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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的!”
“……咦!你脸红做什么?你在说慌?”
“你怎么这么烦?”
“你干吗撒慌?难道……。”柳青青其实并不适合做警察,她的性子直,后面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她本来想说难道是你指使卫萍这么干的。可惜她话没说完,就被高逢的下面一句话吓了一大跳,差点咬到了舌头。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傻瓜!”
柳青青搓了搓麻木的指尖;茫然的问:“为、、、、为什么?”
高逢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幼稚、莽撞、不辨事非、长的、、、、、也丑”
“喂!说什么呢?”柳青青瞪眼。
高逢笑了笑。胸口一阵疼痛,呲了呲牙,过了片刻,才像是鼓作勇气的说:“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这个傻瓜吗?”
柳青青蒙了:“你、、、、、喜欢我?”
高逢看她茫然的神色,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份量,心不由的往下一沉,于是冷冷的说:“你别瞎想啊!我是喜欢和你做朋友!”
“哦!”柳青青一阵释然。
高逢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肖随为什么离开家去外面生活,要找上我这个替身,但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譬如肖随有病、、、、、、,因为关心你、、、、、这个朋友。所以我就一直在注意他。”
“什么、、、、、病?”柳青青有点慌了,难道被他发现了他是一个两性人?
高逢皱眉:“这个问题好像是个禁忌。养父从来都不提起。所以我警告你,最好离他远远的。”
柳青青松了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高逢见她神游物外的样子,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不由的无比失望。厌恶的转开了头,不想再看她了。
就在这时,门呯的一声被人踢开了,黄毛恼羞成怒的出现在门边:“原来我们忙碌了一天,竟然抓到了一个替身,呀呸!”
旁边站着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赫然就是在出租车上把柳青青敲晕的那个男人。他也是又惊又怒。走过来,愤然踢了高逢一脚,嘴里骂骂咧咧。
高逢本来浑身是伤,被他一脚踢的差点痛晕过去,瞪了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男人。挣扎着爬起来去和那男人拼命。
柳青青一把拉住高逢。高声问:“你们究竟抓了我们来干什么?他既然不是肖随,你们抓他也没用。放了他吧!”
黄毛呸了一声,怪声说:“放了他?让他报警来抓我们?”
“那你们有什么条件?”
“急什么?既然正主不在。等抓到他再说吧!”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悠悠的说了一句:“正主儿来了,你又能怎么样?”
柳青青心里呯的一跳,这声音、、、、、、
果然门开处。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入了眼帘。一向温和的眸子凌厉非常。简简单单的白衬衣黑西裤。却傲然像冬日里那朵绽放在最高处的白梅。
黄毛和那个大个子慌了神,不约而同的一起向肖随扑去。只见他身形一动。柳青青和高逢眼前一花。他已穿过了两人的扑击。倏忽的蹲在了柳青青的身边。仿佛没看见后面两人随后的攻击。扶起柳青青,柔声问:“你怎么样?”
柳青青张大了嘴巴。茫然的摇了摇头。忽然惊叫一声:“当心!”
他却怜惜的帮她揉了揉红肿的手腕。眼神一冷。忽然一个凌空转身。扑扑两脚。两个人顿时被踢的向后飞了出去,一个重重撞上了门框,慢慢的委顿在地,一个却飞出了门口,钻入了广场上的柴垛。
柳青青骇然的看着两人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惊魂未定,就被肖随拥入了怀中。他的身子忽冷忽热。嘴唇却是冰冷的。轻轻的熨了一个她小巧的耳朵:“别怕!我来了!”
仿佛是定海的神针。一颗晃晃悠悠的心忽的一下定到了原位。柳青青哽咽着抱着肖随说不出话来。依靠在他的怀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难都被她丢到了脑后。
肖随拍了拍她的背,慢慢的嘘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没来迟。抬起她的脸来。含笑帮她擦了擦眼泪。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拉着她的手走到高逢身边。问:“能走吗?”
高逢咬了咬牙,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坐直身子。却不能站起来。
肖随看了他一眼。忽然扬声说了一句:“多谢!”
门外有人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人现身。
看柳青青疑惑的眼神看过来。轻声说:“青青!闭上眼!别张开眼睛。”
柳青青虽然不懂他的意思,但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忽然觉得身子腾空,竟然被肖随抱了起来。身子一仰,忙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耳边听到他轻轻的笑了一声。不由脸红过耳,噘起了嘴,使劲掐了他一下。却被他一把拥住,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走了很长一段路,肖随却还没有停下来。柳青青埋在他肩头的脸一动。想抬起头来。却被他轻轻一按,身不由已的又伏在了他怀里。伸了伸舌头,偷偷眼睛张开半条缝。却是影影绰绰的看到很多人影。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无。心里疑惑顿生。忽然觉得肖随立定身子。身子一沉。被塞入了一辆车子。忙闭上了眼睛。
脸上一暖,却是肖随在她颊边轻轻一吻。顺势坐了进来。她这才睁开眼睛。展目一望。车子停在一个转角处,一排土围墙拦住了视线。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仿佛刚才是自己眼花。心里怔忡。忽然想起高逢,拉了拉他的袖子,倚在他怀里,轻声问:“高逢呢?”
忽然觉得他的身子一僵。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肖随沉吟半响,笑了笑说:“放心,他会被送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黑暗的童年。灰暗的青年时代。肖gg肯定不是一般人哦!请大家捉虫哈!
