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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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下来的钟意就不着急了,又找了个风景不错的村子住下来,每天只是玩,人都有点胖了。
这一日,钟意正在借宿的老乡家和那女主人闲聊,紫烟和银蝶出去采花了,阿四阿九因为是男人,不好在屋里,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看外边那女主人的儿子忽然蹦蹦跳跳走进来,说外面有个人找钟家姐姐。
钟意以为是送银子的来了,也没多想,就迎出门去。
却是钟意不认识的人,穿着一身长袍,在这个到处都是身着短打的农夫的村子显得很乍眼。
“请问你是……”钟意疑惑问道。
那人笑着对钟意说:“姑娘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姑娘,说一个名字,姑娘就知道了。”
“沈澈。”那人笑着说道,“沈二公子吩咐我来接姑娘。”
“来接我?”钟意起了疑,并没有动过步子。这人以为她是三岁的孩子吗?说个名字她就会跟他走了?
他以为他是谁啊,她又是谁啊!
看钟意不挪步,那人并不吃惊,又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事,对钟意晃了晃,笑着说道:“看到这个,姑娘总算信了吧!”
钟意大吃一惊,也不及多想,连忙提着裙子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那人手里拿着的,是沈澈从来不离身的那把乌金扇!
钟意一边跟着那人走,一边急急地问:“你们公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人呢?为什么不亲来,又派了你,我们这是去哪里?”
那人也不回头,只管往前走,只说“姑娘跟我来就是了”,钟意心下大大生疑,可看那人手里的乌金扇,却是如假包换的,那一定是沈澈的!
难道是沈澈出了事,这人以为她是他掌柜,有钱,去找她赎她?
钟意心头乱乱的,想到沈澈可能会出事,感觉大脑都不会思考了,再看向那人手里的扇子,怎么觉得那乌金的扇柄上,有一抹鲜红,是血吗?
是沈澈的血?
那人走得很快,钟意也不好跟他要扇子,只得脚步不稳地跟上去,越盯着那扇子看。她就越觉得上面有血,心里就越乱……
慌慌走了一阵儿,钟意的额头都沁出汗来。这才发现那人竟领着自己到了一处很偏僻的树林里。
钟意这才觉出异样来,但已经晚了。
那人把扇子一扔,笑道:“说得还真么错,说你紧张沈二公子,一把假扇子就把你勾来了。”
钟意掉头就跑,心里慌着为什么阿四和阿九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已经先遇害了?
钟意本来就小跑了一阵儿。这会心里又乱又急,哪里能跑得太久。立刻就被那人用脚绊倒了。
还没等她挣扎,阿四和阿九忽然从天而降,站在她身前。
钟意松一口气,还好他们没有事!
阿四和阿九也不说话。只盯着那身着长袍的人。
那人既穿着长袍,应该是没什么武力,看到会武功的阿四和阿九,倒也不慌,拍了拍手,树林里立刻就奔出来一群人,目测有十几个。
糟了!钟意心头一凉,又是有备而来!不免悔恨自己关心则乱,竟被利用了。
若是在那村子里。她就是不出来,那人也不好当着那村民的面动她。
可阿四和阿九一点也不惊慌,阿四打了个呼哨。树林里又飞出了几个人,钟意眼睛一亮,竟然是很久没见的安杰!
其他人也是安杰手里那十五个人里的,一群人把钟意围在中间,乒乒乓乓和来人打了起来。
钟意看着安杰带人和人厮杀,心里浮起一个很大的疑团:既然安杰在这里。那沈澈也不远了吧?
沈澈不是给皇上办差去了吗?
还没容她细想,那穿长袍者冷冷一笑。又打了个响指,这次从树林里走出约摸三十多个背着弓箭的兵士,都弯弓搭箭,瞄准了钟意和安杰他们。
安杰微微一笑,对那穿长袍的说道:“看来今天不取了我们姑娘的性命,你们势必不会回去复命了。”
那穿长袍的也礼貌地对安杰笑笑,说道:“上次被姑娘逃脱,已经给主人添了很多麻烦,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
说完他瞟一眼那些兵士,打头的一个会意,立刻喊道:“放箭!”
他的话音还没说完,刚停留在“放”字上,已经有箭先于他的喊声在他头顶喊了起来。
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三十多个兵士已经身中数箭倒在了地上。
穿长袍的脸上一直带着笃定的笑容,看到这一幕的发生,脸色终于变了。
“谁……”他喃喃地四处张望着。
树林里传来钟意无比熟悉的声音。
“知道你要杀她,我岂能坐视不理。”
沈澈摇着扇子——真正的乌金扇——翩翩地走了出来,没等那些人近他身,他就几个起落,漂亮地跃到了安杰他们这里。
而他身后,是一群身穿官兵服饰的人。
“你,你竟然动用了锦云卫!”那穿长袍的十分吃惊,“你就不怕皇上知道?”
沈澈冷笑道:“你就不怕你的主子做的事,被皇上知道?我也不杀你,回去传个话,让他小心些,钟意的命,他取不走,他的命,却有人惦记上了。”
那人咬咬牙,看身边的几个高手已经都被安杰打上了,那些带弓箭的士兵也一瞬间就被沈澈带来的锦云卫收拾掉了,只好掉头就走。
沈澈也没去追,而是去扶钟意,当着安杰等人的面,他也不避嫌,亲手把她扶了起来。
安杰他们忽然就都不见了。
武林高手嘛,飞来飞去是他们的吃饭家伙,用得很娴熟的。
“你没事吧?”沈澈微笑着扶起钟意,“可是吓坏了?我没事的。”
钟意傻呆呆地看着沈澈,脑子又有点不够用了。
但她现在知道,三番两次有人杀她,一定不是因为她是白鹤楼掌柜的原因了!连私兵和官兵都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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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朕是很抠门的
可看着风度翩翩、丰神俊逸的沈澈,她又说不出什么来。
两个人从来不曾如此接近过,始终在她袖口里待得好好的那块玉佩,这会儿也好像变得热热的,隔着衣料,似乎在烫她的皮肤。
而她的脸,在沈澈的关心下,也越来越烫了……
“我、我没事。”钟意吞吞吐吐地说着,努力想轻松地转移话题,“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有人杀我。”
沈澈微笑着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是很关键的一把钥匙,不过我会保护你的,只是拜托你不要乱跑了。”
钟意一听这个就有点急,“我哪里有乱跑,我出来建渠道的,什么都好了,就差卖摘星阁了,你又不给我银子。我想把往去园卖了,紫烟和银蝶又说这个园子你也欠着钱。”
沈澈解释道:“那个园子平账了,有人给了我一万两。”
“谁啊。”钟意睁大眼睛,“这么有钱。”
沈澈笑道:“没钱她就没办法了,我会找她算账的,钱很重要,可命更重要。”想到吴氏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沈澈就很高兴。这几年她在国公府没少捞钱,把大半家私都拿出来给了他买园子,也是应当的。想到三妹妹还从中获利两千两,沈澈虽然知道这个事,到底也没揭穿。吴氏扣了三妹妹这几年月例银子,也该添补一下她。
“那我现在需要五千两银子做这件事。白鹤楼的流水才两千七百两,还差很多呢。”钟意也不知道沈澈在想什么,就直接说道。
正好一说到工作。刚刚的暧|昧气氛就消失了,钟意也不是那么尴尬了。
人家是订了亲的人了啊……
就算他对她好,那也该发乎情止乎礼,就算他送了她玉佩,对她又说“你放心”,又说“不会负你”那些话,钟意也不相信沈澈。
按照钟意的现代思维。一旦沈澈与王颖淳成亲,那钟意喜欢沈澈。都成了一种罪过了——她可不成了小三了嘛!
