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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笑着说: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我说:没事了。你的接任大典还没开始,带我去山上参观参观如何?
令狐冲说:自是要的,不过我这儿有一个人,你一定很相见。你与林师弟的关系向来要好,若是他知道你没事,一定也很高兴……哎——余兄弟,你怎么了?怎么傻了?
我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逃跑,还是该冲上去问问林平之,为什么要他妈该死的和岳林珊私奔!为什么不去找我?
却听迎面走来的林平之蹙着剑眉说道:怎么,不想见我?以为不再见我,就能安安心心和那个女人成亲了?
——此处乃林平之视角的分割线——
瞧见那漫山遍野盛放的桃花,方知我入华山门下已过了一年有余。回顾往昔,镖局被灭,爹娘惨死,仇人□□,师傅虚伪……天大地大,似乎却没有我林平之的容身之处。
师姐对我倒还算不错,可原由不过有二。山中寂寞,令狐冲在面壁,少了个陪她玩耍胡闹之人,而我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刚好能为她解闷,岳不群也正愁不知如何套出我家传剑谱,当然支持的不得了。
到了后来,岳灵珊对我到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怜悯和同情,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的懦弱和无能。
余人彦大约也是这样看我的。他心中定会怪我武功低微,却自不量力的和东方不败叫板,拖累了他……
其实余沧海烧了我家镖局,囚了我父母,我是想去恨的。可我又无法真的恨起来,说到底,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当时太轻狂和天真。
岳大小姐骄纵任性,无论我愿不愿意,非要我陪她来这庙会。我念她是姑娘家,断然拒绝太驳了她的面子。来就来吧。
庙堂上供奉的观音姿态随意,拈花微笑,温和的微笑着睥睨世人奔波。我不禁觉得那悲悯笑容中,似乎还透着几分似真似幻的不屑。一如当年福州林府端坐枝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白衣公子。
观音本是男儿之身,扮作女子普渡世人……
庙会上人来人往,随处可见带着面具嬉笑欢闹的男男女女,叫人猜不出面具下到底是何模样。
犹记得那月余对饮谈笑、骑马打猎的肆意时光,恍若前世般触不可及,却仿佛是此生过得最痛快的日子。心无挂碍,万事皆顺,天塌下来有爹娘撑着,又恰好酒逢知己……
小师姐正拿着个糖人,一脸满足的向我奔来,灵动的双眸中似饱含欢喜,深藏情义……罢了,就让往事随风吧。年少时谁都有一段,在兄弟间荒唐不羁、不清不楚的日子,无论心中多么留念,等遇到了合适的女子,到头来还不是全都要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更何况我的人生已经这么凌乱了,还身负血海深仇未报,与他更是只剩纠缠不清的孽债……而他是死是活,我更是无从知晓。
他是个高尚的人。只要想到他,我就觉得,人心再黑暗贪婪,也还是有像他这样的,甘愿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的好人。可他却被我害的,不知所踪……
我都已经想好了。余沧海纵然有万般的不是,就当我林家欠了他的好了。只要等我杀了木高峰,就向岳林珊求亲。师傅总会明白,我根本不知道辟邪剑谱在哪里的。而左冷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心里期待着余人彦没死,可当他真的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
他看起来几乎和原来一样,笑魇如花、傲然风流。可我却变了……人总会长大,变得复杂、变得务实的,不是吗?
所以我忍不住去想,余沧海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何还要囚我爹娘?他既然没死,为何不早点出现?
他心无旁骛,像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样对我打招呼。他的样子如此亲切和善,让我开始忍不住的任性责怪他——如果他没死,如果他早点出现,我爹娘说不定就可以好好的活着,我也不用拜入华山,白白受这一年的窝囊气。
他却一点都不跟我计较,耐着性子哄我,宠溺的让我觉得,自己依旧是曾经那个有人疼有人在乎的林家大少爷。
可终究是往事不可寻。他既然还活着,那我爹娘不是白死了吗?我福威镖局那么多口人的惨死,此刻看来更像是个无比讽刺的闹剧,而这拜他青城派所赐!……谁知道这是不是父子俩演的苦肉计!
他越是容忍我,我就越是得寸进尺。我步步紧逼,他一再退让,直到他戴回那张滑稽的面具,却难掩眼中弥漫的水雾,我终于意识到,是我过分了。其实,能看到他还活着,不就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了吗?
他为了我被东方不败所擒,被迫坠入魔道,我爹娘被他爹间接害死。就让我们从此两不相欠,各奔前程好了。
不知为何,他却突然提起了小师姐,提起她是当年福州城外假扮买酒女的丑丫头。可那又怎样,岳不群当时派人去了福州又如何,隔岸观火又不能算错。
他似乎急了,一语惊人,说找到了能让我不自宫便能练成辟邪剑谱的法门。
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找到了就找到了呗,难道还要教给我不成?既然找到了,就快点回去告诉你爹吧。哪有人会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高深武功,平白无故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于是我揶揄他,不怕我学会了去找他爹报仇?
