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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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之一个寒颤,连忙摇头:“这话都是他说的,我并不认识他。”
前头的纳兰空正一脸笑意地凑在苏秀荣耳畔,笑得跟只花孔雀似的。顾念之扫了一眼,更加坚定地摇头:“我绝对不认识他。”
段逸:“嗯。以后若再见到,记得躲得远些。”
顾念之:?
段逸万分嫌弃地评价了纳兰空一句:“人模狗样的。”
顾念之:??
段逸坦荡荡:“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顾念之:……
虽然我很想赞同,但是你明明还不认识他吧?
走回段府大宅,顾念之看着门口的匾额,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遗忘许久的问题:“段少爷,你去青杏花阁作甚?”
段逸身形微微一顿,瘫着脸道:“去看看你名下的青楼产业。”
顾念之一噎,半响无语。
段逸眼角露出一点不甚明显的笑意。
顾念之张牙舞爪地凑上前,终于干了件想了很久的事——他迅速伸手,掐住了段逸的两颊,用力往两边一拉。
变故发生得太快,段逸下意识睁大了眼,有些反应不能。
顾念之笑眯眯放开手,看着段逸的脸颊上留下的两条红痕。顾念之舌尖舔着牙床,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挺着胸膛跨过了段府的门槛。
段逸呆愣愣地伸手,指尖轻轻抚过脸上的发热处,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地涌起一股暖意。
段逸自幼父母双亡,因养在前任教主身边,也没有什么玩伴,还未有人对他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乍然被人如此调戏,段逸脸上虽未表现出来,心里却是有些慌张。
且说顾念之,走进大门后便匆忙闪到了一旁,靠在墙上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好险!
顾念之目光下移,垂眸凝视着自己脚下的土地,又无意识地搓了搓指尖。段逸的肌肤又黑又糙,是常年风吹雨打落下的痕迹,绝算不得好。然而又因着那棱角分明的五官,这手感却莫名有些勾人。
段逸整个人就像是一把时日久远的刀,外表或许还带了些斑驳的锈迹,然而一旦开刃,便会发现,里面藏着的是纯净又无畏的刀锋。
顾念之又长长地舒出口气。在段逸身边待得时日越久,他就越觉得自己有些魔愣。
那种病,大约是种叫做“看段逸什么都好”的绝症。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顾念之心有所感,走进院子时便有些神色恍惚,连迎面飞来的银盘子都没看到。
“师父!”
“哎呀!”
顾九和顾念之的声音同时响起。
心间难得泛起的温情被彻底打乱,顾念之揉着额头,没什么好气:“闹什么呢?”
顾九垂下头,一副认错的姿势:“我错了,师父。”
顾念之细长的眉往上一挑,并不应声,转而看向顾九身后的人。
莫浪愁重重哼了一声,背着双手冷嘲道:“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顾九瞬时又涨红了脸,猛然回头:“你闭嘴!”
粗粗一瞥,顾念之便大致猜测到了来龙去脉,头疼地掐了掐眉心。
自顾九跟着他一道住入段府后,莫浪愁与他便有些不对付,每日抓着个芝麻大的小事便能吵个不停,闹得旁人无比头疼。
顾念之调停几次未果,反而最后都将莫浪愁的怒火招惹到了自己的身上。多试几次后,顾念之也有些麻木,放弃劝架,反而给自己洗脑——小九毕竟还小,能这么活泼有朝气也挺好的哈……
眼看此时顾九和莫浪愁又要掐起来,顾念之连忙扯住了顾九的胳膊,摆出一副慈师的样子问道:“你今日的功课完成了?”
谈起正事,顾九瞬间就平静了下来:“都做完了,不过最近练剑似乎有些不太顺畅。”
顾念之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头:“哪儿不对?”
顾九锁着眉细细回想:“回身上刺那一招,我的手腕总有些提不上去,落势后,收回来的动作也有些凝滞。”
顾念之唔了一声,想了想:“这几日你先用木剑试试。”
手腕吃不住力,保不齐是佩剑重量不称手的缘故。而若改用木剑,便是将所有招式都回归最初,去繁化简,返璞归真。
顾九想明白这层,豁然开朗,雀跃地看着自家师父:“师父,我去试试。”
顾念之一脸欣慰。
目送顾九扑哧扑哧地去砍树,顾念之暗自松了口气,自觉忽略了莫浪愁投过来的冷眼,笑呵呵地关上自己的房门。
果然,半柱香后,外头又传来一阵喧嚣——
“死小孩,你竟敢砍我的银杉?”
“砍就砍了,你居然放毒?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果真是邪教作风。”
“等等,那是我养的的药材,你动它试试!”
……
门外一阵噼里啪啦,顾念之兀自倒了杯茶,不疾不徐地在心里倒数。
三,二,一。
门外突然安静了。
顾念之满脸笑意,将木窗推开细细一条缝。门外,段逸手中捞着一只药钵,脚边躺了一根玄铁棍,一张脸阴沉无比。
顾念之很能理解。任由谁刚回家被扑一脸的药材,都只会想把这两个熊孩子拎起来打一顿。
段逸将药钵随手一扔,一手提着一个熊孩子,大步走过去,拎到墙角一丢,黑着脸开始训人。
对付熊孩子最有用的绝不是晓之以情,而是武力镇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顾九和北童瞬间安分了下来,垂着头乖乖听训。
段逸训完一顿,一回头,便撞上了顾念之看好戏般的目光。
顾念之十分厚脸皮地对着他招了招手。
段逸张口,刚要说什么,却又突然想起方才在门口的那一幕。训完人的段少爷抿着嘴,一声不吭地走回了隔壁房间。
这背影怎么这么别扭?顾念之托着下巴,戏谑想道。
又过三日,这三日里段逸未再出门,不是忙着练刀,便是忙着带顾九一起练刀。
那日客栈里,二十四庄对阴阳教的“袒护”态度让天山脚下消停了好一阵。
死者尸体被赵氏要了回去,然而因长子在外,尚未设灵堂。尸身既已看不着,江湖人将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八卦聊了几日,之后便隐隐淡了下去。
然而,谁也没料到,赵氏富商之死不过是个开头。
没过两日,街上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胸前依旧是一枚漆黑掌印。此次受害者乃是一名更夫,打更时被人暗杀在街口,位置十分醒目,天刚亮就有人发现了尸体。
因已有了前例,此次的消息并未能被按捺下去,不过半日,此消息便已传遍大街小巷。因这两次出事的都不是江湖人,平时隐没在街头的普通人家,心头也忍不住开始泛起担忧。
二十四庄作为天山附近唯一的大门派,其长年稳固的江湖地位亦开始出现动摇。
顾念之和段逸同时收到更夫被杀的消息,当场对视了一眼,心里是同一个想法——实在是太不巧了。
然而更不巧的是,就在这日,昆仑剑派到了。
天山下的局势突然开始错综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