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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冷禅自恃五岳剑派的总掌门已是他的囊中之物,选址于此,暗含自抬身价之意。

    古代帝皇为了表彰自己功德,往往有封禅泰山,或封禅嵩山之举,向上天呈表递文,乃是国家盛事。

    余人彦拉着林平之,藏身于封禅台后生于峭壁的一株千年古木之上。古木枝繁叶茂,下面的人看不到上面,可相反过来,却视野极佳。

    林平之紧紧抓着古木的树干,似乎有些恐高,晕头转向间似有薄怒,说:这五岳并派,和你一个魔教的右使有何干系,为何偏要巴巴的赶来,当真就只为瞧个热闹?

    余人彦往枝头一靠,单手撑着脑袋,做贵妃半卧状,眉眼含笑,说:你说,左冷禅机关算尽,终将为他人做了嫁衣,会不会气的发疯?五岳之间相隔数万里,鞭长莫及,就算合并成功,最后还是要各回山头,无非是换个说法。再说,左冷禅原本已是五岳盟主,以此号令五岳完全足够。费那么大劲,找那么多麻烦,不仅将自己的好名声赔个干净,盟主的地位也要拱手让人,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林平之听余人彦言之凿凿,说的斩钉截铁,好像早就知道了结局似的,心中疑问,说:你怎么那么肯定,左冷禅就一定会丢了盟主之位?

    余人彦笑意更胜,努嘴指向封禅台,说:不信你看,好戏就要开始了。

    左冷禅冷颜冷面、不苟言笑,对五岳派掌门势在必得,大张旗鼓召开并派大会,请了众多宾客观礼,在场的五岳其他掌门却都不怎么买它的帐。场面一再失控,最有趣的莫过于泰山派的人了。

    余人彦一边瞧一边解说:你看,那些泰山派的的道士,本应都是些清修无为之人……看那把其貌不扬的铁剑,是泰山派创派祖师东灵道人的遗物,代代相传,乃泰山派掌门人的信物。

    林平之说:那又怎么……咦?他们为了抢夺铁剑打起来了?怎么这种情况下,自己人倒先互相残杀起来了……呀!死的那是泰山派的掌门人,天门道人吧?

    余人彦点点头,继续说道:是啊,可笑玉玑子拼死拼活夺了掌门信物,身负重伤,其实是为了同意五岳并派。掌门都没了,要掌门信物何用啊?

    继续往下看,林平之遇到不理解的地方就问余人彦。不禁感叹,这天底下似乎就没余人彦不知道的事,偷偷打量正笑眯眯看戏的人,轻声问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爹的死,你事先算到了吗?

    余人彦听见这话,神色一僵,却很快恢复了慵懒之态,说:这世间之事啊,仿佛多有定数,你怎知我没有尽力去篡改过?殊途同归啊……

    林平之听后,低着头作继续看戏状,小声呢喃:若这天下之事,皆早已注定,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余人彦听后,斜睨林平之一眼。这问题的答案,其实连他自己也想了很久,惶惶终日不得其果,只轻叹了一声,说道:继续往下看吧。

    令狐冲曾亲眼见到岳不群暗害定逸、定静两位师太,错手杀了自己女儿后竟弃尸荒野,疯魔之状尽览无余,心中悲伤无限,倒是没说与华山派同进同出的话。只是他心中终究因余人彦那番话,种下了疑虑,而方正和冲虚似乎也很赞同这样的说法。

    岳不群就不说了。到最后,坚决表示反对的人,竟只剩下了衡山的掌门莫大先生。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并派之说便成了板上定钉之事,可至于谁来当这个掌门嘛,自是比剑夺帅。而前来观礼的众人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此话一出,当然是纷纷叫好,鼓掌不停。

    没了本应出现的林平之和岳灵珊,跳出来替岳不群迎战的人,变成了他老婆宁中则。只见宁中则起身飞向场中站定,话不多说,只等着有人上台与她比试。

    只见她连发奇招,先后用泰山剑法打败了泰山的玉音子和玉磬子师兄弟,又使衡山剑法战胜了莫大先生,其间一句话也不曾说过,杀伐果决、凌厉逼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其实还是手下留情了。

    林平之看的连连称奇,却不明所以,只好虚心请教一旁的万事通先生,问:师母……宁女侠为何会五岳剑派其他各派的剑法,破招也如此精妙?

    余人彦一边捏着自己垂于胸前的头发扭圈玩弄,一边漫不经心答道:华山绝顶,就是令狐冲被关了禁闭的思过崖,里面有个山洞,五岳剑派的失传剑法和破招皆一应俱全,是当年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之人决战过的地方。

    林平之对余人彦什么都知道这件事已经开始见怪不怪了,只继续问道:当年,五岳剑派为何会和魔教的人在思过崖决战呢?

    余人彦继续玩着头发,笑眯眯回道:抢葵花宝典。其实,说到底,你家的家传剑谱,还是你□□从华山骗来的呢!

