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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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根本不是有事外出,只是为了躲开她?
不会的,杜璟贤才不是这种人,就算有疙瘩他也不会这么无聊。她跟自己说,梁刻铭你也不要多心,不要因为自己别扭,就看一切都别扭。
雪下得还真大……冷冷清清。
梁刻铭鬼使神差地穿上外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门,进了电梯,怎么按一楼的键都不亮,梁刻铭嘟囔一句:“又坏了。”本想打消外出的念头,可想了想还是拐进了安全通道。
楼道虽然亮着灯,可也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梁刻铭尽量快地往下走,到了二楼,她刚松口气,却看见有人坐在楼梯上,一惊一乍之余,又觉得那背影有点眼熟,不是杜璟贤么?
“璟贤?”梁刻铭定了定神,大叫,“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她伸出手去,杜璟贤往旁边缩了缩,轻声说:“别碰我。”
“为什么?”梁刻铭怒了,固执地抓住他,把他扳过来,“说清楚!”
他头痛欲裂,眯起眼睛俯下身,额头抵住膝盖,梁刻铭吓了跳,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手无意中摸到后颈处的皮肤,火烫一般,她一愣,然后就明白了。
“你,你,你感染了吗?”她结结巴巴地问,声音发抖。
杜璟贤摇摇头,调整着呼吸,声音闷闷地发出来:“我查过了,只是感冒。”
“你敢肯定?”
“我肯定。”他慢慢支起身体说,“我没有坐那班飞机,而且,我基本不咳嗽,不过,感冒也会传染的,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一些。”
梁刻铭呆了呆说:“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他苦笑,“他们一定会强行隔离的,我哪有时间住院。”
“那你就能让病情加重吗?我是不知道你在忙什么,但是值得连命都不要?”
他笑了起来,然后马上被浑身肌肉组织传来的剧痛打断,拧着眉头说:“哪有那么夸张,不去管它,也会好的。”
“蒙你妈妈还差不多!”梁刻铭抓起他一只胳膊架在脖子上,强行把他拖起来,“去医院啦!”
“不要——”杜璟贤被她拉着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扶着墙站定,喘气说:“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能在十八号之前,把所有报告上的漏洞遮掉再覆盖原件,空叔……不止是破产这么简单,他还会坐牢!”
“……”
“是,我们是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罪不至此,你相信我,杜宇辰比我们狠多了。”
他咳了一下,挣开梁刻铭的手,浑身软得站不住,只能靠在墙上,狼狈艰难地轻声请求:“能不能帮我个忙,去买点药,这样就好,拜托。”
梁刻铭以最快速度冲去两站路外的24小时药房,把各种感冒药打包,还买了一支温度计、一个冰枕,收银员有些同情地看着她问:“家里有人病了?”
“不是,预防一下。”
“那要不要消毒液?年前刚拿了一箱。”
“也好。”
杜璟贤撑开千斤重的眼皮,梁刻铭坐在床沿看着大大小小厚厚薄薄各种说明书。
“这个和这个不能很吃……”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回头看一眼杜璟贤,抽出他嘴里的温度计放到台灯下面细看。
上面的数字把她吓了一跳,看了又看,“三十九度七,这么高?不去医院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温度越高,退得越快,还能杀菌。”杜璟贤把脸蒙在被子里,说话声音瓮瓮的。
“你骗谁呀。”
梁刻铭搬了个盆,盛满水放在床边,几分钟给他换一次额头上的毛巾,她还是不太敢用冰枕,听起来有种以毒攻毒的感觉。
“璟贤?杜璟贤?你还清醒着吗?”
梁刻铭喊了几声,觉得自己明知故问,怎么可能还清醒。
她转身搓毛巾,忽然听杜璟贤喃喃自语:“17……”
“什么?”
“17^367……”他一边呓语,手指还一边在被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旁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梁刻铭拿起来,走到外间。
是一条信息,发件人王舟:
“你说的那个母盘找到了,是不是真的确定毁掉?我感觉里面好像很多可以用的东西,留着不是更好吗?”
母盘?梁刻铭还杂疑惑,一闪又是一条进来:
“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千万不要打给我,等我联系你,或者短讯。”
梁刻铭打开杜璟贤的笔记本,调出最近文档,看了几行,一边看一边注意看卧房的动静。直到现在杜璟贤也不知道,其实那突破的一环,是被她给撬开的。他怀疑过,但飞快地打消了念头。梁刻铭心想,这感觉杜宇辰想必也有,怀疑,然后否决,因为谁也不会愿意相信那个暗中动作的,是感情极深极深的人。
可能,杜宇辰也有点心灰意冷了吧。梁刻铭轻轻叹口气。
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杯子落地的响动,梁刻铭一惊,合上笔记本飞也似的跑过去。
马克杯在地上滚动,梁刻铭跨过去抓住他的手问:“你要什么?我拿给你!”
“手机……”
“在这里,这里。”梁刻铭把手机放在他手里然后合拢。杜璟贤看了看,“哦”一声,问她:“响过吗……”
“响过,是短信。”
杜璟贤努力辨认,可是头昏昏沉沉,视力根本看不清楚,只好递给梁刻铭,“麻烦你,念给我听。”
听她念完,他脱口而出,“当然要……不要留,你帮我回,绝对不能留……”
“好,好,你放心,我就回。”
杜璟贤点点头,静了一会儿,就在梁刻铭编辑的时候,他忽然头一低,额头抵在她的颈窝,轻轻哭了。
梁刻铭一阵惊愕,但是轻抚着他的后颈,她迅速平静下来,“璟贤,那是什么?什么母盘?”
他闷了很久,才说:“……海川案之后,杜宇辰跟谭之b盛合作洗钱的记录。”
梁刻铭立即明白了一点东西。
“你毁了它?它可以……它应该可以当筹码的……”
“那又怎样,就算逃过了这次,以后他有的是机会对付我们。”
“但最起码你现在不用这么辛苦啊!你就可以好好养病啊!等身体好了,慢慢斗就是了!”
