取。今夜带家婢乔装混入书贩中,巧计夺回。幸得先生半路相助,才得以脱身,小女子再次拜谢”话落又深深一作揖。钱四赶忙搀扶,说:“姑娘,我不过随手之劳”

    怎么堂堂的天下第一才子,纪昀是个书贩子吗?钱四心中暗笑,表情笃定,势要看穿这位美人的心计。然而他目光又是那么柔情似水的看着眼前的佳人,缓缓道来:“原府上藏有一本宋代孤本《锦绣万花谷》,现在扬州名仕郑燮藏书阁中。我曾派家奴几次上门拜访索回,怎奈郑燮仗一届名流,顽固不理。所以…….小女子不得已而为之,还是要智取,还请先生赠予援手,助我一臂之力”

    钱四终于听出名目,什么智取,明明就是帮她偷书吗!他也是饱读天下穷书之人,知道《锦绣万花谷》这本书藏有天下许多可解之谜,堪称世上奇书。爱书者都想占为己有。他也曾派人私下寻找过,此刻眼前这渴求之物与佳人的应求相较,显得格外的轻。

    他爽然答应,朗声道:“不知如何相助”

    佳人开心一笑,钱四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欧阳纤君道:“明日午时,莫愁湖见,届时我在告知”

    钱四想都没想便答应:“好”

    于钱四看来,不在乎其中的蹊跷,能有美人再续佳缘,已是天大的美事了。

    次日,钱四只带着一名随从,早早来到莫愁湖等候佳人,快到午时的时候,便见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的从阡陌的小路行驶而来。赶车的正是昨夜被欧阳纤君唤做花小米的女孩,一身男仆的打扮,钱四莞尔一笑,猜想不知今天她们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就在马车的珠帘掀起的那一霎那,他嘴角牵起那丝笑容,一下僵固住了,然后是他整个人。

    从珠帘后出来的是一名身着汉服的女子,粉红衣裙浣纱薄透,款宽松松似天边一朵浮云,举手间白皙皮肤若隐若现。浓密的乌发逶垂于地,象山间泉水倾斜而下,头顶随心挽两个发髻,插满金簪还有一朵嫣红芍药,松松散散的,打眼一看真象是浮在泉水上顺势滑落。这种姹紫嫣红的娇美,恰是一朵正姹紫嫣红绽放后转化成人形的花妖。

    欧阳纤君今天汉装打扮不足为奇。因满清入关,扬州屠杀十日惨事,自今扬州子民都无法忘却,仍有不愿臣服满清汉人,依然身着汉服。历代清朝皇帝对扬州十日屠杀也心有于愧,想不过是一方小隅,不愿深究。故扬州也是明朝文人隐居之地。

    她手持团扇遮面,温婉作揖:“小女子顾盼盼,这厢有礼了”欧阳纤君用团扇遮挡着面容,在钱四面前一作揖。她拿下团扇,嘤嘤一笑,身上散发浓浓胭脂香。

    钱四痴痴看着她的脸,双黛如烟,红霞敷面,像五月开得正浓艳的芍药,红红的樱唇犹如樱桃一咬即破。这种妖艳之美,让人看了便是无法自拔的沉沦。

    就在钱四恍惚之际,突然一个脆亮的声音,惊醒了他。“我说她化的像个鬼,她说我不懂女人。钱老爷你看像不像”

    欧阳纤君美目怒瞪了一眼花小米,然后得以的看着钱四问:“你就说我像不像顾盼盼吧?”

    顾盼盼是何许人也?钱四一时发懵。

    “怎么!你不知道顾盼盼?”欧阳纤君有些欣慰“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个正人君子”她玩弄手中团扇说“人人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到了扬州见三宝,西湖饶一周,郑燮求一竹,家有万贯上红楼,盼盼曲音不可少。”

    “这话里提及的盼盼就是扬州醉红楼里一名雅妓。听说她色艺绝佳,想要见她要花上十万两银子,还要看她高不高兴。听说郑燮那老朽,卖两幅自己最喜欢的画卷,筹得十万两献给佳人,最后也只闻其音,不见其人。顾盼盼一直是他心里的心结。”