    林平之听得云里雾里,还想再问,余人彦却不再理会了,而是打量起宁中则来,瞧着她憔悴不堪,却招招凶狠决绝的势态,对林平之说道:你说,岳不群自宫练了辟邪剑谱,他老婆知道了没有?也不知道岳不群有没有跟宁中则说明过岳灵珊的事?

    林平之听余人彦提起岳灵珊,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深觉自己对岳灵珊有愧,岳不群将岳灵珊已死之事,秘而不发,江湖人都还以为她是和自己私奔,退出了江湖。只是宁中则到底知不知道实情……

    看起来,应该是知道了。

    只见宁中则对莫大抱了抱拳,虚心说了句抱歉,便一剑指向令狐冲,厉声喝道:令狐冲,你本是孤儿,我和你师父见你孤苦无依,收留于你,将你抚养长大,待你不薄。你却不思进取,与那自甘堕落的林平之一起胡作非为,勾结魔教,杀我女儿!今天林平之不在,他日我必是不会放过他的,便先教训教训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华山弃徒!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林平之立刻有点坐不住了,被余人彦一拉,生生拦了下来,只说:不急,不急。

    林平之眉头紧缩,心中忿忿不平,怒道:明明是岳不群杀了珊儿!

    这一声珊儿叫的十分怜惜暧昧,余人彦听得心中一酸,却只是挑眉一笑,说:你不信我吗?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白白遭受这不白之冤的。

    林平之却不服,争道:当初,你自己受了那么大的冤屈,还不是没跟任何人解释过!你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你,可我林平之就是个俗人,恩怨是非,绝不迁就,受不了这种白白被人冤枉的委屈!

    余人彦被林平之说的一愣,静静凝视了林平之良久之后,只叹息着说: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林平之却被余人彦那一眼看的失去了方寸,开始反思自己这话是不是说的过分了。可他就是心疼他,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从来不屑于跟别人解释。说好听点是孤傲清高,可说白了,就是软弱可欺。他忍得了,我林平之却是忍不了的,恨不得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明白他到底是个多好的人。可又怕其他人知道了他的好,他的眼中便再不会只有自己了……

    令狐冲以为岳不群只是疯了,讪讪的想要解释,宁中则却是不听,一剑向令狐冲刺去,令狐冲左躲右闪,终是败于宁中则之手。

    其时夕阳即将下山,日光斜照,只见一身杏黄色布袍的左冷禅纵起身子,轻飘飘落在封禅台上。他抱拳转身,向台下众人作了个四方揖,说道: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果然名不虚传,就让左某来会会吧!

    宁中则败在左冷禅的手上,余人彦是早有预料的,不然岳不群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才得来的辟邪剑谱不是白学了么!

    只是瞧着左冷禅使得一手似是而非的辟邪剑谱,林平之不禁哑然,呢喃说道:咦?他怎么也会?

    此刻余人彦终于一改之前心不在焉的样子,坐直了身子,兴奋的说道:看吧,好戏终于要来了。你记得劳德诺吧,他是左冷禅的暗线。只可惜偷到的辟邪剑谱是岳不群改过的。我等着看左冷禅的好戏,可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这时,只听在台上站定的岳不群欲擒故纵道: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较量武功高低,自古贤者所难免,在下久存向左师兄讨教之心。只是今日五岳派新建,掌门人尚未推出,在下倘若和左师兄比剑,倒似是来争做这五岳派掌门一般,那不免惹人闲话了。

    这番谦逊的解释,将虚弱倚在任盈盈身上的令狐冲听得一愣。当日岳不群疯疯癫癫、阴险狡诈的样子犹在眼前,如今又是这样一副伟岸姿态,愈发觉得他余人彦曾做的点评没错。——岳不群啊,就是个虚伪做作的伪君子……

    ……只可惜他,成也于此败也于此。古树上,余人彦正兴致勃勃的和林平之解说着:你看啊,待会左冷禅会被岳不群刺瞎了眼睛。

    正在此刻,只见左冷禅双眼中流下两道极细的血线,横过面颊,直挂到下颏。剧痛难当只间,声嘶力竭大吼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痛楚和绝望,便似是一头猛兽受了致命重伤,临死时全力嗥叫:岳不群,你个老贼打不过我,便背后暗算偷袭,好不无耻!有种的,就过来和你爷爷再战三百回合!

    岳不群泰然自若站在台角,只是微笑,笃定以为这五岳剑派的掌门终于是囊中之物了,却不想此时,竟有人用内功传音之法,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用自己女儿和老婆换来的辟邪剑谱,用起来不觉得心虚么?

    只见岳不群浑身一震,那声音中气十足,明显是个内力十分深厚的高人,大喝道:何方英雄,为何不现身相见!

    那边却只是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笑意盈盈的说:岳先生耍的好手段。明明是自己杀了自己女儿,却能眼不急心不慌的睁着眼说瞎话,不觉得对不起宁女侠吗?