梁刻铭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马上合起手机,“不行,不能毁掉。”
杜璟贤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梁刻铭顿时觉得整个手腕都像烧起来一样滚烫,他说:“虽然他欠我很多,但是我欠他的,也不少啊……”
他慢慢放开她,靠在床头,淡淡一笑,这笑容竟让他整个人有种透明的感觉,透明得快要消散在灯光里了,“我不想再害他,只要这次能帮到空叔就行,反正我也好不了了,为什么不在死前多积点德呢。”
最后这几句话像把锯子拉过她的心,每个字都是一个锐利的锯齿。
“不许说死!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她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差不多是咆哮的程度了。
他这样想着,让她担心的杜璟贤,让她发火的杜璟贤,也许这个名字存在的唯一的意义,就是用来认识了梁刻铭。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会说这三个字,你为什么要对不起我!你就不能对得起我吗?”
杜璟贤头痛得要裂开来,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但是,能被她这样子报吼,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他忍不住要微笑起来。
梁刻铭冲到阳台上,拉开窗狠狠吸了一口沁冷的空气。虽然心情仍然狂躁不安,但头脑慢慢冷静下来。
她对着夜色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呆,脸和脖子冻得跟冰棍一样才转身回房。杜璟贤睡着了,石膏像一样灰白的脸色,很不安稳地蜷着身体,梁刻铭为他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鬓角、眼角还有嘴角,忽然说了一句:“你真是个麻烦。”
chapter 19 策划绑架
包子扬揉揉眼睛,没看错啊,真是梁刻铭,她不是在老家吗?这才年初三,怎么就回来了?
再一看她手里拎的大包小包,更加确定她是突然回来的,不然不会一点储备粮都没存,不过润花园那边没有超市吗?何必跑到这里的菜市场,还买这么多。
想上前打个招呼,又不知为什么,迟迟地只是远远地跟着。对于杜璟贤能够和她一起回去这件事,包子扬不是不在意的。
说什么只是朋友,都到这个程度了还“只是朋友”,谁信啊。跟他说清楚,有那么难吗,她又不是没拒绝过他,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会有幻想。包子扬胡思乱想着。
梁刻铭从小贩手里接过宰好的老母鸡,掏出皮夹。
包子扬发现她离去时,两个小混混模样的青年互相递了个眼色,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尾随上去,一看就是附近网吧里熬夜打游戏的,眼屎还惺忪地挂在眼角。
好啊!包子扬当即就想去提醒梁刻铭,但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说,等下,还不是时候,等他们抢了她的钱包,他再出现也不迟,大家不是都觉得杜璟贤条件好过他太多嘛,看看这种时候是杜璟贤管用还是他管用啊!
包子扬压住火气,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梁刻铭走到一个电话亭,把卡插进凹槽,开始按号码。
两个小混混也蓄势待发了,打算趁她讲得专心时抢走她大喇喇拿在手里的钱包,抢了就跑,附近也没什么人,单凭这女的无论如何不可能追上。
包子扬嘴角扬起,找了个靠近他们的掩体,打算等这两个人一转身,他就飞出两拳,然后上脚踹,最终抢回钱包,还给梁刻铭,并给予热情的关怀安慰。
电话通了,一个女声说:“你好,请问哪位?”
梁刻铭不说话,等对方又问几遍,挂断,拔出电话卡走人。
两个小混混一头黑线,盯上的肥肉又不愿意甩掉,于是继续尾随。
梁刻铭又走了两条街,在一个电话亭那里拨通杜家的电话,又不说话,挂掉,就跟玩似的。
两个小混混面面相觑,咬牙切齿,说好不管如何,到下一个人少的地方就动手。
梁刻铭又换了一个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杜宇辰。
“这位朋友,别怪我没警告过你,打骚扰电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笑了笑,在杜宇辰打算挂断时冷冷地说:“你儿子在我手上,不想他死的话,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不许再找李时空的麻烦;第二,准备五百万。你可以报警试试看,我会再联系你。”
转过身发现有两个人如同电线杆上的傻鸟般杵在背后,既不打电话也不走开,梁刻铭各扫一眼,问道:“有事吗?”见两人没反应,她又说,“没事让让。”
分开两个傻鸟,梁刻铭看见呆若木鸡的包子扬,“咦,包子,你怎么在这儿?”
“刻铭啊,你,你刚才是在给谁打电话?”包子扬带着哭腔问。
“没给谁。”梁刻铭把电话卡塞进兜里,表情竟一点也不慌张。
包子扬一把拽住她,颤声问:“你,你绑架了杜璟贤?”
梁刻铭飞快地看他一眼,然后看向电话亭边那两个小混混。
两个小混混本来就已经被梁刻铭一番豪言壮语煞到气短,看见包子扬后立时腿软。
包子扬也意识到有目击者,脸上的表情从惶恐向杀气过渡,两个小混混马上拔腿飞跑,冲到街对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击者跑了,包子扬再度恢复那种颤抖状态,“我没听错吧,刻铭你告诉我,我没听错吧!”
梁刻铭正想说话,包里的手机大肆作响,她掏出来看看,神情淡淡地掐掉,然后编辑条短信发过去:“杜先生,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包子扬在她编辑短信时就凑过来看,面如土色。
“刻铭,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我不明白!”梁刻铭确实是个不怕得罪人不怕被人惯的主,可她几时疯癫到绑架好友的地步了,怎么自己一点也没察觉呀!
梁刻铭叹了口气,“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不行,你一定要说清楚,刻铭,不管什么事,你让我们知道呀!你什么时候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啊?”包子扬急得就差双目泛泪了。
“可是,我跟你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啊。”
“那就慢慢说咯!今天不让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罢休的!”
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真是把什么计划都搅乱了,梁刻铭一阵头大,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她自己的手机。
“喂?”
“刻铭,我是杜宇辰,璟贤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不好意思,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其实璟贤除夕那天早上就走了,说是空叔出了事,我也没能拦住他,后来就联系不上了,怎么了?”
她说完,电话那边一阵沉寂,良久响起叹气的声音:“没事,谢谢。”
电话挂了,梁刻铭看看时间,已经迟了这么多?她咬咬嘴唇,抓起包子扬,“先去家里啦。”
“咦,你什么时候搬回来的?不住杜璟贤那里了吗?你不是绑架了他?他人呢?”
包子扬一路都忍着,进了门,终于憋不住了,连珠炮似的发问,梁刻铭把老母鸡洗干净,放瓦罐里慢慢炖着,抽了把椅子在包子扬对面坐下。
“他在医院。”
“医院?又病了?还是没好彻底?”包子扬一头雾水,“等一下,先说你为什么要绑架他,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大过年的,轻松一下是吗?”
