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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南:“好。”

    何建杉颤抖着声音,“大师……”

    秦南:“你们从未发现底部花纹与碗身不匹配吗?”

    白着脸的何建杉摇头,“我爷爷把玩研究了好几年,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但当初鉴定的时候吴止戈大师说,这是古人绘画的技巧,看起来更加繁缛多变。”

    屁!

    二师兄一张嘴,死的能够说成活的,还绘画技巧呢,怎么不说皇帝特许的。

    秦南心中说:“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喜欢二师兄。”

    黑袍人,“人各有志罢了。”

    秦南:“不说他了,你点出的几点我都说了,现在怎么收场?”他又不会修,还把人家的压手杯弄得更坏了。

    不动声色的瞧了何建杉一眼,瞧这家伙眼睛直愣愣的,秦南有心叫辆救护车备在一侧,谨防休克啊。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假的。”何建杉捂脑袋,买这个碗没花几个钱,他不心疼,他在意的是爷爷的面子,自从有了这么个宝贝爷爷每逢友人聚会都要拿出来说一番,几乎全青留市都知道他们何家有国宝。

    秦南看他可怜,就多解释了几句,用他从黑袍人那儿知道的结合师父教诲的知识,“海水连崖纹多见于大件器物中,彰显恢弘气度,海内升平,此其一。其二,压手杯杯内花纹以狮子滚球为最,鸳鸯心次之,花心者又次之,从未见过麒麟抱珠的,这麒麟画的不伦不类,看起来和狮子差不多,但你见过长鳞片的狮子?其三,青花打眼瞧着浓艳,实则晕染太过,刻意模仿旧物却不得精髓,笔画僵硬,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就是它。其四就是刚才说的落款。”

    放在以前,特意点出是假的压手杯放在秦南面前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也许是身体残留着的自信和记忆,秦南说的头头是道,酣畅淋漓,说完了看向何建杉,才深觉自己说的有点儿多。

    “高人形象坏了?”秦南迟疑地问。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你很好。”

    秦南:“那就好那就好,就怕28岁的秦大师多年经营的形象在我身上毁了。”

    秦南虽然年轻,名声还非常不好,但他业务能力强,是古董鉴定界公认的大师,前不久还参与了国家一批珍贵文物的鉴定和修复,风头无两,捧着钱、排着队要见他的人能够从琢园门口排到首都去。其权威性,其今时今日的地位,让托关系、找路子进琢园的何建杉已经相信,自家爷爷爱惜的压手杯是个拼凑出来的假货。

    他抿嘴思量再三,还是希望秦大师能够帮忙修复压手杯,至于假货的事儿,他会私底下瞒着爷爷调查清楚。

    秦南颔首,“可,三日后来琢园取。”

    得到一句准话,何建杉高兴万分,连连道谢。他拿出一张卡,里面有二百万,不好意思地说:“一点小心意。”他占便宜了,两百万就请了名动天下的大师,囊中羞涩就这么点儿实在是没有办法。

    秦南微微点头,特别云淡风轻。

    何建杉不好打扰,连连道谢后跟着明岚出去。走到院外小径,夜色中已经下了薄雾,一盏蒙着牛皮纸的灯笼晃晃悠悠地在他身前引路,拿着灯笼的人大概是笼罩在夜色中、也大概是何建杉兴奋与失望充斥大脑没有注意,所以压根就没有看见灯笼是自己飘着的。

    “外界都说秦大师杀父弑师,从内定继承人手中抢走了琢园,是个欺名盗世、薄情寡义之辈,我今天接触了秦大师觉得不像,虽然为人清冷了些,但我感觉的出来他是个好人。”何建杉絮絮叨叨地和灯笼说话,“我的感觉很准的。”

    小径蜿蜒终有尽头,何建杉跟着灯笼走过了丛丛林木走到了大门口,再转头却已经见不到重重树木后的古雅小楼,唯有一盏灯笼晃晃悠悠像是喝多了似地往回飘。

    何建杉:“呃……”抬手揉眼睛,“打灯笼的人呢?”

    夜风吹过,寒凉入骨,何建杉哆嗦了一下,赶忙推开了走了出去,站在门外被灿烂的霓虹灯晃了眼才觉得又入人世。他的身后,琢园的大门缓缓自己关上,将一切喧嚣关在门外。

    何建杉抱着喇叭往停车场走,路上还遇到了摆摊卖皮具的家伙,把喇叭还了给他,“哥们,今儿个谢啦。”

    卖皮具的老板笑呵呵地说:“没事儿。”上哪里找这样的冤大头,一个小时两百租一个劣质喇叭,真是活久见。

    位于东平区cbd中心,堪称史诗级钉子户的琢园内,秦南一个人坐在会客室里,那只半真半假的压手杯他没有管,放回了檀木盒中。

    “你在哪里?”秦南问的是黑袍人。

    黑袍男子回答,“你把脖子上佩戴的东西拿出来。”

    秦南依言做了,从脖子里摸出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一枚玉环、一块铁片。

    “我栖身在玄铁中,而那枚玉环,是你能力的来源……”