    “郑燮号称扬州八怪,性格怪癖,轻易不见客不访客,不随性结交知己。我们冒然拜访,必须要让他放下架子,主动迎合我们。所以我们一定要给他献上三宝。就是我这位冒名顶替的顾盼盼,一首琴曲,还有子鱼的《红绫图》。这些由你来献上,在他喜悦的忘乎所以之际,我会看机巧取我要的书籍”

    欧阳纤君说完,从车厢里拿出一个画轴交给钱四。

    子鱼的名号钱四也早有耳闻。乾隆元年新晋文坛奇人,词风独辟,文章警醒世人,自今在文坛界已有词压江南,文盖京城的美誉。而工笔画堪称一绝,善工花鸟鱼虫,妙笔丹青,栩栩如生。市井流传稀少,仅有几副藏于京城最大书斋画院显耀处,视为珍品炫耀。钱四听许多文人提及过《红菱图》是子鱼上佳之作,运笔神奇,构图有灵,凡见者都称奇。他也曾派人花重金寻觅,但总是不得而返,以为无缘会面,怎奈今日却是如此简单的垂手而得,他不可信,也无法信。

    “这是子鱼先生的《红菱图》?”钱四十分质疑的问。

    欧阳纤君看着钱四,一脸茫然。

    “真的是子鱼先生的《红菱图》?”钱四笃定的问。

    欧阳纤君明白了他为什么如此发问,正要详细作答。一旁的花小米按耐不住的答道:“这当然是我们小姐的墨笔了”

    钱四打开画卷,绘图逼真,笔墨灵秀,临摹的也算上佳了,内心惊赞此女子的才情。

    “小姐能临摹的如此维真,可见才情也非一般人能…”

    不等钱四话说完,花小米就嚷嚷道:“我们家小姐干嘛要仿造自己画。子鱼就是我们家小姐本人”

    钱四一下怔住了,满脸质疑的打量下眼前的佳人,无法让自己相信。

    花小米见他不信自己,赌气的从腰带里拿出一枚精致的印章,嘴巴朝印章哈两下,往画卷上盖印。印处的“子鱼润笔”四个字,画卷原有印章的字,笔锋完全一致。

    钱四惊讶的看着画卷,依然无法相信。花小米嗤之以鼻道:“信了吧”

    钱四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无法相信他的际遇。已然是世间少有尤物,又隐藏着绝世的才情。难以想象的是竟然被自己遇上。

    早先他一直以为子鱼是一位历尽沧桑的老朽,或是怀才不遇隐居的雅士,或者是才情高赞的秀才及第。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一名青春少女。也许天下人都认为子鱼是名男子,所以他也为之。

    在他似梦非梦般的恍惚间,手中一空,见欧阳纤君从他手中又拿走了画卷。

    欧阳纤君打开画卷,惋惜的道:“这还是去年在杭州苏堤遭遇了一场大雨,随心所绘。那烟雨蒙蒙的景象,怕今生再难遇到了”然后哀叹一下,万般不舍的把画卷有递给钱四。

    钱四目光一横,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突然被欧阳纤君拉起就跑。

    “木筏来了,来了,来了”

    欧阳纤君笑语欢快的拉着钱四跳到了木筏上,由于过急,木筏倾斜了下,她双手扶着他的双臂道:“那老朽喜欢把自己当成居士,隐居在对面的山里。四周都是河流,只能乘木筏过去”

    钱四知欧阳纤君竟然是翘楚文坛的子鱼先生,心生敬畏,强压心中青睐之情。他用力扶稳欧阳纤君,待站稳后,本想一解对她文章的倾慕,就在疑虑怎么开口之际,船已行到对岸。

    欧阳纤君欢快的跑进山中,花小米一路叫喊的追赶。钱四无奈走下木筏,尾随至后。

    钱四石阶而上,走到端头是郁郁葱葱的竹林,遮掩一扇月亮门。见欧阳纤君已倚立在门前,并整理好衣装。她转身朝钱四弩弩嘴,示意他去扣门。钱四快步走到门前,见门的左右挂着两面竹排,写着一幅对子“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正想夸赞雅致,就听欧阳纤君埋怨道“文人的酸气,有什么好看的”。钱四朝她宛然一笑,随手扣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走出一个少年,打量他们问:“请问有何事拜府?”