他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梁刻铭没有笑,包子扬的笑便也挂不住了。
“我没开玩笑,刚才真是打给他父母的。”
包子扬一愣,下一秒彻底崩溃,“到底为什么嘛!就算你跟他有仇,也不能这样啊!”
“我跟他没仇。”
“那是跟他父母有仇吧?他们拆散你们?刻铭我跟你讲,要在一起的办法有很多,不需要这样极端……”
梁刻铭抓抓眉心,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就让包子扬一个人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
“你倒是说句话啊!”包子扬终于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说,再次崩溃。
“我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行啊!别闷着!”
“从哪里说起呢?”
“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咯!再不然我问什么就说什么咯!”
梁刻铭望着天花板,长吐一口气,然后去去年圣诞节说起。
一年多的时光,一年多的波折,梁刻铭感觉好像又经历了一遍似的,他的震惊、迷茫、挣扎、痛苦、气息奄奄……历历在目,噩梦一样。这个噩梦从未远离他,从未远离他们……她以为自己是个旁观者,其实不是,从她给杜宇辰打电话起就不再是了,她也插了一杠,应该要对后果负责,怎能由着他一个人去承担一切。
包子扬已经听得呆若木鸡了。
“拍电影吗……这么说来,璟贤的养父先是弄死了她爸,又逼死了他妈,还私吞了他们留给璟贤的十亿?”包子扬喃喃着,突然义愤填膺起来。
梁刻铭觉得这么说不准确,刚要解释,包子扬却面露狰狞之色,大声说:“好!朋友一场,一定要帮他出这口恶气。”他忽然醒过神,大惊失色,“哎哟,我在说什么!刻铭,这是犯法啊,会坐牢的!”
“又不是真的。”梁刻铭不以为然,包子扬痛不欲生地看着她,一个人的头脑怎能如此简单,简单到洒脱的境界呢?
“这不是真假的问题……”
“是什么问题?”
“是……”包子扬也说不清楚,“那请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没关系呢?”
梁刻铭抓抓头发,有点困难地如实相告:“看《没玩没了》时得到的启发……好了,都告诉你了,你回去吧。”
包子扬神不守舍地被推出梁家,几个小时后梁刻铭把鸡汤装进保温箱,拎着出门时发现他坐在楼梯上。
“你干吗?”
“我……我想跟你一起干!”包子扬鼓起勇气嗫嚅道。
“你发神经啊,都说了是假的了!”
“我知道!可是,在达到目的之前,必须让所有人以为是真的吧?”
他说得在理,梁刻铭犹豫了几秒钟,点点头,“那你只需要给我建议,不要动手。”
“知道啦!”包子扬心里暖洋洋的,明白她是不想牵连自己,她的神经还没粗到那个不知轻重的地步,哼,到时候他拿杜璟贤来要挟她,她还能不让他参与?呸呸,他怎么会有这么流氓的气质。
梁刻铭特意选了一家知名度不高,并且地处偏僻带点疗养性质的私人医院,全日制的。她一个朋友的妈妈在里面做护士长,满打满算只有三十几个员工,现在一大半放假回家去了,这么低调,就算马上报警,查到这里也要好几天。
“他醒过吗?”
“没有,他情况蛮严重的,毕竟拖了好几天了,不过别太担心,没有生命危险,我看最多明天应该会醒。”
梁刻铭点点头,道了谢,看着他瘦到尖的下巴,坐下来。
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就没健康过几天,失眠、免疫力奇差、体重直线下降,低烧、过敏、胃痛、心绞等毛病不断,其实他垮掉是迟早的事,只是梁刻铭还存着一丝幻想,等待时间能冲淡一切,因为这是最简单、最理想、最兵不血刃的办法。
直到他变成了一个空壳。
她不知道何谓守护,但那绝不是给他做几顿饭,洗几件衣服,在他熬不过的时候,摸摸他的头就能诠释的词。
包子扬偷偷睨向梁刻铭,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托着下巴凝视着杜璟贤,偶尔看一眼点滴的数量,或是把他的手翻过来,用鼻尖去试掌心的温度有没有降下来。她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自然,自然到包子扬已经没有底气嫉妒吃醋,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抱着希望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这两个人,就算最终不能在一起,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
走出医院,包子扬忽然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喝——”然后拍胸口,发现梁刻铭看着他,笑笑,“医院好压抑,不知道为什么,我大气都不敢出。”
梁刻铭笑了,把保温桶递过去,“喏,请你喝鸡汤。”
“一点诚意都没有,璟贤不能喝才给我。”话虽这么说,包子扬还是不客气地接过来。
梁刻铭笑了,摸出电话卡,走向公用电话亭。
包子扬又紧张起来,梁刻铭刚拿起话筒,他忽然压下弹片,抖着声音问:“他们会不会听出你的声音?”
梁刻铭笑着推开他的手,“不会啦,谁不会变个声音讲话?嗓子捏一下就得了。”
她的儿戏态度让包子扬哭笑不得,又一次压住弹片,“我觉得,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要,说好了行动部分只有我的。”
“你可以录下我的声音播放,因为录音是没办法作为证据的。”
“还带这样?”梁刻铭一阵惊异。
包子扬对着手机清了清嗓子,按下录音键,梁刻铭忽然笑了。
“你的表情可以不用这么狰狞。”
“不好意思……”包子扬赶紧暂停,又开始漫长的调整。
试了几次后,总算满意,梁刻铭又笑了。
“又怎么了?”
“不是,只是,哈哈哈,想起你初中时出了名的胆小哎!”
“是啊。”包子扬也笑了,抓抓头,促狭道,“跟你在一起,胆子想不大都不行,虽然比你还差点,但是比正常人已经有剩了,你真是个女土匪。”
“这事过去后这段录音我要拿来当手机铃声,哈哈哈!”
包子扬苦笑,真能过得去再说吧!
