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阅读

字数:31229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所以前天下午,钟意似乎是不经意地对紫烟说:“我那柜台里的方子你可要紧给我看好了,被人偷了咱们可就完了。”

    那天晚上,那人就真的急不可耐把方子偷了交到了摘星阁,而摘星阁于第二日的晚上。就急不可耐地投入生产,大肆宣传了。

    就像打仗一样,仓促应战。总是会产生很多问题的。

    钟意看着一头汗水的陈大有,对他产生了一点同情。

    如果他不是非要把白鹤楼置之死地,要叫跟白鹤楼点心一样的名字,是不至于沦落至此的。

    陈大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退钱了事,他想借着点心扩大摘星阁知名度的目的,彻底失败。

    而因为这个夜晚的闹剧。摘星阁的雀舌茶,也会受到很大影响。如果陈大有没有后手。那么摘星阁日后,怕是连东山再起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完全不是危言耸听,在商业竞争激烈的十里花街上,一个小小的棋子放错了。马上就会面临满盘皆输,快得也许只给掌柜一个夹包袱走人的时间。

    喝完了茶壶里的最后一口茶,钟意站起身,感慨地说:“雀舌可真是好茶,虽然还是不如我极其钟爱的铁观音,但也确实是好茶了。”

    紫烟和银蝶也站了起来。银蝶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钟意看在眼里,心里叹口气:这位间谍。也太喜形于色了些。打发鸡蛋的秘密,就算是你不打听,有了摘星阁这一出。我也不打算再藏下去了。再藏,可就藏出仇来了。为了配方哪天被人杀了,也未可知啊!

    “趁着陈大有还在安抚大堂的客人,咱们去他厨房转转吧。有句话怎么说的,要了解对手,就要知道他的心脏所在。一个酒楼的心脏,无疑就是厨房了。”

    钟意去的还真是时候。她前脚刚进来,就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惊得魂飞魄散的人,“死、死人了!”

    那人也没看清来者并不是摘星阁的人,只胡乱叫嚷,银蝶上去毫不客气地抓着她,用力晃了她两下,又大声问道:“哪里死人了?”

    “里边!蕙娘吊死在里边了!”那人又挣脱银蝶,又没头苍蝇似的飞奔出去了。

    钟意心里一惊,连忙拔腿跑进厨房,果然看到敞开的一个小房间里,吊着的一双脚。

    “快,快把她放下来!”钟意心里不禁埋怨刚刚那人糊涂,不想着赶紧把人放下来,往外跑什么!

    钟意上去抱住那双腿,用力向上举,又一叠声地叫着紫烟银蝶快来帮忙,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那想不开的人放下来。

    “好像是一个厨娘。”银蝶说道,“姑娘,晚啦,不中用了。”

    钟意也不说话,忙忙地将这人的上衣全解开,用力按压她的胸口,每压四次就做一次人工呼吸,反复几次后,蕙娘轻哼一声,鼻端有了呼吸。

    看到银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钟意解释了一句:“以前遇到过溺水的人,看别人是这样救人,并把人救活了的。”

    银蝶看看紫烟,满面的惊奇之色。

    哪有这样救人的,这些法子,怕是连多少年的老郎中都不会吧?姑娘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个妖精住在了她家姑娘里?

    紫烟却朝银蝶努努嘴,“快帮着姑娘帮人抬到能躺的地方去。”

    紫烟经过那次谈话,早与钟意心意合一,就算是钟意在她面前羽化成蝶,怕是紫烟也会接受。

    再说眼下又哪里是讨论姑娘是否还是姑娘,一条人命等着她们救呢,这银蝶,也太拎不清。

    钟意收拾出一块案子,紫烟和银蝶将人抬到上边,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给人灌了些,又等了片刻,就看到人幽幽醒转了过来。

    钟意在她身边轻轻说道:“大姐,天底下没有迈不出的坎儿,你这一想不开,让那些惦念着你的人,该怎么办呢?”

    都说死了一次没死成的人,十有*就不会再寻死。蕙娘刚刚也是一时走了牛角尖,受不了之前沈柳的羞辱,再加上陈大有的粗暴对待,蕙娘想不开,就悬了梁。

    也是阴差阳错,竟赶上钟意想观察摘星阁的厨房,就救了她一命。

    蕙娘从案子上坐起来,翻身便向钟意拜去,“姑娘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蕙娘死过一次,便不会再生那心思,多谢姑娘!”

    钟意也吃惊了,连忙把蕙娘扶起来。问道:“你就是蕙娘?摘星阁最好的厨娘?”

    蕙娘别过脸,像是不愿意接受钟意的称呼,“以前不过承蒙掌柜看得起。蕙娘现在只是个打鸡蛋的小工。”

    “怎么让女子打鸡蛋呢?”钟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蕙娘,“打鸡蛋这种事,有男子做最好,陈大有也不像是不通厨艺的人,怎么想不明白这种事?”

    蕙娘因为被钟意搭救,就索性知无不言了。“之前因为一件事,我灰了心。不想再在摘星阁做下去,可摘星阁却不肯放我走,又看我日日磨洋工,于是掌柜就让我打鸡蛋了。”

    那件事。怕就是前些天沈柳被乞丐欺负了,又去摘星阁找了蕙娘的晦气。

    “要不……”钟意仔细地看着蕙娘,“蕙娘,我是白鹤楼的掌柜,叫钟意,不如蕙娘去我那里?我那里,正缺一个你这样的好厨师。”

    蕙娘摇摇头,“我心灰意冷,只想回家。日后找个大户人家去大厨房上工,不想再在酒楼做了。”

    钟意也没有强求,又说道:“只是刚刚看你在这里的处境。你的同僚似乎对你也……有个嫂子有那力气跑出去,却没那力气把你放下来。”

    蕙娘淡淡地说:“我管着她们的时候,苛刻了些,如今我到这步田地,她们巴不得我一绳子吊死。”

    “所以蕙娘就算不让那些小人如愿,也要好好活下去。”钟意按了按蕙娘的肩膀。说道,“蕙娘。你什么时候去白鹤楼,我都会给你留一个位置。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蕙娘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钟意也没什么话说,观察厨房什么的因为这件事,也不适合了,于是就只好带着紫烟和银蝶走了。

    “掌柜姑娘,等等。”

    蕙娘忽然在她们身后叫住了钟意。

    “若是我去了你们那里,你们那点心,可以教我做吗?”

    蕙娘问出这句话,让银蝶紧张地看向了钟意,就连紫烟,神情里也有一些探究。

    姑娘对点心的配方,看得可是很严的,那一手打鸡蛋的绝活,她始终没有传给任何人,连紫烟都没有过。

    这个蕙娘就这样直接地问出来,钟意会如何回答呢?

