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竟敢与我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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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岩营地里。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营地最中心属于比利的帐篷前,拉车的那只产自安大略牧场,足有两码高的暗棕色骏马好像很不适应沙漠的气候,正一下下不停打着响鼻。

    帐篷外,不时有已经归来的奴隶好奇地眺望着帐篷,这时候那个站在帐篷前,衣着锁子甲,腰间佩戴金属剑的英俊青年武士就会狠狠瞪过来,奴隶们顿时吓得低下头匆匆离去。

    由锤炼得又硬又薄的合金片和钢丝编织成的锁子甲,看起来不厚,其实重量比普通的皮甲要重上三倍多,2级以上的战士才能穿戴上它而不失灵活,而且锁子甲制造工艺复杂,价格昂贵,平常的2级战士还没有这个资财置办。

    再看那锁子甲的铁护领上环绕一圈的青翠藤蔓纹刻,一些曾经是自由民的奴隶们纷纷相互转告,很快大家伙都知道,青藤花家族的人过来了!

    “还是这里的金缎带最新鲜!稍微热一下就是极品的美味,难怪能在华纳斯城一枚银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放下手中银质的刀叉,掏出一方绣着青藤花徽章的手帕擦了擦嘴,一脸褶子都笑成了菊花。

    比利陪笑,如一个侍者般在一旁恭敬站着,斜眼就瞥见老者宽大的灰色法师长袍的胸口上,那一抹令人敬畏的金边。

    在胸口绣上金边,那就是六级的法师,这就意味着在魔网的七种法术——预言

    ,变化,塑能,咒法,防护,死灵,附魔之中,他掌握了至少一种三环法术,是能接触到魔网第三环的真正法师——不是那些胸口绣着几道银丝,能放出火球和酸液就得意洋洋的学徒们!

    有一个六级的法师随行保护,难怪这位青藤花家族的小姐敢独身上路。

    比利不着痕迹地把目光瞥向老法师对面的年轻小姐,对方精致的年轻脸蛋,略施粉黛后瓷白色的皮肤,再加上青色的紧身纱裙勾勒出的曼妙身姿,红唇小嘴咀嚼金缎带时一张一合的动作,让闻了一天雄性荷尔蒙刺鼻气味的比利不自觉弓下身遮掩一下——这男人的沙鼠皮裤子都要被撑破了。

    拥有一道金边的法师敏锐地察觉出到了比利的异常,施法者异于常人的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而后冷冷地注视着比利。

    感受到老法师充盈着杀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比利吓得一激灵,耸起来的破裤子一下子耷拉了下去,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尊敬的两位大人,您不是要挑选奴隶吗?我这就出去让他们准备准备!”“哼,去吧!”老法师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如赶苍蝇般挥了挥手。

    比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背后老法师还未散去的杀机让他整个人都如淋了雨般——全身都湿了。

    比利一屁股坐在地上,腰间的鞭子狠狠抽中最近的一个奴隶工,发泄式地吼道:

    “你!快去把我的水囊拿来!还有,敲响营地门口的石钟,快去呀!”

    看到那奴隶瑟瑟发抖着跑开,比利心中的邪火才消得差不多了。

    他根本不敢在法师面前流露出一丝不满,因为拥有金边的法师也即是拥有行政豁免权,强大的力量赋予他不逊于勋爵的特权,杀死比利这样的自由民,并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顶多赔偿闪金男爵一枚华纳斯金币——这是特权阶级之间有默契,普通的3级武士也就是这个价了!

    很快,灰岩营地的大门口响起了沉闷的钟声,听到这召集奴隶们聚集的钟声,不管他们在干什么,都放下手里的活,赶紧往营地中心跑去。

    迟到的奴隶,轻则遭受鞭打,重则直接被比利杀死,尸体直接仍在不远处的沙丘下!