梁刻铭接通电话,开始放录音:“怎么样,杜先生,杜太太,想必二位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了吧?不着急,晚点会陆续给二位寄一些证据,证明令郎真的在我们手里,新年快乐,拜拜。”
“你要寄什么证据?莫非是耳朵手指什么的?”在晃动的公交车上,包子扬压低声音问。
“怎么可能,照片而已。”
回到家,梁刻铭给他看的那些昨晚拍的照片,看得包子扬叹为观止。
“你在哪里找的这间小黑屋啊?”
“负一层的车库,闪光灯打强一点就看不出了。”
“车库?还真看不出来!刻铭啊,你可真是太有当绑匪的潜质了,太会利用环境了!太上心了!”
“你就挖苦我吧。”
包子扬呵呵地笑了,说真的,他好像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害怕了,慢慢居然有了刺激的快感,那是他的渴望,这辈子至少做一次出格的冒险,以前,幻想中陪着他的女主角是邓樱,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为了梁刻铭,真的干出了这种事。
“要洗出来吗?我认识个开数码店的哥们儿。”
“不用,找个公用电脑上传就行了。”
“可是网吧要身份证的哪!”
梁刻铭呵呵笑道:“傻了吧,去市图书馆呗!”
包子扬刚才是叹为观止,现在则是五体投地了。
大年初四一早,梁刻铭给李时空打了个电话,他也知道杜璟贤失踪了,而且,他显然是刚被杜宇辰质问过,因此心情恶劣,脾气很差。
“最好是别让我查出来谁这么大狗胆,不然我包那对狗男女死去仆街!”
李时空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梁刻铭眼皮跳了跳,无奈道:“老板……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没啦!我看杜宇辰那条仆街的最有嫌疑,一定是他知道阿引在帮我补一个重要的报告,所以绑架了他还赖在老子身上!”
旁边有人厉声呵斥:“不要乱讲话!”
“你管你爷爷讲什么!”
一阵嘈杂,梁刻铭闭眼等了会儿,又问:“那,老板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死不了啦!”李时空大声嚷嚷,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姓杜的手里有东西,我也有,陪他玩到底啦!”
梁刻铭一个头两个大,各种念头从四面八方滚进脑袋里,绞得比被猫扑过的毛线团还乱。
包子扬停稳车子,问她:“你确定要去?我怕你露出破绽……”
“不去才是破绽吧,平时跟他关系那么好,现在他失踪,我反而不露面?”梁刻铭刚要下车,包子扬突然扯住她,指着前方说:“有警车!”
梁刻铭看了几眼,不以为然,“不一定是去杜家的,就算是也很正常,本来就应该把报警也算进去。”
包子扬本想陪梁刻铭一起,可他看见警察就不由得虚了,权衡再三还是乖乖留在了车上。
开门的适格二十多岁的陌生男人,他看了梁刻铭许久,“你找谁?”
“我叫梁刻铭……”
没说完杜宇辰已经出现在门边,把门完全拉开,“刻铭,进来。”同时跟那年轻人说,“她是我儿子最好的朋友,我儿子失踪前一直和她在一起,刻铭,这位是吴警官。”
“哦,这样,那正好,我们正想跟你了解些情况。”
梁刻铭答应着,进来环视一圈,问:“阿姨呢?”
杜宇辰指了指楼上,“坐吧,喝什么?”
屋子里一共有三个警察,都是便衣,一个在电脑后面,看不见脸,一个在阳台上,也只有背影,还有一个在她对面坐下来,按了下圆珠笔。
“请问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chapter 20 何时才能找到答案
杜宇辰送她到门口,说了句:“你是专程赶回来的吧?谢谢。”
“没什么,杜叔叔……”
梁刻铭想了很久,问:“你生璟贤的气吗?”
杜宇辰明白了她的意思,撇撇嘴角,“气啊。”
梁刻铭一紧张,又听他说:“但是,我太太也很生我的气。”
他顿了顿,说:“我终于有机会把事情全都告诉她了,虽然她一时接受不了,但我相信她会原谅我的,我也希望可以有机会告诉璟贤。”
梁刻铭松了口气,微微笑着说:“会有机会的。”
“嗯,承你吉言。”
梁刻铭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心想,你知道真相后不要砍我就行。
包子扬点了一根烟,刚抽两口,车门被拉开,吓得连打火机也一起丢出去了。
“你至于嘛!”梁刻铭愕然地看着他。
“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哪方面怎么样?先开车行吗?”
包子扬拐了个弯,又开始催问:“他们怀疑了吗?”
“怎么可能!我浑身上下有让人联想到绑匪的地方吗?”
“那倒是。”包子扬表示同意,“可是你居然能如此镇定,好恐怖。”
“又不是真的绑架,怕什么。”
“话虽如此……”包子扬语塞半晌,只能在胸前画个十字,感叹,“但愿事情不要闹大。”
“不会闹大的!第一,我们不会伤害璟贤;第二,我们也不会真要五百万,怎么能算绑架呢?所以安心啦!”
但是套句梁刻铭最近的口头禅,怎么可能。
一到医院,医生就告诉她杜璟贤醒过一次,无论如何非要出院不可,他没办法,只好在吊瓶里放足了镇静剂。
梁刻铭叹口气,她最怕这个。
“说你是个麻烦,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点!”梁刻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翻找,把病房里所有钱、卡、手机之类的物品搜刮一空,衣服一件也没留,总之让他离了医院寸步难行。
“有劳,如果他醒了还闹,你就把这个字条给他看。”
“哦,哈哈,好。”护士哭笑不得,这跟小学生有什么两样。
“走了,明天见!”
“再见。”
拧亮台灯,梁刻铭坐在沙发上动了动脖子,一整天马不停蹄,真是累得都快散架了,看看时间都六点多了,就从冰箱里翻出几个青椒鸡蛋,拆一袋把牛卷做了个烩饭。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她才吃了两口,就没有食欲了。
拿勺子划着碗沿,她忽然苦笑,摇摇头跟自己说:“你自找的。”
强打精神舀了一勺饭往嘴里送,手机响了,还没来得及看,杜璟贤的手机也跟着响了。她索性一并掏出来,放在眼前打开,是平小山发的短信。
给梁刻铭的是:“人家跟大关已经修成正果,你跟璟贤呢?”
给杜璟贤的是:“人家跟大关已经修成正果,你跟刻铭呢?”
梁刻铭一口饭喷出来。
平小山这死丫头,她怎么看出来的?难道真有那么明显?
