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阅读
字数:31559 加入书签
丽嫔哭着扑倒在皇上脚边。“皇上,皇上,丽儿要被人毒死了,你也不管管。”
皇上听了这句话,立刻就发了脾气,站起来,差点把丽嫔也踹了一脚。
“这是什么话?朕的皇宫里,谁人敢毒死朕的妃嫔?”
皇上一发了脾气,那还得了,德妃带头,乌压压又跪了一个大殿。钟意在一边想:幸亏我一直跪着,也不用起来再跪了还麻烦。
德妃勉强笑道:“皇上息怒,丽嫔妹妹也是一时情急。”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但是没说是被人下毒,而是说她“吃坏了肚子”。
丽嫔立刻哭着反驳,哭得那叫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怎么能是吃坏了肚子,德妃姐姐不知道真相,就混赖我,分明是有奸人要谋害于我!”
丽嫔哭着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钟意:“就是她!就是她!”
钟意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连辩驳都不辩驳。
她不信能管理一个国家的皇上,帅得跟明叔似的,能不明白这其中蹊跷。
皇上开口第一句就让钟意心头一乐。
“这不是那个极像宁儿的女孩子吗?是个什么掌柜?怎么又把她给弄到了宫里?”
钟意连忙盯着皇上的明黄色衣摆磕了头,“民女拜见皇上。”
丽嫔大声喊道:“就是她!她今天中午带人伺候了一场宴席,臣妾吃了之后,就不舒服,下午都厥过去了。”
钟意也不分辨,只是跪着等皇上说话。
头顶传来皇上平板的声音:“先起来吧。都起来。”
于是德妃等人就呼啦啦起来了,德妃旁边的宫女荷珠给了钟意一个眼色,钟意于是也乖巧地站起来了。
“皇后想吃白鹤楼的席,我是听说过的。”皇上开口说道,“这么说,是定在今儿中午了?”
德妃连忙回道:“是皇上,臣妾姐妹几人都去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都没事,就丽嫔有事。
皇上又问道:“太医怎么说?”
德妃说道:“太医说是丽嫔中了毒,导致脾胃不适。”
“嗯……”皇上揉了揉眉心,又问丽嫔,“你还吃了些别的不曾?”
丽嫔摇头,“没有,臣妾什么都没吃过!”丽嫔一张小脸哭得妆都有些花了,看上去实在可怜。
皇上又问钟意:“你都做了些什么?”
钟意恭恭敬敬地回答:“白鹤楼的寻常之物,皆是我们平时置办的酒席。从未出现过丽嫔娘娘这种事情,请皇上明鉴。”
皇上笑起来,对丽嫔说:“你是不是自己吃坏了肚子,心情不好,又要拿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丫头出气?”
ps:天儿好冷啊,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像猫一样我成一团……
☆、114 本尊是谁?
丽嫔脸涨得红彤彤的,因为哭了,妆也花了,却显出一种别致的风韵,就连钟意都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实在是太美了,美到不管怎样,哪怕是哭,都很漂亮的地步,简直尤物。
尤物听皇上这样说,连忙拜倒在皇上脚下,哭得更是肝肠寸断:“臣妾怎么会做这种事……”
皇上好脾气地笑着说:“可是德妃和钟氏说的也有些道理,别人都吃了酒席,为何单单你没事?”
丽嫔一愣,看着钟意,忽然指着她大叫起来:“她,她给我倒了茶!一定是把毒下在茶里!”
钟意连忙跪下磕头,大声说自己只是倒茶,并未下毒,心里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果然,长得太漂亮的女人,都容易被那美貌蒙蔽,做出常人不能理解的蠢事。
皇上皱了皱眉头,眼神转向德妃,似乎是在求证。
德妃也无奈地扶了扶额,无奈地说道:“钟氏确实是给丽嫔倒了茶,可却因为丽嫔把那手臂放在几上,拐掉了茶杯,却是一口茶水都没喝到,又何来在茶里下毒,毒倒她一说?”
“啊……”丽嫔忽然反应过来,涨得红彤彤的脸在一瞬间又变白了,“皇上……”
“好了好了。”皇上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丽嫔这么胡闹一通,居然都没生气,只是甩甩袖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当什么大事。丽嫔既然吃坏了肚子,就好生养养,晚上我就歇在德妃那里吧。”
丽嫔恨恨地看了德妃一眼。不再言语了,只是白着一张脸瘫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德妃从容地站起身,看到跪在地上的钟意,就说道:“陛下,这钟氏……”
皇上头也不回,“既是大晚上地把人带来。就留她在你那里住一晚吧。”
德妃答应着,荷珠把钟意扶起来。一行人离开宜昌殿。
丽嫔愣愣地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放声大哭起来。
芝兰长叹一口气,连忙叫其他人上来伺候丽嫔。
丽嫔无力地由着芝兰等人摆弄。忽然说道:“弟弟有这一手,为什么不告诉本宫呢?”
芝兰又在心里叹口气,勉强说道:“大人几次叮嘱,让你把钟氏留在宫里就好,最好近身,哪怕给她个笑脸,放下些身段儿,也只在这一时。可娘娘为何临了,总是要自作主张呢?”
丽嫔愣愣地瞪着前方。终于承认是自己无头脑的冲动,把二弟的所有安排,全毁掉了。昨日二弟的心腹进宫。和她的心腹太监说,务必要让钟意留在宫里,他自有安排,王家上下三四百口人的命,都要杀了钟氏才能留存,可她偏偏意气用事。看到钟意就气不打一处来,失了分寸。让她跟着德妃走了……
想到前些天大弟的心腹到她这里传的话,一旦二弟有难,他一定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有关二弟的产业铺子,大弟已经在清理了,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如果二弟倒下,她这个丽嫔,还会不会做长久呢?她还想着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再往妃的道路上走一走……
不,丽嫔努力在心里摇摇头,皇上是宠爱她的,她今天闹成这样,皇上都没有开罪于她,反而好脾气地哄着她,整个后宫,谁能有这份尊荣?
想到这里,丽嫔连忙让芝兰把镜子拿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自己的脸。
还好,还好她还青春依旧,容颜不老,皇上还会继续宠幸她的!
不管大弟和二弟怎样,她王丽娘,还会在宫里继续好好地活下去的!