    房门被敲了两下,发出哒哒轻响,秦南看了过去,房门之前没有合上,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萌萌的小娃娃奶奶地喊着,“爸爸,睡觉觉。”

    秦南走过去拉开了门,整个面面露了出来,他已经洗好澡了,换了一身机器猫的睡衣,脚上踩着同款的拖鞋。因为刚洗好澡,柔软的头发发梢上沾了水汽,嘟嘟的小脸带着红晕,像可口的红苹果。

    面面抓住爸爸的手指,转身拽着爸爸走,“爸爸要休息,睡觉觉。”

    秦南笑了笑,跟着孩子走了。

    “乖。”面面扭头安慰爸爸,“觉觉后爸爸就好了。”

    “嗯。”真可爱。

    而之前他与黑袍男子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

    作者有话要说:  1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藏于故宫博物院,是至今所知唯一署有永乐年款的青花瓷器。

    2明人谷泰撰的《博物要览》中记载:“若我永乐年造压手一杯,坦口折腰,砂石滑底,中心画有双狮滚球,球内篆书‘大明永乐年制’,六字或四字,细若米粒,此为上品。鸳鸯心者次之,花心者又其次也。杯外青花深翠,式样精妙,传世可为上品。”

    3明朝国号为大明。

    4杯子年款为永乐时大书法家沈度所书,其依据来源是《明史·沈度传》:“日侍便殿,凡金版玉册,用之朝廷,藏秘府,颁属国,必命之书。”

    ☆、剑灵

    小小的手抓着爸爸的两根手指,面面认真地走在爸爸的前面,带着爸爸爬楼梯、带着爸爸绕过桌椅、带着爸爸推开门、带着爸爸进入卧室……犹如带着宝剑、骑着白马、为了公主披荆斩棘的小王子,哼哼哧哧、嘿嘿呦呦,非常的卖力。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一条小柯基,底盘超低的小狗狗蹭着面面的小腿发出“哈哈”声,柔软的小屁股装了马达似地不停甩动。

    “来福乖,睡觉觉。”面面严肃地教育着小狗狗。

    秦南:“……”面面之前好像和他说了差不多的话。

    来福“唔唔”着趴在地上,一双大眼无辜地看着面面。面面弯腰在来福的脑袋上摸摸,“乖哟。”

    来福,“汪~”它一直就是很乖哒。

    “嘘。”面面竖着手指放到嘴边,“不叫不叫,吵着爸爸了。”

    来福畏惧地瞅瞅秦南,双耳耷拉了下来。面面松开了爸爸的手,转身面对着爸爸,两只小手捏在一块儿,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爸爸,“爸爸,面面跟你睡,好咩?”

    被三头身的小萌娃这么看着,要月亮秦南都给啊,“可以。”

    面面欢呼,高兴地往床那儿跑,小手撑着床边、小脚丫子点着地费力地翻上床,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被子里,一系列动作之快,生怕爸爸会反悔一样。小柯基来福跟随小主人的脚步,跑到床边脑袋枕着面面的拖鞋趴下。

    等在被子里头躺平了,面面抓着被头就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爸爸,小手招招,“爸爸来哟。”

    秦南走了过去,坐到床上,伸出手轻轻地点了一下面面的脑门,“面面多大了?”

    面面歪头看着爸爸,从被子里伸出三根手指,“三岁。”

    “面面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生的吗?”

    面面看向爸爸的肚子。

    秦南下意识缩肚子,“面面是充话费的时候送的。”

    “不是!”面面噘嘴巴大声反驳,小声哼哼,往被窝里钻钻不理爸爸。

    “面面。”

    “哼。”不理爸爸。

    “面面。”秦南拨弄面面露在外面的头发。

    面面往被窝里钻的更里。

    “面面。”

    “哼唧。”闷闷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

    过了一会儿,秦南扒拉开被子,看到面面红彤彤的脸,在小嫩脸上亲了一下,“承认你了小东西,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你先睡,爸爸去洗澡。”自称爸爸后,心里面那道别扭的坎儿放下。有些感情血脉相连,秦南顺其自然地就接受了。

    面面愣愣地看着爸爸,小手按着爸爸亲过的地方,带着点儿不可思议。

    ···

    秦南去洗澡,在水帘中第一次见到了自己28岁的身体,瘦、弱、营养不良,腹部平坦无肉、胸肌单薄柔弱、肋骨突出……不健康的身材。还有小腹上一道粉粉的疤痕,秦南摸了过去,更加相信面面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事实了。

    “唉。”长叹,秦南想回到没心没肺的十八岁,而不是两眼一抹黑、处处是复杂的二十八。十年前后,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两个秦南。“师父……”问明岚,得不到半点儿有用的信息,他的师父沉睡了那身体在哪里?

    水中的秦南心思飘远,他记得在三亚的自己接到了二师兄的电话,二师兄说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作为孤儿,秦南心中有一个疙瘩,那就是亲生父母,很想问问那对男女为什么不在年幼自己的身边,是迫不得已,还是故意为之。

    接到电话他就火速赶回了琢园,谁知门口磕了一下来到了十年后。

    那十年前的自己见到了父母了吗?

    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的秦南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