    “当然可以啊!”钟意想也不想,直接就说,“你去了我那里,就是我的厨子,当然要掌握白鹤楼的所有菜品和点心了。”

    蕙娘看了看钟意,又点了点头。

    钟意也朝她点点头,就走了。

    紫烟不顾银蝶也在,就问钟意:“姑娘就不怕那蕙娘有别的心思?她要是去咱们那里学会了做点心,另起门户该怎么办?”

    “她不会的。”钟意摇摇头,“这个蕙娘,是一个非常骄傲和有自尊心的人。这样的人,你一瞬间的犹豫都不能有,你犹豫那一下,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你而去了。”

    “那她为什么不答应姑娘来咱们这儿?”银蝶也问道,“我看那摘星阁,是容不下她了。找大户人家做厨娘,哪是那么容易的,这种肥差,一般都是家生的奴才做的。”

    “她有她的考虑吧。”钟意皱着眉头说,“她毕竟也在摘星阁待了几年,要不是摘星阁接二连三地伤她自尊,她是不会想不开的,看到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好脸色了。”

    像蕙娘这样的人,忠诚度是很高的。但若是老东家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的心,如果她决定离开老东家,那是无论多少钱,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不会回去的。

    不过钟意愿意争取下蕙娘,这个厨娘如果到了白鹤楼,那就大大地解了白鹤楼的燃眉之急啊!

    三个人穿过大堂,一边说一边走,快走到门口时,被陈大有拦住了。

    现在摘星阁已经冷冷清清没有人了。这个夜晚的繁华喧闹,就好像是陈大有做的一场梦一般。

    当摘星阁名声最大的客人,官至四品的丁大人也气哼哼地拂袖而去时,陈大有明白,一切都完了。

    摘星阁花了八年时间,从一家小小的茶馆变成在十里花街有一号的大茶楼,在这个夜晚,一切都打回了原点。

    是他急功近利,想踩着白鹤楼上位,将人家的点心偷来卖,却没想到出了漏子,内线虽然给他偷来了配方,但点心还是失败了,是半道失败的。陈大有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那点心为什么一开始好好地,越做就越不成样呢,什么都是按照方子来的啊……

    ps:今天猫空遭遇了很严重的卡文——明明知道该写什么,但就是进入不了写作状态,总是写几行字就心浮气躁的,看着写过的东西也很有删除的冲动。所以第一更晚了,第二更也有点晚。

    猫空是个没有长性的人,几乎没有做过天天坚持的事,上架到今天,猫空坚持双更10天了,我知道这对网文作者来说,是个提都不能提的事,但猫空还是有点开心自己的小坚持。感谢各位亲给予我的支持和鼓励,非常感谢!

    ☆、072 是他还是他?

    看着钟意有说有笑地穿过大堂要离开,陈大有胸中一团怒火,忽然就燃了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他在摘星阁辛辛苦苦做了八年,将一个小茶馆做成一个大茶楼,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和烘茶叶的伙计一起研究如何烘出独家的“雀舌”茶,又打败不知道多少觊觎雀舌的对手,用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将摘星阁抬到这个地步,一夜之间,就被一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打败了?

    陈大有觉得屈得慌。

    摘星楼虽然不是他的产业,却是他花了八年时间,一点一点从小到大做起来的,他早已在心里认为摘星阁是他的。他也在一直为此努力。

    眼见摘星阁就要被他买下来,节外生枝,出来个国公府的大姑娘,成了他的新东家,又杀出个黑马白鹤楼,将他的计划,全盘打破。

    而他的对手,却只是眼前这个与贴身丫鬟说说笑笑,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凭什么?

    陈大有拦在钟意面前,目光阴沉地看着钟意,像咬钉子般说出一句话:“掌柜娘子今天特意来,是料定摘星阁有此下场,来看热闹吧?”

    钟意毫不在乎地点点头,不顾陈大有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还对他笑了笑。

    陈大有咬着牙,跺了跺脚,“好,好,掌柜娘子用的一手好手段。我陈大有甘拜下风!”

    钟意却摇摇头,认真纠正陈大有:“陈掌柜,我并未用什么手段。倒是你买通我的人,为你我家点心方子,不是你使手段在前吗?”

    陈大有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那你还不是使了一出将计就计,将那方子换掉了。”

    钟意又摇摇头,继续一脸认真的表情:“我没有换呢,我们白鹤楼其实并没有点心方子。你买通的那人急着偷,我只好特意为他写了一张。”

    陈大有觉得和钟意再纠缠这些细节已经没有意义了。说道:“罢罢,你赢了!”又不甘心地说了一句,“那背叛你的伙计,掌柜娘子怕是会赶走吧?这样一来。白鹤楼也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呢。”

    陈大有心想:折了白鹤楼的一支胳膊,也是我唯一感到快意的地方了。

    钟意却第三次摇头,对陈大有说:“我不会赶他走,我只会回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摘星阁的掌柜,是不是抓住了你的什么把柄?”

    “你……”陈大有眯起眼睛,再三打量钟意,忽然感到眼前这个小丫头。让他有些惧意,“你就不会认为是你家伙计怀恨于你,报复你?”

    “不。”钟意清清楚楚地说。“我相信白鹤楼的每个人。”

    “你……”陈大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知道眼前的这小丫头,是傻到了家,不会做生意,还是有一种大智慧,能让她笃定地信人,哪怕是偷了方子给对手的人。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陈掌柜很想知道那点心的方子吗?”钟意忽然问陈大有,“你为什么不跟我要呢?”

    陈大有惊讶地看着钟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钟意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下去:“你想知道,跟我要就好了啊。”

    “哈哈哈哈——”陈大有忍不住笑起来,带着一脸苦涩,他说道,“时至今日,随便掌柜娘子调侃了,可不要以为陈大有是那好哄骗之人,你们白鹤楼不就是靠那四样点心火起来的吗?这样的不传之秘,我跟你要,你就会给?”

    紫烟和银蝶紧紧地盯着钟意,不知道自家掌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什么不给呢?”钟意笑了,她说道,“我白鹤楼是酒楼,又不是那卖点心的铺子,区区点心的方子,我是很乐意拿出来与同行交流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觉得我会很宝贝的点心方子,其实根本就没有被我放在心上!