沈澈看钟意恢复正常,心头也松了一口气。他虽是个古人,却也很有些独到的见解。他的姨母和姨丈就是一夫一妻,姨丈未曾娶过一个妾。夫妻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所以整个林府,也非常和睦,姨母把家里打点得十分妥当,从未后院生火。
而反观国公府,家中大小姨娘,各种姬妾,搅得男人们烦不胜烦,父亲是家主。还勉强立得住威,到了大哥沈沐那里,那是三天两头就有事。
于是沈澈很早就下定决心。将来只娶一个意中人,和她白首偕老,不会再纳妾。他既然由着王夫人给他订了亲,就是有可以退亲的把握,而他负责给皇上查的那件事,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钟意头上,也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只是现在不能对钟意说破。他也不好对钟意说什么,钟意不相信他,他也不能去辩驳,只等这件事水落石出、尘埃落定!
于是沈澈也回复正常,甚至还离钟意远了几步,说道:“你要卖摘星阁,这事我知道了,我也不拦着,静容已经回城办这件事了,相信已经在送银子的路上了。你先让安杰护着你回去,我要进宫复命,你做好了手头的事,再去往去园和白鹤楼等我。”
看沈澈交待得一一妥当,钟意也不说什么了,这时候安杰又神奇地出现了,于是钟意就跟着他回了借住的农户家,紫烟和银蝶刚刚采了大把的野花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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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皇上正在书房批阅奏章,听说沈澈回来了,有事要报,忙让人宣他进来。
皇上的皇位是去世的兴国公做了一番努力,夺来的。当年皇上即位时,也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宫变,主要是先皇病重,做太子的皇六子却忽然暴毙,上面的五个皇子就都有点坐不住了。
就算没有登基意思的,也有大臣私下里撺掇鼓舞,搞来搞去的,整个宫廷就很是紧张了。
结果一番折腾下来,倒是最不想即位登基,也没什么心思做皇帝的皇三子当了皇帝,还真是造化弄人了。
而这其中居功至伟的,就是沈老爷的老爹,沈澈的爷爷,被皇上封为本朝唯一的国公,当时的内阁首辅,沈阁老沈之琳了。
沈阁老把皇三子扶上了皇位,自己却没过几天好日子,就一命呜呼了,沈老爷沈复就袭了沈之琳的职,有个威烈一等将军的虚职。沈复自己也很出息,考上了进士,做到刑部侍郎的位置。但是在这个位置上,是怎样也不肯再往上了。
这就是沈复的聪明之处,唯一的国公府,是很不必要太过张扬的,沈复这些年,对皇上非常恭敬,但却离皇上的核心圈子越来越远,也是自保之道。
只是没想到他的嫡子,大了后竟获得皇帝的青睐,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因有这些关系,再加上皇后个人很喜欢沈澈,所以皇帝对沈澈也很宽容,对他也很信任,听说他回来了,一番跪拜之后,先不问他查的那件事,倒问起沈澈的日常来,还颇有深意地对沈澈说:“听闻你和王家四姑娘订了亲?你可想好了。”
沈澈笑道:“陛下放心,臣心里有数。”
君臣又说笑一气儿,皇上这才问起沈澈他来回的是什么事情。
于是沈澈就把他这些日子查访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钟意。
“那女子皇上也是见过的,还给她的酒楼赐过御书,说来真是巧,她是臣的酒楼掌柜,一直就和臣有来往。”
皇上听完沈澈说的话。陷入了沉思,停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惊动了那人不曾?”
沈澈笑道:“何止是惊动。连私兵都出来了,为了一个钟氏,那人是下血本了。”
皇上又问道:“那钟氏可知道些什么不曾?”
沈澈也思虑了一会儿,摇头道:“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先前她并无父母,只有一个婶娘看顾,那婶娘似乎是什么都没对她说过。”
皇上盯着书案上的一摞奏章,忽然就拂袖把那些奏章都甩在了地上。
两边太监连沈澈赶紧下跪。口里称着“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皇上也只是发泄一下。看太监赶紧把那些奏章收拾好,口气淡淡地对沈澈说:“你既抓着了他的把柄,又查到了关键的人,也不枉朕疼你一整年。这算你一件大功,你想要什么,说吧。”
沈澈的心思转了几转,他有心想开口让皇上把钟意许给他做妻子,可他知道,一旦真相大白,皇上一定有很多话问她,必不会现在就把人许给他的。
想了一想,沈澈只得把儿女情长放到身边。郑重下跪,对皇上说:“求皇上重查八年前林府失火一案,重查我姨丈姨母之死。严惩凶手!”
皇上的眉头皱了皱,又想了想,说道:“你这个事,朕放在心里的,把那人挖出来之后,他家以前的那些旧事。都是掩不了的。现在却动不得,他家还牵着一头巨兽。朕还要小心图谋,不叫他觊觎我这锦绣河山才是!”