他却说,只要我先杀了他就行。他真当我不敢杀他吗?
我万万没想到,他真的会教我!尽心尽力,一心为我,让我发现,岳林珊对我的那点好,根本不算什么!我竟还怀疑他在演戏……可冷静下来后,我不禁去想,他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为了让我手刃仇人,不惜得罪自己的师兄同门。为了护我周全,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致于被毒液所伤,却还能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无以为报,心中更加惶恐无措。还是平时和我最不对付的陆大有一语道破,点醒了梦中人。——像你这种人,自己没什么本事,也就只能靠着一张不男不女的小白脸,以色侍人。像余人彦那样的风流才俊,想找什么样的人找不不到?等他玩腻了,不愿护着你了……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到了,脑海中只不断想着:原来,他对我是报了这种心思……
起初我是愤怒的,怨忿他竟然如此看我。
恰逢他每日要为我施针打通穴脉,不便乘机观察和试探他……若他真是对我报着这种心思,我便和他一刀两断,这武功不学也罢!
他从未有任何僭越之举,仿佛得体有礼,却碧眼盈波,朦胧间似有深情。联想往昔点点,愈发确定他对我别有居心。
待我从浮生一梦中恍然惊醒,看着榻上点点浊痕,触目惊心,方知自己不知何时,早已失了初心……
渐渐的,他一举一动都似在撩拨着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可这是错的,我们同为男子,怎么能……我一定是疯了!
他却突然不见了。江湖上开始传他杀父师兄、倒行逆施,奸佞狂傲,嗜杀成魔。被左盟主拘在了嵩山,择日受审。
我了解他,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弑父,余沧海肯定是被其他人害死的!
可笑的是,到此刻我才猛然发现,我其实早就已经离不开他了。即使,我从来就不了解他……是他先勾引我的!心魔已生,再也好不了了,他既能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不如就一起沉沦下去好了!
就算他是江湖人说的那般又如何?他全心全意的对我好,就算对不起天下人,却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林平之!
我林平之向来是恩怨分明的人,他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他,让我在这种时候丢下他不顾,做不到!
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本以为是含鸠的美酒,让人欲罢不能。品尝后才挫败发觉,他更像指尖的流沙,难以抓住,无法捉摸。不知他看着我的时候,在期待着谁,只是这感觉又像羚羊挂角般无迹可逐。恰如他曾弹唱的那首,吉光片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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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余人彦有很多秘密,不愿撒谎诓骗别人,便深埋心中谁也不说。这在林平之看来,便是城府极深,从不坦言心中所想。林平之更是猛然惊觉,余人彦似乎从未言明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这么一想,便又记起了岳灵珊的好来。
所以当他看见岳灵珊有危险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出手相救。本以为余人彦会因此吃醋,心中除了愧疚以为,其实还是有些期待的。可他却失望的发现,余人彦只是轻描谈写的一笑,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林平之越来越不确定余人彦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可心中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他心不在焉跟在岳不群和华山众人的后面,面对岳林珊的温柔娇眉却只觉食不知味,强颜欢笑。
当他知道江湖正道打算聚于少林,诛杀余人彦的时候,终于慌了阵脚,再也顾不上那些风花雪月的小心思,只觉得,如果余人彦就此死了,他的人生便再也没了指望。
林平之慌慌张张想去白虎堂通风报信,到了之后才发现余人彦已经走了。他思来想去,连夜赶路先行去了少林,希望能够来得及。
他到的时候,大殿中一个人都没有,可没一会儿功法,白道众人纷纷而至,全聚于此。林平之怕被岳不群盘问为何又不告而别,一个人躲在了大殿的牌匾之后严阵以待,先搞清楚形势再想对策。只是没想到,自己和他分开到现在,不过半月有余,余人彦身边就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心中不免又有些气不过。
在余人彦还应当自如的时候,林平之不依不饶的作壁上观,可真的看到余人彦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林平之终于慌了。想到余人彦的种种好处,不禁暗骂自己小肚鸡肠、不识大体。
心动才会如此在意,终究是深深爱上了啊……那么,今后无论遇到什么,都与他并肩面对好了。就算他身边多了别人,再抢回来便是。不计较是不可能的,只是,来日方长。
当发现他又一次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方觉,似乎自己所有的挣扎,都是在无理取闹。而他护在身边的那个女人,始终像哽在喉间的一跟鱼刺。
东方不败终于带人攻进寺中,上官云抢回曲非烟,新任左使童百熊抢着立功,大刀阔斧、不依不饶……两军交锋,大局为重,不放人只能两败俱伤。
林平之是可以选择跟东方不败一起离开的,可这算什么呢?要他以什么身份上黑木崖呢?