她靠在椅背上,那椅子仿佛变成了电线杆,她看着头顶上的吊灯,那光圈仿佛成了当时那盏路灯。她抿了抿嘴唇,肥牛青椒和豆瓣酱的味道,不知为何让她想到杜璟贤那近在咫尺的吻。
对了……梁刻铭脑袋里的一根弦突然动了一下。不会那时就感冒了吧?所以没有亲下去。
忽然间心烦意乱,而前两只手机里两条近似的短信,给她微妙的感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在手机上按了一句话出来,没有多考虑就选择了收件人杜璟贤,发出去后,左手很快震了两下,消息来自:铭。她打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梁刻铭看着,不自禁地笑了。
“什么怎么想的?”
她用杜璟贤的手机回给自己,好像回复的人真是他一样。
“就是,情侣啊,为什么?”
“那你呢?”
“我怎样?”
“从来没朝情侣这方面想过?”
“当然了!”
梁刻铭左手问右手,乐此不疲,虽然一部分理智提醒她这很无聊,可另一部分本性却控制不住。
“我想知道,我们到底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
“再亲密的朋友,也不会觉得你独一无二,可你在我心里,真的是无法比较的存在,这大概就是那部分超过朋友之间的东西;但是再大大咧咧的恋人,牵手拥抱也会不好意思,我们却不会,这大概就是缺少的那部分东西了。”
“那你相信,这种感觉,会慢慢改变吗?你相信我们做情侣,会比做朋友更幸福吗?”
然后她就卡住了,一直盯着这个问题,直到黑屏。
何时才能找到答案?
初五,还在梦乡中的梁刻铭忽然被手机吵醒,她以为是闹钟,随手掐掉了,可是忽然觉得音乐不对,忙去看号码,居然是医院打来的,再一看时间才六点多,吓得她边回拨边坐起身,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喂喂喂,是我,我朋友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别紧张,是他想跟你说话。”
“哦……”一颗心落回去,“有劳。”
“刻铭。”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没事,对了,我要出院,你能帮我带套衣服过来吗?”
梁刻铭打了几拳被子,怒道:“杜璟贤!你还敢提出院两个字,没看到我给你留的字条吗?”
“看到啦……你会带笔记本给我嘛,不过不用了,医生同意我出院了。”
梁刻铭信他才怪,叫他把电话还给医生再三求证,得到肯定答复时还不服气。
“怎么样,可以了吧?”电话那头,杜璟贤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低哑,没什么中气,但还算有精神。
“得意什么,要定时回去复查的!”
约好了一个小时后见面,梁刻铭深呼吸几下后联系包子扬。
听说杜璟贤可以出院,包子扬惊得一下子就清醒了,连声问怎么办。
“没事,回家待着也好,不让他乱跑不就得了。”梁刻铭刷着牙,叽里咕噜一阵漱口声,听得包子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哦对了,你有进货的车对吧?你来我家之前,先去璟贤那边。你拿笔记一下,要带衣服,还有茶几上的笔记本,大门密码是#198350#,房门钥匙在牛奶箱里,牛奶箱……你就直接撬了吧!”
七点半,雷克萨斯停稳,梁刻铭推开车门说:“到了,下车吧。”
杜璟贤一脸疑惑,奇怪地看着她,“这里不是你妈妈的家吗?为什么不去润花园?”
梁刻铭早就把理由想好了,张口就来,“那里所有店都关着呢,不方便,初十再回去好了,你不就是要个笔记本吗,包子已经帮你拿来了。”然后不由分说连拉带推地把他弄上楼。
杜璟贤打开电脑时脸色一变,抬眼看向包子扬,问:“你去的时候,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吗?”
“没有吧?我不记得了……”包子扬一阵心虚,不知道撬牛奶箱的锁算不算。
“怎么了?”梁刻铭问。
杜璟贤在键盘上敲着,面无表情,“全是病毒,都没有了。”
梁刻铭瞪大眼,“什么?”
“肯定被人动过了。”他冷冷地说。
梁刻铭愕然,和包子扬四目交接,包子扬捏了把冷汗,梁刻铭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杜璟贤突然合上笔记本扔到一边,撑着额头喃喃地说:“我该小心的,怎么这么大意……他知道我住那里的啊!”
梁刻铭缓过劲儿来,愧疚万分,“是我不好啦,忙着送你去医院都忘了给这么重要的东西备个份。”
他把脸埋在手里,“不关你的事。”
“什么东西?难道就不能再写了吗?”包子扬看看杜璟贤,又看看梁刻铭。“是不是来不及?”
杜璟贤一语不发,木偶似的坐着。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气氛太安静,包子扬讪讪地问。
梁刻铭无言以对,她也实在没想到,杜宇辰会这么绝,这岂不是连最后的生机都不留给他们?想着就忍不住嘀咕:“至于嘛,报告只是为了自保,又不是拿去害人,太过分了!”
杜璟贤慢慢坐直身体,说:“刻铭,手机给我。”
“你要干吗?”
“给我就是了。”
“不行,先说你要干吗!”
杜璟贤缩回手,定定看着她说:“我想知道那张母盘,毁掉了没有。”
梁刻铭愣了一下。
包子扬问:“什,什么盘?”
“刻铭?”
梁刻铭抓抓鼻子,无奈地叹口气,“那个东西,我猜王舟已经交给李老板了,我昨天给他打电话,他说有东西对付杜宇辰,他不怕。”
杜璟贤呆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哦……”
“那个啥盘可以帮老板吗?”包子扬愣愣地问,“那干吗不早点拿出来?还搞得我们要绑……帮也不知道怎么帮。”
杜璟贤只是发呆,包子扬把梁刻铭拉到厨房,低声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梁刻铭也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喂!问你哪!”
她把朝着包子扬的目光慢慢移到抽油烟机上,咬着手指自言自语:“难道这样真的行不通?难道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你不要现在才说这种话啊!”包子扬想晕倒,“天啊,你什么都没考虑清楚就想玩绑票啊?”
“你别吵!”梁刻铭把门拉上,瞪了他一眼,“我承认!我是很冲动!不然在怎么办?有那么多时间去策划吗?”
包子扬忙举手投降,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个盘是怎么回事?”
“总之是对杜宇辰不利的东西吧。”
“那早拿出来不就完了?还藏着捂着!”
