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8 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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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冲就那样轻轻抱着淼淼的腰腹,揽了一会儿,谢冲酒量不差,只不过整整一瓶下去,还是撑得他头脑不住有些发虚。

    整整一天的光影此刻在酒精的熏蒸下缓缓冲击着谢冲的思绪,他的情绪也不自觉被引导放大了不少。

    他克制了许久的憋闷与担忧,此刻似乎都在醉态的掩饰下被一瞬间爆发出来。他忽然出离愤怒,觉得淼淼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惹他心焦。

    谢冲想着想着,便不自觉攀援上去,将淼淼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

    然后他把嘴唇凑到淼淼的颈边,开始一点一点攫取他身上的滋味。

    淼淼被猝不及防拉倒在床上,等谢冲扑将过来,忽然有些反应不及。谢冲浑身的酒气让他心里有些隐隐的糟乱,刚想伸手把他推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手臂悬在的那里,过了片刻,又轻轻放了回去。

    谢冲这般的胡乱亲吻,几乎毫无技巧可言,淼淼紧闭着眼睛,只感到压抑。

    他一动不动,尽量克制自己因为难受而几乎呜咽出来声响。就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货物,在客人的身上履行着自己应尽的职责。

    谢冲亲了一会儿便也不动了,淼淼毫无反应,让他兴趣缺缺,他于是也忽然提不起劲来,只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淼淼。

    “你这什么态度?!”谢冲忽然发飙。

    淼淼睁开眼看他,却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谢冲恶狠狠说:“是不是想死啊?你就这样恶心我?!”

    淼淼不知所措,睁着眼睛,里面都是惊惶。

    谢冲突然抬起一手来,像要打人。淼淼看着,先是吓了一跳,反应回来后却依旧不动,躲也不躲,只献祭似的,接着闭上了眼睛。

    谢冲气得不行,手就那样悬在半空,却咬牙落不下来。

    然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俯下身子紧紧抱住淼淼,把头埋在他纤瘦的颈窝,狠狠地咬了一口。

    “痛。”淼淼惊呼出声,却依旧不躲。只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告诉我!”谢冲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是质问,也像祈求。

    然后他终于还是松开了环抱淼淼的双手,忽然从他的身侧翻离开去,背对着他,斜靠在枕头上。

    “算了。”谢冲冷冷道:“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第二天一早,淼淼先行醒来,刚想转身,却发现自己腰部正被人揽着。稍一挣扎,一旁的谢冲便也醒了。

    他半眯着眼,迷迷蒙蒙,看着淼淼的眼神也有些木然。

    “你...你醒了,早。”

    昨夜两人拥抱了好久,淼淼都有些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睡到谢冲怀里来的,但谢冲但是的表情让他费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早。”谢冲淡淡地应了一声,因为宿醉,脑袋依旧有些昏昏沉沉,他说着松开了盘在淼淼腰侧的手,翻身起来,揉着眼睛:“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没...没有。”淼淼有些慌张,摇了摇头:“你喝醉了。”

    谢冲回头看着淼淼的脸,见他的双颊因为莫名的紧张而显得有些微微发红。

    他苦笑了一下,自嘲似的:“也是,还能发生什么呢?”

    淼淼不明何故,只觉得谢冲身上的气场似乎瞬间又回落到了谷底。

    谢冲昨晚的话,忽然让淼淼有些措手不及,他有些内心不安,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他亟待谅解,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仿佛双手捧着布满裂纹的古玉花瓶,心惊胆战而又迫切地想要在那些裂纹上修补着。

    淼淼很想说不是这样,又怕谢冲误解。

    碎痕或许真的很难复原,如同覆水难收。可淼淼想的是泥胚还在,不如再重添一把火,重塑一个。淼淼从不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一个,至少对于谢冲,他向来信心不足。

    淼淼更自卑了,也不敢笑,他似乎再也不敢奢想自己会跟谢冲怎么样,谢冲再好,从这刻起也再与他无关。他苟延残喘,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被谢冲远远抛开。

    淼淼觉得,谢冲的心里一定藏着许多话,不屑于完完整整地说给他听。

    早餐是专人过来准备好的,淼淼跟在谢冲身后,到饭厅便见桌上早已用盘子盛好了两盘,银色的罩子扣着,热量不至于流失太快。

    谢冲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子里的食物,过了一会儿才有意无意说起:“待会儿陶然会来,她带来的文件你帮我放在书房里,至于你的东西,这房子就这么大,你看着自己收拾。”

    “好。”淼淼双手紧紧握着刀叉,听谢冲开口便瞬间正襟危坐,等他说完,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也该主动说些什么似的:“你...你中午,回来吃...”