    “今天晚上你的失败,其实也很简单,秘诀还是在打鸡蛋上,你应该找几个男人打鸡蛋,他们的力气更大,耐力也更长,至于其他秘密,陈掌柜何不信我一次,改日登门拜访,我们一起聊聊有关点心的制作,当然,如果陈掌柜愿意,也可以告诉告诉我,那雀舌茶,为什么你家的,就是比别家的好喝。”

    陈大有愣愣地看着笑容肆意飞扬的钟意,看着她闪动一双清水眼眸,看着这个他从来就没放在眼里的小丫头,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他做了十几年掌柜,都没有修炼出来的领袖气质。

    “陈掌柜,作为十里花街的同行,我们联起手来,不比单打独斗强吗?我们真正要对付,与之竞争的,不该是那花街中央,最大的玉仙楼吗?那家酒楼,没有任何秘方酒菜,却能吸引整个四城的所有顾客,不是比我们这些只能靠单品做文章的酒楼,更可怕吗?”

    陈大有一言不发,掩面离去。

    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输的不是手段,输的是气度。

    陈大有坐在柜台上,账房过来告诉他,蕙娘留下字条,一文的工钱也没有要,去白鹤楼了。陈大有挥挥手,只说了句“随她去吧“。呆呆地看着钟意早已消失的门口,喃喃说道:“咱们这条花街,出来一个真正的大商家了。这丫头,说不定,会让巨澜会的人找上门去呢。”

    “巨澜会……”账房也跟着陈大有重复了一句,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

    回去的路上,银蝶比紫烟要活跃很多,她怎么也想不通,一开始钟意如此看重的点心方子,还有打鸡蛋的秘密。钟意居然会对陈大有和盘托出,还邀请他改日去登门,这么说来……

    “姑娘。那点心的方子,你真的不看重的话,给了奴婢吧,奴婢也学着做点心玩。”

    钟意嘿嘿一笑,说道:“你去问罗成或者蔡良不就得了?咱们还真没什么方子。”

    银蝶语塞,只好拿话混了过去。

    没走几步路,银蝶又对钟意说:“姑娘说不罚那偷方子的人。是吓唬那掌柜吧,回去肯定要赶他走!这样姑娘也要忙起来了。让奴婢给姑娘分分忧,就让奴婢,为姑娘管账本吧!”

    钟意看了银蝶一眼,问道:“以前在那小院里。银蝶管我的什么?”

    银蝶说:“管着姑娘的箱笼首饰,所有衣服,还有姑娘的银子。”

    钟意点点头,“那你还管我这个。”又对紫烟说,“你以前是管我饮食起居的吧?”

    紫烟点点头。

    钟意说道:“你俩以后都做回我的贴身丫鬟。”

    紫烟略带疑问,“姑娘,那厨房那头……”

    钟意笃定地说道:“你放心,我有一种直觉,那蕙娘一定会找咱们。而且就是这一两天。”

    银蝶欢喜地说道:“姑娘叫我还做以前的,那姑娘的钱,都是奴婢收着的了?”

    钟意点点头。

    银蝶欢喜地说道:“那回去奴婢就把账本取出来。”

    “是我的钱。不是白鹤楼的账。”钟意瞥了银蝶一眼,“你只管着我的工钱就好,我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都在我屋里一个小匣子里。以后我要买什么,用什么,就管你要。”

    银蝶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姑娘还是不乐意她去看账本,为了限制她。姑娘把紫烟都从厨房上撤下来了。

    又听到钟意说:“总在酒楼里住着也不好,我打算在附近赁一个小院,每日去白鹤楼巡视,紫烟陪我去,银蝶在家帮我管着院子就好。”

    银蝶急了,忙忙地说:“姑娘也带我去白鹤楼啊,姑娘整日都在白鹤楼,我一个人在院里,还怎么做姑娘的贴身丫鬟?”

    钟意又瞥了银蝶一眼,这从摘星阁到白鹤楼的几步路,她看了银蝶好几眼,越发觉得这丫头心里有鬼,哪有一个丫头如此着急地要贴在主子身边的?她可不觉得这是忠诚的表现。

    已经到了白鹤楼,钟意不再和银蝶交谈,这个晚上,她还要和另一个人深谈一次,仔细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偷方子?

    钟意交代过,晚上的集体会要等她从摘星阁回来再开,于是众人看钟意回来了,就自动站成一排,等着听钟意“训话”。

    钟意没说什么,就让大家早早散了休息,“中层会”也开得很简单,说了几句话,钟意就让紫烟他们散了,独独留下了罗成和蔡良。

    钟意仔细地看着这两个人,平静地说:“晚上摘星阁那边也卖点心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蔡良立刻急忙忙地抢先说:“掌柜,我早就说配方被人偷走了!”说完他就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发现掌柜只留下了他和罗成,就立刻指着罗成说:“掌柜,一定是这小子偷了配方!”

    钟意不说话,看了看蔡良,又看了看罗成,说道:“罗成,你有什么话说。”

    罗成看了钟意一眼,又看了看蔡良,不说话。

    蔡良急得立即起身捏住了罗成的领子,“你小子,到这个地步还瞒什么!赶紧承认,不要拖我下水!”

    钟意冷冷地看了蔡良一眼,蔡良受到钟意的气场压迫,不由自主将那手松开了,颓丧地坐下来,说道:”掌柜,不是我。”

    “不是你,你解释什么?急什么?”

    蔡良听钟意这话,更急了,指着罗成一叠声地说:“掌柜,一定是罗成偷的!”

    钟意却慢条斯理地说:“蔡良,我记得之前开会时,你就问我要了好几次点心的方子,尤其是那两种软糕的。”

    “不,不是的!”蔡良急得鼻尖沁出了一层汗,“真不是我!”

    “好吧。”钟意说完就站起身,“既然你说不是,那就再说吧。”也不看两个人,就自己回屋了。

    过了半刻钟,钟意从房里出来,隐隐还听见蔡良在厢房质问是不是罗成偷了方子,如果不是,到底是谁,不要陷害他,掌柜已经怀疑他等等这类气急败坏的话。

    钟意穿过厢房,走到后院,站了一会儿,一个黑影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钟意转过身,对那黑影说:“罗成,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就好。”

    罗成发着抖,要对钟意跪下去,钟意连忙扶起来,说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件事一笔勾销,谁也不会知道。”

    “掌柜、掌柜……”罗成哭了。

    “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你。”钟意诚恳地对罗成说,“我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你一定有你的原因。”

    夜色凉如水,白鹤楼后院水井边,罗成泣不成声,对钟意坦诚了一切。

    ps:以猫空的智商,写个破案悬疑也只能是这水平了,让大家见笑了哈。今天遇到突然事件,只能一更了,非常对不起大家,所以猫空决定明天三更!