出了宜昌殿,来到德妃所在的毓秀宫,皇上的神色不像在宜昌殿那样平易近人了,眉心皱了起来,脸也有点阴沉。
德妃看在眼里,小心翼翼地带着讨好的笑容问皇上:“陛下,不如叫那钟氏沏一壶暖心茶?她做饭的本事有限,沏茶的能力不错。”
皇上揉了揉眉心,也没说话,德妃知道他是默许了,就连忙派荷珠去找钟意。
钟意正在毓秀宫的一处房间里坐着发呆,荷珠走过来,说是要沏茶。
“荷珠姐姐,又要沏茶?”钟意苦着脸说道,“我真的不想再去那些贵人面前了,一句话就要打要杀的,太吓人。”
荷珠连忙说道:“可别乱说话,隔墙有耳的。你这句话就够得上杀头了。”
钟意连忙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
荷珠又笑道:“不过你毕竟不是宫里的人,我们万岁爷性子很平和,宫里极少有打杀之事,除了……”荷珠看了看西边。钟意知道她看的是宜昌殿的方向。
荷珠又交代了钟意几句,就叫她去小厨房里准备暖心茶。还好材料也有些,钟意就按照白鹤楼里的方子,沏了一壶茶,荷珠放在托盘里,恭恭敬敬端了上去。
下来的时候,荷珠竟然让钟意去德妃和皇上所在的房间,皇上居然有话问她。
钟意只好出去给皇上磕头了。
这一天,磕的头真是比钟意这辈子加上辈子磕的还多了!
好在磕了一个头皇上就让她站起来了,问了她好几个问题,你几岁,家在哪儿,为何在京城开酒楼。
钟意老老实实地答了,只是回答家在哪儿的时候,颇犹豫了一番,她哪里知道家在哪儿,她一个穿越人士,又没得到本尊的任何记忆,就只好老老实实说,因为婶娘身亡,自己一时想不开,也要拿绳子上吊,还好被账房先生救了下来,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至于皇上信不信。那不是她的事了。
没想到皇上居然面露悲伤之状,看了钟意好几眼,才低下头喝了一口暖心茶。眉头又舒展了一些,对德妃说:“果然是不错的茶。”
钟意趁皇上喝茶,大着胆子看了看皇上,也没看出来皇上到底信没信她说的话。
过了片刻,皇上放下茶盏,又问钟意:“你父母是谁,你不记得了吗?”
这个钟意可是听紫烟说过的。就老实说道:“回陛下,民女的父母。在民女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是叔婶照顾,前些年,叔叔也去了西南一带。一去不返,家里只剩婶娘与民女。”
皇上摩挲着自己的大腿,有点愣神,听钟意说完之后,才缓过来神似的又问:“知道你父母去世时,你几岁吗?”
钟意歪头努力想紫烟对她说过的话,“嗯……好像是四岁还是五岁的。”
皇上又开始摩挲自己的腿,旁边德妃居然开始拿手帕按起了眼角,隐约有悲泣之声。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本尊是皇帝的亲戚?
钟意看皇上和德妃的反应。这不是明显地找到了沧海遗珠的造型吗?
难道本尊竟然是个公主?
又联想到什么宁儿,神宁公主的只言片语,钟意觉得自己怕是要时来运转了。如果真的是个公主……
啊等等。出不了宫可就不能打理白鹤楼了!
呃,想得也太远了吧……
在钟意胡思乱想的时候,荷珠已经把她带下去了。没头没脑的对话,只能存在于大人物和小人物之间啊,管那小人物怎样一头雾水,大人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完事了。哪里会管小人物的纠结。
在宫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毓秀宫的两个太监将钟意送出了宫。
远远地,钟意就看到一个穿青色长袍的公子,正不停地迈着步子,看上去很着急。
走近一看,是沈澈。
沈澈也看到了钟意,几步走上前,给了那两个太监一人一块银子,将二人送走了。
那太监的衣袍还没消失,沈澈这边就紧紧把钟意抱住了!
“喂喂!”钟意急眼了。
光天化日之下啊!
就算是现代,这事儿也实在是尴尬啊,你这个有妇之夫你居然敢吃我豆腐!
钟意刚要发作,就听到了沈澈低沉、焦急的声音。“你没事就好!我等了一夜。”
就这样在宫门口站了一夜吗?
钟意这才意识到,沈澈的身子都有些凉透了。
虽然是春天,可是在外面站一晚上,还是很冷的。
“我本想回国公府,却左思右想不放心,索性站在宫门口等消息,好在没听说什么大事。”
钟意推开沈澈,故作轻松地说道:“能有什么事啊,我一个小民。”
“你不知道,最近宫里要有大事发生。”沈澈着急地说,“你这白鹤楼的掌柜,不要再当下去了,都交给陈大有吧。最近都待在往去园里。”
钟意看沈澈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沈澈紧紧地拦住了话头,咳嗽几声掩饰,又说道,“总之你不要再去白鹤楼,有谁让你进宫或者出门,你也推病,捱过这几天就好了。”
“不能出门?”钟意眼睛忽然就瞪大了,“没搞错吧?再过一天可就是清明节了,你知道我从去年就盼着清明节出去玩了。”
“不能去。”沈澈着急地说,“很危险,我保护不了你,安杰他们都有事。”
“又有人杀我?”钟意说道,“你不是说都解决了吗?”
“不好说。”沈澈说道。
“不至于吧?”钟意耸耸肩膀,在心大这方面,钟意真是无出其右了,“清明节城外到处都是踏青的人,还能有人杀我?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我叫你不准出去你就不要出去!”沈澈急了。
钟意一听这话,火气就立刻上来了,刚刚他强横地抱她,她还没跟他算账呢!
ps:天啊我两天没出门了……是不是宅得很可以了……
☆、115 说出来了
“你谁啊?你就算是东家,你也不能这样命令我!”钟意甩开沈澈,气呼呼就想走。
沈澈也急了,“你是我通房丫头!”
钟意一听,一股怒气,从脚底心里直涌到耳朵根边,把一个脸都变通红了。
当下也不言语,一声不吭就往后走,走得还嫌慢,索性提着裙子跑了起来。
沈澈后悔自己出言激她,关于通房丫头,他早就不以为意,不然几次都可以以此强逼她,但自上次强逼她,她却出逃被拐走受了两个月折磨,沈澈发誓再也不提通房丫头那话,没想到今天一着急,竟然说出来了。
结果就是钟意提着裙子跑得飞快,沈澈张口结舌,又懊丧无比,竟一时没追上她。
当下沈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让那马车跟在后边,自己几个箭步追过去,扳着钟意说道:“别跑这样快,看跌着了,我有马车,送你回去!”
