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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散朝路上,赵馅踮着脚尖如飞鸟一般,轻捷的掠过过群臣,落到公子费身边。
赵馅摇了摇手中银白色的马尾拂尘,脸上笑的极度谄媚的望向公子费,口中说道,“算起来,老奴也算是赵国人呢!”
“呃,我记得听若月公主说过,你可是个土生土长的秦国人。”公子费立住身说道。
赵馅将手中的拂尘在脸前一遮,扯了公子费的衣角低语道,“借一步说话。”
接着,公子费就被赵馅像飞鸟掠食一般衔至到一个隐僻的瓦檐下。
“其实老奴的祖父和外祖是土生土长的赵国人,是被当年在赵国做质子的秦国二公子带来秦国的,老奴从骨子里流的都是赵国人的血,是个实打实的赵国人的种儿。”赵馅操着一口秦地地道的充满羊羔子韵味的口音向公子费解说道。
“噢,照这么个算法,我的外公是燕国人,我倒只能算是一半的赵国人了,不知老内侍绕了如此大的弯子将我说成是个不纯正的赵国人,有何企图?”公子费有点懵懂的看着赵馅。
赵馅听完公子费的话满脸全是尴尬,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费了半天的劲来和公子费套个近乎,结果弄成了眼前这种局面。
“老奴刚才是和公子开玩笑呢,其实,老奴听说公子要去出使齐国,想请公子帮个忙。”思前想后,赵馅觉得碰见公子费这种不上道的,他还是果断弃了套近乎这条路子吧,不费口水饶弯子了,直截了当的说。
“齐王,也就是东方蒙公子还在秦国做质子的时候曾答应过老奴,他要是一旦继承齐王之位,便立即割让齐国的五座城池报答给老奴,与老奴做将来养老的封地,可是这蒙公子即了齐王位已有半年了,却一直推辞着不兑现与老奴的那五座城池,这次公子作为秦使出使齐国时,可否帮老奴顺道讨回个说法。”赵馅说完用袖子擦了擦干干的眼角,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使劲抽了抽鼻子。
“噢,找东方蒙那个无赖讨东西是吧,包在我身上了!”公子费心高彩烈的应允道,心道,昨日秦王派给他的副使对着他念了那好长一通的条文,条条都是要拿捏着手脚做小媳妇的条款,他对着东方蒙那个无赖怎么能说的出来那些话呢?!而今,天赐良机,赵馅那个老内侍给他送来了一个翻身做债主的机会。
赵馅看着公子费答应的如此迅速利落,一时间也愣了神儿,待他回过神儿来,心里暗笑道,这公子费果真是若月公主的驸马,两口子真是一对绝顶般配的傻缺儿货。
站在大殿里的若月公主猛然觉得脊背发冷,打了响亮的喷嚏后,继续向秦王说道,“要不还是让李坎和赵驸马一起去齐国出使吧,要是只派公子费那个傻东西去,一定会被东方蒙给欺负死,到时丢的可是秦国的脸,若月的人呢!”
“寡人已经给赵驸马派了同行副使了么,还着人录写了详细的出使细则,他只要严格按细则内容说话行事,断不会出差错的。”秦王说着拿出了一卷录有出使细则的竹简递给若月公主看,他对这份亲自参与修订校准的出使细则颇为满意,觉得这份《秦使细则》,简直能用到孙子辈都不用再更改一字的。
若月公主胡乱瞅了两眼《秦使细则》,抛下那卷竹简,怒气冲冲的向秦王嚷道,“王兄,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媳妇穿小鞋儿的条款啊,是那个软柿子写的这些混账东西,这公子费平常已经够小媳妇了,你再让他学了那些条款,在东方蒙面前还不成了童养媳啊?!”
“你懂什么,这些个细则,都是寡人夜不能寐时披着毯子逐条修订过的,要都写成打打杀杀的条款,寡人就直接派个大将军去打得了,还派什么亲善友好的使者去饶舌?!这使者就是说漂亮的软话,唱文戏的。”秦王将竹简一掷,朝若月公主教训道。
“我就知道,你是嫌我在秦国丢的脸还不够大,所以才故意的支使我的驸马去齐国,要把我若月的脸顺带也丢到齐国去……”若月公主捧着那卷《秦使细则》嚎啕着撕扯道。
“这,若月,寡人真没想那么多,当初不是你非要寡人把赵驸马派的离你远一些,最好派到别的国家去,寡人才让他当这个秦使的啊。”秦王一面说着,一面上前抢夺若月公主手中的竹简。
“你把李坎派给公子费我才给你!”若月公主将竹简藏在身后瞪着秦王撇着嘴说道。
“准了,准了!”秦王无奈的挥挥手说道。
若月公主嬉笑着要将那《秦使细则》放回到秦王面前的案上,秦王皱着眉头说道,“你把上面沾的口水鼻涕擦干净了再给寡人搁回案上来。”
第35章 第 35 章
“呃,你们赵特使的嗓子怎么了?”