    ☆、073 哪里出了岔子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罗成有一个妹妹,正好在摘星阁以前的东家,一个姓郑的小地主家做丫鬟,有一天无意中说起来兄长在白鹤楼做伙计。

    而那郑地主虽然卖了摘星阁,却一心想让陈大有帮他去乡下管理田庄,就总去找陈大有,找来找去,郑地主没话找话,就无意中说出白鹤楼的一个伙计的妹妹,在他家做丫鬟。

    打听出那是做点心的伙计的亲妹子之后,陈大有动起了脑筋。

    他先是哄着郑地主把那丫鬟转给了陈大有,郑地主以为陈大有心有所动,忙忙地将那丫鬟改了文书身契,送到陈大有家里。

    得到那丫鬟后,陈大有找上罗成,以他妹妹为要挟,逼他去偷方子。

    “你妹子要在我家做一年工,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你不想让她遭罪,天天做那没完没了的粗活,就偷张方子出来。”

    罗成先是不情愿,他知道点心的方子对白鹤楼有多重要,白鹤楼之所以火爆一时,靠的全是这四样点心,若是别家也开始卖,白鹤楼如何立足?

    但陈大有真的把他妹妹往死里用,还特意给那丫头放一天假,让她去找罗成,给罗成看看唯一的亲人的惨状。

    “一年的时间,我妹妹做了还不到一个月,就瘦得像根草一样,我实在害怕妹子因为而死,就做了对不起掌柜的事……”罗成一直在哭。非常悔恨他的行为,“掌柜,这些天我一直吃不好睡不着。担心我偷不到方子,我妹子吃苦,又担心我偷了方子,白鹤楼关张。今天听紫烟姑娘说白鹤楼并没事,反倒是摘星阁跌了一大跤,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了,我佩服掌柜的手段。也感谢掌柜不在蔡良面前揭发我。跟你说完之后,我立刻走人。再也不出现在掌柜面前,我放东西的柜子有我这一个月攒的一两银子,有我的工钱,也有掌柜赏我的。我都没有动过。”

    钟意听罗成说了这么多,先是温言安慰他:“罗成,你想太多了。我从来没想过要你走,你若是今天走掉了,那我可要伤心了。”

    罗成低着头,十*岁的小伙子,已经是很高的青年了,却哭得情难自禁。对他来说,偷东西。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难以饶恕的。

    但是掌柜却如此宽待他,这让他更是难以止住眼泪了。

    “罗成。你是个好人,我早就知道了。其实蔡良的嫌疑比你要大,就像我对他说的,他跟我要了好几次方子,在点心如何做这一项上,他一向比你上心。今天晚上,当他指证是你偷了方子时。你只要反咬一口,说是蔡良偷的,相信不会有人生疑的。连紫烟有天听到了你们之中有个人嘀咕着‘方子’,都认为是蔡良,而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可你并没有这样做过。所以我坚信,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你只要给我个理由,不管什么样的理由,我都相信你。”

    罗成抖着肩膀,又抽泣了几声,终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小伙子,如此脆弱有些失态了,吸吸鼻子,抬起头,对钟意说:“罗成今生,不会再离开白鹤楼!”

    钟意笑着拍拍罗成的肩膀,说道:“你就是要走,我也会努力把你留下的,我还有事要让你做呢!那打鸡蛋的法子,我可以全部教给你了。”

    看罗成要说什么,钟意连忙又说道:“你不要推辞,本来我就要在你和蔡良之间选一个人,挑整个点心的摊子,现在我决定了,那个人就是你了。”

    罗成受宠若惊,颤抖着说:“那蔡良……”

    钟意摇摇头,叹口气,“我提了你之后,蔡良想必是不会在白鹤楼长待了,他若不提出辞工,我也会找个借口辞掉他的。”

    罗成不相信地看着钟意,不知道放弃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头来,他这个偷方子的被委以重任,而没有犯过什么错的蔡良,反倒被掌柜放弃了。

    但掌柜不说,罗成是不会问的,当下两个人又聊了聊他妹子的事。

    钟意认为陈大有不会再难为罗成妹子,因为罗成履行了约定,偷来了方子,陈大有的失败,和罗成无关。

    “明天我就托人把你妹子从陈大有那里接出来,你放心吧。”钟意对罗成说,心里想,陈大有要是钻了牛角尖,我就只好找找东家,走走后门了。

    想到东家,钟意眼前就浮现出沈澈那懒洋洋的表情,还有漫不经心的语调。

    这个沈狐狸,又有几天没来白鹤楼了,不知道他又忙些什么呢?

    钟意一边惦念着沈澈,一边回屋,满足地睡下了。

    白鹤楼的发展,越来越步入正规了呢……

    ###

    王夫人倚在紫檀木雕花贵妃榻上,大丫鬟芹儿正拿了美人捶给她捶腿,儿媳妇吴氏则坐在旁边的绣墩上,陪她聊天。

    “给大妹妹送了三件大毛衣服,有一件是媳妇刚找上用的裁缝做的,毛出得很好,还未上身,一起就捎给大妹妹了。红箩炭也收拾了两筐,让小厮挑着送去了,媳妇也叮嘱春纤儿和夏婵儿她们俩,让她们勤快着给大妹妹添手炉里的炭。夫人放心吧,大妹妹左不过是去个十天半月,就会回来了。”

    听吴氏絮絮叨叨,王夫人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儿,一个月之内被送了两次家庙,她就想呕出两口血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竟被那逆子扳回一局?

    王夫人在吴氏的絮叨中,努力回想她布置的一切。

    原配留下的小田庄里,有沈澈养着的一批人。这个消息,王夫人一早就知道了。

    为了消除后患,她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先是通过朝中的弟弟王陆明的关系,找南城兵马司的人去抄松山堂,却没想到沈澈居然坐镇在那里,南城兵马司扑了个空,过了几日,那带兵的副指挥使居然被换下了,而她的女儿。也莫名其妙地在大街上被人轻薄了去,一时间传得满城风雨。只好去家庙避风头。

    这让王夫人越发感到沈澈的力量已经不好控制,今年他进了锦云卫,一上去就有了小旗一职,也能私下面见圣上。和以前大不相同。

    这只小鹰,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得羽翼逐渐丰满,这让她寝食难安。一旦被他做大,她王妙娘岂不是要被对方反攻倒算?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王妙娘注意到,沈柳屡次说起白鹤楼和一个叫钟意的女子,难道这是那小子的死穴?