沈澈立刻叩首,说道:“陛下英明。”
皇帝又笑道:“还想要点什么,想朕赏你什么,就现在提,出这门再要,朕就不准了。”皇帝又添了一句话,“朕是很抠门的。”
说得沈澈笑起来,旁边伺候的太监都小心地露出了微笑。
这个皇帝,其实是性子很好的一个人,刚刚以袖甩掉奏章,算是他的龙颜大怒了。
沈澈忽然想起一事,就说道:“听闻宫里很喜欢白鹤楼的点心,不如选个吉日,让白鹤楼的厨子掌柜进宫服侍娘娘如何?传出去,也是白鹤楼的一桩圣誉。”
皇帝看着沈澈,笑眯眯地拖长了音调说:“朕明白了。”
沈澈的脸,不由自主地微微红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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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没有食言,钟意在民家又住了一日,第二天就等来了送银子的静容。
钟意就立即操办起来了。
首先是河北省清江县的两处面粉坊,这几日钟意又去了一趟,和两个老板都谈妥了,以二百两银子的“巨额”款项,直接将他们的面粉坊买断了。
这两对夫妻都是很普通的本分平民,别说二百两,就是二十两,都觉得是天文数字了,看到白花花的十五大元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他们的。
但钟意说的明白,二百两,买你们这两个面粉坊,要给白鹤楼做二十年。然后面粉是另算的,每日都要提供一定数额的面粉,交不上数就要罚钱,不做了也要罚钱,如果毁约,那就十倍偿还,那就是两千两了。
再说这两对夫妻本就发愁面粉销路不好,看到有大财主上门要买断他们,又怎么会不依?就怕这漂亮的财主姑娘不用他们咧!
当然也要付出一点代价,就是他们的儿子要跟着财主姑娘去京城当学徒跑堂,也学着在白鹤楼做点心。
夫妻中的妻子还有点不舍得孩子,丈夫的眼光却很长久,觉得有这个机会,让孩子跟着别人去京城见见世面,学学手艺,是很好的机会。
有一对姓张的夫妻,丈夫虽然老实,但人却不笨,马上就明白孩子虽然是在白鹤楼做工,但也是一种交换的意思,因为钟意把一种从未在清河县出现过、但是在京城已经十分火爆的面粉方子,告诉了他们。
这是一种制约,张老板马上就懂了。虽然也很舍不得孩子不在身边,但做大事不能拘于小节,有了这些银子,可以去乡下买几块地,然后让另一个儿子考个功名,以后可就不是小面粉铺的老板了,没准也能弄个官老爷的爹当当。
另一对姓冯的夫妻,虽想的没有张氏夫妇长远,但冯老板也答应把儿子带出去,为的是让儿子学点东西。
这两个小孩子,都才十岁,一个叫张园,一个叫冯山,钟意准备让他们都跟着罗成了。
ps:正好发了3333字……有意思~
☆、110 又进宫 111 说说前事
解决了面粉坊这个大难题,至于酒菜就简单多了。
之前看好的那个村子,几乎一整个村子都是菜农,和那村子的里正谈了谈,又找了村里很大的一个张姓家族的族长谈了谈,人家就同意了。
酒的话钟意是搂草打兔子,她本来不想找特供的酒坊的,可是也巧。那村子边上正好有个酒窖,产的高粱酒味道还不错。打理酒窖的是姐弟两个,姐姐只有十八岁,非常伶俐,钟意很喜欢这个叫凤儿的姐姐,也是因为这个人,也按照面粉铺的待遇,把凤儿的酒窖包了下来。考虑到只有那个叫虎子的弟弟和凤儿在一起,钟意就没有让虎子进城,反正玉澈酒的方子,钟意并没有给她。
原料解决了,至于渠道,那就是花钱的事儿了。
本来驿站旁边就有很多给人捎信跑腿的人,条件好点的,也会送点货,自己手里有个骡车什么的。钟意花了十几天时间,和这些人一个一个地谈,建立了一个在古代的,专属白鹤楼的渠道。
这些人由阿四带头,菜每日送一次,面粉和酒是三日一次,很快就穿梭往来了。
钟意回去,算了一番成本,跟罗成和又回到白鹤楼的蔡良研究,又推出了四款和那四样点心口味几乎一样,但却平价很多,只有二三十个钱就一盒的点心。
这些平价点心是从窗口贩卖的。就算是不去酒楼做席的普通老百姓,也可以买,而且也不限量。
一经推出。受到了市民的疯抢,本来钟意也给那四样点心起了别的名字,可老百姓却给它们起了新的叫法,也很简单,就是“小琥珀”、“小玲珑”、“小雪风”、“小软玉”,倒是比钟意原来的名字好记很多,也有区分。
四样平价点心完全垄断了京城的点心市场。连普通的点心铺子,都有那精明的老板。找上门来,问那代理批发的事情了。
而玉仙楼的点心卖得比白鹤楼最贵的点心还贵,自然是没有了市场。
摘星阁被卖掉之后,陈大有到白鹤楼做掌柜。第一件事就做得比钟意做掌柜时漂亮: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富贵春的戏班子以很低的价钱,到白鹤楼来驻场了。
还有红绡楼的姐儿,也比钟意在的时候,碍着女子身份只敢找些外围的小唱,多了更多才艺出众,也有很好的陪酒手段的。
总而言之,有陈大有在的白鹤楼,更像一个酒楼了。很多钟意不能做的事,陈大有都替她做了。而陈大有高兴的是,钟意果然不曾管他。也没有对他指手画脚过,钟意更多的是带给他一些市场的信息,比如西城出现了一个茶馆,花街上如今又流行什么,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都爱喝什么,从侧面帮助他打理白鹤楼。
有了钟意。陈大有的眼界更开阔了,比每日守在白鹤楼闷头打理要好很多。也多了很多消息,这是他以前做掌柜时,不曾体验过的。
玉仙楼想从原料上压死白鹤楼,却未料到白鹤楼绝地反击,靠卖了摘星阁,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还压得玉仙楼不能再卖那四样点心——因为太贵了,已经很少有人买。
这一日辛肃去王家汇报工作时,说到了这些情况,王家的二老爷,京城大商人王陆直半晌也没说话。
“老爷,你看……”辛肃看东家半天不说话,提醒了他一句。
王陆直这才说道:“巨澜会那边,你去一趟吧。”
“老爷!”辛肃十分震惊,如果让白鹤楼加入了巨澜会,岂不是更加无法压制了!
