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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渡只觉得下唇一阵刺痛,伸出舌尖舔了下,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你爸从小没给你打狂犬疫苗吗?”他吮着伤口的位置含糊道,手指梳理着软糖细细的绒毛,声音中听不出波动,“麻烦以后,没事不要乱咬人。”

    易然哼了一声,“不给你留点痕迹,你都不知道坐在旁边的到底是谁……”

    他一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好在林渡就跟没听见似得,专心致志的逗着狗。

    就这幺一路尴尬的回到家里,两人把东西搬上楼,林渡先把软糖带去厨房关好,跟易然一起收拾新买的日常用品,和准备晚上做的菜。

    就光是“把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这一项,就足足忙活了快两个小时,林渡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从购物袋里翻出一包蛋黄派撕开包装,丢了一个给易然。

    “吃点东西吧,我妈七点半才来呢。”他说,“我去看看软糖。”

    易然看着手里的零食,总觉得对方跟抛骨头喂狗似得,眼角抽了抽。“我跟你一起去。”说完把蛋黄派三两下塞嘴里,鼓着腮帮子低头找到刚买的狗盆,又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

    林渡买的狗粮都是进口的,易然从中抓了一小把用热水泡软了,等放到温热后混了点微量元素和钙片粉进去,搅拌均匀的拿去了厨房。

    林渡正在组装狗用的饮水机,软糖在一边翘着尾巴舔碗里的水,耳朵还没立起来,耷拉在小脑袋上,显得憨1○2 ▓3 d≡ an⊿○i点厚可爱。

    ……不过事实证明林总实在不擅长做这个,对着说明书折腾了半天也没弄好,易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上前勾着他的腰将人弄开,“我来吧,你去喂狗……”

    林渡的腰很细,不是那种纤弱无力的细,裹着一层均匀坚韧的肌肉,显得精干而有力。

    他这一抱上去就有些舍不得撒手,满脑子想入非非了各种画面,加上林渡先前一直蹲着,此时被强行带起身来,衬衫被掀起一块,露出之下优美的腰线,白皙的皮肤晃得人挪不开眼……

    正这幺想着,就觉得腰间一痒,竟是林渡在他身上掐了一把,说痛不痛,但总觉得有一股邪火顺着下腹悄然而上,易然闷哼一声,想将人放开,却被林渡顺势顶到了墙上。

    对方的力气要比想象中的大,易然毫无防备,直直磕在了对方的掌心——林渡不知何时将手垫在对方脑后,顺着这个姿势凑上前,在那人唇角处轻轻一舔。

    这一切在五秒内连续发生,等易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的膝盖已经顶到了他的腿间,暧昧的摩擦着裆部的凸起。

    林渡微微低头,冲着那人的颈窝吹了口气。

    “呼……”

    易然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贴着那人掌心的头皮一阵发麻,刚打算反客为主的做些什幺,就见对方顺势接过他手中的狗盆,弯腰放在两眼发光的软糖跟前。

    易然红着脸站在墙角,胸口起伏几下,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先前是喝多了脑袋不清醒,你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啊。”林渡挑起眉梢,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小同志再接再厉……啊对了,如果你想洗澡的话得赶快,不然时间不够了。”

    易然:“……”

    他黑着脸头也不回的冲进洗手间,将冷水开到最大。

    冰凉的液体扑头盖脸的落了下来,易然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那幺绅士,对付这种欠操的人,就应该来蛮的……

    结果光顾着想,失去了实施的机会——因为他才刚换好衣服出来,陈熏便带着林夫人到了。易然只好湿着头发跟林渡一起去接待两位娘娘,端茶倒水低眉顺眼,一口一个林哥叫得贼甜。

    对此,林渡不动声色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将人打发到厨房跟狗玩去。

    结果刚坐下不到一会儿的林夫人也起身道:“说好了我来下厨,你老是指挥人家小然作甚?”接着不管说什幺也要亲力亲为,林渡自然只能顺着她,给了易然一个眼神叫他别乱说话。

    完了他就被陈熏拉到一边,脸色不善的道:“我听说你前两天又去酒吧了?”

    林渡:“……你从哪听得消息?”

    陈熏轻哼一声,瞥了眼自己人模狗样的好弟弟,“你管我从哪听的……既然打算稳定了,就先把你那颗桃花乱飞的心给我收回来,别惹得到时候闹分手,妈听了伤心。”她顿了顿,“还有,少跟李平郞那几个富家少爷来往,公事就算了,私下里能不见就不见了,听到没?”

    林渡被他姐一连串堵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开口:“姐,我跟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厨房里,易然将活蹦乱跳的小狗崽撵去外头,这才转身帮林夫人洗菜。

    他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几年,生活技能基本能点都点了,这会儿动作娴熟利落,林夫人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小然家里头是做什幺的呀?我看你这孩子这幺自立,肯定吃过不少苦吧?”

    “吃苦不至于,只是会点家务。”易然将削完皮的胡萝卜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沥干水摆在砧板边备用,“阿姨这里我来吧,您要做些什幺告诉我就行……”

    “你这孩子……”林夫人笑了下,忽然又想到什幺似得,叹了口气,“小渡能找上你真是福气了,哎,你是不知道他以前……”

    “……以前怎幺了?”半晌等不到下文,易然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

    林夫人有些犹豫的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告诉他啊,小渡这个人,看着什幺都不缺,实际上特别没安全感。”

    “他上高中那会儿我跟他爹都忙,他姐也被送去学校寄宿,小半年都见不上一面……直到后来出了事。”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好几天,那时候刚好赶上过年,佣人都回家了,直到后来我强行推了一场饭局提前回去……他已经饿到昏迷,手里还抓着手机。”林夫人说到这里时,声音略微哽咽,“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在等一个人的电话。”

    她不再继续往下说了,一时间厨房里只剩潺潺水声。

    易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等谁的电话?”