“不用你管!”钟意回头说了一句,甩开沈澈的手,气呼呼又提着裙子飞跑。
眼看钟意就要跑到大街上了,街上人来人往的,沈澈就不好再动手了,他倒是无所谓,钟意的清白名声还是要的。
沈澈一着急,也不管那么多,飞身上前,啪啪两下,点了钟意的穴。
钟意立刻就动弹不得,身子一软,倒在沈澈怀里。
这还是沈澈第一次抱到钟意。隔着布料,沈澈感受到钟意柔软的身段,瞬间就有点把持不住。脸也微微发红了。
他连忙把钟意抱进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
外边马车夫二话不说,扬起鞭子就走起来。
钟意被点了穴,但是还能说话,更加愤怒,大声骂道:“这算什么,强抢民女吗?”
沈澈尴尬。立刻给钟意解了穴。
钟意刚被解穴,立刻手脚并用地往马车下爬。也不管马车还在走,反正她打定主意是不想和沈澈在一起,在一片天空下她都不愿意,更何况是这一驾小小的马车?
沈澈慌了。就从后边抱住了钟意。
钟意也急了,挣扎着往外爬,嘴里也没闲着。“你放手,你放手,放手!”
“我不放,我再不放你的!”沈澈情急,说出了心里话。
钟意挣扎的动作停止了。
现在马车里,两个人动作有些滑稽,钟意手脚并用地往马车边爬。沈澈两只手臂环住了钟意的腰,不让她往外走。
现在钟意动作一停,环住钟意的沈澈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沈澈不知道该说什么,怕一张口又惹钟意生气,但又不肯放开她,于是只好僵着。
前头钟意的头却渐渐低下去,一个很小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这样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
“我……”沈澈不明所以,不知道该应对什么。
下一秒。钟意忽然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说你这样有什么用呢?沈二爷。沈二公子,东家大少爷!”
钟意转过身,对着沈澈抹起了眼泪。
“你总说这样的话,着急我、不放心我什么的,是心里有我吧?你是喜欢我的吧?就算你不喜欢,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
钟意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也不管沈澈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哭着说了下去。
“我喜欢你你懂吗?意思就是说,你抱我,你拉我,你拦着我的时候,你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是认真的,我是有反应的!可是你呢?你定亲了,你定亲了你懂吗?你不懂我就告诉你,你会有妻子,会有另外一个人喜欢你,而那个人不是我!不要想着我会给你做妾做什么通房丫头,我不会!我钟意,只会和愿意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做夫妻!所以你!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放我走!”
沈澈惊呆了,彻底地惊呆了,他没料到这个女子会这样大胆直接地说出心里话,当她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时,沈澈感到就像从那充满云雾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地上一枝最鲜艳的桃花一样。
风云雷动如那闪电,娇艳芬芳却如那桃花,沈澈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无法分辨。
这边钟意还在絮叨,哭得呜呜咽咽,她跪坐在车厢里,却是分着腿坐的,刚刚一番挣扎,头发也有点散了,在沈澈看来,是娇憨无比的。
“你听懂了吗?从此之后你还想让我给你管着白鹤楼也行,不愿意就交给陈大有,我欠你的八千两银子,白鹤楼也能挣出来了,那个往去园,我也可以搬走——”
钟意话没有说完,沈澈弯下腰,静静地封住了她的唇。
饱满、美好的唇形,从钟意初见沈澈时就感到像花瓣般的唇形,此刻正正好好地贴在了钟意的嘴上。
纵有万语千言也无法诉说。
只听那马车的车轮声,在不紧不慢地转动……
###
玉仙楼里,王陆直与王陆明正坐在包厢里,兄弟两个面对一桌子好酒好菜,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动筷。
王家长辈一一去世后,在族长的主持下,王家两房分了家,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这些年,哥哥王陆直经商,京城有一半银子写的都是“王”字,弟弟王陆明则在官场打拼,已经做到了从二品大员的位置,加上王家还有两个女儿,长女在宫里做丽嫔,次女则嫁到了本朝唯一的国公府上做主母,可以说,王家是京城最煊赫的家庭也不足为过。
可是眼下,王陆明却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他很清楚皇上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他也很明白是为什么,屡次要杀当年那件事的唯一幸存者。那个开酒楼的小丫头,却屡次被阻,最后不得不调动私兵,也未得手,却被锦云卫查到了动向。
虽然王陆明已经上下打点完毕,但这心,还是悬在半空。而最近宫里也一点声音没有,皇帝甚至还赏赐了他一件蟒袍。可是王陆明很明白,不把钟意杀掉,始终是留着一个罪证。
他是官场的人不好出手,本以为哥哥在商场。可以找江湖人士帮他忙,可哥哥也几次算计无果,就连前两天,闹到宫里,因为愚蠢的长姐,也未能行。
王陆明盯着一桌好菜,不免感叹,他的官运,是不是到了头?
“二弟。不是大哥心狠……”沉默良久,王陆直终于说出这句话。
王陆明打断王陆直,说道:“大哥。不要说,我明白。妹妹那边,也需托人说一声,不可让她自乱阵脚,拖累了她。”
王陆直听弟弟这样说,迟疑道:“二弟。你……”
王陆明苦笑道:“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是没有抽身而退的道理了。还好我们分了家。我要是遭了难,还有大哥将来光耀门楣。”
王陆直没接王陆明的话,过了半晌,咬牙说道:“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竟然怎样也杀不死!”
王陆明长叹道:“她后边有高人,是妹妹的那个嫡子,我先前以为他只是个锦云卫的小旗,不足为惧,可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皇上亲赐的腰牌,皇上,怕是知道了些什么了。”
王陆直连忙说道:“为兄还有一招,过两天我请她加入巨澜会,在巨澜会上,借那几位巨头的手……”
王陆明沉吟起来:“闹得太大……”
王陆直说道:“可她身边有高人,一时也近身不得。”
“也罢。”王陆明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只是大哥这玉仙楼,最近的生意怎么不如先前了?”
王陆直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被那钟氏女子闹的,她那白鹤楼,在十里花街、东城上的口碑,已经完全压倒玉仙楼了。”
兄弟俩又长叹一口气。
王陆直忽然又问道:“听闻淳儿那丫头和那嫡子订了亲?”