    钱四拱手道:“在下姓钱名四,海宁人士,路经扬州闻得郑先生大名,特此登门拜见”

    少年冷冷的说:“对不住了,我家老爷不在”话必便要关上院门。

    钱四立即伸手顶住了门阻止:“那请劳烦这位小哥儿带我呈上子鱼先生墨宝给板桥先生,并告知今日海宁钱四携顾盼盼前来拜访”

    那少年朝站在钱四身后的欧阳纤君看了一眼,欧阳纤君温婉一揖,柔情无限。那少年立即说:“请钱老爷稍等片刻”

    须臾间,见一位佝偻清瘦的老者走出月亮门,向门外人深深一揖道:“今日板桥专心作画,不愿见客。得罪了。得知阁下为见一面,贵礼相赠,诚意匪浅,特亲自恭请”

    郑板桥说完,毫无掩饰的盯视着欧阳纤君看,见佳人团扇遮面一揖,会心一笑,请众人入院。

    进入主厅,主人吩咐上产后,便谦和有礼的说:“听得下人说阁下要将《红绫图》赠予我。我与阁下萍水相逢,实在不敢笑纳”

    钱四洒然道:“钱某不过一届书生,难以领略其中神韵,赠予大家收藏才不辱它的神采啊!”

    郑板桥点点头,对钱四恭维一副全然接受的样子。他打开画轴,凝视画卷说:“听闻这位子鱼先生也是一位淡泊名利的居士,他偏爱鲤鱼我挚爱竹,各自向往着自由与气节。虽然未曾蒙面,也算神交已久了”说完朝钱四笑道:“板桥就厚颜笑纳了”

    他叮嘱下人道:“将此名画放于藏书阁中”

    听得“藏书阁”三个字,欧阳纤君明目一闪,当即道:“盼盼听得扬州文人雅致说板桥先生府中藏有一把用千年梧桐制造的古琴,想必声音一定有着天然灵音。近日盼盼苦练《广陵散》曲,若用此琴弹奏又是一番造诣领悟哪!”

    《广陵散》均是魏晋嵇康所作,弦乐琴律之难,非常人所能。郑板桥也正深于揣摩中,听到欧阳纤君请求弹奏《广陵散》话语自信满满,惊赞的看着她。

    欧阳纤君被他那双火辣辣的眼睛看得有些露怯。原本故弄甜腻的嗓音更加甜腻,听者犹如喝下一罐蜂蜜,糇得嗓子发痒。

    “前有竹林七贤,今有扬州八贤,能与贤者机遇,是小女子三生幸事。献上一曲为君上礼,能够成全小女子心愿”

    花小米受不了的打了个颤。钱四静享其中,闭幕享受。郑板桥笑不拢嘴的一个劲的道:“好好好”

    琴案摆好,窗外突然细雨濛濛,欧阳纤君凝视窗外道:“真是天赐良机”

    一弦开场,回音了了,四下顿时寂静下来。

    琴音低吟婉转,随着窗外雨声辗转音律,进空灵的冥想,音律随即加快,仿若在高山行云中游荡,顺转低沉,又如黄粱一梦,孜然一身的孤寂。一曲完毕犹如经历一场生死轮回。

    人人都是茫然的望着周遭的一切,室内一片寂静。

    欧阳纤君依然凝视窗外烟雨,眉宇藏着伤感:“原来他是如此寂寞”

    郑板桥问:“谁?”

    欧阳纤君幽然说:“嵇康。世人都知《广陵散》琴曲最难奏,实则天下无人懂嵇康,今日天作美,此琴相助,让我看破这一层。传闻嵇康唯一的知己是六界外的之人,因为六界外鬼魂已经历了生死,看破了世间一切,嵇康的琴曲精妙在于发人醒悟,这也是他情操所在。他身为贵胄能有如此大彻大悟,非凡人可比,所以天下难听《广陵散》是无人懂嵇康。说来人生了了,不过黄粱一梦,能满足一事,便是伟丈夫了”

    郑板桥突然拱手大拜:“感谢姑娘今日让老朽参悟《广陵散》的玄机”欧阳纤君赶忙搀扶,然郑板桥执意不起身,随即说“还恳请姑娘以真实身份相告”