王陆直却揉着眉心,疲惫地说:“白鹤楼的那个钟氏,当日老二让我杀了,我没听她的,没想到惹下如此祸患。她并不是一般的女子,我们需要借一下巨澜会的力量了。”
辛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之前老爷对待白鹤楼,就像对待蝼蚁一般,还是他独具慧眼,感到白鹤楼在花街上很火爆,不断提请老爷要注意,老爷这才同意他对付白鹤楼。可等白鹤楼做大之后,老爷居然束手无策,要借巨澜会之势了!
辛肃只是个掌柜,哪里知道王陆直现在的烦恼,并不是白鹤楼的做大,而是别的呢。
看王陆直状态不佳,辛肃没再说什么,就退了出来。
这边王陆直看辛肃走了,就又把之前的人叫出来说话,是妹妹王夫人的心腹管家,来兴。
“你是说,那沈澈并没有对和淳儿定亲说什么?”王陆直问道。
来兴躬身答道:“是的,舅老爷。”
王陆直咬了咬牙,对来兴说:“你回去回你夫人,让她赶紧准备沈澈与淳儿的亲事,唯恐生变。”
来兴答应着去了,王陆直又叫了一个心腹下人,让他去二房回二老爷王陆明,让他也推动女儿和沈澈的亲事。
“你就这么说,这是最后的法子了,如果不行,别怪做哥哥的不保他,为了王家,我要分家!”
那下人也答应着去了,王陆直长叹一口气,又揉了揉眉头,正好他的正妻郑氏端了茶过来,看他神色很差,就劝他:“老爷,二老爷这次,怕是自身难保了,为了王家,你可不能心软。”
王陆直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他又想起了什么,对郑氏说,“你过两天进宫给丽嫔娘娘请安,让她再想想办法。”
只要能把钟意杀了,那当年那些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就算皇帝要翻案,也得有个凭证,莫须有的话,整个朝廷都不能服众,更何况当朝君上是以“仁”治理天下的。
王陆直咬着牙恨恨地想:不要怨我无情。要怨只能怨你姓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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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并不知道眼前的危险并没有解除,这些天,她的心情很好。
白鹤楼越来越像一个现代企业在运作了。陈大有是她的常务副总经理,凡有杂事,都交给他打理,而她就轻松多了,观察观察市场啦,研究研究流行文化啦,制定下方针战略啦。嗯,其实还应该接见各种大客户的。不过这个时代,大客户基本都是男子,也没她出手的份儿啊。
正在往去园待得百无聊赖了,门房忽然过来通报。说来了位公公。
公公?
钟意脑子里忽然就想起来上次那个笑得很慈祥的白面胖子太监,又想起了上次进宫的惊险经历,又进宫?
这一次,是凶是吉?
没容她多想,紫烟和银蝶就忙着过来给她换了衣裳,拥着她去见那公公。
却不是那白公公了,换了个一丝不苟的老人家,眼睛很细,又眯着。就像一条线似的,板着一张脸,钟意看着。心里有点战战——她毕竟没有跟太监打过交道的经验,一想到这些人是不全之人,就有点不自在。
这位公公也不跟钟意多说话,宣了皇后的懿旨,命她明日一早,做好四样点心。做好各式茶,要最得力的厨子也一起收拾妥当了。进宫备宴!
这可是无上的荣耀,钟意还没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银蝶先欢呼着叫起来了。
“姑娘,本朝还从未有过民间的酒楼进宫备宴的先例呢,这样一来,咱们白鹤楼可是大大的出名了!”
钟意有点懵,主要是被那个细长眼睛的老太监给有点震着了,一时间反应迟钝。
却看到那太监宣完旨,抿得紧紧的嘴唇似乎是往上翘了翘,细长的眼睛好像也弯了那么一弯,然后说道:“洒家在宫里这些年,竟第一次宣这样的旨,钟掌柜真是好造化。”
银蝶兴奋地推钟意,“姑娘,你听见了没有,这位公公也说是好事呢!”
钟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吩咐紫烟给那太监银子,那太监呵呵一笑,也不避讳,面对紫烟呈上来的元宝,只捡了一块三两左右的,对钟意晃了晃,“就当掌柜请洒家吃酒了。”
钟意连忙对那太监福了福,说道:“谢谢公公好意。”又大着胆子问道,“这么说,是皇后娘娘请我进宫了?我们白鹤楼,是给皇后娘娘备宴?”
那太监又抿紧了嘴唇,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明一早,可不要忘了洒家说的话,务必要梳洗干净整齐了,宫里不比别的地方。”
钟意连忙点头,又听那太监叮嘱了几句,送老人家出了门,才松了口气。
这位老人家看着不大好相处,倒是个不错的人呢!
钟意不敢耽搁,立即去白鹤楼找到陈大有,陈大有一听,欢喜异常,先吩咐李小四去找一个惯会写诗词的落第秀才,让他写几首歌功颂德,表示白鹤楼圣眷隆盛的诗词,到时候好裱起来挂在白鹤楼的大厅上。
陈大有这才觉得钟意走的这一步棋实在是妙。之前摘星阁和白鹤楼各自为战,就像一双拳头要打两个地方似的,现在两家合在一起,一个拳头打一个地方,自然是比以前更具威力。
到了这一步,陈大有才把对摘星阁的不舍之心,放下了。
而对面的主家买了摘星阁之后,并未沿用,而是改成了一个硕大的三层楼的成衣铺子,陈大有的心,也好受了很多。
从此之后,陈大有就一心一意为钟意打理白鹤楼,比在摘星阁时更努力几分。沈澈听说了,涨了陈大有的工钱,又特意借给他一些钱,让他买几个小铺子,让他儿子打理,也算是子承父业。
陈大有的心,就更踏实了。这是后话,暂且也不必再赘述了。
111说说前事
陈大有特意找罗成和蔡良做了十盒比往日更好的点心,阿三那边的玉澈酒也备下了五坛子,至于暖心茶和醉心茶,是要现去做的,所以也只是备下了原料。
说起醉心茶,原本钟意认为那一小缸葡萄酒用光了之后。就不能再卖了,因此把价格做得很贵,就指望占个品种。买的人少。白鹤楼还有一些菜都是巨贵无比的,比如“满江红”,二两银子一道,赶得上一桌普通的席面了。
钟意也没办法,因为满江红可是西红柿炒鸡蛋呀,那西红柿本来就不多,用一个少一个的。当然要贵点了。
可人总是有一种“买涨不买跌”心理,白鹤楼越贵的东西。卖得越好。那醉心茶和“满江红”都是很多包厢客人必点之菜,上次有一个远道而来的公子哥儿,在svip包厢“琥珀”住了十几天,天天都点“满江红”。差点没把钟意愁死,还好蕙娘很会做饭,小半个西红柿就能做出很漂亮的一碟“满江红”,那公子哥儿吃得也挺高兴。
西红柿的味道,酸酸甜甜的,这个时代还真没有能取代的。
后来越来越多人点要醉心茶和满江红,这时候牛富贵帮了大忙。
牛富贵无意听钟意说起一种“大棚扣菜”的办法,就自己找了工具去试,用的是很薄的一种纱。比现代的塑料薄膜还给力,灯光照射用的是玻璃祝灯,成本高是高。但到底让他在冬天种出了菜来,甚至还有葡萄。
钟意不禁对牛富贵刮目相看起来了。
想到也很久没找牛富贵聊天,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和这位国际友人谈谈心,没想到牛富贵对钟意却不像先前那样热烈了,反而十分恭敬。
这是怎么回事?