王陆明皱眉说道:“是,这是妹妹的主意,她有她的打算,可她一个深宅妇人,并不知道那个沈二公子在皇上那办的什么差,我也是在那事之后,才感到不对劲儿。”
王陆直也皱起了眉头,“这个节骨眼儿,又定什么亲呢。”
王陆明眼前忽然一亮,“说不定,也是一招缓兵之计。”
“可是淳儿她……”王陆直犹豫着说。
王陆明不耐烦地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牺牲算什么,再说若是那沈二公子死了,我女儿回府改嫁就是。”
王陆直只好说道:“二弟说的也是。”
王陆明不想再跟大哥说些什么了,这大哥经商很有办法,但玩政治还是软弱了些,这些年若不是他护着,大哥的生意能做到全京城去?
主意打定,王陆明就告辞回府,准备跟妻子好好研究下淳儿的婚事了。
###
清明节那天,京城桃红柳绿,早上下了一场小雨,太阳出来天就放晴了,更显得青山绿水,风景秀丽。人们纷纷往城外踏青,去寺庙烧香许愿,一时间游人如织。
钟意早早就打扮一新,紫烟又给她梳了个时兴发型,和银蝶拎着些点心,又准备了一些茶汤,叫着车子,往城外去了。
至于沈澈叫她“不准往外走”的嘱咐,她也并不是忘了,毕竟她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那天在宫门外她虽然和沈澈闹了点别扭,又在马车里搞了点羞于为外人说的事,但沈澈的叮嘱,她还是很上心的。
但清明节那天的出游,钟意也不想放弃。
于是钟意想出个很不要脸的办法。
“东家,既是你担心我的安危,干脆你陪我出游好了。”
如此正大光明的邀约,别说古代,现代有几个女子能做出来呢?
可钟意是这么想的:老娘都表白了,邀请个约会算根毛线呀!
ps:今天大雪,可是并没有下雪,本城还能不能好好当个北方城市供我好好玩耍了呀╮(╯_╰)╭
好像很久没求啥了,嗯嗯拖着厚脸皮的女主钟意出来求票,在古代都能大胆表白的彪悍女子啊!
☆、116 桃花树下
那天在马车里,经过那时间都似乎停止了的、让钟意心神飘荡的一吻,情不自禁的是沈澈,干完了就借口说热,从马车外走出来,和车夫坐一起了,把钟意自己扔在了车厢里。
钟意反倒镇静下来了。
亲都亲了,她还怕啥啊?
虽然穿着古装留着长头发,钟意的骨子里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在现代,亲嘴算什么,作为混在都市里的高级白领,一夜情也是时常有的。
钟意不谈恋爱,无非是没找到心里那个人罢了,但对待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钟意的态度还是很开放的。
只是穿到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观念限制了钟意,钟意也明白要是把现代那套爱情观念拿到古代,那肯定是不识时务的杰出表现了。
所以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沈澈,但也只是萌生出“我喜欢你、和你无关”的想法,把这份感情放在了心底。感情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放在心上,总有一天时间会淡化这份深情的。
钟意是这样想的,但没想到沈澈几次对钟意流露情意,在马车上,更是一时冲动,突破男女大防,亲吻了她。
这一下子就好像解了钟意的封印,钟意又像以前那样按照她的性格大大崩溃一通之后,彻底想通了。
既然沈澈也喜欢她,那她就跟他恋爱好了。
封建社会有封建社会的规矩。可她钟意是个新女性,既然有男的钟意于自己,自己也跟他处着好了。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呗,只要自己守住“我不会想跟你结婚、也不可能跟你结婚”的线,就是恋爱又怎样了?这也不算她是小三吧?真要论起来,还是那个跟沈澈订了亲的姑娘算小三呢!
当然等沈澈结了婚,钟意就辞了白鹤楼的掌柜,出去云游天下好了,也不枉她喜欢沈澈一场。
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独立女性的典范。
至于那个可怜的新娘……钟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是你家男人非要跟我好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啦!
总是做好人的话,那就总是被人欺负了!
想通了的钟意大大方方地走出马车,大大方方地看了看还从那一吻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的沈澈,大大方方地跟他告辞。大大方方地就要回家。
沈澈看着钟意潇洒离开,有些怅然,刚刚她的哭闹还历历在目呢,这会儿的气质,怎么又如此云淡风轻了?
想到个紧要念头,沈澈连忙叫住钟意,“本公子说的话,不要马虎,这几天好好待在往去园。”
钟意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澈。
正是春天里,往去园的桃花开得好,一角隐隐有桃林的鲜艳。沈澈看着钟意的笑容,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竟然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
“既是东家担心我的安危,干脆你陪我出游好了。”
钟意就衬着那明艳的桃花,笑吟吟地站在沈澈面前。有风微微吹过,她衣裙随之飘起。有几丝碎发映着那阳光摇曳,沈澈一个自诩在红绡楼左拥右抱都面不改色的风月老手。竟然红了脸。
钟意看沈澈没言语,又追着问了一句:“东家这么一个磊落的男儿,怎么又扭捏起来了,行不行给个话。”
沈澈脸一红,扭身就走,扔下一句“如何不可”,就像逃跑般的走了。
幼稚!
钟意乐了,算算沈澈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屁孩子罢了,谈恋爱什么的,哪里玩得过她这个已经二十八岁的白骨精!
到了清明那天,钟意下了马车,准备去清心寺逛逛,老早就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边逛一边吃,紫烟和银蝶跟着她,心情也挺好。
差不多半山腰,遇到了沈澈和静容。
沈澈看来是在那里等了钟意很久了。
静容相当伶俐,两句话就把紫烟和银蝶带走了,三个人放风筝去了。沈澈和钟意慢慢地走到一片桃林之前,这里有不少青年男女,隔老远地都在互相打量,眉目传情。
春天,桃林,青年男女……古代又怎样了,古代也是可以自由恋爱的!
钟意心情很好,不免就动了调戏沈澈的心思,她倒要看看这十九岁的屁孩子,天天摆出个公子哥儿的架势来,到底有多风月。
“东家今天穿得真不错,眉眼也好看。”钟意背着手,站在一棵桃树下,上去就开始夸人。
沈澈脸一红,咳咳两声,摇了摇扇子,低声说了句:“掌柜,掌柜也很好看。”
钟意“噗嗤”乐了,嫩啊,还是嫩!
也许这是古代,沈澈没见过她这样胆大的女子,嗯,不知道要是《红楼梦》里的尤三姐穿越到沈澈面前,会不会把沈澈给吓死过去?那位姐姐可是一位“不是男人嫖了她,竟是她嫖了男人”的彪悍女子!