    让来兴找到青花会的人试试,把那丫头绑了,沈澈若是不顾一切去救。正好中了她的下怀,她就派人将那松山堂端个底掉。里边定是有些死刑犯,就算是把人都杀了。沈澈也不敢说出去半个字。若是沈澈不去,那折了他的产业,让他一直穷兮兮的,没有银两与她斗,也不错。

    王妙娘打的是这个主意,这才利用了何七的青花会。玩了一出绑架案,可她没料到的是。沈澈居然破釜沉舟,放弃了娘亲最后的家业,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王妙娘的人又扑了个空,只好将松山堂付之一炬。田庄的人报了官他们也不怕,报能报到哪里去?朝廷里有一半的官都跟王家有关系,谁敢报?忘了八年前林府的惨案了吗?

    王妙娘自以为这事做的滴水不漏,却不想让沈澈带回来一个人,直接丢在沈复的面前。

    那人是烧了松山堂的成员之一,本以为逃得干净,沈澈居然能做到两头不误,一边把钟意救了出来,一边还不忘抓一个证人。

    那人是王妙娘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没想到青花会的何七居然也找上门来,直接就点出了来兴的名字。

    这让沈复勃然大怒,若不是有外人,怕是直接给王妙娘一耳光的心都有了。

    “一个深宅妇人,竟做出绿林草莽的一套,你这个国公府主母,还想不想当了!”沈复咆哮着丢给王妙娘这句话,这让王妙娘在儿媳吴氏和女儿沈柳面前,丢尽了颜面。

    为了给妻子留一点面子,沈复把所有人都赶回了房,又当着何七的面,狠狠地责罚了来兴,打了他四十大板,几句话,冷冷地将何七打发走,并吩咐大门上的看守,青花会的这些泼皮,以后一律不准放进来。

    国公府成了什么?上个月有老|鸨找上门来,说沈沐在外边养了外室,这个月又有市井之徒叫门说他夫人欺瞒他们,沈复的坏心情,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王妙娘对着沈复撒了十几年娇,终于也有失效的一天。

    “王氏,你不要忘了,这个府里,当家的是你老爷我,就是我是个爷们,还有老太太在!你是不是我要把老太太请出来,重新教你如何管理中馈,打理庶务?”

    这是老爷对她说的话,今天王妙娘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哆嗦。

    她很久没听到老爷叫她“王氏”了,也很久没看到老爷发如此雷霆之怒,老爷一直是隐忍的,包容的,一副软弱的样子,即便他看不惯沈柳欺负沈栀,也很少说什么。

    这样的不闻不问,终于让王妙娘产生了错觉,那就是这个家,是她当的,老爷沈复,只是个摆设,老太太沈母,只是个老婆子罢了。

    当老爷沈复大怒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王妙娘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夫为妻纲的深闺女子罢了,她做姑娘时还能借着娘家的威风蛮横跋扈,做了别人的妻子,头顶上就有一块天了。

    只是那天,淡得让她忘记了存在。

    但那毕竟是存在的。

    不然为什么沈澈一下跪,一哭,一说“娘亲留下的最后产业被人烧掉了”,沈复就勃然大怒呢?

    她是沈复的妻子,可沈澈,却是沈复与那个女人的儿子!

    ps:今天三更!第一更奉上~~

    ☆、074 沈澈被人告了

    躺在贵妃榻上的王夫人,终于想明白,她为什么输了这一局。

    沈澈明明白白地知道,掌握国公府的是他爹,而不是她这个继母,而她却在这么多年的宠溺纵容之中,忽略了这一点。

    芹儿的美人捶捶得稍微重了点,正好打中了一条筋,王妙娘眉头一皱,一脚把芹儿踹在地上。

    “没轻重的东西,下去!”她把芹儿赶走了。

    吴氏看婆婆始终没有好脸色,硬着头皮继续没话找话,绕来绕去,说的还是大姑娘沈柳。她以为多说点沈柳的处境,婆婆的心里会好受些。

    毕竟当日,谁都能看出来,是王夫人为求自保,把沈柳推出去的。

    “老爷,不是妾身,你冤枉妾身了!”王夫人跪着爬到沈老爷脚边,哭着说,“说来说去,都是妾身太娇惯沈柳那丫头了,这才有了今天这场闹剧!也是我这个做娘的糊涂啊!”

    哭完王夫人又叫丫鬟苹儿:“还不快把那糊涂的丫头抓过来跪在这儿,事已至此,做娘的也保不了她了!”

    沈老爷震惊得无以复加,“你,你的意思是,是沈柳那丫头?”

    王夫人咬牙哭道:“可不是沈柳?不然妾身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婆子,又哪里知道什么白鹤楼,什么叫钟意的丫头?她一向就和二爷有些别扭,老爷也是知道的呀!”

    同样震惊的还有跌跌撞撞赶过来的沈柳。一进门就跪着扑过来,“娘亲,你错怪我了。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王夫人神色冰冷,咬牙切齿地说,“嚣张跋扈的东西,都是娘把你惯坏了!”

    说完她还嫌不解气,亲自把沈柳拖了过来,在这过程中,她低头对沈柳说了一句话。正好被吴氏看到了。

    沈柳的脸色灰白一片,仿佛认了命一般。跪着对沈老爷说:“是女儿做的,女儿错了,求父亲宽恕。”

    沈复听到沈柳亲口口承认,气得当场就把一碗茶水。直接扔到了沈柳身上。

    那惊天动地的“啪”的一声,砸在沈柳身上,砸得王夫人当时就要瘫倒过去,被丫鬟苹儿、芹儿紧紧地扶住了。

    那一碗茶,也砸在了吴氏的心里。她也是同样的震惊。

    震惊于公公一旦发怒,后果如此可怕,震惊于婆婆的狠辣,事情一旦败露,为求自保。竟能把亲生女儿抓住去顶包!

    不知何时,沈澈已经悄然离开,只留下静容。大堂又闹了一会儿,结局是王夫人被罚在祠堂跪一天反省教女之过,而刚被从家庙接回来没几天的沈大姑娘,又一次被送了过去。

    而这一次,沈复并没有说“去住个三两天”的话,只是让她“给我滚到山上好好反省你做的一切”。大姑娘带着冤屈哭哭啼啼地去了,临走时并没有去王夫人屋里告别。

    吴氏天天来跟王夫人说沈柳的处境。却说得王夫人的神色并没有一丝好转,连带着吴氏也忧心忡忡。

    她的钥匙已经交到沈沐那里了,沈沐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打理内院,那钥匙又被沈沐交到王夫人那里,王夫人还是交给了自己。

    可这都是私下里进行的,在明面上,她并没有管理内院的资格,使唤起那些下人,就有些吃力。

    如果王夫人也失了势,真的被老爷请出老太太,老太太又一个糊涂,把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给了二房或者三房,那她吴月莲,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呢?