    欧阳纤君一时慌乱,看了眼一边发呆的钱四,见他的目光也充满的期许。

    适才欧阳纤君忘情的弹奏,钱四听着琴音缭绕,望着那纤瘦的背影,若见圣人般,敬仰的不可逾越,不过是十八九岁天真少女,才学卓绝,悟性远博,一番见解竟将眼前的贤者比下去。

    致偶然相遇到今,他只知道无条件的答应他一切要求,就在琴音停止那一霎那,她的才学彻彻底底震撼到他,她的天聪与悟性令时而惭愧时而嫉妒,他相信她是那位子鱼先生,他相信遇上她不是梦幻而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可你到底是谁!他还从来不知道她的姓名。

    郑板桥看着欧阳纤君道:“世间传我情深顾盼盼,实则我是爱她不爱风尘爱风雅。但她一个小小名妓,绝无如此造诣。敢问姑娘真是身份,恳请真实相告”

    欧阳纤君用团扇遮掩道:“我乃钱老爷姬妾,老爷眷恋音律,我才拜得高人,苦苦钻研,学成一技,不过是博的老爷一乐罢了”

    郑板桥一脸羡慕的看着钱四,目光也流落出一时的失落。

    钱四听得欧阳纤君自称自己的姬妾,顿时心花怒放,心求美梦成真。

    突然听得“咕噜噜”的声音,花小米尴尬道:“对不住了,我早上没有吃饭”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钱四道:“老爷时间不久,我们回客栈午膳吧”

    郑板桥已沉迷于欧阳纤君美色中,见下人劝主人离去,万般不舍。同时也觉得今日贵客慷慨赠予,却没有好好款待,薄待贵宾。一脸羞涩道:“是板桥失礼了”忙唤下人备上一桌酒席。

    席间欧阳纤君大方敬酒郑板桥。乐得郑板桥飘飘然的,杯杯见底。接连四杯已是醉意浓浓。欧阳纤君见此,便应求:“听闻板桥先生藏书阁,藏有万卷奇书,我家老爷出身书香世家,醉于诗书古籍,今日能够让我家老爷一饱眼福哪” 声音甜腻得更是叫人如醉如梦一般。

    郑板桥端起一杯酒仰头灌下,大声道:“这又何妨,我与钱兄赤胆相交,是难求的真君子,若想看随我便是”

    郑板桥手持一壶酒,步履蹒跚的引大家进入一间厢房。门一开,别有洞天。四面墙壁,犹如被万卷书籍所砌。许多传闻已经消失许久的书籍,竟然安然的躺在一方搁架上。钱四看了是既羡慕又妒忌。他留意的瞄了眼欧阳纤君,见她一脸凝重的一一查看每本书籍。

    于是自然的挡住了郑板桥,询问如何收藏这么多奇书。

    郑板桥执酒一杯,得意讲述自己收书经历。稍许间钱四又瞟了眼欧阳纤君,正见她正拿一本说偷偷的放进自己衣袖中。

    突然听到郑板桥支吾吾道:“姑娘我这里还收藏了嵇康的七弄的琴谱,要不要一饱眼福啊!”

    只见欧阳纤君旋转一圈,犹如花间飞舞蝴蝶。缓缓上前道:“多谢板桥先生了”

    钱四终于明白为什么欧阳纤君今日穿着汉服,原来是为了此刻的欲盖弥彰,好顺手牵羊。

    正想此,就听郑板桥醉意酣然道:“乾隆爷的三希堂都不及我藏的书多”

    钱四脸色黯然,心想:“你的藏书丢了也活该”

    突然见欧阳纤君身姿摇曳了下,然后手扶额头,钱四上前体贴问道:“怎么了”

    欧阳纤君娇声道:“头有些昏沉”

    钱四会意,拱手向郑板桥道:“姬妾身有不适,今日暂时作别”

    郑板桥一脸惆然,忘着欧阳纤君是十分不舍,强忍送别。送到院门的时候,他突然询问钱四住处,明日要登门拜访。

    钱四知他用意,无心理会,随意报一个客栈名字,搀扶欧阳纤君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