梁刻铭陷入沉默,搞得包子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欸欸,要是不对你纠正我啊,别深沉啊,你这样我害怕……”
梁刻铭抠着手边翘起的墙皮,忽然问:“包子,作为朋友,你觉得,对璟贤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包子扬皱起眉头,撇撇嘴角,“你的意思是,亲情?还是养育之恩?都这样了,还放不开呢!”
梁刻铭一笑,“可能你才知道他的身世,所以感触不深,但我这一年多来,是看着他一点一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以前我觉得,不管他跟他的家人关系怎么样,我作为朋友,只要支持他就行了,不是吗?”
“咔”的一声,墙皮掉下来好大一块,墙上留下一个丑陋的黑洞,她叹口气,“可是不是那么简单的,前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第一次站在他的角度去想整件事,如果是我,我恨一个我非常敬爱又感激的人,恨不得置他于死地,而且,如果我不弄死他,我就要去死,我的朋友也要去死,没有别的选择,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梁刻铭说着,忽然缄默,手指又伸向墙皮边缘。
包子扬一把抓住她的手,“好了,别抠了!这可是你家的墙!”他耸耸肩,嘟囔道,“我倒是爹妈亲生的,又怎么样,有阵子我每天都想拿菜刀砍死我爸,而且我知道我爸也想剁了我,哎!直到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每天来闹,生意更没办法做了,我爸绳子都吊在房梁上了,我抱着他的腿,我说我就算要饭也不会少了他和我妈那一口……嘿嘿,我突然就不恨他了,他也突然就开窍了,你看我爸现在对我和眉顺眼的。”
他眼睛一湿,忙咳嗽两声,“扯远了,两码事,我们来说璟贤的问题吧。”
梁刻铭笑了,胳膊肘一顶包子扬,“说得好,很爷们儿。”
“什么?”包子扬一脸茫然。
“要饭也不会少了爹妈一口的那句。”
“哦,别寒碜我了!我要是爷们儿还能去要饭?刻铭,你……”他憋了半天,梁刻铭以为他要说什么复杂的话,翘首以盼,结果就是简单的一句,“你就放心做吧!出了事我们一起扛!”
梁刻铭愣了愣,然后又笑了笑,抽出菜刀说:“去,我要做饭了!”
这世上最爱我的人by贾童45694588(水儿)
chapter 21 平小山的参与
“什么也不要想,反正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吧。”
梁刻铭理好被子,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我觉得还是有点烧啊!嗯,还是把水挂上吧。”
找出微风吊扇那套支架装起来,排空气体,梁刻铭专注地捏着针头,瞅准了血管一个发狠戳进去,那只手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一紧张,抬头,杜璟贤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想,再低头一看,橡胶管里一片血红。
“。。。。。。疼吧?”
他摇摇头,正不知道怎么善后,平小山偏在这时打电话来,梁刻铭一紧张,又把针带出了半截,刚接通就听平小山惊天动地地大喊:“怎么办啊!刻铭——我才知道璟贤他被绑架了啊!怎么会这样啊!哪个天杀的这么缺德啊!”
梁刻铭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忙着搞定那吊针,“你先告诉我,挂水怎么入针啊?”
“什么入针,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璟贤他被绑架啦!”
“我听见了,你冷静点。”梁刻铭的耳朵被炸得嗡嗡作响,忙不迭用眼角余光偷瞥杜璟贤,还好他没有听清的样子,但下一秒,他居然自顾自地把拽出半截的针头又推进了血管。
梁刻铭呆了一下,背脊忽然有凉飕飕的感觉,脱口而出:“你。。。。。。这样没问题吗?不用换个针头吗?”
手机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再度响起平小山匪夷所思的声音:“我说梁刻铭,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一点都不紧张璟贤啊?是不是有什么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哪有这种事。。。。。。你从哪儿听来的?”梁刻铭敷衍她,抓住杜璟贤的手看了看,贴上胶布固定住针头,然后走到阳台。
“我刚刚去了他家,想把这一年的房租先给了,谁知道一屋子都是警察,我才知道他出事了!”平小山忽然悲从中来,在手机里大骂,“去死吧!生儿子没屁眼的破落户!璟贤人那么好,谁绑他谁死全家!”
“你够了啊!”梁刻铭怒喝一声,“你你你,你先过来我妈这儿,过来再说!”
如果可以,她绝对不想让平小山知道,更别提介入,因为平小山在她的感觉里就是个嘴巴和手永远比脑子快的傻妞,心眼可能是好的,可是后果难料。
不过璟贤现在的情况,光有她和包子扬两个不够,平小山作为护士,起码打吊瓶这种事不成问题。而且她也不打算把真话全倒给平小山,就说璟贤跟家里关系差,又惹了一些不好惹的人,暂时需要躲起来避避风头,这话糊弄别人不行,糊弄平小山绰绰有余。
果然平小山看到杜璟贤时整个人顿时呆了,梁刻铭拍拍她的肩,在她大叫之前把她拖去了厨房。
“刻铭,绑票不是你搞出来的吧?难不成璟贤爸妈反对你们在一起,你就绑了他私奔?”
“神经!”这话听着怎么耳熟啊!
梁刻铭把编好的理由说了,才说几句,平小山已经作恍然大悟状,连连点头,还故作神秘地问:“是不是跟那个香港大佬有关?”
“。。。。。。呃,算是吧。”
“嘁,那种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璟贤也真是的,怎么跟那种人来往啊!”
梁刻铭揉着眉心,假装没听见,“所以璟贤不大方便去医院,护理这方面,暂时要靠你这种级别的专业人士出马了。”
“了解!朋友一场包在我身上!一个钟头比市价低十块钱。”平小山拍拍梁刻铭,梁刻铭顺势抓住她的手,“另外,璟贤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要紧的是养病,先别让他知道,明白?”
“这我懂,守口如瓶,你放心吧。”
梁刻铭点点头,算算日期已经是初五了,温从善初十就会回来了,这事必须在初十之前了结,否则,就算杜宇辰和李时空发现不了,她也瞒不过亲妈。
去杜家的路上,梁刻铭给李时空打电话,现在的她已经很有身处美国大片的代入感。
“老板,你那边有没有璟贤的消息?”
