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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房里时,冯绍民的一双手已是冰冷,她坐在床沿边发着呆,天香挨着她坐下,握起她的手,方惊觉到异样的冰冷,绍民,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冷?
我的手?冯绍民将手摆在眼前看着,又看向了天香,香儿,我不想杀任何人,可是我的手,却布满了鲜血。
绍民,上官海他该死,所以你不要这么自责,好不好?
我总想起他死时的眼神,很不甘心。
我们明天请法师来做一场法事,超度他。
我还梦到了心儿,大片大片的雪,被鲜血染红,她就躺在血地里,心口插着一把剑,我想救她,可是我怎么拼命挣扎都没有用,我眼睁睁看着心儿在我眼前倒下去。
那只是梦,绍民,冯绍民越说越激动,天香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安抚着,她能感到冯绍民发抖的身体,这打消了她最初想问的话。
冯绍民依在天香的怀里,仍是心有余悸,在刚才的那个梦里,她确是梦到了上官海那不甘心的眼神,也梦到了天心被刺的情景,可是她没有告诉天香,她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将天心刺倒的人,就是她。
太医院的大夫们,来回进出皇宫忙碌着,他们都在为皇上中的迷药找解药,自那日进宫成功,就没有发现东方洛的身影,连解药也随之不见了,皇上时好时坏,无不让人担忧。
早朝过后,冯张二人陪同皇上在书房里议事,国家大事在前朝已讲过,他们现在讲的就是要不要诏各位将军回京的事,朝中毕竟还有很多人是岭南王的人,所以不便在殿内讲,皇上坐于桌前听着二人的谈话,面无表情。
冯兄,我已命人将几位将军的家眷接入京城了,不日即可到达,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派人去下诏书了?
嗯,等他们的家眷在京城安排好,就立马八百加急诏他们回京,另外连岭南王也一并诏回吧。
冯兄,将他们一起诏回京城会不会太危险了,我们还不确定他们是否已连成一气。
不用怕,他们都有人质在我们手里,就算他们不顾人质安危,我们也不用怕,我早已以皇上的名义休了通关文书送至邦国,借了十万精兵,算起来,他们也差不多过关了,岭南王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想明正言顺的得到皇位,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点他很明白,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我们时间反击。
那就好,现在一切都布置好了,只差为皇上找到解药了,张绍民看了皇上一眼,叹了一息。
冯绍民也看了皇上一眼,随之背了手慢踱起步子,那把椅子害得多少人手足相残,可仍有那么多人不明白,前赴后继往上扑,有多大的权力,就有多大的危险,人生不过数十载,何必这样作茧自缚。
呵,这就是人,人的欲望,总是无穷尽的。
对了,张兄,嫂夫人最近可有消息?
张绍民摇了摇头,不提也罢,提了生气,已近三年,愣是没有一点消息。
难道王菇儿回京城还没有露过脸?不可能呀,据她所知,东方洛还躲在京城里,莫非王菇儿也躲起来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那最危险的地方除了东方洛的宅院,就是阁老府了,想到这里,她立马提醒了张绍民,张兄,我最近好像见过一个跟嫂夫人很像的女子在阁老府附近出现,你看,你是不是该去看看?
张绍民是吃了一惊,你真的见过?
好像是,但是也不确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我先行一步,告辞,张绍民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离了开。
看着他离开,冯绍民咧了嘴笑着,只要能找到王菇儿,她就不怕找不到东方洛。
因为冯绍民总被噩梦惊醒,故天香也顾不得天气的好坏,冒着小雪去了相国寺烧香,希望不要再来打扰她们,她本担心天心的身体没有告诉她,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天心,便带了天心去。
两人烧完香,看外面的雪有下大的意思,便欲在寺里多停些时候,待雪小点再回府,住持为她们备了一间禅房,两人便坐下来喝着暖茶闲聊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天香先起了身推窗看去,外面已不再下雪,她有些小生气了,随口啐着,这些人怎么搞的,交待雪停了就叫我们的,现在倒好,人影都不见了。
许是他们有事走开了,天心也起了身来到窗前。
那我们走吧,绍民也该回府了。
嗯。
哎,这寺里也太安静了吧,刚才可不是这样,人都到哪儿去了?天香看过四周有些纳闷。
两位公主,您二位可总算是出来了,一个和尚道。
哎,小师父,本宫府里的轿夫都哪儿去了?