钟意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是紫烟心细。指了指蕙娘,钟意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牛富贵竟然跟蕙娘好上了!
两个人什么时候好上了呢,钟意还真不知道,但知道了钟意也挺高兴的,爱情真是不分国籍呀,蕙娘也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居然能看上满脸大胡子的牛富贵。
钟意也不好把这事挑破,也只当做没看见了,至于以后他们要怎么样,是娶是嫁,钟意是不会拦着的。
想到牛富贵和蕙娘,钟意想到罗成也十九了,蔡良更是二十多了,一直也没老婆,她这个做掌柜的,是不是也该负点责任,给他张罗张罗?
但钟意出面毕竟不大合适,于是就找到陈大有,不想陈大有早就有此主意,说罗成还差点,蔡良在摘星阁时,就想着娶老婆,再赁一个小屋子,组一个家。
陈大有对钟意说,蔡良攒了一些银子,但离赁屋子还差一点,钟意心里有了数,就想等机会帮蔡良把这事办了。
这次进宫回来后,就帮蔡良娶个老婆吧,在古代,二十多岁,可真是大龄剩男了。
钟意在白鹤楼忙了一下午,又遇到沈澈和李绮堂上门。
有李绮堂在,钟意的神色当然是如常的,倒是李绮堂这个不明就里的家伙,总提沈澈的亲事,让沈澈十分不自在。
说到进宫的事,沈澈挑了挑眉毛,笑道:“这次可是天大的好事,掌柜可要把握住了。”
钟意看沈澈很高兴的样子,又想到之前在那树林里,他说他要进宫复命,心神一动,就说道:“是你跟皇上说的?求的这恩典?”
沈澈非常受用地摇了摇扇子,“那当然了,我是白鹤楼的东家,总也要出点力气。”
李绮堂也笑着说:“钟掌柜,这次你进宫,可不会有危险了。听说姑母娘娘很喜欢你做的暖心茶,明天你去,可想着为她沏一壶。”
钟意问道:“怎么德妃娘娘也喝过暖心茶?从哪里喝的?”
李绮堂笑道:“姑母娘娘出不了宫,但是可以派人出去嘛。你有所不知,我前两次进宫,宫里说的都是白鹤楼的酒席呢,连宫里都在传,白鹤楼的名气可想而知了。”
钟意有些高兴,对沈澈说:“咱们白鹤楼,这么有名啦?”
沈澈点点头,“物美价廉,难得之处啊。”
钟意连忙对沈澈象征性地行了一礼,笑道:“还是多亏东家助我开通那一渠道。”
沈澈问钟意:“你是怎么想到的,你脑子里竟是些新奇主意,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钟意心里哆嗦一下,就好像划过一道闪电一样。看沈澈那唇角上翘的温暖笑意,也似乎有了内容。
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经过树林被追杀那一次,她已经隐隐感到。本尊也许并不是个平凡女子,说不定也有了不得的身世,因为沈澈这些天来,一直在为皇上查一件事,又说查到最后,查到她是一把关键的钥匙。
虽然沈澈有皇命在身,很多东西还不能对她说。但钟意凭借只言片语,已经察觉出了本尊的身世了。
可有一个秘密是钟意再清楚不过的。再怎样离奇的身世或者特殊的身份,都与她无关,因为她只是一个孤魂!
一个来自21世纪的现代孤魂!
这个秘密她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这个时代的人也许能接受女子抛头露面开酒楼。也许能接受一个金发碧眼的大胡子老外做酒楼的园丁,也许能接受一个女子有很多离奇的念头,但绝对不会接受她的来历!
如果她说了实话,或者被人起疑,那等着她的,也许就是“妖女”、“妖人”的称号,然后被火烧死了。
到那时,就算沈澈对她有一番情意,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的。因为沈澈是个古代人,他是永远不会理解钟意的出身,和钟意所处的时代的!
面对沈澈不经意的调笑。钟意只好干巴巴地也跟着笑了一下,调侃自己道:“我不过是仗着有些古灵精怪罢了。”
然后又赶紧转移了话题,拉着李绮堂问了些进宫的事,沈澈不再追问下去,钟意也松了口气,但她没有忽视沈澈眼角的那一道稍纵即逝的冷意。
沈澈。是在怀疑她吗?
钟意带着几分惴惴不安,陪着沈澈和李绮堂吃了些酒菜。又说了几句,就心事重重地回了往去园。
到了晚上,又有个皇后的贴身宫女、一位老嬷嬷来到往去园,专门教了钟意一些礼仪,又为钟意指点了几身该去宫里的衣裳,忙到很晚,不便回宫了,就在往去园住下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钟意就起来梳洗,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肩后了,虽然不如古人长发及腰,但也够紫烟给她盘一个很漂亮的发髻了,不像上次进宫,还要戴一顶假发,这次只塞上一些碎发就可以了。
钟意在那老嬷嬷的指点下,挑了一身湖蓝色的衫裙,又披了一条桃红色的披帛,显得整个人庄重又不是娇俏,宫绦系了一块翡翠,是钟意有一天逛街,给自己买的。这个时代人人好玉,翡翠倒是不如玉贵,钟意挑了一块水头不错的冰种翡翠,才花了三两银子,这要放到现代,不得五位数。
这次紫烟和银蝶也要进宫,服侍完钟意之后,两个丫头也好好地拾掇了一番,刚收拾完,就见蕙娘带着她的两个姐妹,来到往去园。
今天她们三个是后厨的主力。
蕙娘穿着一身粗布的衣服,非常本分,另一个姓刘的娘子也是一身粗布,但第三个姓何的娘子,则动了些心思,头发上插了些银饰,还有三朵红彤彤的绢花,衣服也是穿着好的,不是布衣,确实绫子袄裙。
钟意看一眼那何娘子,一声也不吱,紫烟看钟意不做声,也没说什么,倒是银蝶性子比较直率,看到那何娘子,就笑道:“大婶子今天打扮得和平时不同呢。”
何娘子喜气洋洋地说道:“今天不是进宫吗?想着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也开开眼。”
这时那个老嬷嬷平板地说道:“你们几个是后厨的妇人,是没有资格得见天颜的。”
这一句话就把那何娘子搞得很尴尬,那何娘子只好干笑着说:“那打扮得好一些,也不枉进一趟宫!”
