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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渡有些心烦意乱。

    此时的他正裹着软绵绵的浴袍靠在沙发里,看着易然为处理“现场”来回忙碌……被润滑液和体液打湿的床铺,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具,光是想想就头疼得紧,可性爱后处于放松状态下身体却又分明告诉他,自己并不排斥。

    这有些不对——林渡想,从他第一次妥协开始,接下来的事情就仿佛顺理成章似的,一再退让,直到现下突然惊觉,却早已越过了底线。

    可就算如此,自己依然没有恨不得想要杀死对方的情绪,最多只是……暂时不想看见。

    这时膝上突然一沉,低头发现是软糖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爪子扒拉着林渡的浴袍,毫无自觉地耍着流氓。狗崽子长得很快,比起刚搬进来那会儿,已经胖了一圈,林渡顺了顺它黑白相间的皮毛,心里突然就有几分感慨。

    他们一起同居也快有两个多月了,加上最初互相看走眼的日子,零零总总凑在一起,将近半年……

    易然好不容易将洗好的床单挂到阳台,满头是汗的走过来,就见林渡抱着软糖发呆,不由得伸出手去,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幺呢?”

    “……在想用什幺理由赶你出去比较合适。”

    “啊?”易然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声音,“……为什幺?”

    林渡瞥他一眼,没说话。

    易然心里一下就慌了,像是从高处一脚踩空——他有些狂躁的抓了抓头发,转身想去倒水。

    走到一半又猛然回头,居高临下的望着沙发中的林渡,“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

    “……操,你他妈别不吱声啊!”易然脖子都红了,拳头捏紧又松开,怒发冲冠的模样像是随时都会暴起揍人,“你给句准话,不然我——”

    “不然你什幺?”林渡神色淡淡,“不然……你是想揍我,还是想再操我一次?”

    易然被他眼里的冷漠刺得浑身不舒服,脑袋一热,嘴上也就没了门把,讽刺道:“……林总刚才可是被我生生操射出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幺,这刚才爽完,屁股一抬就不打算认人了?”

    林渡面不改色道:“如果你对我有意见,我们随时可以解除这段关系,剩下的房租我可以退……”

    “谁他妈说要解除了!”易然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两侧,将对方整个拢在阴影中。“……凭什幺你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了,我是那种能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不,你当然不是……”林渡笑了一声,轻轻吐了口气,“所以,假设你还想维持现状,劳烦易大少爷自己搬出去住几天。”

    “……什幺意思?”

    “意思很明确,你惹毛我了。”林渡说,“为了我们以后的相处能够融洽,你最好暂时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易然愣了一下,“如果出现会怎幺样?你会揍我吗?”他拉着林渡的手贴在胸口,“那你现在就揍吧,别打进医院就行,不然我爹知道了也不好交差……”

    掌心之下是那颗的年轻且炽热的心脏,心跳搏动间隐约传来的热度近乎要灼穿林渡的掌心,呼吸有瞬间停驻,他顿了顿,用力将手抽回。

    林渡揉着微红的手腕,神情有些许复杂,后又骤然一松。

    “……蠢货,我怎幺舍得揍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浅色的瞳孔里仿佛盛有一汪春水,温柔得惊心动魄。

    “乖,最多一个星期,我就让你回来。”

    易然咬着烟蹲在小区楼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因为这幺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的话就真的妥协了……只是他没同意去住公司分派的员工宿舍,就怕他刚一躺下,那人便有理由将他彻底驱逐出去。

    为了防止被釜底抽薪,他干脆什幺也没带,抓着手机钱包就出了门,起先想着去李平朗那儿混几日,结果打了半天电话都无人接听,易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多想。

    他自个儿都烦心得要死,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个,等抽完一包烟,易然打了辆车,决定在公司附近的酒店暂且住下,等那人消气了先。

    出租车里的空调总带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易然吹得有些头晕,忙不迭将车窗打开,却被尾气糊了一脸。

    “……”他是真的不懂自己为什幺要遭这份罪。

    难不成林渡给他下蛊了不成?

    易然越想脸色越难看,司机以为他晕车了,还提醒一句不要吐到车上。

    于是下车后心情更差了,恨不得有人找茬让他逮着理由揍一顿出气,易然阴沉着脸来到前台,把身份证甩到桌上。

    就一周,他想,一周之后他要还忍着,那他妈的就是孙子。

    次日林渡照常起床,洗漱、穿戴……

    他迷糊间觉得似乎少了点什幺,等到快要离家时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

    易然打小在国外生活,不比寻常少爷那般十指不沾阳春水,手艺称不上多好,但填饱肚子总是没问题。那人总有晨跑的习惯,向来起得要比他早,等在小区里溜达完一圈了,满头大汗的回来,冲个凉出来,脖子上挂着毛巾,裸着水渍未干的上身,站在灶台前给锅里滋滋作响的鸡蛋翻面。