轿夫?呵,公主,你今儿个怕是回不去了。
噢?为何?
弟兄们,都出来吧,和尚朝后墙喊了一声,唰唰站出来二十来个手持厉剑的人,那些剑上,全染了血,且还在往下滴着。
天香见此景,感觉到了事情不妙,把天心拉到自己身后嘱咐着,心儿,一会有机会你马上跑。
皇姐,他们都是什么人?
两位公主若是想知道我等是何人,就去阴曹地府问先皇吧,弟兄们,上!和尚挥了剑,二十来人全朝赤手空拳的天香袭来。
心儿,我挡着,你快跑!天香将天心往后推了开,交代她快跑,就上前迎了战。
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那和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天心掳离了天香身边,并迅速朝着后山跑去。
皇姐,救我!天心惊恐的挣扎着,被和尚一掌打晕,扛在肩上就跑开了,可是手无寸铁的天香根本就打不过二十来个人,只能眼睁睁的大叫着她的名字看她被掳走。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剑飘红出现了,他扔给天香一把剑,让她先去救人,可天香怕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并没有马上离开,一剑飘红看天香还没有走,便大声道闻臭,你快去救人,你在这儿,我会分心。
剑哥哥,他们人多,你小心一点,天香觉得他说的话也对,便拼命突出了包围,沿着山路追去,还有雪的青石板上,天香看到了天心身上的披风掉在地上,以及一串脚印,她拾起天心的披风沿着脚印跑去,终于是追上了。
那和尚将天心放在一棵枯木旁,撕扯着天心的衣服,天心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使天香看了十分火大,执了剑就挥了过去,那和尚没想到会这么快追上来,还破坏了他的好事,拾了丢在一边的剑也挥了上去。
再说一剑飘红那里,他慢慢的占了下风,后背和胳膊,以及双腿都中了剑伤,最后二十几把剑架在他的脖间和腿间,手中的剑也被打落在地,我一剑飘红今日败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
好,不错,果然是一条汉子,人群外有人叫好,众人听到声音,让开了一条道。
是,你!一剑飘红也看向说话的人,待他看清那人时,一把剑已刺穿了他的心口。
握着剑的人与一剑飘红对视了片刻,将手中的剑,抽离了一剑飘红的心口,刹时间,血就像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我本不想杀你,可你却破坏了我的计划,我说过,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阻碍我!
你,闻臭,闻臭,一剑飘红呢喃着这几个字,缓缓的朝地上倒去,他看着天,想起了他和天香的种种往事,他仿佛听到天香在叫他剑哥哥,剑哥哥。
闻臭,闻臭。
是剑哥哥的声音,剑哥哥,和尚都打跑了吗?天香抚着自己仍然晕乎乎的脑袋下意识的回答着,待她艰难的从冰冷的地上坐起来时,她并没有看到一剑飘红的影子,明明是剑哥哥的声音,他去哪儿了?该死的臭和尚,居然放暗箭,用迷药迷晕了我,啊,头好晕。
剑哥哥,你在哪儿?天香用剑支撑起身子,站起身看向了四周,确定没有一剑飘红的影子,倒是在枯树下,她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天心倒在那儿,见此景,天香立马清醒过来,冲过去将天心扶起来,她看着天心身上被撕烂的衣服以及裸露在外的身体,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敢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马上脱下衣服将天心包起来,背着她离开。
从后山出寺的路只有一条,所以,天香还是看到了一剑飘红,此时的一剑飘红,身体已经僵硬,血也已凝固,他的左臂,被利器生生的砍了下来,不见踪影,天香在一步之外的地方,只看了一眼,便眼前一黑,连同背上的天心,狠狠栽倒在地。
公主府的偏厅内,设了一个灵堂,一剑飘红躺在冰冷的板上,永远的睡了过去,冯绍民站在旁边看着张绍民仔细的检查着伤口,希望能找出一些线索,经过许久的检查,张绍民抬头看向冯绍民摇了摇头,他身上的伤都只是普通的剑伤,致命的伤,是心口的那一剑,你的左臂被人砍了去,估计是当时他的左手握住了什么东西。
冯绍民闭眼听着张绍民的话,紧紧皱着眉,相国寺里可有留下活口?