    不一会儿,一圈圈衣衫褴褛,皮肤黝黑,身上或多或少长着辐射疮包的奴隶出现在帐篷四周,一个个探头探脑地看向比利身后的马车和那匹战马,不少奴隶用嫉妒的目光盯着帐篷口那武士,恨不得把他身上那华丽而实用的锁子甲拔下来。

    被数百个奴隶强势围观,比利倒是习以为常了,那匹战马更是不管不顾地埋头啃着干沙草,而身穿锁子甲的英俊战士就有些难熬了,数百号人在他身上逡巡不定的目光,对这个2级战士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英俊的脸色有些苍白,握紧了手中的精良钢刀。

    “你们看天空!”

    正在这时,突然有奴隶惊恐的声音划破寂静,接着,几乎所有奴隶都抬头看去。

    已经下落了一半的夕阳,光辉如血,此刻却被一团团黑色覆盖住,眨眼间天光昏暗,四周的能见度不到十几米。

    比利霍得一下站起身来,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看向天边,他狠狠将自己的鞭子抽在地上,扬起的沙尘隐约间仿佛印照出了一丝丝黑色,阴霾,压抑。

    “该死的,怎么可能这么快!...黑风暴要来了!不想死的赶紧撤到大灰岩下面!”奴隶工头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而后赶紧回头,往身后的帐篷跑去。

    奴隶们轰地一声炸开,各自往各自的帐篷狂奔,黑沙暴席卷一切,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把帐篷和食物都带走,否则沙暴过后,什么也不会剩下!

    不去理会拼命抢救财物的奴隶们,比利此刻心思重重地掀开小帐篷的兽皮帘子,粗鲁而不讲礼仪地没有通报,直接快步走向餐桌,在冷笑着的老法师那微微发光的食指弹射出法术之前,奴隶工头直接跪了下去。

    “黑风暴要来了!两位大人赶快跟我去避难吧!”

    “黑风暴!是辐射沙砾扬起的沙尘暴吗?那有什么好怕的,只需要释放‘能量防护结界’和‘气化形体’就行了!”老法师放下闪光的手指,目光闪烁着,嘴硬地笑着,比利能看出那长满褶皱的脸上笑容的僵硬,听到六级法师急促起来的沉浊呼吸。

    比利从认识的学徒口中听说过那两个法术的大名,因此对强装镇定的老法师心生鄙视。

    ‘能量防护结界’是防护系的三环法术,‘气化形体’是变化系的三环法术,要是能在一天内记忆两个不同系的三环法术,老法师的胸口就不止一道金丝了——六级法师每天拥有两个三环法术位,但必须是同系的法术。

    老法师这一番话说得极其装13,做出一副强大施法者的派头,在自己的学徒,同时也是青藤花家族小姐那崇拜的目光注视过来后,老法师才和蔼可亲地说道:“不过为了小姐的安全,我们还是赶紧进入庇护所好了。”

    “庇护所!?是要和奴隶们一起吗?”青藤花的小姐那瓷白色的脸上多了丝犹豫,皱起了精心修饰过的细弯眉,她优雅地从手包中拿出一方银丝手帕以带着红宝石嵌金戒指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捏住,轻轻擦了擦嘴,一举一动尽显贵族的从容,“导师,没有别的办法吗?”

    “呵呵,以我的力量办法当然有!但你不觉得在沙漠里遇到黑风暴,也是一件非凡的体验吗?”老法师面容略一僵硬了下,旋即恢复过来,劝道,“等回到青藤花镇,在子爵阁下的宴会上,小姐能多一个谈资。”

    “没错,一次非凡的经历能提高我在贵妇圈中的地位和声望。”青藤花的小姐眨了眨青翠如叶的漂亮眼眸,愉悦地同意了老法师的提议,“我亲爱的导师,我们走吧,不过请给我一个干净的空间,不要让肮脏奴隶身上的臭气熏到我的鼻子,毕竟它已经熟悉了来自纳尼亚平原的紫罗兰和薰衣草香味!”