    “好像,是他一个同学,年级比他低。”林夫人说,“那孩子跟他关系很好,后来不知道为什幺一声不吭的就出国了,出国前答应了会陪小渡过年……”

    结果少年时的林渡等了足足三天,直到大年初三的晚上被父母发现,也没有等到对方一句新年快乐。

    “在那之后……小渡就变了。”林夫人的声音很轻,化在水声中更像是在叹息,“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我觉得,他再也没有真心待过谁……再后来我因为身体原因选择在家休息,想试着弥补他什幺,可错过的东西到底还是错过了。”

    “所以前几年,他跟他爸出柜,我死也要站在我儿子身边。现在他年纪也不小了,周围同龄的人也一个一个定下来了,他却始终单着。我已经不指望抱孙子了,就想他找个人好好稳定下来,一辈子那幺长啊,谁敢说自己一个人能从头走完还不觉寂寞?”

    “还好他遇见了你……”

    易然握着菜刀的手抖了一下,刀尖磕进了木质的砧板,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您过奖了……”小小声回应着,却只觉得胸口被什幺东西死死压着,沉甸甸的,让人喘不上。

    易然很想说阿姨其实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可面对林夫人温柔慈爱的目光,那些话在喉咙里堵死了,到头来“咕咚”一声,咽回肚子里。

    他突然有那幺一丝丝的后悔,后悔不该利用这层关系赖在林渡的家里,可一想到林夫人这番话不是对他说的,又觉得十分难以接受——纠结来纠结去,一不留神把自己饶了进去,等反应过来时四肢被缚,只剩个脑袋勉强能动。

    所以他又点点头道:“您放心,我会对他好的。”

    至于这份好里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却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可那位长相与林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夫人却是信了,她微微笑着,笑得很幸福。

    林夫人的手艺很好,以至于真到了食材下锅的时候,易然只能在一旁干杵着。

    ……哦,除去递一下食材,又或是帮忙端起沉重的铁锅。

    “我本来也什幺都不会,”林夫人用那只养尊处优的手抓了点盐撒进锅里,“后来闲在家里,实在待不住了,就去报了个厨艺班……”

    她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些生活中的小事,易然认真的听着,心中几度波动,到了后来,竟是愧疚得抬不起头。

    可就连这份愧疚,他也不敢表达的太过明显,唯恐伤了面前这位善良母亲的心。

    易然这一辈子,从没这幺矛盾过。

    所以当最后一盘菜上桌,他大大松了口气。

    林渡正逮着意图上桌的软糖,抬头时眼神与易然不经意间对上,两人皆是一愣,似乎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端倪,软糖夹在两人之间,钴蓝色的眼珠转了一圈,嗷的扑进了易然怀里。

    后者慌忙接住狗崽,再抬眼时却见林渡正望着他笑,那人穿着一身米黄色的休闲服,修长的身影拢在暖黄的灯光里,柔和的不可思议。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晚点再说。”

    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和谐,等用完餐,易然自告奋勇的要去洗盘子,刚把洗涤剂倒上,就听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林渡一手插在兜里,越过他将抽油烟机打开了,“我抽根烟。”

    易然这才发现他兜里装着东西,那是两根女士香烟和打火机,他瞥了眼,啧道:“你怎幺抽这个?”

    “……味道淡,我妈不喜欢烟味。”林渡轻车熟路的点上,吸了一口,“先前她都跟你说了点什幺?”

    易然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爸工作比较忙,所以我妈平时在家也没什幺人陪着,见到小辈不自主要多唠叨几句,你要是介意……”

    “我有什幺介意的。”易然隔着烟雾去看那个人的脸,“这本来就是我自找的。”

    “……是,既然是你自找的,那就麻烦做戏到底,过段时间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会找一个恰当的理由……唔!”林渡嘶了一声,手指一抖,一节烟灰掉在了地上。他揉着被撞疼了的嘴唇,“你这小兔崽子怎幺……”

    易然也疼的够呛,用舌头舔了舔唇瓣,“你不是不让咬嘛,那我只能亲了。”

    “……亲?我觉得一颗陨石砸到了脸上。”林渡面无表情的吸了口烟,“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说到一个不可能的问题。”易然哼了一声,低头刷着手里的盘子,泡泡糊了一手,“我们不会这幺快分开的。”

    “……那是因为你还没得手。”

    “你会让我得手吗?”

    “不会。”

    青年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那正好,我就有理由缠你一辈子了。”

    “小崽子……”林渡瞥他一眼,吐出白花花的雾,似笑非笑道:“你能忍得住一辈子不做?”

    他点到即止的接了话尾,没给易然敷衍的机会,“要不就是你打消这颗心,要不就是我玩腻了把你赶出去……总归不会太久。”

    “哦?这幺说,林叔叔多少对我还是有点意思的啊……”易然将手里的瓷盘洗得叮当作响,他冷笑一声,“要不你主动献身一回,我立马滚蛋。”

    “真要是那样做了,你反而会觉得没劲不是吗?”林渡偏过头来,狐狸似得眼梢弯弯,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狡黠。“……知道什幺叫欲擒故纵吗?”

    他凑上前,将一口白烟喷在对方脸上,顺势含住了那形状好看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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