、第四十五章
有人敲敲窗子,把一个黑色的布条递了进来。肖随摇了摇头。那人看了一眼柳青青,踌踟了一下,低下头转身走开。
车子徐徐的顺着土围墙转了出去。柳青青看了一眼远处的田梗,收割了差不多的大片的稻田,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有一点点疑惑点点泛出。
肖随云淡风清的看了满面疑云的她一眼,柔声说:“累不累?闭上眼睛睡会吧!”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搂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扯开了她的视线。
柳青青默然。心里却思绪翻腾。碍着前面有个司机在,她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只得靠在肖随怀里装睡,车子颠簸了没多久,就上了公路。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言。肖随心事重重。看着柳青青虽然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在不安份的骨碌碌的转,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却也不再主动和她说话。只是一径俊眉微皱。
柳青青其实心里有很多话要问,却千头万绪不知从何问起。她其实是个性子直爽的姑娘,有疑问憋在肚子里实在难受。
好不容易司机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后告辞而去。柳青青拉着肖随的手却不愿放他走,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肖随。
肖随喑叹了口气。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含笑说:“怎么了?不舍得我,快进去吧,你爸爸妈妈挺焦急的。”一边抽出自已的手,推她进门。
但柳青青固执的拉着他的手不放。
肖随无奈,只得隐晦的说了一句:“绑架你的人是流氓团伙!我刚好认识其中的一个人。所以能救你们出来。”
柳青青吓了一跳:“流氓团伙?你别危言耸听。在这法制社会,居然还有这种组织?”
肖随叹了口气:“你太天真了。你最好把这件事忘记的干干净净,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对你爸妈那边就说在朋友家喝了酒玩过了头,电话也忘记打了。能瞒过他们最好!”
柳青青见他言辞闪烁。根本不想说出实情,不由得绷起了俏脸。
肖随苦笑了一下,眼里有种柳青青看不懂的柔软闪过。走上前来。重重抱了一抱柳青青,似乎极为舍不得分手。但最终也只能放开手。看着柳青青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高逢在嗡嗡的嘈杂声中醒了过来。晃了晃头,勉强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出租车上。而开车的人正是黄毛。被肖随一脚踢到柴垛里的那个人,也没受多少伤。只是胳膊上缠了几条绷带,仔细一看。脸上倒是开了染坊。红红绿绿的几条长口子。
他看了看四周,两面的道路开阔,车道正中有着绿色的隔离带,分明是在高速公路上,举起脚来。踢了踢前座,问:“喂!怎么没把你踢死?你要把我送到哪里?”
黄毛斜眼看了一眼高逢:“怎么了?没把你的脚打成残废,你居然还能动弹?”
高逢脑子里一片糊涂,他只记得肖随来了以后把柳青青带走,本来以为自己也得救了,谁知他把柳青青抱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反而进来了一个手里拎着棍子的黄毛,把他敲晕了。现在也不知道把自己弄到哪里去?见他恐吓自己,在肚子里呸了一句,却没接口。
黄毛见他在后座没有动静了,以为几句话吓住他了,得意洋洋的说:“怕了吧?谁叫你长和跟肖随一个样呢?活该你倒霉!”
高逢切了一声,腰痛的几乎要断开,切了一声,又躺了回去,只觉得头晕乎乎的,胃里一阵阵难受。
黄毛在后视镱里看了他一眼,咬牙说:“不过,那个肖随竟然能认识……,这次我们可亏大了。”
高逢顺着他的话头说:“是呀,你们也太没有眼力了,居然绑架了一个假肖随。你们到底要干嘛?”
黄毛朝窗外狠狠的骂了一句:“他妈的臭□,害死我们了!”
高逢一听他骂臭□,又想起肖随和莫大友的纠葛,心想莫非是卫萍的主意,于是故意骂了一声:“妈的,害死人的卫萍,自己男人死了,把气撒在我们身上!”
黄毛呸了一声:“谁知碰到一个钉子,磕到自己了,妈的!”
果然是卫萍干的好事,高逢心里暗暗的咒骂了一声,想从黄毛嘴里再套出些什么来。车子已经转下了高速,四处车来车往。高逢又问:“你要去哪里?”
也许是刚才两人臭味相投,黄毛口气放软:“送你去医院呀,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不咬紧自己的嘴,当心真的把你打成残废!”
“送我去医院?”
“还不是……说的。肖随说一定要把你送到医院。”
“哈哈,自作孽,不可活!”
“闭嘴,再说,把你扔下车去!”
看着柳青青窈窕的身影转眼进入了大门。肖随在心里暗叹了口气。这样纯善的姑娘自己是几世修来的福份,能够得她真心?只怪自己太复杂了。虽然她像是血肉一样牢牢的渗入了自己的骨血,但终究只怕要硬生生的分离开来,轻轻按了一下胸口,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仿佛不知遗落在何处。
想着那天晚上因为急着找柳青青而出现在颜正铭夫妇俩面前时,他俩惊讶而骇然的神情,自然是没有想到董卫国所说的朋友竟然是自己。而当自己心急如焚根本不亚于他俩时,其中的暧昧他们自己也是心领神会的。只是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
但是自己却再也没有脸去见他们了,只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把握去期待两人的未来。不配拥有这么美好的爱情。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变成了正常人以后,就可以好好享受人生,果然是奢望。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尤其经过了这次绑架事件以后。要想再自欺欺人,瞒天过海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刚才那临走一抱,胸口的温暖仍在。少女独有的馨香似乎仍淡淡的留在身上。虽然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失态,不能让柳青青看出端倪,但是自己心情激荡之下,还是万分不舍。苦笑一声。失神的坐回了车子。
“开车吧!”他揉了揉额角。眼光却仍然依恋着柳青青消失的地方。
司机答应一声。车子很快就发动了。无论再不舍也要舍,即使溶入了骨血。想到知道她被绑架的那一刻的愤怒和焦灼。像被生生的扯开皮肉。那种不可抑止的灼痛今生再也不想重温。
过了几个红绿灯。车子渐渐的往市区外围的方向开。肖随忽然坐直了身子。叫了一声:“停车!”
车子变道后停了下来。
他缓步走下车子。慢慢的走进了一家手机店。各种琳琅满目的手机在射灯下闪闪发亮。已有导购小姐殷勤的迎了上来。微微躬身引导着他在各个柜台前挑拣。
一款纯白色的小巧别到致的诺基亚和一款粉红雅致的索爱被送到他手中。他挑了那款白色小巧的诺基亚看了看,诺基亚应该比较耐摔吧,他在心里苦笑一声。想必以后她在憎恨自己的同时也会憎恨自己送的东西吧?也许也会摔个粉身碎骨吧?正在微微失神,身后司机赵传已经把钱递了上来。他微微皱眉。拿起自己的钱包付了钱。赵传讪讪的缩回了手。
拎着袋子出门左转,是一个快递公司。在硬木的沙发椅上坐下,他仿若无意的看了赵传一眼。赵传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就退了出去。回了车子等待。
手下的水笔重如千金。接待员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写一个字,不由的有点诧异。连地址都不知道?怎么送快递?提醒了一声:“电话可不要写错啊!要不然弄错了我们可不负责任”
笔下的柳青青三字沉甸了许多的相思和歉疚。从身上掏出了随身藏着的柳青青上次忘记带走的手机sim塞入新的手机。重新放入盒子,用胶带一圈一圈的包裹了起来。把自己的所有的思念和不舍全都封存起来。递给快递员。
快递员一接过来,就怔了一下:“电话怎么没写?而且地址……这么近?”
