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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冲因为受了伤,正躺在马车休憩。他座的马车只有块木板,只见他的眼神一直深深胶着在岳灵珊身上,一副形容枯槁萎靡不振的模样,陆小猴在边上默默的照顾他。我策马向他们靠近,对令狐冲笑了一下,说:既然这么喜欢你小师妹,为什么不去追?

    令狐冲苦笑了一下,说:师傅师娘什么地方都不去,偏偏先要去洛阳会见师弟的外祖父,再万里迢迢的去福建做客,不言而喻,自是为了将小师妹许配给他。先在洛阳见过家中长辈,说定亲事,到了福建便可就地完婚。我是个没爹没娘、无亲无戚的孤儿,怎能和他分布天下的福威镖局少镖头相比?

    我随他一起苦笑,拂袖把面具戴上,干脆继续弹琵琶帮他疗伤,脑中恰好想起一首红尘客栈,便霹雳吧啦的专注的弹了起来。令狐冲闭上眼睛安静的听,陆小猴也正好闲了下来,两人躺在边上一起听我弹。

    令狐冲是求而不得,我却是求而不能。心中酸涩,无以言表。

    一路无话,路上的行人终于渐渐多了起来,似是到了一个小镇,岳不群决定今晚在这里过了夜再走。他现在已不用赶路,便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

    我自己开了间上房,终于不用睡在荒山野岭,也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刚把头发擦干,就听见有人敲门。我随便裹了件袍子,反正老子是男人了,还怕被人占了便宜不成?打开门一看,是陆小猴。

    我说:干嘛?吃饭不是还要过一会儿吗?

    陆小猴说:喝酒去啊,不是说好的么!

    他推开门就往里冲,倒是一点也不跟我客气。我正想把他轰出去,只见他盯着我敞开的前襟,突然笑脸一红,支支吾吾起来:那个……那个,不……不好意思啊……我,我过会儿再来找你。

    这家伙有毛病,上次我撒尿他要偷看,现在不过是看到了我的胸膛而已,老子不信他们华山上面那么多师兄弟,他没见过男人光膀子,该不会我又变回女人了吧?

    我狐疑的低头检查,没错啊,老子的肌肉轮廓好着呢。

    神经病!任凭他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干脆不理他。顺手关上门,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再说。正是初夏时节,空气还略透寒意,我可不想感冒。

    随手挑了件云锦金丝的青绿色长衫。我才不会因为怕被人说是娘娘腔,就刻意遏制自己的喜好呢。再说了,深蓝色和墨绿色,也不娘炮不是?

    到了大堂,只见令狐冲一边乐呵呵朝我招手,一边跟陆小猴说笑。我走上前去,说:走吧,今天我请客。

    陆小猴见我来了,也不打招呼,低着头一脸慌张,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金庸笔下的情境不同,虽说令狐冲同样失去了岳灵珊的青睐,有些彷徨无措,可还有从小就关系最好的陆小猴在身边陪着他喝酒解闷,倒也其乐融融。

    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朝夕共处,确实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他的感受我完完全全可以理解。

    小镇不是很大,因为接近洛阳,所以也颇为热闹。我不喜人多热闹的地方,买好酒菜,寻了一处荒宅的屋顶,一边喝酒一边听这两人聊天斗嘴,十分惬意。

    我喜欢喝酒,却讨厌喝醉,总是沉溺于浅醉微醺的奇妙幻觉无法自拔,他们说什么我是听得有一句没一句。想到我出门的时候还遇到了林平之,鼓起勇气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喝两杯。

    他对我笑得十分客气,不远不近的分寸,说:不了,小师姐让我陪她去集市上逛逛。等到了洛阳我外公家,我一定会专门陪余公子好好喝几杯,叙叙旧的。

    说完,便彬彬有礼的对我点了点头,拉着恰巧从房间出来的岳灵珊,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是难为岳大小姐还记得回头跟我打声招呼,稍稍拖慢了脚步。

    看着他们娓娓而谈的背影,心中闷闷的,到现在都还很不是滋味。想着想着,他策马走开前的眼神又浮现了出来。

    那眼神非常复杂,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警告,甚至还有些许的厌恶。他会觉得我恶心,倒也实属正常,毕竟现在我们同是男子,有几个男人在发现自己被另一个男人看上的时候,不会觉得别扭和恶心呢?能装作不知道,已经是很留余地了。

    正难过心酸,忽有人拍了我一下,回头只见陆小猴两颊陀红,打着酒嗝口齿不清的问我:你-你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在-在-想什么呢?问你话呢!