沈澈和钟意在桃林边随意走着,说几句生意上的话。白鹤楼现在已经很稳定了,钟意想去南城开分号,沈澈却不置可否,说出了“一个女子,自然是相夫教子,总是抛头露面,究竟不成体统”之类的话。
当然是遭到了钟意的白眼。
“东家这话说得轻松,不努力做生意,我上哪儿给你挣钱去。”
沈澈笑道:“钱财上不用担心,给皇上的那件事办好了,你家东家就有钱了。”
钟意立刻说道:“正好给我资本去开分号。”
沈澈模棱两可地说道:“再提罢。”
两人又没话了。
沈澈特别想对钟意说些你放心、我会娶你的话,可他又一时说不出口。就算是说了,钟意也不会相信,可他又不甘心说些有关生意的话。一时就沉默了。
钟意倒是心里笃定,可她也不知道该和沈澈说些什么。说生意沈澈也不感兴趣,说别的,她也不感兴趣。说起来,钟意是个工作狂,唯一的种花种草的爱好也因为牛富贵占了后院的菜田而取消了。
对了,想起牛富贵。钟意又想起他和蕙娘的事来。前两天陈大有跟她说,牛富贵想娶蕙娘。正在物色院子,可京城的院子都贵,就算是老外,别说买了。赁都赁不到,所以有些犯愁。
牛富贵也去郊外教堂神父叔叔那里问过,可神父叔叔一心奉献基督,哪有闲钱。
还有蔡良和罗成……都挺大的人了也没媳妇。蔡良是个孤儿,罗成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想必给他们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这几个人都是跟着她打江山的,生活问题也要解决好,才能后顾无忧地给她干活呀。
想到这里,钟意终于找到个话头。跟沈澈说起蔡良和罗成的婚事起来。
没想到居然正好说中了。
沈澈说他正要打发他房里的丫头们,正好拨两个嫁给蔡良和罗成得了。
“你、你的丫头不都是通房丫头么,我的伙计虽说出身低微。可也不要那不是完璧之人。”钟意有点不乐意。
沈澈笑道:“都是太太安排给我的,其实我一个也没碰过。我倒是碰过红绡楼的姐儿们,你不会怨我吧?”
钟意干巴巴地说:“我怨你什么,男人嘛,难免风|流。你家那好娘子不怨你,不是个大醋缸就行。”
说到了沈澈的亲事。沈澈脸一白,沉默了。
钟意也觉得有点唐突。她既然不在乎,就不应该提,她提了,难道是她潜意识其实是在意的?
这可不行,人要学会控制自己,包括感情。
既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感情,那就享受在一起时的美好,想那无望的结局有什么用?
钟意调整状态,笑道:“王夫人那么厉害,居然管不了你,一个丫头也没能爬上你的床?”
沈澈也笑道:“我屋里没床,她们怎么爬?”
钟意笑道:“我才不信。”
沈澈说:“是真的。之前我每天晚上都提醒自己不忘身份,所以我不曾在床上睡过,三妹妹也说过勾践卧薪尝胆。”
钟意偏头看了看沈澈,心想:那国公府,还真是个龙潭虎穴呀。据说沈澈的妻子是王夫人的内侄女,那姑娘到时候一边是老公,一边是婆婆兼姑母,到底该占哪一边儿呢?
钟意顺着这个话题,又问了问国公府最近的近况,于是沈澈就大概说了说,两个人的情绪就都正常起来了。
国公府现在是三姑娘沈栀当家,沐大奶奶吴氏被沈栀敲了一万两千两竹杠之后,气得胸口疼了好几天,王夫人则三天两头往宫里跑,说是丽嫔有恙,要去探望,倒也没做什么事。但是有一次对沈老爷提过三姑娘的婚事,说是也不小了,该找人家了,沈老爷却不置可否。
庶长子沈沐依旧天天往红绡楼跑,不务正业,但曾经找过沈澈,希望入股,也做些产业,沈澈的态度也是不置可否。
总而言之,国公府很平静,其实国公府本来就应该很平静,因为沈老爷是个很强势的家主,虽然不直接掌管内院,但是对老婆女儿的管教,是很严格的。那个沈柳是被王夫人惯坏的,倒跟沈老爷没多大关系。
这下沈柳嫁了,吴氏看到沈澈和王夫人的力量此消彼长,一时间不敢动弹,沈栀又把内院打理得很好,如果沈澈把他屋里的一群妖魔鬼怪都打发了,那估计搞个床睡上去,其实也可以。
只是不知道要是那个王夫人的内侄女嫁进来了,国公府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现在可不是真正的和平呀。
不过这些都是钟意的猜测,人家国公府的主要演员沈澈都不着急呢,她又急个什么劲,又不是她嫁。
说完了国公府的近况,又说回蔡良和罗成,钟意细细地讲了讲蔡良和罗成的性格,又讲到蔡良还曾经被摘星阁的掌柜、也是现在白鹤楼掌柜陈大有买通过,偷方子,结果摘星阁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钟意讲得绘声绘色,引得沈澈一脸微笑,走到一棵桃树下,有几片花瓣飘落到了钟意的肩膀和头上。
沈澈理所当然地伸出手,轻轻为钟意拂去花瓣。
钟意看到,含笑对沈澈说了声谢。
春天的风是微风,轻轻吹过青年男女的身旁心间,桃树下的沈澈与钟意,就像一对感情笃定、如胶似漆的新婚小儿女……
而这一幕,全被同姐妹出来游玩的王颖淳看到了。
ps:因为想把头发留起来,今天发型师给我稍微剪了下,猫先生下班回来一看,说是个锅盖子头,“人更傻了,以后出门得在脖子上写个牌,不然会丢。”……有那么傻吗?恨!
☆、117 为妻之道 118 辛肃的打算
王颖淳,王陆明的第三个女儿,也是唯一的嫡女,上面两个姐姐均是庶出,生母已逝,一向安分守己,唯有王颖洁这个庶妹,因为生母深得王陆明宠爱,所以一向无法无天。
但王颖淳深知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对四妹妹比对她还要好上几分,比如说现在,她们姐妹出来踏青,本是应该在帷幕里的,王颖洁偏偏要从帷幕里钻出去,只说戴着帷帽就谁都看不到了,可走不到半山腰,她就不顾丫头婆子的劝阻,把那帷帽摘了下来。
一个大家闺秀,抛头露面到如此地步,将来还会有什么好亲事呢?