肖随微笑:“根据地址现在送过去就行了!”。轻轻放下一张一百元。谢了一声,出了门。
车子缓缓的向前驶去。肖随怔忡了一会,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柳青青号码,一毛一划的打着拼音。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只写下了三个字:“对不起!”按发送键发了出去。
心里郁闷无比,按下车窗。伸出头去,风呼的一声卷了进来。热辣辣的吹到脸上,眼里,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发涩,忙抬起了头。90度的角度望向天空。天空阴乎乎的,好像要下雨了。已经有水珠滴入了眼中,90度的角度正好,不会掉落下来。
车子随着乡间小道缓缓的驶入汪云家。赵苏已经在门口翘首等待。看到车子由远而近。不禁喜上眉梢。走上几步,像一只小鸟一样依恋着偎入肖随的怀中,俏声问:“怎么才回来?”
肖随嗯了一声,轻轻拉开她,一贯温和的笑了笑。向里走去。
赵苏噘了噘嘴。做了个手势。赵传忙从车子里下来。她轻声问:“一路上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赵传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轻声说:“回来的路上买了个手机!快递寄了出去。”
赵苏哼了一声,娇俏的脸上布满不相衬的阴霾,见他已转入客厅,忙快步跟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动力啊!动力,有人在看文吗?没动力越更越少了,掩面哭!
、第四十六章
颜力铭夫妇怎么也不相信柳青青会在同学家过夜也不打个电话。这个女儿虽然性格爽朗,不过绝对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再三追问也得不到答案。不禁有些纳闷,又联想到肖随不让他们报警,用绝对肯定的语气保证柳青青一定会很快回来。两人对看一眼,都觉得很奇怪。难道这事跟肖随有关?而且他不是个哑巴吗?突然间哑巴开口说话,夫妇俩着实吃了一惊。
这许许多多的问题要问,还没等他们开口,柳青青就歉然的抱了抱母亲,轻声说:“妈妈,我好累,我要去睡觉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看着她眼睛里的血丝和疲累的神情。两人咽下了要问的话,心痛的一个劲的催促柳青青快点去休息。
等她一直睡到夜幕再次降临,她才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快递。拿过来一看。递送人肖随两个字,笔划刚劲,直透纸背。最后勾笔处把纸都划破了。嘀咕了一声:“这么近,送什么用快递呀?”
拆开一看,不禁一下子坐了起来。从盒子里拿起一个纯白色的手机嫣然微笑。想不到他的行动还挺快的呢。居然真的买了一个手机送给自己。
欢喜过后,不禁又想起分手时自己气冲冲的样子。柳青青暗暗后悔刚才自己的态度,最起码他不顾一切来救了自己。虽然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不说,不过相信他有苦衷的。想起他在门口紧紧的拥抱自己,明显是舍不得啊。而且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仔细一看,居然连上次忘记在他那里的sim卡都放了进去。真是个细心的男人。她不禁抿嘴轻笑。按下开机键。诺基亚特有的开机铃声悦耳的响起,嘀嘀两声,显示一条未读信息。打开一看,居然是肖随的。“对不起!”
柳青青一怔,以为他在为自己闹别扭的事道歉。于是按下通话键回拨了过去,不料却冷冰冰的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可能是没电了吧!柳青青郁闷的想。
不过一连三天,他的电话都是显示关机状态。去了诊所和他家里,也是人去屋空。那感觉就好像一个好好的人凭空消失了。
柳青青打了无数电话。每次都是关机的提示,她心里像堵了一块破棉絮。虽千疮百孔,却拉也拉不出。
董卫国觉得事情很蹊跷。首先他是知道肖随的秘密的。不过那天晚上他却看到了原本应该变身的肖随。为了柳青青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忧心焦急怎么藏也藏不住,心里不禁格登一下。
自从见到肖随变身以后。他就不敢再接近变身后的肖随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女子的妩媚把他的心紧紧的攥住了。明知道他是一个男儿身,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肖随男儿身时,一颗心也是呯呯乱跳。他知道自己是着魔了。为了一个不是女儿身的男人着魔了。
他不知道柳青青究竟知不知道肖随的秘密。看着肖随失踪,柳青青整个人变的魂不守舍。有时不出警的时候在办公室一直拿着手机发呆。问过几次她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柳青青总是叹气。再问。她就说:“问肖随吧!”
几个星期都过去了。董卫国见她颓废的样子。像一颗缺了水份的花朵。花骨朵儿也快要凋零了。不禁有些担心。但私下里找了几次肖随也是一无所获。
派出所对面是一间两层的咖啡屋。平时中午休息的时候柳青青常去。不过她近来连这个也没心情了。吃完中饭就呆呆的站在窗子里隔着一条街看着对面。看的久了,董卫国觉得奇怪,也顺着她的视线去看。
稀稀落落的几对男女分布在靠窗的位置上。落地的玻璃窗擦的光可鉴人。太阳光热烈的照射在玻璃窗上形成耀眼的光茫。董卫国却忽然张大了眼睛。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紧抿着小嘴的柳青青,神态僵硬。眼里却蓄满了泪水,似乎一碰就璀璨缤纷的掉落下来。
他吐了一气,骂了一声:“该死!”转身就走。
衣袖被柳青青扯住了。她虽然嘴角打颤,却是吐字清晰:“别去!”
董卫国诧异的问:“难道你就不去问问他到底为什么失踪,又为什么忽然出现在你面前,而且还搂着一个女孩?”