张绍民再一次摇摇头,将一方布盖在一剑飘红身上,从现场留下的证据来看,相国寺只怕是早已被歹人占领了,他们大概就是在等着天香的出现。
那依你之见,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有谁想杀天香,我想,你应该猜的出。
那天心怎么解释?
也许他们没有想到,那日天心公主也一同去了,所以,最后死的那个是飘红兄。
我不管凶手到底是谁,我只要一个结果,给我找到这个人,天香无声息的出现在灵堂内,眼眶红肿,她扔给张绍民一张画像,颤抖着手,掀开那一方白布,冯绍民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拦下,香儿,你答应我,坚强点儿。
冯绍民这么一句好心的话,使得天香再次红了眼,放心,我会很坚强的,我还要为剑哥哥报仇。
公主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晚上就发烧了?
下午的时候,公主就一直站在檐下说是赏雪,奴婢们都劝不动,只能由着她,怕是因此着了凉,才发烧的。
杏儿,把我的披风拿来,我去看看她。
公主,你自个儿还不舒服着呢,老奴去服侍就好了,再说驸马爷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不碍事的,我去看看就回来,天香执意下床,庄嬷嬷也没有办法,只好去取了披风来,在东厅坐了一会儿,看大夫给天心把完脉,配好药,天香觉得她在这里也确是帮不上什么忙,便打算离开,刚一起身,天心迷糊的唤了一声,娘,你别丢下我,使得她心头为之一震,动不了步子。
她想起她的姨娘洛贵妃,自小便将天心送离了自己身边,也没有给过天心应有的疼爱,不禁心里难过起来,便回到了床前,从庄嬷嬷手里接过毛巾,替天心敷着。
天心的身体仍是发着烫,也仍是梦呓,她唤着洛哥哥,唤着父王,天香听着听着就笑了,她笑不是因为天心发烧发糊涂了,而是因为她在天心的梦呓里,听到了爱的味道,能在一个人梦里出现的人,那必是极为重要的,且不说东方洛与岭南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单就对天心来说,他们两个确是这世上最疼爱天心的人了。
绍天,绍天。
绍天?天香换毛巾的手突的停在空中,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疑问,绍天?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绍天?绍天?嗯,这是冯绍民曾用过的名字,那时她是天心的驸马,可心儿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难道?
香儿,她怎么样了?门被开了一条缝隙,冯绍民闪过身子进来轻声问着。
噢,已服了药,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嗯,那就好,让嬷嬷看着吧,我陪你回房,你看你,自己都还病着,还来照顾别人,这不是存心让我担心吗?冯绍民抬起天香那日被咬破的手看着,这是她每日回来都会做的事,她怕天香一个不注意,会弄到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
好,那我们回去吧,天香拉着冯绍民的手出了东厅,在挂着廊灯的檐下慢慢的走着,她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问题,以至于脸上都写满了疑问二字。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心儿以后怎么办?
再为她找一个好的归宿。
我想是不可能了,张羿都死了三年了,如果她愿意,以她的条件,不会到现在仍是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