以“劝着四妹妹别太出格”为理由,也走出帷幕、戴好帷帽的王颖淳,一边在心里讽刺着这个不知进退的庶妹,一边正好看到在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下,她将来的夫君,国公府的沈二公子,正在拂掉一个女子的肩头落花。
那在国公府见过一面的公子,一直是懒洋洋的态度,现在却脸带微笑,眉眼间全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而那女子,她也见过,是那个白鹤楼的掌柜,有些男子的英气,现在也不胜娇羞、满面绯红……
王颖淳手里的帕子紧紧地扭在了一起,庆幸自己戴着帷帽,别人看不出她忿恨难当的表情。
这时王颖洁正被丫头婆子劝着戴上帷帽,往帷幕那里走去。
王颖淳心思一动。走到王颖洁面前,说道:“四妹妹已经出来了,再回去看着也不大像。不如我陪着她,慢慢在那林子里走一走,反正今天清明,山上人多。”
丫头婆子一看有理,再加上四姑娘虽然胡闹,三姑娘却是个有主意的,于是也不想得罪王颖洁。就放手了。
于是王颖淳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和四个婆子,王颖洁也带着自己的丫头婆子。一路看着风景,走到桃林那里。
王颖洁没有辜负王颖淳的一番算计,立刻就看到了沈澈和钟意,那两个人已经要往回走了。
“二哥哥!”王颖洁也不管别人。摘了帷帽就朝沈澈跑去,“这么巧!”
王颖淳抿嘴一笑,慢慢地走了过去,朝沈澈行礼,又朝钟意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了。
钟意很大方,对王家的这两个姑娘行了礼,起身笑道:“确实很巧,以为你们这样的大家闺秀。不会出来呢。”
王颖洁翻了个白眼,说道:“凭你出得来,我们怎么就出不来?”
王颖淳笑着没说话。心里却对钟意的这句话很不受用,这是在笑话她严守大家小|姐的礼仪,不肯轻易出门吗?虽说本朝风气开阔,但世族大家,都还是恪守着女眷不出门的道理,她们今天从帷幕出来。确实有些逾越了,回去一定会被母亲和祖母教训。可教训归教训,从钟意嘴里说出来,王颖淳就有些不服气。
也是她对钟意有了成见,才会多心。
王颖洁不理会钟意,亲热地要拉沈澈的手:“二哥哥,这儿有什么意思,我们下山,去酒楼看唱小曲儿的吧!”
王颖洁后边的丫头看了王颖洁的样子,简直是不忍直视,连忙说:“姑娘,咱们快去帷幕里待着吧,一会儿就要回府了。”
王颖洁从小被惯得无法无天,又没有任何人教她礼仪,眼见心上人在前,哪里还管那么多,恨不得上去抓着沈澈的手,只是看沈澈的态度一直淡淡的,才有所收敛。
这时沈澈打开扇子,摇了摇,说道:“四姑娘雅兴,在下却不想奉陪,自便吧。”说完就走,极其干脆利索,简直是一点都不给王颖洁面子。
钟意一看沈澈绝对不惯病的作风,心里也挺高兴,于是微微一笑,也跟着沈澈要走。
王颖洁呆在原地,愤恨难当,却因为沈澈话说得非常直接,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她为人愚蠢,反应也慢,直接就呆掉了。
王颖淳这时候上前说道:“沈二公子,既然遇到了,也算缘分,下山什么的就算了,不如到前边清心寺一起坐坐吧。”
王颖洁这才反应过来,拍手笑道:“三姐姐这个主意好,对,前边就是清心寺,我们让那些和尚给收拾出一间屋子,坐着一起说说话,不比站在这地上强?”
沈澈眯着眼睛看了看王颖淳,倒是不大好反驳,这时钟意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看不错,东家,我们也去吧。”
既然钟意已经开了口,沈澈再拒绝已经没有用了,于是几个人就一起去了前边的清心寺。
清心寺后院有一处亭子,四个人就坐在那亭子里,有个小和尚盛了些素果子茶品过来,几个人就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水,赏着春景,远远地有人望过去,都无比羡慕,觉得富贵之家出来的子女,就是非常有品。
可真正地坐在亭子里的四个人可不这样想。
沈澈感到很无聊,他想不通本来好好的和钟意的一场约会怎么多出两个电灯泡子,于是茶也不喝一口,只是摇着扇子看风景。
王颖洁也感到很无聊,她想和二哥哥说话,可是二哥哥根本不理她,倒是三姐姐和上次在国公府见过一面的女掌柜说得挺高兴,让王颖洁也替三姐姐感到丢面子:一个市井出来的女掌柜,值得这么巴结吗?
钟意和王颖淳倒是非常自在、或者说是看起来很自在地一边喝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无非是说些春天挺好,桃花开得不错的废话。
王颖淳几次想把话题转到和沈澈定了亲上,借此刺激刺激钟意,但无奈沈澈坐在面前,她实在是说不出口。而钟意却好像根本不知道坐在对面的是沈澈将来的新娘子似的,表情一直很热情,王颖淳也只好暗自生气。觉得这个钟氏实在是厚脸皮。
四个人没坐了一会儿,沈澈就先站起身走了,王颖洁想跟上去,但王颖淳感到和钟意也说不出什么来,就不想再和钟意打交道,就拉着王颖洁离开了。
转了一圈,沈澈还想找钟意。可钟意已经先和紫烟银蝶回去了。
于是所谓的清明节约会,其实也只是桃树下站了那一小会儿而已。
沈澈是挺高兴的。但钟意因为有王颖淳的出现,回到往去园闷躺了好几天。
说不在意是假的,是真在意,尤其是桃花树下经过了美好的一幕之后。就越来越在意了。
可在意又怎么样,只能躺着回去自己郁闷。
王颖淳也很在意,自己还没进门,夫君就喜欢上别的女子了。她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将来为子嗣纳多少个妾,她也不会管,但她知道沈澈喜欢那个钟意,是实实在在的喜欢,这让她多少感到很没面子。
她差在哪里?沈澈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出身很低的酒楼掌柜呢?
她还没出嫁。自己的夫君心里就有另外一个人了……
王颖淳正在房间里胡思乱想,她母亲何夫人走了进来,跟她说她的亲事准备下个月就办。
“虽说是急了点。好在娘亲很久之前就在为你准备嫁妆,倒也富裕。国公府那边也是一应俱全的,日子也看好了,下个月十六是最好的。”何夫人还不明白女儿的心思,正喜气洋洋地絮叨着。
王颖淳说了个好字,问了何夫人一句话:“那沈家二爷屋里。有人没?”