老嬷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去检查罗成和李小四带来的那些点心和酒,还有泡茶的材料,他们进不了宫,只能送到宫门口。
一行人坐了两辆马车,老嬷嬷、钟意、紫烟银蝶一辆,蕙娘三人一辆,罗成和李小四跟在后边,赶着白鹤楼自己的骡车,车上拉着材料,不紧不慢地往宫里驶去。
宫里自然有人已经等在这里,上上下下搜了好久,连钟意在内,都有宫女搜了身,确定无误之后,这才放这些人进了宫。
上次进宫太紧张,一路都没敢抬头,这次进宫有经验了,钟意大着胆子看起来。
看来看去得出一个结论:嗯,皇宫跟现在的北京故宫,差不离儿。
及至进了皇后娘娘所在的坤宁宫,钟意这才觉得古代的皇宫和故宫不一般了。
因为到处都是纱帐、纱幔还有屏风,把硕大的宫殿分隔成了很多部分,皇后娘娘并不在正殿,而是在殿侧的暖阁中。钟意跟着引见的宫女穿过宫殿,来到暖阁,还未进去,在厅里站着,就在纱帘里看到一个非常华贵的女子坐在里边,宫女对帘子里说:“皇后娘娘,人来了。”
钟意立刻就带着紫烟、蕙娘等人跪拜下去:“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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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倒茶
“起来吧。”
钟意听到一个特别温柔的声音,如果让她形容的话,那就是像温泉水一样,听着就让人四肢百骸的毛孔舒服。钟意不免瞎想起来:这皇后娘娘要是放到现代,当个女中音歌手一定大红。
瞎想归瞎想,没耽误钟意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站在原地,也不敢乱动。
“哪一位是钟氏,走进来让本宫瞧瞧模样儿。”温柔的声音又起来了。
一边宫女就吩咐钟意走进屋里,钟意不敢大意,低着头走进去,低着头说:“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钟氏。”
钟意听到一声轻笑,又听到皇后说:“寿姑姑教的规矩好,把孩子都给拘住了。钟家姑娘,你不抬头,让本宫如何看你的模样儿?”
钟意赶紧抬头,就看到一个声如其人、长相十分温婉的女子,斜歪着坐在炕上,靠着一个迎枕。
“皇后娘娘仁慈,民女何等相貌,竟有机会得见天颜,实属大幸。”钟意赶紧说道。
皇后笑着说:“倒是个伶俐孩子,会说话。”她又细细地看了看钟意,对旁边的德妃说道,“德妃,你看像不像?”
钟意这才看到原来皇后旁边还坐着德妃,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放松了很多,可能是德妃上一次救了她,让她心生安慰吧。
德妃笑道:“还真是有些像。”说完神色就黯然了些。“神宁公主若是还在……”
德妃话没说完,就立即转了话题,问钟意:“你今儿给我们带了什么?听城里都传你那白鹤楼的东西好。让本宫也尝尝鲜,可要好生准备着。”
钟意连忙称是,皇后也没多说什么,就让钟意出去了。
外边早有宫女带着蕙娘和紫烟他们去了厨房,罗成他们拉的材料也安置好了,钟意也不耽搁,立即就开始带着蕙娘他们准备饭菜。
过了约摸三刻钟。宴席准备好了,开始有宫女进厨房往外端菜。又有个宫女过来叫钟意进去。
钟意不免心下惴惴,紫烟和银蝶也很担心,但她们没有资格进去,蕙娘和刘娘子倒也没有别的。都在平平静静地做饭,倒是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何娘子,脸上已经很难看了。
当下钟意也没空管那么多,只瞥了一眼何娘子,整理下衣裙,就跟着那宫女进去了。
走进吃饭的地方一看,原来来了不少嫔妃,一时间满目的珠翠纱罗,晃得钟意差点花了眼睛。只知道先跪着磕头肯定没错。
被允许起来后,钟意老实地站在一边,偏生德妃又笑着叫她:“钟掌柜。你刚泡的暖心茶着实不错,过来给本宫倒一杯吧。”
钟意受宠若惊,接过宫女递给她的茶壶,也不敢看别人,小心翼翼地给德妃倒了一杯,又站在后边不吭声了。
这时候有个人说道:“姐姐。这就是那白鹤楼的女掌柜吗?虽然年轻,却自有一股风|流态度。不是这股风|流,怕是也打理不好偌大酒楼。”
钟意大着胆子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嗯,是个不认识的女子,看服饰,倒是挺清淡的,和满屋子的粉色绯色比,她倒穿了身蓝色的衣裙,气质一下子就出众起来了。只是这身衣服,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级。
就听到德妃笑道:“庄嫔倒是好眼光,才刚我还和皇后娘娘说,这女孩子有点像某个人呢。”
钟意这才明白原来那女子是庄嫔,忽然眼角余光又看到皇后娘娘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是在对德妃总说她像谁感到不满吗?
上一次皇上也说她像一个人,叫“宁儿”?看来就是今天德妃说的这个神宁公主了。
也不知道是谁,是皇帝的姐姐还是女儿?
