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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都没知觉了。”妖狐撒娇地靠在她手臂上嗓音软软的,一如前日般不谙世事“小生怎么又生病了呀”

    多解恨,大天狗为了这次续魂耗尽心血,一身灵力散了十之八九,可结果怎样?三尾畅快到几乎要笑出声来,看着妖狐的眼神越发温柔。

    “再躺一会儿。”

    “小生不想躺着了。”不耐烦地在被子里扭了扭只露眼睛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三尾“求求你啦,小生想出去玩。”

    “明天,明天带你去看捏糖人。”

    “一言为定!”

    梦里带来的压抑情绪在三尾温柔地摸他额头时就散个干净,可看见门口投进来的影子,那种缠绕不去的抑郁感又笼了回来,妖狐不舒服地裹紧被子。

    是大天狗站在那里。

    “大天狗大人。”

    大天狗一直没进来,他没有做好准备,不知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妖狐——这个他心怀亏欠百年的爱人,越犹豫越心焦,惦念多时的人就在屋内可他却只能在门口踌躇。

    他不甘心。

    此时听见妖狐唤他,恍惚间又想到清引小心叫他大人的乖巧模样,毫不犹豫抬腿便走了进去。

    “汝醒了”

    “大天狗大人”妖狐露出笑容来“你怎么不进来,小生无聊死啦想听故事”

    还是软软的语调,落在大天狗耳中却如闻雷震。这嗓音他听了几年,属于妖狐,却不属于清引。

    怎么会……

    设想了千般结局,万不该是这一种。

    他宁愿清引怨他恨他,也不希望仍是这样。

    难不成是鬼使黑骗他?想到刚才三尾狐瞥过来那轻飘飘的一眼,大天狗只觉眼前发黑,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尽数落在月白外衫上。

    就像是百年前,被妖狐溅上去的斑驳血迹。

    大天狗坚持自己无碍,萤草也不能多说什么,收拾了药箱叮嘱几句便离开了,大天狗沉沉地叹了口气走到妖狐床边。

    他服了药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眉眼舒展开的模样,越发清俊风流,已和清引极盛时的容貌无二了。

    续上的命魂还是起了作用,大天狗放了心,想不起他不要紧,只要妖狐身体无碍康健便好,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在妖狐额头妖纹上轻轻留下了亲吻。

    他是真的想用一辈子去补偿妖狐,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更是可惜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陪他左右。

    大天狗捏捏他的耳朵,只觉心底满是怜惜和无奈。事已至此他也有些无措了,本以为续了命魂便可,没想到妖狐仍是从前那般。

    大概是命吧。

    【24】

    大天狗最为不喜的,便是现在他们这样相处,钝刀子割肉般难耐,实在是折磨。但妖狐不说他也是不敢开这个口,这层窗户纸便小心翼翼地维持到现在没有捅破。

    这已是续命魂之后的第五个月,幽精归体的好处显露出来,妖狐一直维持着的孩童稚子模样在这几个月内长开越发美艳出众,更是在前几日行了元服之礼。

    终于是成年了。

    妖狐跟在晴明身后,对每一位观礼的宾客微笑,很是具有当年风流书生的风范——他又回头看了眼那个空座位,大天狗没有来。

    那个说希望他长大的人,没来参加他的元服礼。小生终于成年了,那位大人却没在身边。妖狐攥紧了扇子对晴明说“小生有些累了”

    晴明自是心疼他身体不如常人健康“你先去休息吧。”

    “好。”

    大天狗过得忐忑,妖狐过得也不好。

    那段故事总是出现在梦里,愈发清晰明了,妖狐说不难受是假的——习惯了大天狗的全心照顾,此时瞧着他为了那清引上天入地不惜损命寻找哪怕只是一缕魂魄,他的心就疼痛难忍。

    原来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不是给他,而是这位与他长相八分相似的清引。

    自己只是他寻人不成作为消遣的替代品。

    大天狗自是舍不得错过妖狐的元服礼,但又不想直接面对成年的清引,以往还有他还小做借口遮掩一二,此刻心上人终于成年,他更是不知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来,便寻了棵树依着远远地瞧着妖狐。

    这是大天狗带妖狐来看过风景的,妖狐此时寻来便将大天狗堵个正着。

    “你为何不来。”

    妖狐站在树下仰着脸看他,因为行礼而盛装的脸让大天狗眼眶酸涩,历尽千辛终是寻到了这人,此刻便是让他死亦是无憾了。

    “吾有事要做。”

    “您的事便是坐在这里晒太阳吹风也不愿参加小生的元服礼吗。”

    没料到他会这般咄咄逼人,大天狗一时无言。

    “大人。”妖狐看着他从树上落下来,上前一步拉住了大天狗的袖口,想说的话酝酿一圈还是变成了含蓄的表达“小生成年了。”

    还是懵懂了些,亲情爱情在妖狐看来无甚区别,他只希望伴大天狗左右的是自己,现在虽是对他万般迁就疼宠,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了那个清引,自己又该怎么办?不管是兄长还是爱人,他都要将人留在身边。

    大天狗知道妖狐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若是以往那个清引回来了,怎么会来找他这样平心静气地说话?看着妖狐眼神表情又软下来“礼物在房间”

    “小生想要的不是礼物,大人。”妖狐一双眼睛带着掩饰不住的忐忑和强装出来的镇定“小生想要您一直陪着小生。”

    大天狗怔住,手不自觉伸过去捧起妖狐的脸“清引?”

    “在你眼里小生只是那个什么清引的替身吗?大人,您在看着小生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妖狐被大天狗脱口而出的名字伤到,他这样豁出脸面求他陪着他,还是抵不过梦里人留下的百年梦魇。他退了一步“既然大人想要的不是小生是小生唐突了,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您这么久的陪伴是发自真心,现在看来真心不假,只是不是给他的。

    想快点离开的妖狐被大天狗环住,被他熟悉的清香环绕住,手臂的弧度和怀抱的温度都是妖狐熟悉的,大天狗紧紧搂着他,生怕一松手这小狐狸便会逃走。

    “清引,汝告诉吾,汝想起来多少?”

    【25】

    清引清引清引,又是清引!妖狐挣扎不开,恨声道“小生不是清引!大人既是已有你的清引,便别再来烦小生!”

    大天狗已经缓过神来,想清楚妖狐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暗叹实在是关心则乱,一涉及到妖狐便连判断力都没了,现在搂着他有些骑虎难下,只能软语劝慰“妖狐,不是汝想的那般。”

    他可真温柔,妖狐用力眨了眨眼睛,一双狐狸眼泪盈于睫心里委屈得要命,大天狗从小便照顾他,突然知道他的所有耐心,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给另一个人的,妖狐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小生做了个梦。”他盯着大天狗的表情变化“小生梦到了很多,有三尾,有您,有清引。”

    “小生觉得这不是梦,大人,那叫清引的妖狐和小生长得一模一样。”

    “梦里他对您那么好,会讨您开心会温柔侍奉,可最后也没有好结局。”

    “您是不是在小生身上,找清引的影子?”

    “您爱他吗?”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大天狗选择避而不谈,为他理好有些褶皱的衣领“汝的元服礼怎可将宾客扔在一边自己跑出来?回去。”

    将妖狐转过来面对自己,大天狗深深地吸了口气“晚上吾告诉汝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必了大人。”妖狐低下头不看他只盯着自己绣着复杂花纹的下摆“您的事情没必要和小生解释小生这便回去”

    “妖狐!”

    大天狗额头抵上他的,距离近到仿佛下一秒就会亲上来。那嘴唇有多柔软甜美——大天狗强制自己挪开视线,盯着妖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