见公子费竟然一言不发,傲然的的站在一旁,坐在齐王王座上的东方蒙故做关切的开口询问道。
“回齐王,可能是昨夜着了风寒,赵特使的嗓子今天早上便突然倒了,故而不能言语。”秦国副使恭敬有礼的回禀道。
“噢,听说这赵特使刚做了天子娇客,如此看来果然是够娇的!”东方蒙拍案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的大殿下站着的几位秦国使臣尴尬的个个面面相觑。
公子费觉得他实在是憋不住了,遂上前一步冲着那坐在齐王宝座上尚在大笑的东方蒙质问道,“东方蒙,我问你,你在秦国做质子时答应给赵老内侍的五座城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 “哟,赵特使,你的嗓子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好了?!”东方蒙故做惊讶的问道。
“被你气好了!”公子费鼻子里喷了一口气,开口怼道。
“噢,原来寡人不知,寡人竟然身怀有传说中可以疗疾的气功。”东方蒙面上浮起欣欣然,笑道。
东方蒙笑完了,看了站在他左侧的管芦一眼问道,“管少卿,寡人最近记性不太好,你替我想想,你与寡人在秦国时,可曾听闻寡人曾答应过这种无耻的卖国勾当吗?”
“臣不记的有过。”管芦挺胸面不改色的傲然答道。
“噢,既然当时一直跟在寡人左右的管少卿都不记得有过,那便一定是没有了。既然这是无中生有的事,赵特使,那便恕寡人不能回答你的提问了。”东方蒙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冲公子费说道。
“东方蒙,你个过河拆桥的无赖,你当时为了不娶若月公主,让赵老内侍替你在公主面前扯谎说你是个断袖,如今事情办成了你就开始翻脸不认帐了。”公子费不服输的继续甩开嘹亮的嗓门大声冲着东方蒙斥责道。
“竟有这档子事,寡人要割五座城池来托人编排自己是个断袖?!这种一听就假的话,赵特使竟然都会相信吗?”东方蒙脸上露出满满的鄙夷之情看向公子费。
公子费被问的一时措不出辞来,气的鼓着双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瞪着东方蒙,简直快要冒出火星来。
李坎在一旁看着,直觉得眼前这副赵特使怒怼齐王的诡异景象莫名的亲切,就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他给东方蒙和公子费授业解惑的时候。
那时东方蒙和公子费面对面跪坐在一张雪白的芦苇席论策,东方蒙的对答总是能把公子费气成这副正在憋气的青蛙模样,若不是他在一旁半眯着眼镇着,那雪白的芦苇席不知要挨上多少下“割席断交”的刀。
李坎上前一步,朝东方蒙说道,“齐王,你答应赵老内侍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
“呃,一见先生的面,寡人顿觉眼前一亮,马上就觉得耳聪目明头脑灵活起来,寡人好像有点想起来了,貌似是曾答应过赵老内侍关于城池的事情的。”东方蒙用手捶了捶脑袋做幡然醒悟状,然后起身面露欣然的说道,“这样吧,徒说无益,管芦,你去取一份咱们的城池布局图来,请先生与寡人去内殿一共商讨一下具体割赠那五座城市为好。”
管芦在一旁冷笑着想,我还真是没见过哪一个国主与人谈论到割让城池,会表现的这么兴高采烈的?!三哥啊三哥,你怎么一见李先生脑子里就像灌满了浆糊,突然变成了昏君了?!那我要是什么话都听你的,是不是也就跟着变成故事里的佞臣了……
管芦叹息了一声,仿佛一下子看到许多年以后,齐国的民间的说书先生正义愤填膺的讲着齐国的昏君和管家佞小虎狼狈为奸割城卖国的故事……
“先生你看,这座城太大了些,割出去蒙肉疼,实在是舍不得啊,那座城又太小了些,蒙觉得,实在拿不出手,要不就割这坐不大不小的城吧……”东方蒙扼腕闭眼作痛心状说道。
“不行,这座不大不上的城也不合适!”管芦上前一步将城池图抢入怀中说道。
“呃,这座城池又怎么不合适了?”李坎看着这眼前的一对君臣在他面前正演的热闹的双簧戏,有些无奈的抚额问道。
“李先生,你看这座城池的名字它不好啊,叫淹城,这淹与阉人的阉同音,要是赠与了赵老内侍,他恐怕会多心,认为齐王赠这座城是在嘲讽他是个阉竖子。”管芦磕巴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说那淹城的名字不好不能割让。
“这有何难,给这淹城改个名字再割赠不就好了。齐王,你说是不是?”李坎在一旁咳嗽了一声,笑道。
正说话间,羊羹一路飞奔上了内殿,禀报道,“为赵特使和李先生做的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东方蒙便顺势说道,“热菜不等人,这割城池的事,搁在明日再议!”
