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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林珊听到此处,眼中泪水朦胧,却拼命护在林平之面前死也不肯放开,只说:爹,女儿不孝……就算小林子不喜欢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这样欺负他……您是我爹,从小到大,您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心目中端方正直的翩翩君子……您,您就放过小林子吧!

    岳不群听到此处,忽然好好大笑起来,说:难道为父现在就不正直了吗?为父这是在替天行道,铲除勾结魔教的恶贼!你快点让开,不然便是窝藏贼子的同谋,我岳不群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岳灵珊愣愣的看着那个另她感到无比陌生的父亲,泪如雨下,连被一剑刺中了肩膀也毫不自知,只默默呢喃着:爹……

    虎毒尚不食子。岳不群眼底略过一闪即逝的慌张,怎么说也是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乖巧女儿。心中不忍,手上便松了力,剑锋终究只是刺入了半寸。

    就在此时,一阵幽幽的二胡声凌空响起,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月光之下,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一手挡住了利刃,琴中藏剑,剑发琴音。

    那老头说:岳姑娘,你带着这小子,快走吧!

    岳林珊背着林平之走后,两人又是一阵剑拔弩张的打斗,岳不群一边指责莫大多管闲事,一边步步紧逼,莫大却说:当年我师弟和曲洋以琴会友,本是佳话,却硬生生被你们这些伪君子逼得走投无路……那余观主的独子何等无辜,无奈造化弄人啊……你们华山派的内务老夫本也不愿干涉,只是看不惯你们这副冠冕堂皇、咄咄逼人的丑恶嘴脸,这便告辞!

    说罢便一跃而起,岳不群想追,却一剑砍在了房梁上。朽木间倏地飞下了一件袈裟,隅露一角间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辟邪剑谱。岳不群捡起袈裟,不禁仰天大笑起来,那还有心思去追早就不见踪影的莫大。

    而这边,林平之手脚被废,行动不能,岳灵珊身受重伤,血流不止,却任然死死背着林平之,不肯放手。林平之心下不忍,态度缓和,柔声说道:没人追来,你放我下来吧……你的伤……

    岳灵珊环顾四周,确认确实没人追来之后,刹那间失去了全部气力,下一秒便摔在了草地上,一张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脸惨白的吓人,紧蹙着弯弯娥眉,我见犹怜。

    怜香惜玉之心人人皆有,更何况是从小受儒家熏染的林平之。他想快点带岳灵珊离开此地,无奈使不上劲,只能先为她草草包扎一下,自己盘腿打坐疗起伤来。

    幸好林平之跟余人彦学过迦叶经,将阻塞的经脉打通并非难事,只是他现在身处荒郊野岭,既要小心岳不群追来,又要防着豺狼野兽,急于求成。手脚是能动弹了,却留下了病根。

    而此时此刻的林平之已经关不了那么多了,强行运气背起昏迷在地的岳灵珊便飞奔了起来。

    幸运的是,没走太远便看见了一个村落。见到有早起的村民,强弩之末的林平之只觉喉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便昏了过去。

    二人被村民救了起来,以为是一对私奔的苦命鸳鸯。先醒来的岳灵珊只是惨淡一笑,并没多做解释,又是砍柴提水,又是做饭抓药的照顾起走火入魔的林平之来。两人逃得急,没多久,身上的银两便所剩无多,眼看着生活捉襟见肘,林平之却依旧没醒,药更是不能断,岳灵珊便偷偷跑去了当铺,打算当了碧水剑。

    回忆起往昔,碧水剑被大师兄打落山崖,还是林平之冒着摔落山崖的生命危险,为她捡回来的。如今想来,心中只觉又酸又甜……林平之命苦,爹爹更是对不起他,可岳灵珊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何林平之要在那种时候挡在那个魔教右使面前。

    其实,她以前对余人彦也是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心动的,毕竟是那般优雅写意,英俊淡雅的翩翩公子……可是后来听说他入了魔教,还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便只剩厌恶了。

    小林子依旧昏迷不醒,口里却不停念着:余人彦……彦彦,我不能没有你……余人彦!