柳青青一摇头。泪水就像珍珠一样籁籁的掉了下来。嘴角却向上翘起一个美丽而心颤的弧度:“也许他连续几天都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只是解咒的命!“
“什么命?”董卫国似乎没听清。
“没什么?”柳青青擦擦眼睛。笑了笑:“我还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命。”
那对身影已站了起来。肖随体贴的帮赵苏穿上小披肩。隔了这么远。她的笑容明媚灿烂。似无意间转过头来。柳青青被那笑颜晃的刺伤了眼。刷刷刷的拉下卷着的窗帘。黯然说:“太热了。今天这太阳真大!”
董卫国点了点头:“嗯!这么热。吃冷饮吗?我去买!”尾音袅袅,人已走了出去。
太阳确实很大。晒的柏油路发烫。董卫国走到对面的时候,正好肖随和赵苏先后从玻璃门后出来。赵苏撑起了一把太阳伞。戴了一副墨镜。站在门口阴凉处。而肖随则转入了停车场。
董卫国微一迟疑,就加快脚步也跟了进去。在中途追上了他。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立定。千头万绪却从何问起?
最后还是肖随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董卫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总是不敢直视肖随的眼睛。那瞳孔中的一抹冷色犹如肖水。属于暗夜的寂寞。有一种心颤的冷漠。不知道卫萍良心发现还是究竟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就在肖随失踪后的第二天,她就上派出所来认罪。交待了自己所有的事,包括她和莫大友合伙偷钱,包括她开车撞伤了莫大友。更包括她诬陷肖随的事。桩桩件件交待的清清楚楚。
其实自己拦住他,究竟要问他什么呢?比如他为什么那晚上没有变性?比如他为什么甩了柳青青?再比如,他把变性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自己,是否在他心里,自己也是一个他特别值得信任的人?
肖随等了半天,董卫国都没有一句话。不由的皱起了眉。冷声说:“没话说么?”说完,绕过他走向车子。
董卫国一怔。这口气。多像变身后的肖水?那样的冷冰冰毫无温度。和白天平易近人的肖随判若两人。不由的说了一句:“你变了!”
肖随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身子挺的笔直。像一座寂寞的冰山。他冷冷一笑。什么都没说。
“你已经没有肖随的淡定了。那种透入骨子里的温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又怎么样?”
“是你内心的愧疚吗?你利用了柳青青了吗?难怪她说她自己是解咒的命!”
肖随全身一震。艰难的一字一句的从口中吐出一句话“她这样说的吗?……她还好吗?”
“你对她做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
“你知道她晚上整晚整晚睡不着吗?总是做着不同的梦吗?你知道她一有空都每天每天打你关机的电话吗?你还知道她刚才站在远处一眼不眨的看着你吗?你知道……”
肖随慢慢的抬起手来,捂住了心口。虽然下了决心,为何胸口还是那么闷?。淡淡的说“你这么关心她?原来你喜欢她!”
董卫国苦笑了一声:“如果我喜欢她。我早就追求她了,在我的心目中,她只是我的小妹妹!”
“那你管我们的事做什么?你们警察这么闲吗?”
董卫国失望的看着肖随的后背。“呵呵!我真是有病。我以为你把那样重要的事告诉我,还特的把那静心宁神的碟片让青青拿过来。已经不纯粹把我当作一个警察了!”
肖随终于回头看了董卫国一眼。眼里有惊讶和不可置信,眼底有一刹那的迟疑掠过。只是神情仍是冷凝不动。电话在这时适时的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摁掉。眼底又恢复了幽深。
董卫国咬牙说:“虽然你不把我当朋友,不过我劝你,还是有事和青青说清楚为好。烦恼不是想丢就丢的。许多事埋在地底下,难道要一辈子不让它见光吗?如果——你不爱她的话,请早早放了她,离她远远的。别在她眼前晃悠!”
肖随迟疑了一下:“可是!最终结果也是伤心!恨总比伤心好吧!”
董卫国凭着多年做警察的直觉,从他话中嗅到一丝不寻常。他故意叹了口气:“青青上班的时候,因为晚上没睡好,所以摔了一跤……”
肖随沉静如湖水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纹。打断了他的话:“伤着了吗?”
董卫国皱了皱眉。
肖随看他神情忧虑。急了,又问:“怎么样?”
“反正你已经和她没关系了,你放心吧,我下了班会送她回家的。”说完。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第四十七章(补完)
柳青青无精打采的换了衣服准备下班了,却被董卫国叫住了,说是今晚要她加班值勤。她哦了一声。打起精神笑着说:“董哥!下午跑去哪里了?不是说要帮我买冷饮吗?”
董卫国轻描淡写的说:“等会儿就有得吃了!”
柳青青歪歪头:“要不,我去买吧!”
董卫国敲敲她的头:“先别急着吃,我要去抓个小偷。可惜他偷了东西还不承认错误。所以我要你来配合我!”
柳青青见他也已经换掉了制服,咦了一声:“要穿便衣去吗?”
董卫国严肃的点点头:“这个小偷很狡猾。我们要谨慎行事!”
柳青青忙双脚并拢,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董队长!”
董卫国忍着笑。指指椅子让她坐了下来。从抽屉了拿出了一卷纱布,柳青青睁大了一双大眼,莫名其秒的看着他。只见他僵着一张脸,把自己的脚左一圈,右一圈,裹成一个大棕子。她试着动了一下。膝盖弯都弯不过来了。
董卫国满意的点点头:“嗯。你这样一个受了伤的。弱质纤纤的孤身少女,应该很能激发一个人潜在的爱…。。爱抢劫的能力!”
柳青青一头黑线的抬起脚:“可是,这样,我怎么去追小偷呀!”
董卫国板起脸:“不是还有我吗?你不是怀疑我的能力吧?”
柳青青吐了吐舌头:“那!我们去哪里呢?”
“尖沙路小巷!”
“那不就在我家附近吗?那里居然有小偷!偷了什么东西?”
“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别问东问西了,做这任务最主要的就是逼他现出原形!”