但管她是谁呢,钟意端着茶壶,老实地低头在后边站着,她可不想揽事。
庄嫔似乎也看到了皇后的不满,所以就用别的话把德妃的话搪塞了过去,一时又有个人叫钟意去倒茶,钟意一看,是丽嫔。
今天丽嫔穿得实在是对得起这个“丽”字,打扮得珠光宝气,光彩夺目,就是连端坐在正中的皇后娘娘,也几乎被她比了下去。穿着一件杨妃色的裙衫,更显得脸蛋娇娇嫩嫩,明艳一时。
钟意走到丽嫔身边,看到丽嫔竟是拿着茶杯让她倒的,这要是倒洒了可怎么得了,于是钟意平静地对丽嫔说:“丽嫔娘娘,茶杯放在小几上就好,民女为娘娘斟茶。”
丽嫔冷笑一声,说道:“这茶确实好喝,也不知你哪里来的方子做出来的。”
钟意继续干巴着声音说:“民女处有一番邦人,他有些异国煮茶的手段,民女根据他的经验,又加以研究,做出了暖心茶,承蒙娘娘夸赞。”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丽嫔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着钟意倒茶。
钟意想把那茶杯拿起来,一手执杯,一手擎壶倒茶,再把茶敬给丽嫔,可丽嫔偏生将胳膊肘拄在那小几上,钟意一时也拿不到那茶杯,只好别别扭扭地歪着身子给丽嫔倒。
刚倒满一壶茶,那丽嫔就胳膊肘一歪,“啊呀”一声,一杯茶,全泼在了自己身上。
“你干的好事!”丽嫔立刻就站着怒喝起来。
钟意心里冷笑一声,干脆地跪着磕起头来。
这丽嫔,我说你是故意害我的,“故意”这两字都嫌轻,简直是赤|裸|裸好不好!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钟意嘴里还是很乖的,这个时候不示弱,要是梗着脖子分辨,岂不是被她拿住了话柄?
刚刚钟意倒茶时就觉得不妙。因为丽嫔的胳膊肘实在很碍事,所以她倒得很慢很慢,慢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尤其是刚刚那个庄嫔,钟意的眼角余光,看到她正在注视丽嫔和她这里。
立刻有宫女走过来为丽嫔收拾,丽嫔气得柳眉倒竖,一叠声地吩咐来人,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民女拖出去打死。
钟意一听这话就瘫软在地上,吓得连磕头求饶都不会了。
德妃正在前边与皇后对饮。听到后边闹得有点不像了,又听到丽嫔要打杀钟意。转头一看,钟意已经快厥过去了,就叹口气,对皇后稍微弯弯腰。问道:“臣妾去处置下?”
皇后眼皮也没抬,只是吃她的菜,听德妃说,就说道:“让丽嫔直接出去换衣裳吧,不必再来了。”
这意思就是皇后其实是不待见丽嫔的,不仅不为她做主,连让她回来入席都不肯了。
德妃得到皇后的示意,更明白,于是就起身离席。走到后边,先对伺候丽嫔的宫女说:“赶紧扶你们娘娘去换衣裳,皇后娘娘说了。换完了也不必来了,一会儿我们也散了。”
丽嫔听到皇后这话,气红了脸,当着德妃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指着钟意说:“这贱人弄坏了我的新裙子。可怎么说!今儿皇后娘娘高兴,我也不好见血。来啊,把她关起来,明天治个以下犯上罪,拖出去打死!”
德妃看了钟意一眼,发现钟意还是傻乎乎地坐在地上,眼睛都有点直了,不免心疼她在花街虽然有很大风光,但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也低,这种场面哪里见得,本想着是抬举她,给她无上荣光,才撺掇着皇后召她进宫,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做点吧,要做,也得等除了丽嫔才行。
德妃就说道:“丽嫔妹妹脾气也太大了些,不就是件裙子,又值当什么,就说打说杀的。”
丽嫔一听,柳眉倒竖,指着钟意说道:“上次她开罪于我,侥幸逃脱,不免怀恨于心,这次趁倒茶时折辱于我,这口气不出,我再不活着!”
德妃也挑了眉头,口气也冷了下来:“如此说,丽嫔妹妹是一定要在皇后娘娘的酒席上闹一番了?”
丽嫔看皇后的眼睛往她这里瞟过来,就语塞,不甘心地低声说道:“并没有,只是就算不打杀这个贱人,这口气我如何出的下!来啊,给我掌嘴!”
这下德妃没有言语了,钟意倒茶湿了丽嫔的裙子,被打几个嘴巴,也是无可厚非,她宫里的宫女做错事,为了立威,她也会派人掌嘴的。
正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仗着德妃的品级压丽嫔一头,一旁坐着的庄嫔忽然开口了。
“丽嫔妹妹,那钟氏茶倒得无比小心了,你那玉臂一直压在几子上,茶一倒好,就把那被子拐掉了,又赖得了谁呢?”
德妃看向庄嫔,庄嫔对德妃略微点点头,就又低头喝茶了。
这边丽嫔不提防有人竟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一时脸上又红又白,又气又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德妃立刻说道:“庄嫔既看到,就是一场误会,这钟氏也不是有意为之,好了,你既憎恶她,又何必让她给你亲自倒茶,又不是没有使唤的宫人。”
趁丽嫔还在气恼,德妃就让宫女把钟意带下去了,又到前边回席。
皇后这时才开口对丽嫔说道:“陛下以‘仁’治天下,不过是别人倒茶湿了你一条裙子,你就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是要百姓以为我们天家是那桀纣之流吗?”
这话说得太重了,丽嫔不敢接,只得拖着湿漉漉的裙子出来下跪,说不敢。
“不敢就好,你回去换衣裳,不必再出来。”皇后又垂下眼皮子了,钟意刚刚在暖阁里看得那种温婉,丽嫔可一丝也没看到,只看到一个不怒自威的正宫娘娘。
丽嫔用计失败,又羞又恼地回她的宜昌殿换衣裳了,厨房这边,钟意缓过来,又有德妃的宫女,就是上次见过一面的荷珠,过来给她传话,说德妃说了,让她不用害怕,伺候完这顿饭就会回去。
荷珠又悄声对钟意说:“一会儿有个小禄子的太监来找你,会给你些东西,算是德妃娘娘给你的一些补偿。”
钟意连忙说不敢,劳娘娘费心,荷珠只抿嘴一笑,握了握钟意的手,让她放心,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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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皇上
离开时,一个瘦小的小太监果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塞给钟意几张纸,也不说是什么,就又气喘吁吁地跑掉了,搞得钟意一头雾水,摊开手里的纸仔细看了看,眼前直接就放了亮光。
但因为是在宫里,钟意不敢有太多表情,按规矩又远远地给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磕了头,这次没让她们再进来,就出去了。
坐在马车上,钟意终于当着紫烟和银蝶的面,哈哈大笑起来。
银蝶是个急性子,赶紧抓着钟意问:“姑娘究竟得了什么,竟笑成这个样子,牙肉都露出来了。”
钟意知道银蝶识字,就把那几张纸递给她,笑着说:“这下咱们白鹤楼又厉害了。”
银蝶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内造的方子!”