    岳灵珊惊慌失措的夺门而出,魂不守舍的独自在街上游荡,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荒郊野岭……谁也想不到,林平之就在这种时候醒了。

    他又梦见余人彦为了救他,被左冷禅一掌打飞的情景了。猛然起身,只见自己正身在一间十分简陋的茅草屋中,迷茫的来到屋外,只听隔壁正在生火的妇人说道:呀,你终于醒啦!你家娘子刚才急匆匆跑出去,也不知道去干嘛了,还带着把剑。昨天好像听她说你的药不能断,要把那剑给当了给你买药。我说,当了就当了,既然都跑出来了,就两个人好好过日子,留着把剑做什么?

    碧水剑对岳灵珊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林平之岂会不知?此刻,他已经明白了岳灵珊对他情深义重,只是他心中已经住进了别人,怎么也不能让岳灵珊为了他继续泥足深陷下去。

    林平之来到大街上,见人就问岳灵珊的去向,终于根据村民的指导,踏进了不远处的树林。

    而这片树林正是令狐冲和陆大有遇到岳不群暗算定逸师太的现场。陆大有刚好被令狐冲支开,令狐冲正被岳不群紧追不舍却不愿还手。就在令狐冲退无可退,要被岳不群一剑穿心的时候,岳灵珊出现了。

    岳灵珊和令狐冲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和他只有兄妹之情,岳灵珊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父亲的手下。更何况她明知自己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似道貌岸然、实则丧心病狂的伪君子。父亲的变化;心仪之人和魔教右使的不伦之恋;冷静下来之后,对私奔这种伤风败俗之事的不堪和惭愧,无一不残酷的折磨着岳灵珊单纯的心灵,颠覆了她此生所有的幻想和期待,让她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所以,她微笑着挡在了令狐冲面前,含笑看着自己被冰冷的长剑刺穿了咽喉。

    漫天四溅的鲜血,无措的大师兄和父亲,匆匆赶到的林平之一览无余的惊慌,就这样永远的定格在了渐渐失去意识的岳灵珊面前。

    令狐冲紧紧抱住没了气息的小师妹,再无心恋战。林平之抽出碧水剑,一剑便挑向了还在惊愕之中的岳不群。剩下的便是正版辟邪剑谱,与另辟蹊径的辟邪剑谱之间的对决。

    岳不群终究了练剑的时间短,没有掌握此剑法刁钻诡谲的剑意,而林平之又和余人彦学过太极以柔化刚的精髓,岳不群眼见自己颓势已现,便怪声怪气的大笑着说道:可惜珊儿不知你练的这剑法到底为何物,不管不顾的要与你私奔……不知你心中作何感想啊?

    这原本的辟邪剑谱林平之是没见过的,但听余人彦说过此剑诀阴毒,练之前须自宫,想来岳不群是照着剑谱练了,还以为自己和他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既已练了这剑谱,我告诉你又何妨?我林家的祖传剑谱确实是上成的武功,也曾称霸一时。后来家道中落,便是因为祖辈只传剑招,不传剑诀……呵呵……你只见我使其形,就以为我也练了。其实我练的和余人彦是同一种武功,乃小乘佛教的迦叶心法,并不是辟邪剑谱!哈哈哈……

    岳不群猛然一惊,愣在原地,似有癫狂之态,口中闷闷念道: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

    说完,便似欲疯魔般匆然离去。

    林平之内伤还未痊愈,血脉尚未完全打通,强行运气之下已然走火入魔。见到岳不群终于走远,强行执剑插入泥土,依旧难以支撑愈发沉重的身体,跪在地上,一口浊血自胸腔翻涌而出。

    令狐冲抱着香消玉殒的岳灵珊,茫然看着岳不群羞愤离去的背影,呆呆说道:师傅他……这是怎么了?小师妹……

    呆了半天,林平之却始终没有回应,这才发现倚剑而跪的林平之,不知何时已经昏了过去。

    令狐冲天生狭义心肠,见此情形,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弃之不顾。刚巧恒山派的人寻了过来,发现躺在一旁的定定逸太已经奄奄一息,定静师太早已气绝声望。