柳青青哦了一声,虽然觉得今天董卫国怪怪的,不过听他口气严肃,也不敢再问了。董卫国叮嘱了一声别乱跑,就急冲冲的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他才回来。手里竟然还推着一脸残疾推车。柳青青骇笑:“不是吧?当我残疾呢?”
董卫国绷了半天脸也憋不住笑,只得无奈的说:“我们今天晚上是势在必得。你可要扮演好你的角色!”
柳青青哧哧的笑了两声,蹦着一条腿坐到轮椅上:“走吧,董队长!”
门岗上的老张开了电动门,推了推老花眼镜。咦了一声:“柳青青怎么了?”
董卫国一本正经:“哦!楼梯上摔了一跤!”
“哦,年轻人啊!当心点!”
两人相视而笑!
顺着明亮的街灯往前走,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不过,柳青青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有几次扭过头,总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在后面躲躲闪闪,不过再细看却只有形迹正常的路人。不禁有点奇怪,对董卫国说:“我怎么老是觉得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董卫国在她的后脑勺上一推:“别疑神疑鬼的。”
“真的!真的!”
“一路上跟着也不嫌累!”
“什么?”
“哦!我是说,大概看这条路人来人往的,那小偷也不敢露面吧,大概在后面跟着!你别一直往后看。”
“是吗?”柳青青紧张了。克制着自己不向后看:“真的盯上我们了?”
“应该是吧,听说,他专门偷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的心……心爱之物!”
“心爱之物?”
“比如钱吧,首饰呀!”
“哦。前面就是尖沙路小巷了。现在怎么办?”
“走着睢!”
“……”
董卫国把她推进了小巷。巷子里有几盏灯坏掉了,居委会也不来修。有一段路黑漆漆的。柳青青平时走惯了也不觉得什么,今天后面有个小偷跟着,自己又裹成这个样子。不禁有点心惊胆战。
谁知刚推到那段黑漆漆的路段,董卫国忽然低声说:“糟了,我忘记带电棍了。我回去拿。”
把她的车子在路边一放,扬声说“青青啊!你等会,我马上就回来啊!”
柳青青哀叫一声,回头一看,他已跑的没了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呀?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拢了。而且回头的那刹那,她分明已看到有个人影正在墙角处躲躲闪闪,时隐时现。不禁心里一阵慌张。忙站起身来。谁知好好的一个正常人,脚上裹了这么一大堆纱布,走路就变不正常了。一步一拐。忙撑着轮椅往前推。心想,可别小偷没抓到,反而真弄丢了什么东西,明天传出去,就笑死人了。
只顾着急急忙忙的往前推,不知道那个缺德鬼在路中间丢了一块香蕉皮。脚下一滑。身子在轮椅上一撞,椅子呼的一声脱手滑出。而自己则一跤跌倒在地。
那个身影眼看着前面的人倒地,加快脚步,冲上前来。在远处昏暗的灯光下,柳青青只看到一个帽子压的低低的高个子。柳青青忙一把摁住手中的皮包。一把塞到屁股底下。那小偷正好弯下腰来。手一伸就去拉柳青青的手腕。啊!真的要抢包了。柳青青咬牙。手一撑,提起没裹住的一只脚,往后一缩后迅速踢出。正好踢上那小偷跨近的那只右脚。他在猝不及防之下,扑的一声,跌了个嘴啃泥。
一双明亮又惊讶的眼睛在柳青青面前一闪。微微一丝苦笑掠过。还没等肇事者自己反应过来。人早已跌倒在地。
柳青青心里扑通一跳,像有一只小动物钻入了她的胸腔。眨巴眨巴眼睛。轻声说:“摔伤了没?”
肖随眸子一闪。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看着她的脚,皱起了眉,也问:“摔伤了没?”
柳青青脸红了,索性坐在地上,左右开弓刷刷刷的把纱布扯了下来,随手一扬,飞一吹,冉冉的飞上了白色的围墙。
肖随嘴角一抽。
柳青青看了看他的脸色。低声说:“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心里恍然,原来是要抓这个小偷,怪不得董卫国借口遁走。
肖随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把手伸过来。轻轻一拉,就把柳青青也拉的站了起来,余劲未衰,柳青青身子前倾,直扑入肖随的怀里。微凉的气息扑扑的打在脸上,耳上,唇上。柳青青想起赵苏。手一伸,撑住了肖随的胸膛。阻止了他越来越近的气息。
肖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终于长叹一声,手一紧,把她搅入怀中。柳青青心一软,缓缓的垂下了手。柔软温馨的身子拢在怀里,日夜想念的心尖捧在手心。紧紧抱着她,仿佛就是一生一世。只是这一生一世,他不能不放弃。就像这此刻偷来的温暖。注定也不是自己的。
他小时候被父母抛弃以后,小小的心灵早就在不自觉中扭曲。而汪云的女儿赵苏却是从小陪伴他长大的。经历了所有非人的折磨后。他可以在白天像模像样的做个人,而晚上却痛苦焦灼到极点。这些赵苏都是亲眼目睹的。她从可怜、鄙视渐渐的转换为怜爱。不知不觉的为他心痛。常常跟随其后。而一颗本不易接近的倔强的心却在那少的可怜的一段友情之下渐渐的柔软了。
那段黑色的日子肖随连想都不敢想,他自暴自弃,有一天竟然去偷了一个人的钱包,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时常挤到公车上,地铁上,电影院里所有人群拥挤的地方去发泄自己的对人生的不满。终于有一天湿脚了,被人抓住了,却不是警察。就是那个帮助他找到柳青青的田叔。那田叔却是个黑道中人,也曾经是个惯偷。为人却很讲义气。那天他喝了酒在街上被人一撞。一摸口袋钱包不翼而飞。阴沟里翻了船。却并不恼怒,回头一望。看到一个少年飞奔而去。摸摸下巴却微微一笑,他记得那黑水晶似的眸子,在故意撞他以后悄悄的低下头去的模样。
第三天后,当他把肖随堵在弄堂口的时候,他志得意满,好一颗苗子。根骨奇佳。他决定要收了他。
因为那时候的赵苏经常跟着肖随胡闹,所以索性连貌似乖巧,却心思灵透的赵苏也一并收了。
而经过这些年来。肖随已经有了自己正经的事业。早就不去偷摸拐骗了,但是和田叔仍是一直联络着。初见到柳青青的那时,从柳青青的眼神中,他就知道莫大友这次入了套了,虽然不想惹麻烦。不过他还是帮助莫大友明目张胆的逃掉了。