    “哦,我美丽的小姐,一个简单的‘洁净术’就能做到这一点,只是个防护系的零环戏法而已,咒语和手势我都教过你了。”老法师夸张地大笑着。

    “亲爱的导师,您要知道对一位贵族小姐来说,学习是多么一件枯燥而乏味的东西。”青藤花的小姐耸了耸香肩,而后对一脸着急之色的比利笑道,“带我去庇护所吧,闪金男爵的战士,记住,为我找一个好位置!”

    “如您所愿,尊贵的小姐。”比利一边在心中暗暗咒骂贵族老爷小姐们的拖沓,一边赶紧恭敬行礼,而后飞快地转身掀开了帐篷帘子。

    走出比利的帐篷,骤然变化的天色让青藤花小姐俏脸大变,她捏起手帕捂着嘴,瓷白色的肤色越发煞白,一脸惊骇地看着天边那弥散过来的压抑黑色。

    天边已经能清晰地看到直插云霄的一排黑色,那几乎铺天盖地的黑风暴,仿佛挟裹着整个天地压过来,沙漠的风仿佛都升到天空,地面上一片压抑的安静,那漫天的黑色随时准备扑下,撕裂一切生物,一种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绝望感觉在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升起。

    “尊贵的小姐,黑沙暴还有一段距离,估计半个沙漏钟后就会到这儿!”比利最先镇定下来,他知道虽然这场景看起来恐怖,一副黑沙暴下一秒就会来的样子,但其实距离灰岩营地仍是足有数百里之远,撤退的时间很充裕。

    “小姐,我们走吧!”六级的老法师也很快摆脱了恐惧,他抓住了青藤花小姐的手,硬生生拖着因震惊而畏惧陷入呆滞状态的贵族小姐,紧跟在比利身后快步走着,而那穿着锁子甲的2级战士正吓得腿脚发软地紧随其后,英俊的脸蛋因恐惧而扭曲,被黑风暴的可怕威势吓得面目狰狞起来。

    “劳伦特,你这个笨蛋,把马车也牵过来!”老法师突然回头,对锁子甲战士一声暴喝。

    后者吓得一阵踉跄没有站稳,险些跌倒在沙地上,而后兼职马车夫的战士才满脸通红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职,转身往正疯狂嘶鸣,挣扎缰绳的战马跑去。

    老法师的暴喝也让青藤花的小姐回过神来,她茫然抬头,看向不远处立着的庞然大物——是那块巨大无比的灰石。

    从老法师那令人发腻的阴湿手掌里抽出自己没有一丝皱纹的小手,尊贵的小姐缓步走在沙丘上,来自努塔娅山脉的魔狐皮靴拥有‘移动速度+1’的附魔,让这个一天只能释放一次‘舞光术’的蹩脚1级法师学徒,拥有了2级战士的速度,很快就来到了灰岩之下。

    娜塔莎正背着盛满草药的箱子站在被推开的石门入口,焦急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和那一对被辐射而肿胀流脓的大手,她一边用女性柔和的声音安抚着躁动的奴隶,让他们尽量保持持续,排队进入灰岩内部,一边用大眼睛担忧地扫视了一圈又一圈。

    亚伦在哪里!?他没回来吗?

    “那个女人是谁?”青藤花的小姐十分吃惊于能在一群男**隶中见到一个女人。

    “她是娜塔莎,男爵马仆的女儿,我们这儿的草药师。”比利随口答道,尽量满足尊贵者的好奇心。

    然而奴隶工头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了不妥,他有些意外地看着面色古怪的老法师和一脸阴沉的青藤花小姐。

    “居然叫这个名字。”老法师嘟囔了一声,他瞥了眼不远处的娜塔莎,眼底有一丝怜悯划过。

    比利正诧异于两个尊贵者的态度变化,就看到青藤花的小姐将手中的银丝手帕绞成皱巴巴一团,青色的长发在沙风中披散,在瓷白色的脸上投下一片令人心悸的阴影。

    “马仆的女儿,竟敢与我同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