    定逸师太在弥留之际,无奈之下,一语震惊众人,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令狐冲。

    令狐冲带着大家回到恒山,林平之在此之后便一直在恒山上面养伤,也得道了余人彦并没死的消息。本想着伤好了就去黑木崖找余人彦,没想到余人彦却自己来了。

    余人彦愣愣的看着似笑非笑向他走来的林平之,微蹙着剑眉,难掩的苍白憔悴。他两世行医,怎会瞧不出林平之身受重伤,久病未愈。

    这一瞬间,余人彦终于意识到,什么“别再找他了,跟曲非烟成亲吧”的想法都是扯淡。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之后,你就会发现,只有有他在的人生才是拥有色彩的。你或许会被一时的色相所迷惑,可若失去了他,人生,就会变得像是褪了色的黑白老照片,再也无法真实起来。

    余人彦已经不想知道林平之为什么会和岳灵珊私奔了。也不想管,要是他们真的的在一起了,自己该怎么办。他到底是不是林御歌,仿佛也不重要了。只想着:管他呢,老子要是能让他被别人抢跑了,这两辈子不是白活了?

    想到这,脸上不禁重新浮现出那抹让人熟悉的慵懒微笑,说:哟,还有心思吃醋呢?

    说罢,就一步上前,单手拂上了林平之的后脑,倾身吻了上去。

    令狐冲完全没想到两人竟然会是这种关系,瞬间便石化在了当场,就差风化了。一旁的方正和冲虚更是不忍直视,轻咳着转身溜了。

    一吻毕,余人彦意犹未尽,含笑打量着林平之原本白皙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说:现在知道害羞了?晚了。

    余人彦一边说还一边捏住了林平之的下巴,笑眯眯继续说道:不过小爷喜欢你害羞的样子,还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你是我的。这样,今后你就不用没事瞎吃飞醋了,如何?

    林平之剑眉一挑,想要装作生气的样子,可卷起的嘴角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欢喜,嗔怒道:去,我又不是姑娘家!油嘴滑舌,没脸没皮!

    余人彦嬉皮笑脸回道:对,对,你是恢宏大度的儒雅公子,是我斤斤计较、鼠肚鸡肠,偏要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把你拴在身边,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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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令狐冲的接任大典定在明日,趁着还有空闲,带着已经上峰的朋友在山上参观游览。余人彦默默跟在令狐冲、方正大师和冲虚道长的身后,偷偷拉着林平之的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下面。林平之挣扎几次无果,只能作罢,绷着脸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红透的耳尖却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

    下了见性峰,趋磁窑口,来到翠屏山下,但见飞阁二座,耸立峰顶,宛似仙人楼阁,现于云端。缓步登山,来到悬空寺中。那悬空寺共有楼阁二座,皆高三层,凌虚数十丈,相距数十步,二楼之间,联以飞桥。

    前面三人讨论起左冷禅为何要合并五岳的问题,余人彦默默听着。

    方证问道:令狐掌门,你让为五岳剑派合而为一,这件事如何?

    令狐冲道:晚辈以为,五岳剑派合并之举本是美事,嵩山派何不正大光明的与各派掌门商议,却要干这鬼鬼祟祟的行径?先是派剑宗的人找师……华山岳掌门的麻烦,又为了胁迫恒山派答允,假扮日月教教众,劫掳恒山弟子,围攻定静师太。所使的手段太过卑鄙!