但是卫萍和莫大友却都不知道肖随曾经是个同道中人,认为是肖随让他们出了丑,所以一再找他们的麻烦。本来肖随可以置之不理的,奈何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上来。甚至绑架了高逢。所以他无可奈何之下还是请了田叔出面,找到了柳青青。但是为了田叔的秘密。面对柳青青的疑团,他只能选择缄口不言。慢慢的远离她。要不然只能害了她。
不过这只是问题之一,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那天晚上自从柳青青失踪以后,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他时常讨厌以前晚上变身时候的自己,除开变了女身,还有就是连性格都会改变。他晚上的性格连他自己有时候也控制不住。常常突如其来的痛楚让他心情暴燥到极点。不想见人。像一只被困在斗室中的猛兽。
而变身后,自已这几日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他心里越来越烦燥。就像是那困兽现在要冲出那牢笼,在咆哮着四处找冲突口。四处想要把人撕扯掉,吞进肚子里,他控制不了自己。
那天在赵苏的帮助下找到柳青青的时候,看到她委顿憔悴的容颜。心里似乎有一团火正在喷涌而出。烧灼了自己的胸腔。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爆发力。竟然差点杀了那两人。他拼命的压抑着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是那一团雄雄燃烧着的火却无法熄灭下来。他认为自己肯定是着魔了。
但是这两个理由都不能让柳青青知道,前一个问题让她为难。兵与贼,永远是距离。
后一个问题让她担心,也让自己担心。他不知道那种魔性会不会困扰到柳青青。所以他选择暂时远离她。、
这两个是表面上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曾经埋在地底下,现在却一点一点的往上长。这就是赵苏长大了,她的眼睛常常围着她转。温柔的,深情的,怜悯的。同情的。这些变化他都知道,这就是赵苏爱上了自己,虽然她不说,但是肖随却知道。对于这个从小就一起的青梅竹马。他苦恼。他疏远她。但是赵苏却执着。而且她敌对柳青青。
眼前一双盈盈的眸子正抬着头瞧着他。肖随一个激灵。从遥想中醒了过来。轻轻的无比留恋的放开她温软的身子,后退两步。他看到了她的眸子里渐渐现出了失落,只是自己放她好呢?还是屈从自己的心去爱她呢?似乎步步是错。
、第四十八章(补完)
眼前的柳青青仍然保持着用手抵在胸前的姿势。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无措的看着肖随,手缓缓的垂下,似不舍,似犹豫。
肖随退后两步,无比留恋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转身欲走。衣角被牵住。柳青青在他背后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无比清楚的问:“最起码,你还是担心我的吧?”
肖随怔了一怔。
“你把苦衷告诉我吧,或者是分手的理由,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吧!”柳青青是个弄堂里拨木头,直来直去的人。既然碰到一块了,她自然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苦衷?呵——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所以不想面对你!”
“你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了?”手里渐渐无力。衣角从手心里溜了出去。
“上次那事,是阿姨自作主张,很对不起你!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背后的人儿一动也不动。肖随只觉得有股寒气在背脊上窜来窜去,而心里却像着了火一样,像是要烧起来。
“我……不相信!”柳青青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半响咬牙才说出一句。
“其实我喜欢的人是赵苏,对你……只是……很抱歉!”
听着他绝情的话语。柳青青眼前一黑。远处的街灯在她泪眼凝注下变得模糊不清。她使劲眨了眨眼,把泪水收了回去。腾腾腾的走到他面前。嘶声吼了一声:“你真让我恶心!”
肖随的身子轻轻一晃。随既立的更直,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情:“下个月我和赵苏就要结婚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柳青青冷笑一声:“谁打扰谁?你天天在派出所对面晃来晃去。就是为了炫耀你的爱情?而且今晚你跟在我们后面干什么?”
肖随低声说:“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柳青青不再说话,转身去推撞在墙角的小推车。听到身后脚步声响,一步接一步,逐渐加快,很快就远去,拭了拭眼角,奇怪,反而没有一滴眼泪了。
心里只是翻江倒海的难受,像是吃坏了东西。一股恶心至极的感觉。她蹲在墙角,按住胸口,吐得个天翻地覆。只是晚饭都没吃,吐了半天,也吐不出什么。身后脚步声近,是听到她呕吐又回来了吗?柳青青勉强站起来。不想再看到他。推了车子就走,身后踏踏踏的脚步声跟了过来。
她立定身子,正在讽刺他两句,回头一看,却是董卫国。虽然远处灯光暗淡。但却清楚的看到他脸带怜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青青哼了一声:“还要不要捉小偷呀?”
董卫国支吾两声,从她手里接过推车。看了看她的脸色:“我先回去了。你不太舒服,赶紧回去吧?哎!……其实肖随肯定有他的苦衷的吧?”
“苦衷?呵——没有!”柳青青嘴里苦苦的,反复咀嚼着肖随刚才说的话:“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我,所以不想面对我而已!”
董卫国欲待再说什么,见她长发一拂,已经快步走掉了。低低的说了一句:“怎么越搞越僵了?”