    岳不群慌乱的四处张望,却仍找不到来者何人,只大喊道:不知岳某何处得罪了高人,还请您明示!

    那声却是不理,继续说道:你虚情假意收林平之为徒,实际上却是为了骗夺他家传剑法,还自宫练剑,嘻嘻……你老婆知道吗?

    此话一出,岳不群只觉得裤带一松,腿间一凉,裤子已倏然落地。这胯间的残像,在场众人皆是一览无余。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岳不群身边的地下,赫然是一枚入木三分的青蜂钉。

    这时只听双目已盲的左冷禅哈哈大笑起来,说:岳不群啊岳不群,你打败我又如何,刺瞎我双眼又如何?这五岳剑派的掌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这丧心病狂的伪君子头上!哈哈哈……

    就在左冷禅得意洋洋、手舞足蹈的时候,那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左冷禅啊左冷禅,你自己难道就不是伪君子?你当别人都不知道吗?你派人假扮日月神教之人,逼迫林镇南交出辟邪剑谱开始,可曾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说着,只见一蓝衣少年翩然落于场中,他身形飘忽,有如鬼魅,转了几转,左冷禅便一口鲜血自胸腔喷溅而出。再一看,众人便发现左冷禅的双手双脚皆被废去,而浑身的修为只怕也和手脚一般。

    那手抱琵琶的蓝衣少年大家认识,正是魔教右使千本樱。只见他淡淡睨了在场众人一眼,言笑晏晏间将左冷禅的罪证一条条娓娓列出。

    他是来为自己的父亲和同门报仇的。当年青城派被灭一事皆是左冷禅一手策划,竟将一名好端端的无辜少年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入了魔教。他说的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就连少林寺的方正大师都能为他作证,容不得旁人不信。

    余人彦走到摊在地上的走冷禅面前,轻声说道:左盟主,机关算尽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怎么样啊?这就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教有个水牢,专关你这种野心勃勃的大逆不道之人。

    说完,只见余人彦身形忽的一闪,转眼便不见了踪影,连带着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左冷禅也不见了。众人再次哗然,全场议论纷纷:原来魔教右使的武功这么高?要是再加上东方不败,他日攻来,武林正道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又一人说:是啊。可说到底,我们口口声声的说他们是魔教妖人,他们几时又做过些离经叛道的恶毒之事呢?倒是嵩山和华山的两位掌门,表面上满口的仁义道德,私底下却尽做些猪狗不如的道德败坏之事。为了点江湖薄名,丑态毕露……

    如此看来,何为正邪?

    公道自在人心!

    黑木崖上,余人彦抱着一壶江南的美酒杏花春雨,向东方不败辞行,一旁相伴静默不语的白衣公子正是他豁了命也要护着的林平之。

    东方不败揶揄的笑,却似乎有些怅然若失,说:这就走了?就这样把左冷禅关在梅庄,不怕他跑了?

    余人彦笑笑说:跑了又如何,他的春秋大梦已无回旋的可能,此生只能是活的生不如死。再说了,这不还有您么!

    东方不败说:这么说,本座倒成了帮你看人的典狱长了?

    余人彦说:那倒不是……嘿嘿,教主,其实在下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教主。

    东方不败说:哦?这天下所以的东西,只要是本座想要的,自会有人双手奉上,你倒是说说,有想用什么交换,让本座心甘情愿帮你看人啊?

    余人彦对东方不败狡黠一笑,直接用内力传音过去,说:在下两世行医,前世所学的青囊之术可治教主不举。

    东方不败猛然一惊,死死盯着余人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这对余人彦来说确实不是特别难的事,变性在医学上都是可行的,更何况只是接上……

    一年之后。东方不败一边摸着嘴唇上冒出细小的毛茸茸的胡茬,一边和他新讨的七房小妾在崖边喝酒,只听他笑呵呵说道:釉青,你这琵琶弹得火候不到,比不上我教的右使千本樱。慕紫的七弦琴弹得不如曲非烟那丫头。

    釉青笑语嫣然,眉目含情的说:嫔妾不才,自是不能和国士无双的千本樱先生相比,慕紫妹妹的琴还是曲姐姐教的……只是他们一个人跑去了西域,一年也见不到一回,一个人嫁给了华山派的陆掌门,不如我们姐妹能时时刻刻陪在教主身边,来的贴心。

    东方不败听完哈哈大笑,捏了捏釉青粉雕玉琢的小脸,说:说的也是,就你嘴甜!

    说完,东方不败喝了口右使从西域送来的葡萄酒,啧了一声,说:天下之事,正如右使所说,盛久必衰啊……如今新皇登机,对我多有不信,颇为忌惮,朝中更是腐败不堪,多有人卖国求荣,勾结满人……今年黑木崖一聚,我打算将我教改制为隐藏在地下的组织,暗中平衡江湖各势,互我国威……日月天地……就改名为天地会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