    不行,得让太太振作起来,得让太太继续牢牢把着当家主母这个位子,这样她才能借着婆婆的力量,一步一步爬到她想要的位置。

    吴氏咬咬牙,又提了一件大姑娘的事,想哄王夫人开心。

    却听到王夫人摇摇头,说道:“别和我说沈柳了,那孩子,回来认不认我这个娘,还未可知呢。我这一次,输得太惨了。”

    吴氏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穷得就连花街上的一块糕都买不起的沈澈,几千个日夜里恭恭敬敬对着王夫人请安的沈澈,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

    “我不会再输下去!”王夫人咬了咬牙,对吴氏说,“你给我看好了白鹤楼,那是那小子的命门,还有,派人找大舅爷来,我有话要说,对了,后天替我准备一下,我要进宫。”

    王氏一门四兄妹,王丽娘入宫做了丽嫔,王陆直管着京城半数商铺酒楼,王妙娘贵为国公府当家主母,王陆明则入朝为官,一个小小的沈澈想扳倒他们,为母报仇?

    笑话!

    王妙娘狠狠地握了握拳,长长的指甲刺进了肉里,也没有察觉。

    “沈澈,我王妙娘,不会让你一直这样嚣张的……”

    ###

    还有两天就是十月初一寒衣节了,白鹤楼上上下下,已经做好了酒楼开张的准备。

    蕙娘果然如钟意所料,第二天一早就敲了白鹤楼的门。

    钟意看蕙娘的神色,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只是给蕙娘带到厨房,指着十几个炉灶对她说:“这里是你的了,一会儿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他有很多新奇的食材,需要你帮我想些法子,看怎么做好。”

    蕙娘看着干净的厨房,转头看了看钟意,淡淡地说:“掌柜信我到这个地步,那蕙娘不会辜负掌柜的。”

    钟意亲昵地按了按蕙娘的肩膀,诚恳地说:“我相信你。”

    正好牛富贵种的一畦生菜已经可以采摘了,当下紫烟就帮着蕙娘采了一些。

    蕙娘第一次看到这种奇特的蔬菜,但并不惊慌,掐了一块叶子,放到嘴里嚼了嚼,就胸有成竹地对钟意说:“掌柜,这菜很鲜,烹炒倒浪费,刚摘下来,洗干净入盘,我调一道酱汁浇上去,或者是做一点酱料放在一边,就可以蘸着吃了。”

    钟意高兴地点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生菜怎样吃呢,可是看蕙娘如此笃定,庆幸自己能从摘星阁挖来如此好的厨子,又感叹摘星阁此番是崛起不能了。

    钟意将这道菜命名“泊烟翠”。

    在蕙娘的帮助下,粉墙上披着“高大上”外衣的九个栈牌,又有五个有了对应的菜品。

    “满江红”是番茄炒蛋,“喜秋来”是胡椒羊排,一道加了薄荷、迷迭香的菌蔬汤,并命名为“月宫春”,“点绛唇”其实是糖拌西红柿,剩下的三道“醉公子”、“金凤钩”、“百媚娘”,等院里的洋葱和荷兰豆熟了,再做文章。

    蕙娘又找了以前和她一起做工的同乡,也是两个女子,答应过一日就到白鹤楼做工,因为钟意开出的工钱,是她们现在做的三倍。

    这样一来,厨房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虽然离钟意的目标还有一些远,但创业初期,有人能把这摊子撑起来,钟意就很满足了。

    自己做,总比包出去要好,更何况是酒楼的关键支柱菜肴呢。

    蔡良的反应也被钟意料到了,他听说钟意今后把点心这一块儿交给了罗成时,忍不住当场就大叫大嚷起来,连声说掌柜偏心。

    据紫烟说,下午蔡良自己在后院里骂骂咧咧,还差点和牛富贵打起来。好在牛富贵一心研究他的菜地,并没有理会他。

    钟意皱了皱眉头,她料到蔡良会难以接受,却没想到他的行为如此过激。

    看来蔡良真的留不住了。

    最平安无事的就是沈澈带来的十五个武林高手了,以安杰为首,这些平时几乎不说话的效率奇高者,除了干活就是进屋静坐,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似的。

    这简直是老板心目中的绝世好员工典范啊!

    效率高、没要求、不乱说话。

    可惜钟意一想到这些人是沈澈的护卫,早晚会回到沈澈身边,就心生不舍。别的人倒也罢了,一个是脚程奇快的安杰,用来采买最合适,一个是会造酒的阿三,还有一个是会打鸡蛋的阿六,若是把这三个人留下来给她干活,不知道东家愿不愿意……

    可钟意又不敢提,她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再说那三位说不定每天都是死撑着过日子呢,并不乐意做这些极其琐碎枯燥的工作。

    不管怎样,要见到沈澈再说,沈澈说回来给她讲国公府的故事,可是有几天没露面了。

    这一天傍晚,钟意正关了白鹤楼的门,就看到沈澈摇着扇子翩翩走了进来,后头跟着静容。

    钟意挺高兴,正招呼“掌柜来啦”,就看到沈澈和静容后边,又走进来一个人。

    咦?那不是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李绮堂大人吗?

    沈澈回头看到李绮堂,脸色变了好几瞬,想掉头就走,又觉得不甘心——明明是他先进来的,他为什么要走?

    这个李绮堂,来一趟白鹤楼就罢了,怎么又来一次?从南边到东边,他觉得很近?

    “你来干什么?”

    沈澈到底转过身子,冷冰冰地和李绮堂说了一句话。

    昔日的童年玩伴,一别八年,再次相遇,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可是李绮堂看到沈澈却笑了,他低头看到沈澈没来得及掩藏的那把乌金扇,更是一把抓住沈澈的肩,急切地说道:“你还有心来这儿喝酒吃茶?你被人告了,状子直接交到顺天府,我明天就要受命来拿你呢!”

    钟意一听李绮堂这样说,脑子里立刻电光火石地想到了当日花街上那个王大郎。

    他竟然真的告沈澈了!

    ps:一会儿还有!

    ☆、075 来了位公公

    “你们认识?”钟意脑子里电光火石的第二个瞬间,是发现东家居然和这个李大人相识,听东家的口气好像还很熟呢。

    “岂止认识。”李绮堂对钟意露出一个很温暖的笑容,这在当日那花街上,公事公办的李大人,是绝对不会有如此神色的,只是今天他穿着一身青色的暗竹纹袍子,就显得平易近人了很多,“我和飞澜,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飞澜,”沈澈在旁边有些尴尬的开口,因为李绮堂还按着他的肩膀呢,“是我的表字。”

    “呀!”钟意忽然若有所思地叫起来,“你跟我说的那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难道是李大人?”