他入了华山,便是华山派的门徒,正邪不两立。东方不败那抹狡黠的微笑意味深长,却叫人不寒而栗。
回想起方才倒入怀中之人气若游丝、面若寒潭的样子,刺骨的温度仿佛依旧残留于手。林平之心如死灰,只觉仿佛有把钝刀在胸腔不停翻搅,目光灼灼的傻傻盯着日月神教众人早已瞧不见的背影,想着:你怎么那么傻?三番五次为我至此,让我情何以堪!若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今日便帮你报仇,若是能与你黄泉路上做个伴,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林平之挥剑而起,恨不得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却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喉间一甜,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是在去福建的路上了。他手脚皆废的被锁卧在车板上,动也不想动弹,一边的残羹剩饭更是不想吃上一口。若不是半梦半醒间有人悉心与他喂食,指不定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撑到被岳不群压往向阳老宅。
天寒阴雨,岳不群将林平之一把摔在地上,义正言辞说道:林平之,我见你身负血海深仇,又无处可去,好心收留你至华山门下,你却不好好练功,私下与仇人之子相互勾结,甚至将家传剑法拱手奉上,更欲陷武林正道于水火,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林平之凄然一笑,仰面朝天摊在地上,呆呆望着破败不堪的房梁,不愿与岳不群白费口舌,心中想的却是: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仇人之子,岂知若没有他,林平之怕是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他不仅从没有对林家的家传剑谱起过半分窥探之心,更是毫无保留的将傍身绝技倾囊相授,而你这个做师傅的,又教过我什么呢?
岳不群间他不理,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勾结魔教,胡作非为,才被武林正道就地正法,合力废去看手脚。你当着你死去爹娘的在天之灵,有何要说的吗?
林平之依旧没有半分回应,却在心中默默说道:爹,娘……你们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他性命无虞啊!平儿愿拿自己的命换他平安活着。他与我,是良师,是挚友,更是平儿此生最心爱之人。孩儿不孝……若是侥幸活着,除了他,平儿断不愿再与旁人一起了,宁愿一个人孤独终老……就不能为林家开枝散叶了……
岳不群见林平之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眼珠一转,反声劝道:为师完全能够理解你被魔教妖人逼迫的无奈……其实你也不必如此,若是你能交出辟邪剑谱,让我华山的人都能学上一学,看上一看,大家联起手来对付魔教群妖,也并非是没有胜算的。而我华山也能因此发扬光大,不是?珊儿与你之间的情谊,我和你师娘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天全是珊儿在照顾你。你交出剑谱,为师回去便将珊儿许配给你,为师答应你,等我百年之后,这华山的掌门之位也传于你,如何?
林平之听到这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岳不群啊岳不群,当初我在华山时你就不好好教我武功,想尽办法刺探我家传剑谱招式,今天总算直截了当说了出来……哈哈哈哈……那我告诉你好了,剑招就是我舞的剑招,剑诀,我也不知道在哪!
岳不群知道自己已经被拆穿了,也不再掩饰,说:那魔教妖人的身法诡谲如影,快似闪电,使得却不是剑。你虽使剑,但明显没有那人厉害。江湖人都以为辟邪剑谱是本剑法,只有我看出了其中玄机,你还是老实告诉我真正的辟邪剑谱在哪吧。
林平之听后笑意更胜,说:江湖上人人都想要辟邪剑谱,以为学了便能称霸武林。岂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咳咳……可笑,余人彦使得根本就不是中原的武功,而我用的才是真正的辟邪剑法!
岳不群听得一愣,余人彦使的武功确实怪异,江湖都传他是因为骗到了林家的辟邪剑谱……真相竟然是这样?只是没想到,中原之外竟有如此高手……可眼下还是先拿到辟邪剑谱要紧,等我练好了剑谱再去找他讨要也不迟,于是狞笑着说道:那你就乖乖交出辟邪剑谱吧,我问你一句,你不说我就砍去你左手,再不说,就砍去你右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罢,岳不群就执起长剑,一剑像林平之的左手砍去。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名女子倏地一下扑倒林平之面前,大喊着:爹!你别伤他!
林平之一怔,从前以为岳林珊和岳不群沟壑一气,照顾他无非是为了剑谱,怎么也没想到岳林珊会在这时拦到他面前。
可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挣扎想要推开岳林珊。一是他心有所属,不想平白无故欠了岳林珊的情;二是,谁知道这是不是父女俩商量好的苦肉计,无奈手脚被废,完全使不上劲,只能大声说道:你走开,不要你假好心。岳不群,你要是便杀,我不知道剑谱在哪,你就算把我杀了我还是拿不出来!
岳不群挥剑再次指向林平之,说:珊儿,你让开,你这样为他,他还不是一点也不领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