    “你不用管。”话没说完,谢冲便头也不抬地打断了他:“这些事情往后都有专人负责,饭菜你也不必做了,到点他们自己会送来。”

    “好。”淼淼讷讷应着,终于闭了嘴,埋头小口去咬盘里的食物。

    淼淼吃得很谨慎,小心翼翼的,吞咽的幅度也尽量控制在不被人察觉的范围。他就像一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在这个崭新的偌大的房子里,却充满了战战兢兢和无可适从。

    谢冲吃完早餐后便上班去了。当初为找淼淼,他不得不拖延了一些工期,现在正要加班加点把它们赶回来。

    淼淼刚跟到门口,却见谢冲头也不回,早已下楼去了。

    淼淼抬起将要挥别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孤零零地悬而未决。

    他就像一艘归来的船,本以为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却到了才发现,谢冲的身边,似乎根本没有能让他停靠的岸。

    陶然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小时不到,淼淼的行李物件就在陶然的指挥下被安置得井井有条。

    淼淼搓着手站在一旁,就像一个局外人,静静看着他们忙进忙出。

    直到临走前,陶然才笑眯眯地给淼淼递过来一只信封。

    “淼淼先生,这是谢总交代去办的,本来说好他亲自带你去,可昨天又临时改了主意。我给办了加急,所以今天就出来了。”她笑了笑,一如既往地优雅:“祝二位旅途愉快。”

    送走了陶然一行人,淼淼回到客厅,仔细拆开了那个信封。里面是一本新办的护照,还有两张机票,飞往美国拉斯维加斯麦卡伦机场。

    淼淼吓了一跳,不知道谢冲这是要干什么。他掏出手机来,点开了发给谢冲的短信对话框,可等调出输入键,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把心中的疑虑问出口。

    淼淼想,谢冲与章小姐的那件事情哪怕轰轰烈烈,可实际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或许就是个误会也说不定。

    淼淼心里突然涌现出许多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想到谢冲那天气冲冲地说“我让你看看我究竟跟谁结婚!”。

    跟谁呢?如果不是章小姐,还能是谁?

    淼淼捏着那两张薄薄的机票,心脏忽然扑通扑通鼓噪个不停。

    纠结了整整一天,到晚上,才终于等到谢冲回家。

    淼淼快步走到玄关,迎上去,双手刚想接过谢冲手上的西服外套和公文包,却被谢冲轻轻躲过了。

    “不必。”他看也不看淼淼,换了鞋进了客厅。

    等淼淼亦步亦趋跟过去,他才又回头,面无表情补问了一句:“吃饭了吧?”

    “吃...吃了。”淼淼受宠若惊,讷讷道:“你...呢,你吃了么?”

    “吃过了,刚才有应酬,喝了点酒。”谢冲说着坐在了沙发上,在茶几上摊开笔记本,单手松了松领带,随手扔到一边。

    淼淼弯下腰,帮他把领带收进怀里,打算待会儿拿去收好。然后他站在那里,有些欲言又止。

    谢冲觉察到异样,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刚才...陶小姐送来,两张机票,是...去美国的。”淼淼顿了顿,看着谢冲。

    “嗯,去la,后天下午的飞机,她跟我说了。”谢冲回过头去,继续对着电脑,公事公办一样:“教堂也都预约好了,当天就能领证,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直接在那儿办一场婚礼。”

    “婚...礼?”淼淼吓到了,他猜了整整一下午,想都不敢想这个可能,他顿了顿,嗫嚅道:“为...为什么?”

    淼淼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我?也想问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他诚惶诚恐,脑子就像突然死机了一样。他不明白谢冲的意图,心脏鼓噪着,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谢冲显然误会了他的话。

    “为什么去那儿?也是,现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同性结婚...”谢冲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淼淼:“那我说我喜欢,可以么?再说,那种地方,不是跟我的形象很配么?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可不就是这样的吗?泡夜店玩鸭子,纸醉金迷?”

    谢冲话出口就带着刺,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别人的事。

    淼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谢冲愈发地阴阳怪气,憋着股劲似的。

    淼淼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刺到他了,他仔细想了想,没有贸然回答,只想着避其锋芒。于是他垂下脑袋:“对...对不起,是我多事了,我去把,领带收一收...”

    转身就要走。

    “你对别人也这样吗?”谢冲冷言冷语,忽然又开了口:“比如那个冯小飞,就像这样,注意他的情绪,然后帮他做这些事?”

    谢冲不禁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被淼淼一眼看出了疲态,然后在他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给他推拿…

    淼淼的神色蓦地便有些不太自然。他天生谨小慎微,顺手帮忙对于他来说,其实早就习以为常。

    淼淼无心说谎,但他不愿看到谢冲再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纠结。

    于是他摇摇头,看着谢冲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认真,他说:“你不一样…你…不是别人。”

    谢冲静静地看他,然后冷笑了一下:“也是,我们都要结婚了。”

    淼淼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他忽然深吸了口气,沉下心来,转身正视谢冲的眼睛:“您为什么...和我...”

    “没有为什么!”

    谢冲像是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他急言令色,突然打断了淼淼的问题,像是淼淼即将说出的话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让他避之不及。

    然后他合起笔记本,起身往卧室走去:“我累了,要睡了。”

    淼淼目送他走进卧室,又转身关上了门。他站在原地,再没有勇气去追问什么。

    谢冲的反应让他愈发摸不着头脑,他只觉得这一切,或许根本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