    李绮堂看沈澈一眼,笑得更温暖了,“老四,你还是那么别扭,跟我赌了八年气不理我,却跟钟姑娘提我?”

    沈澈抖了抖肩膀,居然没抖开李绮堂,当下就飞快地也抓住李绮堂的半边肩膀,冷笑着说:“你不也没找我吗?”

    两个人居然就站在白鹤楼的门口较起劲来了。

    钟意自然是看呆了,后边跟着的静容也呆了。

    自家二爷跟李大公子好不容易见了面,李大公子还好心地带来有人告了二爷的消息,二爷不说想想办法,或者是跟李大爷叙叙旧,居然站在钟掌柜开的白鹤楼门口,比起武功来了!

    两个人不分上下,力量谁也不输给谁。只是李绮堂一直笑眯眯的,和平日里的“铁面大王”判若两人,倒是沈澈一直冷着脸。也和平时里总是眼角眉梢带着笑,懒洋洋的狐狸模样不同。

    “老四,这么多年不见面,你功夫也没扔啊。”

    “哼,你天天出去抓人,也不见得比我好到哪儿去。”

    “我没怎么用力的,毕竟我是三哥。”

    “切。我根本就没用过力好吗?”

    钟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在她认知里都是帅得不能再帅的大帅哥,一个城府极深。精明狠辣,一个铁面无私,不苟言笑,居然就在她家酒楼门口玩这种赌气的把戏!

    真是……真是太幼稚了啊!

    想到这里。钟意一个箭步上去,左右开弓,给了这两人脑袋一下子,“要打一边去!别挡着我打烊落板!”

    因为钟意的外力,这两人才同时放手。

    李绮堂嘿嘿一笑,“三哥就让让你吧,谁让我是做兄长的呢。”

    “哼。”沈澈冷冷地率先迈进白鹤楼,嘴里嘀咕着,“不过是早了半个时辰。”

    这话却被李绮堂听见了。后者也走进白鹤楼,一边说:“就是早了一息间,也是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的嘛。”

    李绮堂虽然和沈澈称兄道弟,显得很自来熟,对钟意却恢复了当时的一些腼腆。

    他朝钟意拱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叨扰钟姑娘了。钟姑娘家的茶,李某一直惦记到现在……”

    就听到沈澈插话:“你给他上点茶叶末子就得了。”

    李绮堂也不回头,又说道:“当日家母吃到那点心。赞不绝口,老人家尤爱那软玉糕。”

    钟意连忙说:“李大人喜欢。今天走时就拿一些,我们两日后开张,点心不再限量,所以什么时候来都有。”

    李绮堂笑着又对钟意施了一礼,“有劳钟姑娘了。”

    “李大人太客气了,我还一直没有报答当日李大人送我回来的恩情呢。”

    沈澈听到这里,又不客气地咳了一声,不耐烦道:“你这丫头今天话好多,怎么还不给本公子上茶!”

    自有紫烟笑吟吟地过来说道:“二爷,奴婢已经在心音备好了醉心茶,这就请你和李大人一起上去坐坐吧!”

    这下沈澈没有话了,甩着袖子走到二楼。

    木楼梯上了一半,沈澈忽然又探身对钟意说:“你在下面干什么?你也上来啊。”

    钟意摸摸脑袋,有些糊涂地说:“这位李大人不是找你找到白鹤楼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澈有些气哼哼地说:“我被那王大郎告了,还不是因为你!快上来!”

    真是难伺候的东家!

    那王大郎卖假茶是可恨,可把人家打伤,踢翻了茶水摊子的,可真不是她啊!

    当下三个人坐在包厢“心音”里,说起了这件事。

    “当日我劝那王大郎,不要一意孤行,告那国公府公子,我以为王大郎这些日默默无闻,是他想开了,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他找状师写了状子,递到顺天府去了。”

    李绮堂开门见山,又皱眉对沈澈说:“我今天是便服,还是你三哥,到明天我穿公服捉你时,可不是这番模样了。”

    沈澈“哼”了一声,对李绮堂的态度还是很不友好。

    静容瞧着自己二爷,推测主子心里应该是软了,不然以二爷的心性,他必不会和自己不忿之人同坐一桌吃茶,现在正是用着自己的时候,稍一迟疑,岂不是负了平日二爷对他的好?

    于是静容就笑嘻嘻对李绮堂说道:“李大公子,静容替我们公子谢谢您为他想着,这么晚了还找过来知会我们。那王大郎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告我们家二爷?”

    李绮堂本来就不在意沈澈的冷脸,看到静容给他台阶下,就顺着说道:“当日那王大郎说你们公子踢伤他后背,很多人也看到的,如果他要告你,倒是也说得过去。”

    “哼。”沈澈不耐烦地说道,“你办了这么些年差,也没什么长进,那恶人在花街上卖假茶,你怎么不追究?”

    “追究了!”钟意插了嘴。“当时就追究了,只是我没有再告官,让那王大郎走了。再说那天你把我扔下。我一分钱也没有,还多亏这李大人送我回来呢!”

    想到那天晚上,沈澈就浑身不爽,因此又白了钟意一眼,摇着扇子不说话。

    李绮堂也看看钟意,说道:“其实那王大郎不仅告了飞澜,还告了钟姑娘。首告沈澈。从告钟意。”

    “告她干什么!”这下沈澈坐不住了,捏着茶杯。指节都有点泛白了。

    李绮堂斜眼看看沈澈,忽然说道:“你以为光告你我会来白鹤楼吗?这几年你不理我,自己在外边也做了不少事,我看你在那人眼皮子底下。不仅没吃亏,反而越活越旺,倒也放心了。不是为了钟姑娘,本捕头才不来这里。”

    这话在沈澈耳朵听起来,是赤|裸|裸的炫耀,当下沈澈就“嘿”的笑了一声,手里的茶杯忽然就对着李绮堂飞了出去。

    李绮堂早有准备,稳稳地用夹小菜的筷子夹住了茶杯,又闪电般地把那茶杯扔向沈澈。

    在钟意和静容的大眼瞪小眼中。两个人就又缠斗在了一起。

    还是钟意拍着桌子喊了一声“你们有完没完啊“,两个人才气咻咻地鸣金收兵。

    当晚,沈澈和李绮堂在谈论这件官司时。又交手了三四次。

    在最后一次交手时,钟意和静容托着腮,看着这两个人打来打去,已经见怪不怪了。

    “静容,你家公子遇到这个李大人,就会变成这样吗?”钟意托着腮问静容。

    “回姑娘。静容也不知道啊,静容是从府里跟着二爷的。二爷入府之前是什么样子,静容还真不知道……”

    入府之前,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看着沈澈和李绮堂嘴里也不服输地互相讥刺,手上脚上都在过招,钟意此时觉得,这两个贵公子也好,捕头大人也好,都是些犯了中二病的少年而已……

    事情最后就在沈澈和李绮堂的来回交锋中定了下来。

    明天沈澈和钟意跟着李绮堂去顺天府,先听听王大郎怎么说。

    沈澈是不会承认踢伤王大郎的,王大郎再闹下去,就把他卖假茶的事说了,让顺天府尹给他二十板子。

    李绮堂先告辞而去,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沈澈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钟意说:“日后我若是不在,你有什么事,找那李绮堂。他人很讨厌,做事情却很可靠。”

    是吗?