    冲虚点头道:令狐掌门所见不差。左冷禅野心极大,要做武林中的第一人。自知难以服众,只好暗使阴谋。

    方证叹道:左盟主文才武略,确是武林中的杰出人物,五岳剑派之中,原本没第二人比得上。不过他抱负太大,急欲压倒武当、少林两派,未免有些不择手段。

    冲虚道:一个门派创建成名,那是数百年来无数英雄豪杰,花了无数心血累积而成,一套套的武功家数,都是一点一滴、千锤百炼的积聚起来,决非一朝一夕之功。五岳剑派在武林崛起,不过是近六七十年的事。少林派向为武林领袖,数百年来众所公认。少林之次,便是武当。更其次是昆仑、峨嵋、崆峒诸派。就连……

    说到这,冲虚回头看了余人彦一眼,才继续说道:就连川西青城一派,也是要比五岳积淀深厚的多……

    余人彦原本只想听他们谈话,不想多嘴,不想冲虚说完之后,在场的几位全都看向了他,似是非要听听他的意见。

    余人彦叹了口气,耸肩说道:我青城一派,本源于东晋时期的上清派,是修道之人炼丹修行的地方。南宋末年,为了抵抗元兵入侵,才不得不入世相助。左冷禅使奸计害我父亲,屠我同门,后还恬不知耻的将大错强行加诸我身……呵呵……

    无所谓了,青城派是千年道观,本就分为三大派系,入世的也不过是一派罢了。

    这个,余人彦也是在他爹死前才知道的。不过,不说也罢,就让世人以为青城派从此被灭了,也挺好。山中其他观上的,基本全是些潜心修行之人,本就更希望能远离此世俗的纷扰。

    冲虚说:余公子说的,方正大师已经和我们说过了。你虽生于青城派,如今的身份却是魔教的右使,贫道想听听你对五岳并派一事的看法。

    余人彦笑笑,说:五岳并派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和并江湖中的各大门派,之后再是诛少林,灭武当,后吞并神教,再造个反,想当个天下无双的第一人呗!可这五岳剑派的掌门,真的那么容易落到左冷禅手中吗?就算落到了左冷禅之手,你们以为朝廷会不管吗?你们以为各大门派中,就没有朝廷的人么。

    不知不觉,在场的几位皆被余人彦此番言论说的为之一振,令狐冲忍不住惊声问道:你是说……五岳并派一事,也有朝廷的人从中掺和?

    余人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勾唇一笑,眨眨眼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只是很奇怪你们为何没人往这方面想。我想,朝廷可以容忍江湖上有不服管束的各大、小门派,但是一家独大的局面肯定是万万不能容忍的,你们说呢?

    冲虚说:这么说来……

    余人彦将手随意搭在正细细思忖,打量着他的林平之肩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说:我觉得,左冷禅非要搞什么五岳并派,那就来一场五岳并派的比武不就行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令狐掌门武功那么高,怕什么呀,对吧?

    看到方正和冲虚都听进了他的话,余人彦在心中得意一笑。暗想:快点举行并派大会吧,早办早了。我是在这待够了。等一切尘埃落定,老子就动身带小林同学环游世界去。正是大航海时代,老子还没当过海盗呢!

    可这之后,余人彦发现,林平之整天都在用一种琢磨的目光,不停的打量他,一直到他洗好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林平之还在斟酌。

    余人彦往床上四仰八叉的一躺,笑着回视过去,说:这段时间恒山上宾客较多,房间不够,林公子只能和在下一起将就一晚了。怎么,打算坐着睡?

    林平之看着余人彦一副放浪形骸的流氓样,无奈他眉目如画,叫人无法生出半分厌烦之心来。恨只恨自己怎么也看不透这副优雅又放荡的精致表象之下,到底藏着的是个怎样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

    本想问问他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到底想要什么?

    余人彦眨了眨左眼,抛出一记媚眼,嬉皮笑脸说道:你啊!

    说完就把林平之整个人往自己胸膛一拉,翻身便欺了上去。一枚青蜂钉将桌上蜡烛熄灭,只留下一股在空气中不断蔓延扩散的白烟。

    林平之被噎的直想发火,却怎么也气不起来,谁叫他现在正被人拿捏着“软肋”呢……

    告辞令狐冲,余人彦便带着林平之此处游玩,一边给他疗伤,一直到八月十五,五岳并派大会。

    太室山,主峰峻极峰为嵩山之东峰,主殿嵩阳殿。嵩阳殿不小,但前来观礼之人极多,显得十分拥挤狭窄。所以五岳剑派各掌门,以及各路来观礼的江湖人,都被请到了嵩山的封禅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