何夫人明白女儿问的是什么,眼神犀利地飞了一下。就说道:“屋里有多少人,还不是你说了算,你不喜欢,打发了就是,要紧是赶紧生个儿子……”
王颖淳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母亲的话,又问道:“那沈二爷要纳妾呢?”
何夫人冷酷地说道:“哪个男人不纳妾,你爹不还有十几个姨娘吗?但正妻是你,这些妾都得听你的,要发卖也是你说了算,你只要赶紧生了儿子,再盯着她们的肚子,别让她们生下孽种,她们要狐媚你丈夫,让她们弄去,你是做主母的,伺候公婆、打理中馈才是正经。”
这就是母亲的为妻之道,其实说起来,哪个大家出来的女子,不是这样过一生的呢?丈夫是不重要的,唯有儿子才是地位身份的保证,至于姬妾们围着丈夫,使尽手段争宠,那更跟正妻没有关系,在母亲心中,对夫君,尊敬即可,从不会为此动情,就更别提因为姬妾而吃醋了。
无疑母亲做得是很成功的,母亲和父亲成亲这么多年,根本不管父亲的风月之事,有时身子不爽快,还要推父亲到姬妾房里,因为她有一女二子,这一个当家主母做得,是名正言顺。
可是王颖淳不明白,难道母亲对父亲,是没有感情的吗?看着别的女人在父亲怀里,难道她不会伤心,不会愤怒吗?
这样的话,她不必问母亲,母亲一定会像刚刚那样告诉她,唯有儿子是她的依赖。
可王颖淳自己明白,当她得知她会许给国公府的沈二公子时,她是怎样的一种心花怒放,而当她看到她心心念念的沈二公子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展露笑颜,笑得如一抹春风时,她又是如何的愤恨难当。
她做不到母亲那样,她动了情,就要付了真心,她不会容忍夫君身边的任何女人,哪怕是他喜欢的女人!
118辛肃的打算
作为一个生活在古代的现代人,钟意对付情伤的方法很简单:工作。
因为陈大有把白鹤楼打理得很好,钟意一时也插不进手,也不好管太多,要知道陈大有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钟意早就看出来了。
于是这些天,钟意主要管了管白鹤楼的后勤,解决了几个骨干成员的终身大事。
牛富贵和蕙娘的事很好解决,钟意出面,用白鹤楼的钱,为牛富贵和蕙娘赁了一处院子,牛富贵和蕙娘只需要从工资里支就可以。
沈澈果然放出去不少丫头。王夫人也没有作梗,除了一个叫画儿的,依旧回到王夫人那里做丫头。其他丫头都被沈澈恢复自由身,放回原籍了。
于是钟意就在这些丫头中,选了一个还算老实本分的,叫云儿,许给了蔡良。
蔡良高兴地跟什么似的,要知道大家族出来的丫鬟,那可是比寻常百姓要好太多。更何况是伺候过夫人和公子的,蔡良担心驾驭不了云儿。没想到云儿却因为在沈澈房里和一群丫头争风吃醋的,早已经厌倦了大家族的生活,正愁没有出路,却不想被放了出去。也就安安分分地守着蔡良过日子了。
罗成倒是没答应钟意做的媒,这个一向话少的伙计红着脸对钟意说,没想过娶亲的事。钟意还没听出来什么,倒是紫烟发觉了端倪,对钟意说罗成大概是喜欢上钟意了。
钟意感到很尴尬,没想到这个罗成自从那次偷配方事件之后,竟然心属于她了。
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开解,钟意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由罗成去了。
后勤工作都做得不错。还有一个何娘子,是当时进宫特别不安分、还借了一身好衣服穿的,这是蕙娘的人。于是钟意就找蕙娘,对她说那何娘子留不得,心太野。
可是蕙娘却沉默了,只说当时她们姐妹三个一起做工,互相扶持着一路走过来都不容易,明知这何娘子有些心比天高、好高骛远。但也容忍了。
这样一来钟意倒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又提醒了陈大有一声。让他看住了那何娘子,总觉得像是个会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关于这一点,陈大有也有所发觉,就对钟意说放心,他都看着呢。
春天到来之后,牛富贵种的很多新鲜蔬菜都收获了,白鹤楼推出了很多新菜,再加上德妃给的几个内造的方子,酿的酒、做的面食都基本是雄霸京城的,而钟意之前花力气找的渠道已经越来越正规,沈澈也说皇上吩咐的事差不多做完了,可以让阿四和阿九一直负责物流,于是钟意就做主,让他们自己起名字。
于是阿四就恢复了本名姜峰,阿九是个不全之人,愧对父母,于是就跟了沈澈的姓,叫沈九。
阿三也酿了很久酒,业务很熟练,于是也恢复了本名,叫谭真,至于阿六,钟意终于如愿以偿,让他做了首席打鸡蛋师傅。虽说这个称呼有些奇葩,但阿六在白鹤楼的地位,是不容小看的。“雪风糕”和“软玉糕”两种糕点做得好吃不好吃,可全看他了呢。
阿六的本名叫白涛,他带着面粉铺的两个小孩子,张园、冯山在做。
而安杰最近一直跟着沈澈做事,很少出现在白鹤楼。
这样一来,白鹤楼的十五个武林高手,终于有几个是正式进驻了。钟意让陈大有也发给他们工钱,陈大有爽快地同意了。
内部事务管理得差不多了,该想想外部事务了。
之前想通过玉仙楼加入巨澜会,结果碰了钉子,钟意最近有事没事就去玉仙楼坐着喝茶,一方面是考察一下玉仙楼的情况,一方面是在想办法如何搞垮玉仙楼。
不是说巨澜会只允许一家酒楼吗?那既然有玉仙楼在,把它搞消失不就得了。
在经商一道,如果总是被迫反击,那是永远不会站稳脚跟的。
必要的时候,一定要主动出击才行。
要知道钟意手上,可还有银蝶这个“双重间谍”的牌没亮出来呢。
钟意还没找到办法,就又听见有一天来给钟意送东西的静容说起来两个新闻。
为什么是静容不是沈澈呢?