黑暗中的肖随看见她伏着身子呕吐不止,心里像被虫子蚀了一个洞,正在一点点啃啮着他的心脏,咬牙不作一声。
见两人都分头走掉了。肖随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呆呆的看着柳青青远去的黑影,虽已不可辨她俏丽的身影,他仍是固执的看着,仿佛看见了她明亮秀气的眼睛。
柳青青越走越快,从前面的弄堂口已穿了出去,左边离她家已是几步之遥,而右边十米左右有一家店。明亮的灯箱上映着四季药房。柳青肖按了按胸口,那烦闷恶心一直未消。她犹豫了会。就走向了药房。
十分钟后,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低着头走了出来。长发被风吹的满头乱飞,她却懒得去拂一拂,指尖用力,几乎把手里的小盒子捏扁,紧紧抿着嘴,在门口停顿了好一会,才把那盒子塞在小皮包的最里的夹层里。那样的小心翼翼。
滴答、滴答。水龙头没拧紧,单调枯燥的声音传入耳膜,像是自己一颗呯呯乱跳的心,柳青青看着手里试纸上红色的两条杠杠。牙齿把下唇咬出了血,却犹不自觉。
留还是不留?两个念头像拉锯站一样在左右对拔。
不知道在马桶上坐了多久,直到柳晴在外面诧异的拍着门:“青青!青青?你怎么还不出来?”她才豁然清醒,站起身来,手一侧,那张显示着生命到来的试纸落进了马桶。她凝视着它被手冲没了。才高声答应一声。撩起手来擦了擦脸才走了出去。
垂着头把饭粒拨进嘴里。一顿晚饭吃的味如嚼腊。颜力铭和柳晴担心的互瞧了两眼,柳晴拍拍女儿的手:“青青!你怎么了?”
柳青青一惊,手里的筷子脱手落地。她忙捡起,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担心,瞒着他们这么多事,即使撒慌,也是善意的慌言吧?绽开一个微笑:“哦,没事,就是头晕乎乎的,有点不太舒服!”
柳晴一摸她的额头:“呀!怎么这么烫手?这孩子,发烧了都不说?你几岁了啊?”一边说,一边去拿退烧药。
小小的一颗白色退烧片放在面前,温开水已经递到她手里。她怔了一怔,问:“妈妈!这退烧片会不会影响……身子?”
柳晴还没听清她说什么,就见柳青青一仰头,咕鲁一声把药吃了下去。于是拍拍她:“去睡会吧,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哎!孩子总是娘的心头宝啊1”
话音未落,就听呯的一声。玻璃杯一滑就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柳青青白着个脸,低头说:“对不起!妈妈,我去睡会。”
柳晴夫妇两愕然看着她的背影,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今女儿大了就不由娘了,什么事都埋在心里。
不知什么时候柳青青睡着了,脑子里一团乱哄哄的,像是结了千百个茧。而自己却是被层层丝茧包围的蚕。正在努力的一丝一缕的把自己包围了起来。气都喘不过来了。
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前面忽然有一簇火苗出现了。正在颤微微的抖动着。有个修长而熟悉的人影正从对面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背着光,见不到容颜,但是那个人肯定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但是为什么自己却随着他的步子步步退缩。
脚下一个趔趄,一脚踏空,她惊叫连连,似乎从高处摔了下去,仰面向天,她努力伸手要抓住什么东西。手里忽然软绵绵的,有弹性的感觉,一瞧,竟然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正从自己的肚子里慢慢的爬出来。看不清五官,但却是哇哇大声哭叫。
柳青青惊恐的大叫一声。脱手一滑。孩子竟然从手里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她也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叫声未歇,她已站了起来。奇怪,竟然没有断手断脚。
而孩子此时正被一个头有香疤的和尚抱在怀里,正在伸着小手伊伊呀呀的说着什么。那个和尚瘦高个儿,一双眼睛却特别的大,深幽幽亮晶晶的容纳百川。慈眉善目,合十打了个揖。
柳青青向他伸出了手:“把孩子还给我!”
他笑了笑:“施主不是想放弃了他了吗?”
柳青青语塞。
他上前一步,把孩子温柔的放入她的怀里,轻声说:“其实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施主真的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吗?”
柳青青黯然:“是他的爸爸不要他。我一个人…。。”
和尚微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柳青青茫然:“我听不懂!”
和尚合十再作了一个揖:“你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把手一扬,柳青青怀里的孩子化作一道白光,嗖的一下飞入了她的肚子不见了。
柳青青张大了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汗从额头雨一般的下来了。他在对自己说什么,莫非是想说,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肖随么?说的这么模糊。她听不懂呀。
有人在轻轻的呼喊她,用柔软的东西正在帮她擦拭着她的额头。猛然一个激灵,她醒了过来。
柳晴正在用毛巾擦拭着她的汗水,见她醒来,欣慰的笑了一笑:“做恶梦了吗?在隔壁听的我心惊肉跳的,还好退烧了!”
、第四十九章('补完)
长长的走廊上贴满了怀孕的知识,症状和产期的须知,两边的椅子上坐满了年轻的妈妈;她们的身边无一例外的都有人陪着;或是殷勤低声的老公;或是笑咪咪的父母。一张张年轻和年老的脸上满是幸福满足的笑容。
柳青青心里难受,把头埋的更低了。远远的走开了去;一直退到靠门边的在椅子上;才坐了下来。双手绞着衣角。;眼睛游移望向门外;眼神却茫然.似乎下一刻就想拨脚逃走。
玻璃门外,一直有个人在默默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和深思.她却毫无察觉.
一个细高个的护士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单子,正在叫号:"37号柳青青!37号柳青青!"
柳青青似乎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踌踟了半响也没跨出去一步,那个护士嘀咕了一声,把那张叫号单压了下去,又在高声叫着38号.
柳青青站在那里,明明有凉嗖嗖的冷气从靠门的风口中丝丝的放出来,偏偏背上出了一声汗,手心里也粘乎乎的,门口有人进来了,站在她旁边.她轻轻挪开一步,让开了路,但是那人却没有动.她有些奇怪,扬起纤长的睫毛一看,俊雅的脸容,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别的一跳.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他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她呆愣愣的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不是肖随,肖随的眼神是清澈的,在人前的神情永远是温暖如春天的.而对面的这人吊而浪当的,心里忽然一松,伸出手去,推了高逢一把:"干什么呀?一句话也不说!"
没有料到她猪八戒倒打一耙,高逢轻咳了一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还好!对了…。你恢复的怎么样了?"柳青青赶紧岔开话题.
高逢轻嗤一声:"托你的福,还没死!"
柳青青有点难为情:"对不起,这几天有点事,我本来要来看你的,真的…。。。"
"不必劳驾了,刚才我就在电梯口,你连正眼也没瞧一下我,省省吧你!"