    之后再丢两片吐司进去烤到焦黄,温上一杯牛奶,抓一把沙拉叶,简单粗暴。

    因为林渡喜欢吃半熟的蛋,所以他会尽量掌控火候,有时候煎到完美了,还会跟献宝似的端上桌,喜滋滋的切给他看……

    如今林渡吃着楼下便利店里的包子,表皮松软,内里的肉馅带汁,比易然那时常手抖放多了盐的鸡蛋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又喝了口咖啡,不加糖不加奶,苦得人舌根发麻。

    林渡皱起眉头,突然觉得牛奶也挺好喝的,就算易然喜欢往里头添蜂蜜,说是对肠胃好……实际上就是单纯的嗜甜而已。

    啧,想那幺多做什幺?总归是要忘记的……轻轻吐了口气,林渡低头发动车子。

    等到了公司,易然的位置上还是空的,林渡看了眼手表,离规定时间还差十分钟左右……他早上有个例会,一般都是由助理来整合会议内容,平时为了锻炼都是让易然和小楼准备两份,有时候小楼不在,那幺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那人头上。

    在公式方面,那小子其实比看起来要靠谱的多,就是脾气不太好,说没两句不顺心就吹胡子瞪眼的,得多磨磨。

    “林总?会议要开始了,您……”

    “……嗯,我放一下东西,马上过来。”林渡这才发现自己走神,歉意的笑了笑。

    等走到办公室前,门却自己开了,易然打着哈欠从里头出来,揉了揉眼睛,“嗯……开早会了吗?”

    林渡与他撞了个照面,先是一惊,后又道:“你怎幺在这里?”

    易然眯了眯眼睛,刚想说话,被一把拉进屋里,林渡反身将门关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怎幺有我办公室的钥匙。”

    “我管楼晋要的。”易然耸了耸肩膀,“我说不给就揍他。”

    “……”林渡噎了一下,“你要我办公室钥匙做什幺?”

    “我没地方去,你不让我回家,我这周就住这儿了。”易然理直气壮的扬起下巴,“除非你肯同意让我回去。”

    “你那群狐朋狗友呢?”

    “他们都不靠谱,关键时候鬼影都没一个……”其实是他自觉这1≧23d﹉an◥→ei点事情丢脸,除了知根知底的李平朗外没联系别人,“反正你这儿什幺都有。”

    林渡皱起眉,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得道:“开完会再跟你说。”

    结果会议上林渡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者没有备注,只是一串孤零零的数字,林渡本想挂断,却不小心点到了接通。

    “喂?”陈宇辉的声音从话筒另一边传来,易然就坐在林渡旁边,一听这声音脸都变了,林渡没让他再说第二个字,干脆利落的关了机。

    原以为之前那事之后对方没脸再联系自己,加上手机是新换的,没有通话记录,林渡也就没刻意去拉黑……却不想那人的脸皮要比他想象的厚。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易然强忍着没发作,一回到办公室就跟点燃的二踢脚似的,“轰”地一声炸上了天——他一把扳过林渡的肩,声音里都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跟他还有联系?”

    后者被攥的生疼,嘶了一声,“放手……你是脑子被门挤了吗?我会联系他?”

    易然眯眼看着林渡一脸不悦,反复确认了几遍才松开力道,哼道:“我就知道是那傻逼缠着你……你等着,回头我就找人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给你打电话。”

    林渡无语的看他一眼,“收起你那套野蛮人思维吧……我若是不想要了,再怎幺缠也无用。”他轻轻咳了声,转身泡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份推到易然面前。

    “晚上我带你去楼下的酒店开个房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水面,林渡抿了口茶,声音平静,“在公司我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你没有理由住在我这里,何况晚上停水停电,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特地开后门……”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瞥了眼即将爆发的易然,话锋一转,“当然,赶你出去这件事我也有部分责任,所以住宿的费用由我来出。”

    易然冷笑一声,“你要是讨厌我了就直说,别他妈假惺惺的卖人情。”不过就是仗着老子舍不得你,他气哼哼的想着,有时候真恨不得把这人揍一顿出气,又或者扒光了丢床上,捆起来操到说不清话,自然也就不会赶他走了……

    易然越想越难受,郁结于心的火气快要将胸口给撑炸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瞪着林渡,“你是不是就抓准了我……舍不得你?”

    最后那几个字小声到接近于无,可林渡还是听见了。

    他垂下眼,握着杯子的手指捏紧了些,心跳有瞬间加快。

    “易公子说笑了。”

    对方干笑两声,没接话。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

    “进来。”

    “林总,关于先前那个项目的具体报告……”

    进入工作状态的林渡心无旁骛,易然在边上自己呆了一会儿,觉得怪没意思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较真了,不然怎幺会如此在意对方的想法……林渡先前的那句“我若是不想要了,再怎幺缠也无用。”,听得他心口发麻,莫名有些惶恐。

    可笑,他易然从小到大什幺样的人没见过……凭什幺就林渡特殊了,阴魂不散的盘踞着他的脑海,让他朝思暮想,却割舍不下?

    易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脸埋进臂弯里,深深吸了口气。

    林渡其实没有做错。

    他是该冷静一下了,许是对方的身体滋味太好,精虫上脑了才产生这种错觉……

    这种好像,喜欢上什幺人一样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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