“真是怪了!我李时空年轻时就是靠消息混饭吃的,居然会查不出哪儿冒出来的狗男女,敢绑我罩的人!一定是姓杜那仆街的,得罪人太多,听说狗男女要姓杜的不找我麻烦,再准备五百万——关我什么事啊?我的人怎么可能绑架阿引啊?狗男女的目标一定是五百万,拿我做幌子模糊姓杜的视线罢了!不过消息也够灵通的,知道这么多内幕,绝对是身边的人!可惜狗男女小看了老子,老子才没那么傻,事情一定就是这样!”
梁刻铭挂了电话,被人叫狗男女和死全家的滋味还真是。。。。。。特别,哪怕知道这话不是针对自己。这到底是在积阴德还是在招雷劈呢?
她又去了杜家一趟,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这次,梁刻铭见到了薛雪,这个保养得非常好的女人此时此刻憔悴苍老地靠在床上,对杜宇辰递过去的牛奶视而不见,看起来两人依然没有交流的样子。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杜宇辰轻轻带上门,对梁刻铭微微一笑,“我的厨艺你也知道,呵呵。”
“怎么会呢,不介意的话,我来给阿姨熬点粥。”
“那真是谢谢了。”杜宇辰很惊讶,但没有婉拒,梁刻铭在厨房忙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帮着打打下手。
观察了一会儿梁刻铭剪对虾的麻利动作,杜宇辰忽然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进过厨房。”
“您也觉得君子应该远庖房吗?”
“不是。”他说,“我不进厨房是因为我太太不让我进,她说她喜欢一个人做菜。”
“我也是,”梁刻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觉得厨房是我的地盘,这些蔬菜禽鱼、锅锅碗瓢盆事关尊严。”
“哈哈。”杜宇辰笑了起来,“刻铭,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
他收住笑声,意味深长地说:“我发现璟贤出事以来,最冷静的人,就是你和我。”
梁刻铭心里一颤,差点表现出来,好在她对于食材已经驾轻就熟,拿到手就会条件反射地娴熟处理,因此只是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手下并没有任何不稳。
她打开冰箱拿鸡蛋,问:“杜叔叔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呢?难道您不紧张他吗?”
“我只是在想,敢勒索我的人,不会只有五百万的胃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么了解我跟李时空的恩怨,也该知道我和璟贤已经闹得很僵,为什么还挑他下手?怎么想都很矛盾。”
一番话说得梁刻铭真有些怕,她偷瞥杜宇辰一眼,他正看着一排吊柜,面露思索的神情,梁刻铭庆幸自己现在能够以擅长的事做掩饰,不然非露馅了不可。
杜宇辰闻到香气,收回目光,“那你呢?为什么能这么冷静?”
这倒问住了梁刻铭,是啊,她不该这么冷静,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毕竟形影不离好些年了,连平小山都激动得大喊大叫,何况她呢?
梁刻铭低下头,把蛋液倒进锅里说:“因为,我不想给人看见我不冷静时的样子。”
杜宇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笑着说:“刻铭,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
“嗯。”
“我哪有资格教您做事啊。”
杜宇辰摇摇头,“我指的不是绑架案,是璟贤。”
梁刻铭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杜宇辰依然淡淡笑着,“其实我不是不在乎他,我之所以能比别人冷静,是因为我心里很清楚,他没有危险,那你说,我应不应该答应绑匪的条件?”
门铃响了两声,杜宇辰看一眼,拍拍梁刻铭说:“你忙。”他出去开门,把傻眼的梁刻铭一个人扔在厨房。
这两天她在想的都是真相大白后该怎么收场,怎么解释,压根没考虑过如果杜宇辰不上钩怎么办。是她手段太业余,还是杜宇辰太理智?
她端着粥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梁刻铭便自己拧开把手进去。
薛雪背对她,梁刻铭喊了声:“阿姨。”
薛雪惊异地转过身,看清楚是她后,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个笑容。
梁刻铭尽量不去看她,“阿姨,您别太担心,忧能伤身,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杜叔叔说,璟贤应该没有危险。”
薛雪苦笑,“他懂什么,有些事他永远也不会懂。”
她接过碗,道了声谢,两手捧着碗,汲取碗壁传来的热量,喃喃说:“璟贤小时候养过一只狗,养了一年多,后来走丢了,我们跟他说,那狗是好狗,贵着呢,捡到的人一定会好好养的,没有用,他还是不停担心,万一那人不喜欢那种样子的狗怎么办,万一那人强迫它做它不喜欢的事怎么办,就算新主人什么都很好,万一杜皮想他了怎么办——哦,杜皮就是那狗的名字。你看,他那么小就喜欢钻牛角,喜欢跟自己过不去,后来长大了,越发会藏了,什么心事都不让我们知道,好像有心事是件丢人的事似的,他不要人操心,他没有叛逆期,他甚至没有每一个孩子都有的秘密。。。。。。哦,不是,应该说,他没有我们希望他有的那种秘密。”
梁刻铭不禁笑了,可是笑完,又觉得有点心酸。
薛雪抽了张纸巾,裹在手上擦拭眼角,“这些都是从他知道自己是孤儿后改变的,虽然我跟他再三保证,就算他有了弟弟妹妹,我还是一样爱他,我这么说的时候,他眼神明显地不相信,却又不得不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他六岁的时候,我怀孕了,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我忘不了他怀疑的眼神,而且我也开始动摇,我怎么可能平等对待两个孩子呢?所以我跟宇辰商量,趁着还早,把孩子拿掉算了,宇辰非常惊讶,对他来说,两个孩子并不矛盾,他还觉得璟贤一个人太孤单呢。。。。。。他始终是。。。。。。不太能站在璟贤的角度去想事情,现在也是,难道不会死就叫安全了?他有想过璟贤可能会突然不舒服,可能在害怕吗?”
薛雪沉默一会儿,目光落到碗里,慢慢舀起一勺。
梁刻铭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安慰她几句,甚至暗示她璟贤跟自己在一起,嘴都张开了,话也到了嘴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陡然一变,匆忙告辞走人。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刻铭冲进家门,钥匙往盆里一扔,鞋也不脱就朝卧室冲去,但挎包带子钩住了门把手,把她带得一个跟头翻倒在地。。。。。。一小时前杜宇辰还在说她冷静,要是被他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看他还会不会那么说。
梁刻铭爬起来,顾不得磕得生疼的膝盖,一瘸一拐蹦进卧室,“怎么回事啊,什么叫恶化了?发个短信就没音了,打电话又占线,想急死人啊!”