    钟意看着沈澈脸上那还没有消失的笑意,心里嘀咕:你个沈狐狸从来就不肯说心里话啊,明明对你三哥八年后为了你的安危来找你感到很受用嘛!

    第二天,沈澈和钟意按照约定,去了顺天府,却没发现原告王大郎的身影。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被告如约而至,原告反倒不来了?

    顺天府也是有很多案件要处理的,既然原告不在,此案就暂且搁置好了。

    回去的路上,钟意怎么也搞不懂这个王大郎到底要做什么。

    自花街假茶那日之后,她又在空闲时探访过京城四区,并未发现清心茶的山寨货,也有一些仿冒品,但都打着自己的招牌,对白鹤楼并不造成太大影响。

    这个王大郎在花街上卖假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针对沈澈要告他,为什么又不出现在顺天府呢?

    本朝法律严明,就算是平民告勋贵,到了顺天府那里,勋贵也是要仔细分辩,开脱罪责的。也不是没有过平民告倒勋贵的案例,既然王大郎有本事把状子递到顺天府那里,为什么不把这场官司打下去?就算是打不赢,也可以打臭沈澈的名声吧?

    虽说这人现在也没啥好名声了……钟意想到这里,歪着头看了沈澈一眼。

    看沈澈倒是不以为意,表情不错的样子。原来是白鹤楼后天就开张,他这个东家,也产生了点事业上的成就感。

    趁有时间,钟意就对沈澈说起了安杰他们的事。

    “若是能一直留着他们做就好了。回头我赁个小院子,和紫烟银蝶搬出去,这样白鹤楼全是伙计,打理起来就更容易了。”

    听钟意这样说,沈澈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对她说:“这事儿容我考虑考虑,我自会安排。”

    钟意就听话地点点头。

    两个人慢悠悠溜达回白鹤楼,钟意正想着听沈澈讲他没讲完的故事,紫烟和李小四忽然飞奔着跑了出来。

    “姑娘、二公子,白鹤楼来了位公公!”李小四大声说,“宫、宫里来的!”

    紫烟也慌慌张张地说:“让姑娘你明天进宫!”

    ps:今天在电脑前坐了十几个小时,屁股都要掉了……完成任务!看我这么拼命地份儿上,各种票啊什么的,砸一砸我吧~~么么哒~~

    ☆、076 跟我回府

    进宫?

    钟意站在白鹤楼门口有点脑子不够用,说的是进宫?哪个宫?难道是皇宫!

    “快换了衣裳去见那位公公,他等半天了!”紫烟拉着钟意就往她屋里跑,李小四也慌得跟着乱转。

    独独沈澈表情没变过,还是一副常见的懒洋洋的样子。

    也是,人家国公府的长房嫡子,又是锦云卫的小旗,没事都能和皇上私聊两句的,一个公公算什么。

    想到这一层,钟意就不管沈澈了,只撂下一句“你自便吧”,就跟着紫烟跑了。

    等她快手快脚地换了一件比较体面的衣服,端端正正地系上头巾,赶到二楼的包厢,却听到里边发出爽朗的笑声,仔细一听,似乎还有沈澈的说话声。

    钟意惴惴不安地推门进去,一打眼就看到一个白面胖子,正笑得满面春风。

    他看到钟意,就招手道:“快进来,你这孩子,怎么搞的,竟被官司缠上了。”

    钟意差点张大嘴走不动道。

    这位白胖公公,我和你很熟吗?

    我认识你吗?

    还是你们这种皇宫里混的,天生就自来熟?

    却看到沈澈摇了摇扇子,对她说:“这是白公公,专管宫里嫔妃与诰命之间的联系,他刚从我们家出来。”

    钟意眼珠不错地盯着眼前的太监。

    好么,长得这么白胖。居然也姓白,还真是贴切啊。

    “见过白公公。”钟意反应过来,赶紧对人家施了一礼。

    “不要拘束。”白公公看上去很好说话。一直笑得一团和气,“洒家来就是给你带个话,明天有人来接你进宫见丽嫔娘娘。”

    钟意带着疑问看了沈澈一眼。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丽嫔不是王夫人的胞姐吗?怎么又跟她扯上了?

    白公公看钟意面带疑惑,就解释道:“不用怕,也没别的事,丽嫔娘娘惦记着白鹤楼的点心。得有二十多天了,好容易有机会派我出宫。自然是要得偿心愿的。”

    “丽嫔娘娘喜欢小楼的点心,小女子荣幸之极,公公大可带上十盒八盒点心回宫,可……可为何要我也……“钟意小心地措着词。

    白公公哈哈笑起来。“咱们丽嫔娘娘的性子就是如此嘛,她若是觉得好,那就会把你留下来,专门给她做点心了。”

    钟意大惊,连忙说道:“公公谬赞了,那点心并不是小女子做出来的,而是我的伙计做出来的。若是丽嫔娘娘真心喜欢,那我把方子交给大内的点心局就可。”

    钟意觉得这丽嫔娘娘怎么能如此乱来呢?都说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这丽嫔娘娘居然还能如此跋扈。吃着点心好,就不让人走了?

    白公公看钟意的反应,也并没有减轻脸上的笑容。继续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说:“那就看你和丽嫔娘娘说些什么了,洒家只是个传话的。”

    沈澈这时候说道:“公公别谦虚了,也别一边笑着,一边吓我这掌柜,她是个实惠人,很容易当真的。”

    白公公笑得更大声了。

    站在一边的钟意更加摸不着头脑了。</br></br>

    <font size="2">《<a href="./">食色满楼</a>》ttp://. “<a href="." style="color:red"></a>”,!</font></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