第36章 第 36 章
吃完接风宴出来,众人面皮上都挂了些微醺的酒色。
李坎的酒量实际上不算小,但他属于那种极易上头发晕,却又极不容易完全醉倒的那种。
李坎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时,觉得那月亮莫名的离自己亲近了几分,有些要滚到自己怀里的势头,李坎知道他这算是已经晕上了。
等李坎再回过神来看眼前的路时,他便看见一个青碧色的纤秀的身影正在远处盯着他看,李坎闭了闭眼,再睁开努力的敛了敛神再瞧,那个青碧色纤秀的身影似乎还在盯着他,好像比刚才还要近了些许。
李坎捶了捶脑袋想,“我一向饮酒上了头只会眼犯晕,但这次过分了,居然还看到了虚像,莫不是东方蒙给我饮的的酒有什么不对路的,按说不应该,那酒都是从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难道是杯子……没想到这蒙公子做了齐王后一点也不知收敛……”
“李坎”,那个青碧色纤秀的虚像飘到了李坎面前,还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阿芷”,李坎也脱口喊出了那个青碧色纤秀身影的名字。
回到下榻的客舍,李坎猛灌了自己一壶浓茶后,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不发晕了,那眼前站着的,跟着他一同回来的是徐夫人的女儿阿芷,许多年之前,他们一起在徐夫人手下学铸造兵器,徐夫人还颇为热心的给他们订过亲。
“李坎,我最后一次见你时,你的头发还没白。”阿芷看着李坎说道。
“阿芷,你还和我们分别时一样的年轻貌美。”李坎说道,其实他现在和许多年前一样,一样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阿芷说话。
“哟,没想到李先生还会说这么酸掉牙的话,阿芷,你还是那么的年轻美貌,我敢打赌,接下来,就要上演死灰复燃的激情戏码了,起码会牵牵小手,搂搂抱抱一番的。”扒在窗外偷瞧的管芦在东方蒙面前压低了声音笑着学舌着李坎刚才的话,又故意的说的扭捏造作了几分,乐的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那阿芷看了看李坎,从宽大的袖子中摸出了一样乌黑发亮的东西来握在手中,管芦虽然扒在窗外,但他看的十分的清楚,那阿芷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刃上闪着飘忽的寒光的剪刀。
“这阿芷姑娘肯定是怕见面时李先生会对她欲行不轨,所以才提前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剪刀……”管芦分析道。
“胡说,李坎才不是那样的人。”公子费扒在窗前给李坎辩护道。
“李坎,这是我亲自为你做的。”阿芷姑娘说着摸了摸手里握着的剪刀,递给了李坎。
李坎将那把乌黑的剪刀拿在手中对着烛光端详了一番,面上浮起一抹略显牵强的笑意,开口赞道,“阿芷,你的手艺还像以前一样好。”
“阿芷,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切,李先生这话说的好像那阿芷姑娘送他是一只绣花香囊似的。”管芦在一旁低声评论道。
“我早已不做兵器了。”那阿芷姑娘低了头说道。
“这……”李坎有些尴尬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好啦,我知道你肯定又不知道该和我说些什么了。”那阿芷姑娘冲李坎笑了笑说道。
“那,阿芷……”李坎已是看出阿芷有离开的意思,他本来想开口送客的,但是觉得这样说有点显的是在赶人出去。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已经如愿了。”阿芷说罢又看了李坎一眼,眼睛有些发红,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身后还飘来一句话,“你不必送我了!”
李坎讪讪的走去关门,顺便冲着窗户边上敲了两下喊道,“都给我滚远些!”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一阵踢踏离开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东方蒙和公子费的吵吵嚷嚷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