这也跟清明节时钟意看到了沈澈和王颖淳有关。
感情这种事,自己说得有多好,看到了当事人,难免也会黯自神伤。
既然黯自神伤了,那还是不要看到当事人的好,当事人的未婚妻不想看到,当事人也不想看到。
沈澈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才搞明白钟意的心理,就只好时不时派静容去送点东西,自己这边抓紧搜集王陆明犯事的证据。
事情就是这么巧,皇上让他查的那件事。查来查去发现第一个当枪使的是王陆明。可怜王陆明还以为官运亨通,其实是走到了头。
所以沈澈才对他与王家三姑娘的定亲没有反应,也是借此让王夫人麻痹。不要总打钟意的主意。
如果王陆明犯了事,都不用他说什么,王夫人自己就会去退亲,在利益和地位面前,亲兄妹又算什么,什么都不是,王夫人可不想有一个罪臣之女当儿媳妇。
但是这些东西沈澈不能跟钟意说。只有等真的到那一天,他解除了亲事。钟意自然就明白了。
而静容对钟意说了些什么呢?
第一个是沈澈和王颖淳的亲事,下个月十六就要办了,第二个是有传言说巨澜会的人很想请白鹤楼入会。
第一个新闻让钟意感到很伤心,不过也就伤心了一会儿。就更坚定了以后连静容她都不想见的信心,而沈澈成亲之后,她这白鹤楼掌柜之位,也不想做了。数数手里的银子也有,干脆女扮男装、云游天下去算了。
第二个新闻就让钟意感到很有趣了,这是谁放的风?
是玉仙楼的辛肃,还是真的巨澜会的人?
这是等着她听到消息然后主动去玉仙楼讨好示下吗?
关于这两个新闻,钟意的反应就是:不管它。
她还是每天溜溜达达地去玉仙楼坐着喝茶看风景,偶尔吃几块玉仙楼的点心。尝尝新鲜菜。
钟意倒没什么,可她这样天天来的,让辛肃和于言两个掌柜有点坐不住了。
这一天。看着钟意在二楼悠哉地喝茶,于言又到柜台后边找辛肃。
“大掌柜,那白鹤楼的女掌柜天天来,也不找咱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辛肃正在看账本,听了于言的话。放下账本,皱着眉头说:“这些天巨澜会放的那些风。她也该听到了吧?”
于言说:“怎么听不到呢?我还专门找人去她酒楼里传了,肯定有人告诉她的。”
辛肃说:“那她怎么无动于衷呢?之前她不是很想去吗?”
于言皱着眉头,他的智商本来就比辛肃要低很多,这种事他更想不通了。“她是拿架子吧,等着我们去招呼她?”
辛肃皱眉说:“可你昨天不是招呼过她了吗?”
于言点头说:“是的,她也没说什么,对我淡淡的,我多说几句,她反倒有些不耐烦,起身走了。”
辛肃盯着桌边的账本,说道:“玉仙楼的利越来越少了,这么大的酒楼,进得多,出得也多,东家要的也多,再这样下去,就该关门了。”
于言一惊,赔笑道:“不能吧,我看咱们这人还挺多的。”
辛肃摇摇头:“人多,却卖不出去东西,咱们指着二楼三楼的包厢挣钱,一楼大堂只是卖个零头,可是最近,人越来越往白鹤楼去了……”
于言愤恨道:“这女人!”说完脸上闪过一抹厉色,“要不,咱们找人……”
辛肃看了于言一眼,有点无语,自己这个二掌柜怎么这样蠢,只好说道:“那南城兵马司新升上去的指挥使李大人,三两天就去白鹤楼,你看不见?还有青花会的堂主何七,也有事没事就去坐,你也没看见?那女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用阴的,不行。”
于言不吱声了,反正整个玉仙楼,是他辛肃说了算的,他也不过是个惯会陪酒的掌柜罢了。
辛肃又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咬牙说道:“我不知道东家怎么想的,一定要让那女人加入巨澜会,可若是白鹤楼加入巨澜会,还有玉仙楼的一点立足之地?那女人既然无作为,我们也不要管,玉仙楼我经营了这十年,断没有在我手上关门的道理!于言,你去把李大厨子叫来。”
于言又一惊,知道辛肃想干什么了,咬咬牙,也要走,又被辛肃叫了回来。
“那个银蝶,最近过来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你也把她找来,我有事吩咐她做。”
于言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辛肃看着账本,又看了看悠闲自得坐在二楼喝茶的钟意,眼睛眯了起来。
往去园里,银蝶把辛肃找她去玉仙楼的话告诉了钟意。
钟意笑一声,说道:“我现在知道,巨澜会的消息,怕是不是他们放出来的,就算是,玉仙楼里有人也是两条心了,一条希望我进巨澜会,一条不希望。找你的这个人,大概是不希望的,他可能是想通过你搞点事情出来,他跟你说什么,你都答应了,回来说给我听。”
银蝶答应一声,退下去了。
钟意坐在后花园的石头前喂鲤鱼,扔进一点桂花蕊,那鲤鱼就争相抢食,一时搅得水塘波纹不断。
“紫烟,你看看,人啊,就是为一点点利益,都会抢破头的。”
ps:脑袋疼啊……但是今天下了大雪,好大好大的雪,猫先生这家伙翘了班,我们踩着雪买了一堆牛羊肉豆皮豆泡宽粉蘑菇茼蒿白菜……中午吃了顿火锅……吃到一半,猫先生说马上去温泉,我本想说好,可是想到今天的字还没写……下大雪的时候泡温泉一定很舒服!等下次的吧!说完了之后我想吃雪糕,嗯,出去透透气……昨天没更,真对不起大家!
☆、119 玉仙楼的秘密
日子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一个月,春天就要结束了。
京城在北方,夏天来得晚,可也来得快,好像是一夜之间,夹衣夹裤就穿不着了,有钱人家换了纱或者罗做的衣裳,平民之家就换麻料的衣服,总而言之是为了避暑。
傍晚时分,钟意换上新买的一条鹅黄色的纱裙,叫着紫烟和银蝶陪她去玉仙楼。
最近这些天,她每天都要去玉仙楼坐一会儿,但是并不要酒菜,只点一壶“倾城仙”喝,于言和辛肃都分别招呼过她了,钟意只是笑得淡淡的。
巨澜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钟意也不着急,就好像懒得做生意了一样,每天只是喝茶看风景。
沈澈这段日子也不来找她,就连静容都很少?</br></br>
<font size="2">《<a href="./">食色满楼</a>》ttp://. “<a href="." style="color:red"></a>”,!</font></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