“没空接你电话,我忙着问大关呢!”
“好好好,那他怎么说?严不严重啊?”
平小山白她一眼,嘴巴朝那盆红色的水努了努,“都吐血了,你你说嘞?你家云南白药放在哪儿?”
梁刻铭无言以对,那盆水看着实在太触目惊心,她转身出去拿了个药箱回来给平小山,然后坐在床沿上,轻轻把被子压下一点,看着杜璟贤的脸。看着看着,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哎呦哎呦,我骂你了吗?我刚才骂你了吗?”平小山不小心看到这一幕,惊了几秒钟,脱口而出,“要是骂了的话我道歉好了,你也知道我脑袋经常放空的!不然我刚才怎么骂你的,你照着骂我好了。”
梁刻铭捂着眼睛直摇头,语气蛮横,“滚!没你的事!”
。
“你,你真哭啊?”平小山六神无主,认识六年,不长不短,六年里梁刻铭除了打哈欠外眼睛里从来没有过多的液体,这次是怎么了?“别哭了,璟贤又没死!”
“有什么区别?离死不远了!”
“我呸呸呸!”平小山慢慢走向伤感的心湖,被梁刻铭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招你惹你了?连句好话都没有!”
梁刻铭狠狠擦去脸上的湿润,粗声问:“包子呢!”
“去接大关了。”
她“哦”了一声,朝杜璟贤看去,发现他半睁着眼,似醒非醒地望着她。
“什么时候醒的?”
“你去哪儿了。。。。。。”他轻声问。
梁刻铭咬了咬唇,柔声说:“去看李老板,还有。。。。。。你妈妈。”
他的睫毛微微一抬,倒是慢慢地笑了,“她还好吗?”
“不错啦,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原来你养过一条狗叫杜皮?是不是皮皱皱很丑的那种?那我们叫你‘肚宝’还真是心有灵犀。”
杜璟贤往旁边看了看,像在回忆,然后扬起嘴角,心情似乎很不错,“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啊。”
“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笑一笑,“没有。本来胸口很重的,现在不会了。。。。。。是不是也退烧了?”
梁刻铭从被子里找出他的手来摸摸,一颗心沉下去,是不发烧了,可是手指无力,半月痕全都看不见了,指甲发青,手心又湿又冷,这是正常现象吗?她脸上装出笑容,“嗯,是退烧了。”
他露出小孩子一样的笑容,又喃喃说:“我刚刚梦见谭之盛了,只有一个背影,我叫了他。。。。。。可他没有回头。。。。。。就像看不见我一样。”
梁刻铭没有笑,翕动着嘴唇,头低下去伏在他的胸口上,直直盯着他,说:“璟贤,不许跟他走。”
杜璟贤惊讶地抬了抬眉,然后微笑着说:“不会的。”
“你保证。”她眼睛灼热得不行,他的脸一下子就模糊了。
杜璟贤点点头,一个字一个字哄着她似的说:“我不走。”
平小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3d投射影像一样,完全没有存在感,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百感交加,还好敲门声响起,平小山不假思索地打开门,投入了男朋友的怀抱中。
“璟贤不行了吗?”包子扬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进来。
关砚尴尬地拍拍平小山的背,“乖啊,先让我看看病人。”
走进卧室,关砚吃了一惊,差点脱口说出“你们虐待啊”这样的话来,亏得他是熟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绑匪跟人质呢。
“都这么严重了,肯定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吧?”关砚情不自禁就开始操起职业腔说话,“再发展下去就是心衰啊,手有感觉吗?”
杜璟贤迟疑片刻,轻轻摇头。
“要不要送医院?”包子扬一副崩溃状,“还是送医院吧?刻铭,不玩了吧?别搞出认命了!”
关砚注意力不在包子扬那里,仍兀自问:“你有家族遗传病史吗?心脏病?”
杜璟贤却怔住了,很久不说话。
“璟贤?你在听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眼睫眨动两下,看向关砚,嗯了一声,“据说父亲是心梗死的。”
关砚奇怪地看了平小山一眼,怎么版本不一样啊?“什么叫据说?”
“死亡证明上是这么写的,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所有人都沉默了几秒钟,直到关砚呼出长长一口气,“这样啊。。。。。。”
他接着说:“千万要记得,要有充足的休息,要保持平静的心态,绝对不可以劳累刺激。”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一直都没人打破,直到包子扬忍不住开口,“就。。。。。。没了?”
“还要什么?”关砚莫名其妙地反问。
“吃什么药啊?还有,要不要开刀啊?”
“那些没用的!”关砚都翻白眼了,“非得给心脏搭桥你才有安全感吗?什么逻辑。”他把目光从包子扬脸上转向杜璟贤,伸出两根手指,同时作语重心长状,“休息,平静,只要你做到这两样就够了,基本可以控制。”
杜璟贤看着他那两根手指,淡淡笑了。“不然呢?”他问,“会死吗?”
“那可难说。”关砚觉得他似乎不是很在意,故而加重恐吓力度。
谁想到杜璟贤再问,甚是认真,“这么死会痛苦吗?”
关砚愣了愣,下意识地想反问:“你要试试么?”
梁刻铭打断他们,“好了,打住!我去准备晚饭,你们挨个儿说想吃什么,璟贤你先。大关,他能进食吗?”
“可以啊,半流质和流质都行。”
梁刻铭做了一碗鲜虾滑蛋粥。
“刻铭。”
她回头,包子扬一边切里脊一边头也不抬地跟她说:“别想了,想也没用,既然都做到这个份儿上,这时候放弃还有意思吗?”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苦笑。
“我知道。”包子扬切完,往肉里加着作料,忽然耸耸肩,“好吧,我也不是太确定,我觉得你有点动摇对不对?”
梁刻铭看着锅里翻滚的米粒,“我这样真的是在帮璟贤吗?我怎么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
“那我们也可以马上打电话去杜家,说对不起,我们就是那两个绑匪,我们不会伤害璟贤,也没想过要那五百万,只要你们能证明你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们?</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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