    我看了下令狐冲,也是一副酒过三巡的样子。我喜欢小口浅酌,他俩却是把酒当水一样往下灌,好像有人跟他们抢似的。

    我说:没想什么,酒快给你们两喝完了,我再去买一点来。

    陆小猴一把抓住我的衣服,耍酒疯似的吼道:别-别走!你回来,谁让你去买酒了?我是问你,林平之武功又差,人又蠢又怂,小师妹为什么-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大师兄不要,偏-偏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呢?你说,你快点说啊!

    令狐冲赶紧把发酒疯扒在我身上的陆小猴拉了回去,失魂落魄的说: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林师弟是世家公子,定然比我体贴温柔,他和小师妹正是一对璧人。只愿小师妹能把我忘得越干净越好,我死之后,她眼泪也别流一滴!

    陆小猴被令狐冲拉的一个踉跄,依旧不死心的往我身上粘,说:大师兄,余人彦虽然嘴上说不肯救你,这些天却一直用琴音帮你疗伤——

    说到这他拼命抓着我的胳膊,像是生怕我反悔似的。他说:小余,你快点告诉我大师兄,你会治好他,不会让他死的。

    我胳膊被他揪的生疼,耐着性子一根一根的把他手指掰开,可立刻就被他缠回来。他红着眼圈大声质问,酒气口水喷我一脸:快说啊!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大师兄死的,对不对?对不对啊!你快说啊!

    陆小猴死死盯着我,我不答应那就不松手。我虽知和醉鬼不能一般见识,可如果我现在答应救了令狐冲,日后他要怎么遇见任盈盈那样的绝妙佳人,普一起笑傲江湖的传世佳话呢?

    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可若我答应了便一定会信守诺言。

    令狐冲见我和陆小猴这般僵持,也绝不松口,原本还有些期待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心灰意冷的说:我曾失手杀了余兄弟的师兄,算是青城派的仇人。余兄弟不记前嫌,多次出手相救,甚至大义拯救了我华山于水火之中。令狐冲苟活到现在,也全仰仗余兄弟用琴音吊命,我们早已欠了他那么多,你也别再难为余兄弟了。

    他此番话说的真挚诚恳,我差点就心软了。忽闻一声急促的呼救,几乎瞬间便戛然而止,那声音我太熟悉了,是林御歌。

    不对,错了,是林平之。

    我倏的起身,一把将黏在我身上的陆小猴推开,一跃而起向声源寻去。

    就在不远的一个废弃庭院,院子杂草丛生,慌乱破败,透过年久失修的腐旧窗户,我看见林平之和岳灵珊背对背的绑在一起。一个驼子背对着我,正在拷问林平之,旁边站着一个穿蓝色道袍的人,戴一张西楚霸王面具。

    背对着我的驼子正掐着岳灵珊的脸,声音无比下流,他说:瞧瞧,这光滑水灵的小脸蛋,卖到塞外去,一定能得个好价钱。卖之前也正好叫我先享受享受。

    不用说,这驼子肯定是木高峰了。岳灵珊一脸惊恐的瞪着他,眼圈红红的却满是倔强,嘴里不停呜咽着,我见犹怜。可惜她嘴巴被塞住了,说不出话来,不然真想知道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在种情况下能说出什么话来。

    驼子满意的看着岳林珊的反应,狞笑着又走到林平之面前,说:不过,你要是交出辟邪剑谱的话,我倒是能考虑一下,放过她,不然休怪爷爷无情。

    林平之一脸怨忿,不断挣扎,爆发的恨意几乎夺眶而出。在这种时候,我注意到的却是,他的眼神中为何没有对岳灵珊的担心和怜惜。

    戴面具的人抱胸站在一边不做声,身形却无比的熟悉。

    原本想着再多看一会儿好戏,反正有我在,这驼子就休想动林平之一根汗毛。不知令狐冲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大叫了一声“小师妹”便执着剑窜了上去,同时冲上去的还有和他一起的陆小猴。

    只可惜他们完全不是这个驼子和面具道士的对手。令狐冲剑法虽然高明,可他身受重伤内力全失,又喝多了酒,还有陆小猴这个拖后腿的,眼见就要吃亏。

    罢了,正好我也是要帮林平之报仇的。想晚一点出手,不过是想弄清楚岳林珊在林平之心中到底占了多大的位置。

    我不再犹豫,纵身跃入庭院,弹出狼爪向木高峰袭去。令狐冲见我加入战斗,便专心对付起戴面具的道士。

    木高峰眼见不是我的对手,转身想溜,被我一枚青蜂钉住摊在原地不能动弹。而那个戴面具的道士也眼见就要败在令狐冲剑下。

    可是不对,那道士使的是我青城派的松风剑法。我赶紧用爪刀挡住令狐冲的剑锋,“叮”的一声脆响,令狐冲没有内力,被我挑的后退了好几步。同时,我也拈花弹指打偏面具道士的攻势,大喊:别打了,我是余人彦,你是哪一个?