“可不是?”钟意兴冲冲地说,“这次进宫真是赚到了,没想到德妃娘娘这么有心,给咱们准备了内造的方子,嗯,我看这上面好几样菜,可是京城别家酒楼都没有的呢!”
紫烟看钟意神态如常,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奴婢看刚刚姑娘进来,灰着一张脸,还以为在殿前又被丽嫔娘娘刁难了。”
“确实被刁难了。”钟意说道,又对紫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可是你家姑娘是多么精明的人,有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在,我去申什么冤呐?我只需要跪着磕头就好了。自有娘娘做主。那丽嫔也真是蠢,她要刁难我,在哪儿刁难不行。非在宫宴上?我是皇后钦点来的人,丽嫔要动我,也得看看皇后面子吧?”
钟意不再说了,还有一句话在心里吐吐槽得了:两次交锋,钟意感到这丽嫔真是个没脑子的,长得好看的女人,又聪明的。可真是不多见呀,尤其是那种性子。大概是被皇上宠坏了吧。
没想到刚回白鹤楼没多久,天也就刚擦黑,就又有宫女来找钟意,跟着还有些太监。这次口气就不大好了,也不准钟意带人,也没让她梳洗打扮,只是让她赶紧走。
正好沈澈也在,还没回国公府,看到宫里又要找钟意,眼睛眯了眯,本来是坐在包厢里喝着茶,这会儿也起身了。又给了个眼色给紫烟。
紫烟会意,就塞给那宫女一块三两左右的银子,“嬷嬷。事发突然,还请通融下,容我们东家跟掌柜说几句话。”
那宫女板着脸,但却把银子笼在了袖子里,紫烟和银蝶连忙引着宫女去吃茶。
这边钟意来到沈澈在的包厢,开口问道:“这也是你的安排?”
沈澈摇摇头。托了托扇子,语气有些严肃:“我想这是宫里针对你的那人。还没死心。”
钟意耸耸肩,不以为意:“她还能使出什么招儿来?我又不是她的宫女,可以任打任杀的,她要叫我进宫,总有个由头吧。皇家也是要讲规矩的。”
沈澈低声说道:“还是小心些。”
钟意心意一动,不免眼神就对上了沈澈,正好看到他那双平时懒洋洋的细长桃花眼,现在正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她的脸直接就红了。
这沈澈是古代人吗?不明白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吗?哪有这么盯着人看的?
钟意不敢看沈澈,她对沈澈的心思,只有她明白。如果人多,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跟沈澈相处,把他当个东家,但如果只有他们二人,她会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喜欢沈澈,但她喜欢的人,却定亲了……
“东家还有事吗?没事我进宫了。”
钟意转身就要走。
“哎。”沈澈情不自禁,竟然拉住了钟意的手。
他也不是没看到钟意的娇羞之态的,他其实很喜欢。只是一切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他要忍耐……可他一个正常的男人,又能忍耐多久呢?
看到钟意满面绯红,沈澈还是忍不住动了情。
“东、东家。”钟意背对沈澈,低着头,轻轻地抽出了手,“你是已经定亲的人了,请自重。”
说完这句话,钟意头也没回,急急忙忙地离开包厢走了。
她的心里嘴里,似乎都充满了苦苦的味道,不立刻走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澈呆在包厢里,指尖里尚留有佳人素手余芳,可那人,却像受了伤害似的,急匆匆走掉了。
沈澈摇了摇头,背负着手,也走出了包厢,离开了白鹤楼。
一轮明月正从西天升起,照着沈澈孤单单的身影。
进宫的马车驶得很快,宫女和钟意坐在车厢里,外头是两个赶车的太监。钟意赔笑问那宫女:“嬷嬷,不知这么晚了,又叫我进宫做什么呢?”
那宫女也不答话,只板着一张脸。
钟意感到情势不妙,只好也闭着嘴。
飞快地到了宫里,钟意直接被带到了丽嫔所在的宜昌殿。
刚到殿上,就有人让钟意下跪,钟意也不含糊,咕咚就跪地上,也不说一句话,来之前她已经看清,德妃也在。
有德妃,她就不害怕。
有个人上来问钟意中午做的那顿宫宴,都用了什么材料。
钟意就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什么菜啊米啊之类的。
“丽嫔从宫宴回来,就昏厥不醒,太医来诊断,说是中了毒,老实交代,是你下了什么?”那审问的宫女也不跟钟意客气,当着德妃的面就凶起来。
钟意只好做茫然状,说不知道。
德妃叹口气,似乎是很不耐烦,对审问的宫女说:“玉树,你这样问,能问出什么来?中午那宫宴,本宫和皇后娘娘都在。我们却都没事,也许是丽嫔自己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又把一个平民大晚上地叫进宫做什么。”
那宫女不敢对德妃分辩什么。另一边,丽嫔居然白着脸出来了,指着钟意骂道:“就是她,就是她给我下了毒!”
德妃又叹了口气,感觉额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她只好对身边的荷珠说道:“快去扶着丽嫔娘娘,妹妹也是的。既然中了毒,就在床上静养。又出来做什么。”
“皇上呢?为什么是你来了,我要皇上!”丽嫔白着脸大喊,“我要皇上为我做主,他的丽儿被欺负成这样子。他不管了吗?”
德妃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丽嫔,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皇上日理万机,又怎会——”
话没说完,就听到宜昌殿外边忽然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丽嫔脸上一喜,连忙踉跄着提着裙子奔了出去,德妃也只好迎出去。
钟意只是在大殿上跪着,觉得这空荡荡的大殿里的地板。跪久了还真是不舒服。
嗯,是不是又有机会看到帅帅的明叔了?
皇上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就连跪着的钟意都从他的步伐中感到了一种不耐烦。
换做钟意。钟意也会烦。白天在外边上了一天班,晚上还要去后院处理大小老婆的琐事,多烦呀。
皇上也是人,又不是神仙,丽嫔总仗着皇上的宠爱交横跋扈,却不知道这是在挑战皇帝的耐心。
皇上的口气果然很不好。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钟意,就问德妃:“这又是怎么了?”居然没看丽嫔。
丽嫔哭着扑倒在皇上脚边。“皇上,皇上,丽儿要被人毒死了,你也不管管。”
皇上听了这句话,立刻就?</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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