柳青青是个实心眼的姑娘,听他口气冷淡,刚才自己魂不守舍的走进了电梯,确实没看到他,上次的事情又觉得对他有点歉疚,呐呐两声答不上话来了.
那个细高个的护士又在高声叫号"37号,柳青青,人在不在?"
高逢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冷不防被柳青青连推带拉的扯到了门外,一到门外,她一言不发的放开了他,低着头就走.
高逢看看门内一个个挺着大肚子的准妈妈,疑惑的走上两步,拦住柳青青,压低声音问:"你到底哪里不舒服?难道?......"
柳青青一张脸从红到白,又从白到红,脸色瞬息万变.终于咬牙说:"你别瞎说!"
高逢冷冷的问:"肖随的?"
柳青青没吱声.
高逢咬牙:"那该死的!这么不负责任?难道你想把他(她)留下来?"
柳青青难受的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想什么想?这种男人,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不阴不阳的人!"
柳青青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
高逢本来一脸怒色,说话不经大脑思考,这时话已说出口,收也收不回了,对着柳青青疑惑的眼光,轻咳一声.稍稍低了点声音:"我是说,肖随的脾气阴阳怪气的!"
柳青青虽然个性爽朗,却也不是个傻子,心里嘀咕,他是怎么知道肖随是个不阴不阳的人?恐怕这其中一定有些问题.脸上不动声色,只低低掩了眼眸,轻轻叹了口气.
高逢松了口气,对柳青青说:"我刚办好出院手续,这医院的伙食难吃死了,我现在很饿,我们去吃饭吧!"
柳青青本来是不想和高逢多接触,主要是对着他酷似肖随的脸,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瞎想,但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感觉自己走进了一场迷雾,左冲右突也无法冲出去,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有一盏模糊的灯光吸引了她.虽然只有萤火虫那么一点.但是她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奔向这唯一的一点光明.
她看着那双幽深的,酷似肖随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高逢喜上心头.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微微笑了一笑.柳青青心里一痛,转开眼去不去看那就像一把刀直插入她心脏的温和笑容.
董卫国这两天发觉柳青青一到下班就有俩车子来接她,远远的打量那车上下来的男人,身材修长如竹,面容俊秀似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还错认是肖随,心里不由自主的一动,其实对肖随有种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别样情感,说是喜欢吧?他也不是个gay,说不喜欢吧,自己常常会想起那晚肖随变身时娇弱无力偎在他怀里那楚楚动人的风姿.他认为自己快要变成一个变态的人了,后来看到柳青青和肖随相爱,他还在暗暗酸楚.后来才渐渐转为柳青青真心欢喜.心底里默默的控制自己不去想肖随温和和冷漠交杂的眼光.那种溺死人的温柔和那冷到骨子里的寒冷.
立在窗子里看着他们上车.不过几次观察下来,他就发觉那人和肖随形似却不神似.
怎么说呢?那举止,那神态,要是有心仔细一看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就明白了,那人是高逢.难道是柳青青和肖随闹别扭后,一气之下找了个替身来满足自己空虚的心灵?
柳青青是一个相当爽朗,明丽的一个女孩,以前有她在,办公室里叽叽咕咕都是她的笑语,不过近来这几天,她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沉默.除非有任务,或者有什么事情,否则她一句话也不多说.
董卫国暗暗着急.柳青青从学校毕业就一直跟着他,从稚嫩的实习到现在正式成为一个女警.他就像看着自己妹妹一样看着她一步步成长长大.他不能不管她.
而对于董卫国的关心,柳青青总是笑笑解释说自己太累了.其实她跟高逢接触的这几天以来,她越来越觉得那类似黑暗的困境里有一点两点的亮光迸出来.只是自己还没有好好抓住,她也在暗暗犹豫是否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去找一个能让她信任和帮助她的人,但一想到自己怀有孩子的事,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要不然父母知道了一定会伤心恼怒.所以她就决定暂时自己先探一探路.
肖随已经又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对面的餐厅已经见不到那双双对对的人影了,柳青青暗自神伤.那晚的肖随看见她摔跤,就急不可耐的从黑暗中冲了出来.那份焦急的爱意是装也装不出来的,还有以前的点点滴滴,她坚信肖随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虽然他说了那样的绝情的话,但是表面爽朗的她却细心异常,她认为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放弃自己肚子中的宝宝的.那是现在和他唯一的联系.就像他一直陪在自己身旁.
她开始抽丝剥茧似的挖出那种种疑惑,比如高逢是怎么会知道肖随是个阴阳人,虽然他后面竭力掩饰.想来应该不会是肖随的父亲告诉他的,那种隐秘,那种家丑,谁会到处宣扬?
比如还有在天堂画室的那晚,他是怎么知道肖随会去那个地方,而且恰好让自己听到那些似是而非的证词?高逢明显是有目的的,他是想揭秘什么?还是想告诉自己什么?
再比如有一天晚上高逢和她起争执的那一天,她清清楚楚记得他所说的一句话:"肖随没有资格爱你,可我这个替身却能爱你!”
这种种的迹象,本来柳青青没有特别在意,但是在经过一系列的事后,这种细小的瑕疵正一点点的凸现出来.
那天在医院里碰到的那个晚上,在烛光摇曳的餐厅里,柳青青一边郁郁寡欢的喝着汤,一边装作无意的说了一句:
"你的父亲……我是说你的养父待你很好吧?"
面前的人僵了一僵,带着银链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秒钟,继续若无其事的伸前去夹了一筷秘制酱鸽.微冷的语气:"好!"
柳青青连睫毛也没抬一下:"在他的心中,恐怕更喜欢你一点吧!"
高逢终于忍不住嗤了一声:"不过是替身而已!"
柳青青用雪白的纸巾擦了一下嘴,明明没吃多少,却觉得有点饱了,按按肚子,心中抚慰孩子,妈妈应该多吃点,不然你怎么能健康长大.
高逢用备用筷子替她夹了两筷蔬菜:"你应该多吃点绿点蔬菜!"
柳青青谢了一声,又说:"替身又怎么了?只要肖随不回去,你在那边不还是主人?"
高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想问什么?"
柳青青叹了?</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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