    我用的方言,道士听了也是一惊。我被弹得摔在地上,也不急着爬起来,赶忙拂了面具。

    竟然是我大师兄侯人英!

    我不明白,为什么侯人英会跟木高峰一起,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参与绑架林平之。太多的问题仿佛抽芽的枝条,在我脑袋不停的分叉、生长,缠绕成一株仿佛永远理不清的藤蔓。

    我爹,知道这事吗?

    与其自己乱想,不如直接问他。我赶紧也把面具拂了,对侯人英说:大师兄,你为啥子在这嘛?

    侯人英收剑回鞘,瞪着我说:你可把我们害惨咯!你倒是说说,我们青城派有什么不好,叫你偏偏要加入魔教?

    我瞪大眼睛,诧异、委屈、愤怒、不可置信,一瞬间全都向我涌来,都是东方不败这龟儿子干的好事,老子是无辜的!于是,我对侯人英说:外人乱讲的话,你为啥子要信嘛?你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难道相信那些外人,不信我?我可从没应过东方不败加入魔教。

    侯人英说:师傅也这样讲。可其他人不信咯!师傅他老人家为保住青城派的百年清誉,也为了让你不被江湖各路正道追杀,和嵩山派左盟主结了盟——

    什么——!我大惊,赶忙问他:左冷禅叫你来的?

    侯人英说:没得办法撒,师傅还不是为了你。

    我很想跟他说,回去跟我爹说,别担心我,我应付得了那些,你们只要呆在青城山,什么也不用做。可那是我爹啊……他怎么可能不担心我?

    前世,我的父母,有和没有其实没什么分别,所以我关于这方面的感情凉薄缺失,一直只顾自己,才会这样任性的从未考虑过我爹的感受。可这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平之一步步坠入像故事里那样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我本应该跟他一起去找我爹的,但我真的没办法放下,就让我再任性最后一次吧。我咬咬牙,对侯人英说:你回去告诉我爹,我目前手上还有点事没解决,办完了就会去嵩山找你们。叫他一定防着左冷禅一点,此人极喜欢做戏,阳奉阴违,所以左冷禅说的话,只可听一半。

    侯人英说:嗯,这你不用担心,左掌门怎么说也是武林正道的盟主。可是你到底有啥子要紧事,偏要现在办啊?

    是啊,我鬼迷心窍,无论怎样都无法放手。可我若是能事先知道,这样选择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

    也只会更加跋前疐后罢了。

    tbc

    ☆、12、

    令狐冲迫不及待的冲上去给他心爱的小师妹松绑,林平之还被绑着。陆小猴之前喝的伶仃大醉,刚又被一顿乱揍,只见他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把扶住面前的柱子便呕吐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走到林平之身边替他松绑。我就算走,也得先教会他迦叶经,让他不至于为了复仇以及在岳不群眼皮底下自保,自宫练剑。

    能感觉到林平之胶着在我身上审视的目光,但我不敢抬头去看。绑着他的绳子也跟我作对,极不配合的就是解不开,我干脆用狼爪给割了。对他说:你不是要手刃仇人吗?呶,你现在可以把木高峰杀了,亲手。

    木高峰听到我这么说,瞬间就惊慌的大嚷起来:我和少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和余观主也算是有点交情,实在不知你为何你却要至我于死地?

    我不理,拉着林平之手腕到木高峰面前,默默把他被丢弃在一边的剑捡起来递到他手上,对他说:杀了他罢。

    木高峰发现和我说理没用,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刹时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狂笑一边说:林平之,你看好了。这可是余沧海的儿子,要是余沧海没有囚禁你爹妈,我又怎么会有机会杀他们?余沧海比我还想要辟邪剑谱,你也看到了,就是这次绑架,也跟他们青城派脱不了干系。你让他帮你报仇,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呵,挑不离间么?木高峰这样说,却又没有半分不对的地方,我无法反驳。我爹绑了林镇南夫妇是事实,可若是没有你木高峰下死手,等我从东方不败那回来之后,定会想方设法保他们全家周全,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这个?

    我越想越气,怒极反笑,一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凶光毕露的瞪着他,恨不得把他舌头拔掉,叫他再巧舌如簧。我这一巴掌打的极重,木高峰的半边脸立刻便肿了起来,嘴角划出一道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