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章飒必然也对凌日阵做过深入的研究，这会被章武摆出来，每个军士各司其职，也是有条不紊。秦靥心中明白，要破此阵，就要趁在其未成气候之时，一举而破之，否则合围形成，各阵之间相互呼应，再破就难了。

    秦靥弓箭精熟，最重要的还是靠她练就的非凡眼力与定力。凌日阵要成，每一小阵中必有一名主导的将领，称为“阵眼”，破阵的关键就在于找出这些“阵眼”。秦靥凝神望去，很快就被她在万千人马中找到了端倪。

    “发令，东面人马，破艮位，中路破坎位，西面，走兑位。”秦靥对令旗官下令完毕后，继而对鼓手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促五。”

    “啊？”鼓手有点摸不着头脑，在闻风营的鼓点含义中，“促五”就是急促的连续五声鼓点，意在提醒守阵大将注意后方回护。这是对将领发出的提醒，多用在身后出现追兵，或是阵尾被袭的情况下。此时章武和秦靥在操练场排兵布阵，并非真在战场上，身后自然没有追兵，而秦靥还没摆出个完整的阵型，更别说有阵尾被袭的情况了。

    虽然疑惑，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遵守命令。鼓手尽责地连敲军鼓五下，如滚雷般的鼓点回荡在操练场上，人喊马嘶也遮掩不住的急促感，仿佛真的发生了十万火急的军情。

    秦靥远远看到，夏侯利带着一脸的惊讶回过头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了然般地一笑，秦靥举起手中的弓箭，在夏侯利不解的注视中，往东北方向一箭射出。

    彼时正当日光最耀眼之时，半空中却是风也盛，箭枝破风而去，半途中不免偏开了角度，等到一箭贯穿某个士兵的头冠时，已是在落在了东北偏北的方位。

    夏侯利呆了呆，而那个士兵更是愣在了当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夏侯利先回过神，眼尖地发现那士兵头冠上还插着一根翎毛。

    原来如此！夏侯利猛然醒悟过来，这是秦靥在为他指出最近的“阵眼”在哪！他举起手中的枪挥了一挥，却发现身边早已聚齐了一批人马。

    刚才打出的旗语，已是布下了破阵的大致方位。

    夏侯利不再犹豫，带着人马就冲入了尚在集结的阵中。因为双方并没有真的交战，那名暴露出来的阵眼很快就被拿下。

    有了秦靥的箭的指引后，夏侯利豁然开朗，他似乎忘记了之前对秦靥所说的“行动全凭秦校尉指挥”一话，引领着己方的士兵进行各个击破。毕竟是闻风营的军司马，夏侯利调度安排有条不紊，十分娴熟，很快，章武的凌日阵便大乱而退。

    章武站在西面的观望台上，望着这一切只是沉默不语。屯骑校尉苏金从操练场上退了下来，汗水混合着沙尘，在黝黑的脸膛上胡乱描绘出蜿蜒的痕迹。他顾不上擦一把脸，匆匆来到章武身边：“大将军，从大阵初结到戍阵被破，所用时间刚好一刻多一点。”戍阵，也就是第一个被夏侯利攻破的阵。刚刚苏金也上了操练场，但他没做守阵，只是以一名普通士兵的身份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的任务就是向章武汇报自己看到所有情况。

    章武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是想了一想，缓缓开口道：“哲律所布这凌日阵，又需耗时几何？”

    苏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半刻有多，但必不足一刻。”

    章武半晌没说话，他的视线又回到了像是在下棋般的操练场上，看着夏侯利在场中策马纵横，进退指挥，不由地冷笑了一声。

    “那没上过战场的秦家女娃都能把我的阵破了，你说，要是在战场上真的遇见了那十字连环阵，我的胜算又有几分？”

    苏金低头，不敢答言。章武又观察了一会，忽然饶有兴味地笑起来：“秦家这个女娃，就仗着自己有几分眼力，按图索骥倒也给她撞上了几分运气。不过这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光靠运气可走不到最后。”他转头对苏金下令：“你去，走一走这云龙阵。”

    听了章武的这个命令，苏金有些讶异，不禁开口问道：“大将军，北戎……这哲律有摆过这个阵吗？”

    却说这云龙阵，倒实实在在是章武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没有放在战场上应用过，能走这云龙阵的，都是章武实打实的亲兵。章武此令一出，便让苏金心里先犯起了嘀咕，这一开始不明明说的是效仿北戎的进攻方式吗，怎么又突然把云龙阵摆出来了呢？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章武仿佛看透了苏金的想法，走上前去拍了拍的他的肩膀：“上战场打仗，你还想着对手要按规矩出招？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苏金忙地一低头：“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