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算账
字数:9579 加入书签
本文晋江独家发表, 请支持正版。 有人不乐意:“你说是我们偷的我们就要认啊,你有证据吗?”
大叔儿子胳膊往前一伸, 摊开的手掌里一本袖珍的红皮工作薄露了出来, 有人拿起来翻看, 里面记录着日常收支,看工资收入跟劳动内容肯定是他们这里的人无疑。
刚刚出声的人也哑火了。
这偷鸡贼的智商跟道德一样都是负的, 干了坏事还给人留个把柄,不会又是肖铁军干的吧?
大概也许可能是, 本来今这事该负责组织纪律的肖副团长出面,结果他借口躲了出去, 出来的是顾宇宁和三营长陆鸣。
顾宇宁的脸色比今天的天色还要阴沉, 老大都要爆发了,三营长陆鸣赶紧上前, 好所歹说强拉了老乡进屋里谈, 老出这种这上不得台面的小偷小摸, 他的脸也快没地放了。
最后从团部的集体养殖场里抓了三只最肥的下蛋母鸡给老乡,赔礼道歉总算把人送出门。
顾宇宁顾不得找偷鸡的人,立即召集正职领导开会, 这种事情屡禁不止,罚了也没用,必须重新讨论个办法出来, 从源头上把事情解决。
二连长是个暴脾气:“妈的, 这帮人眼里真没王法。把本子给我, 等把那小鳖犊子找出来, 关他一个月禁闭,杀鸡儆猴看谁以后还有那个胆再偷。”
三连长泼冷水:“你可歇歇吧,还关禁闭?虽然改了制,他们也不是真的兵,关坏了你来负责?”
二连的教导员直叹气:“这帮人哪来的都有,素质不在一个层次,真不好带啊。”
一连的教导员替年轻人说了句话:“偷鸡当然不对,但也得从他们的角度想想。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从大城市过来的,来到这里落差太大,活累,生活又封闭,吃的也跟不上,雨季猪长得不好,这都超过三个月没给他们吃肉了,都是小年轻正是管不住嘴的时候,大事不敢犯,找刺激弄只鸡,这事真不难干出来。”
“那也不是借口啊?我们这能顿顿吃上大米饭,况且他们又挣工资,在村子里插队的知青可没有工资发,手里有钱馋了出去买去,干嘛非得偷别人东西不给钱?”
“供销社统共就那点肉,够谁吃的?”
大家争论得越来越激烈,一连长郝国兵忽然想到了薛妙的杂菌汤,开口说道:“说句实在的,民以食为天,如果吃得好,咱们驻地不良风气能解决大半。”
一直抽烟没说话的三营长陆鸣感兴趣道:“展开说说。”
“我们还是忽视了生活质量这块,只想着给底下人吃饱饭就行,吃饱很重要,吃得好同样重要。其实,问题不难解决,这里的条件得天独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产出不断,不缺食材,缺的是会利用食材的人。
你们两个连我不了解,我们连的薛妙最会采蘑菇,蘑菇营养不低,做得好不比肉差,这还只是蘑菇,其它的呢?所以我建议集思广益,适当提拔些懂食材、擅烹饪的人来负责大家日常饮食。”
话落大家都陷入沉思,陆鸣打破沉默:“你的想法倒是不错,但是上边抓生产,不允许我们扩编后勤人员,提拔人可能有些难。”
这可真是个难题,屋里的人都把目光对准顾宇宁,顾宇宁面冷话少,不过一开口就是决断:“老郝的意见可以试试,别公开提倡丰富餐桌,跟现在大方向不符。就搞个团部建设征稿,隐晦地提下除了劳动、学习、宣传方面,衣食住行都包括,聪明人自然能领会。
根据建议稿我们考察下人选,人数多了难办,提拔一个干事还是能办到。营以上机构精简就陆鸣你一个光杆司令,人先交给你来带,辅助做采购计划、三餐统筹,效果好再在其他两个营推广。”
两天后的例行学习会上,偷鸡贼被拉上台,不是肖铁军,是三连俩男知青合伙干的。团里这次直接罚了半年工资,底下炸锅了,半年工资都够买多少只鸡了。上层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你掂量掂量做了坏事能不能承担得起相应的后果,用重罚震慑你。
处罚完偷鸡的,宣传干事随后宣布了有关团部建设征稿的事,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团里会从征稿中选出最优秀的予以奖励。
大家听后交头议论,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领导们看最近风气不好,想让知青们自己先在思想上整肃一翻,爱写点东西的已经在心里回忆各种语录,摩拳擦掌准备弄个几万字的思想汇报。
薛妙不这么想,处理完偷鸡事件紧接着就宣布团建,大棒和胡萝卜并举,其他只是幌子,吃才是这次团建征稿的重点,看来领导准备另辟蹊径彻底改善下三餐状况,她的好机会来了!
薛妙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落选,爷爷以前常说,除了精通小灶,那些会统筹调配,擅长做成百上千人的大锅饭的厨师,同样是厨之大者,祖孙两人以前经常流连潮汕祭祖的家宴取经,这方面经验她不缺。现在条件有限,不需要秀精妙的厨艺,利用所学的营养学知识让一个营几百号人吃好,这点信心她还有。
稿子交上去,薛妙没去管,除了出工干活,她被寝室里的知青姐妹给缠上了,上次贡献冰糖的沪市知青李咏梅眼力不一般,竟能从她切得大小一致的菠萝丁中看出她厨艺不错,非要她再想点好吃的,给大家改善改善,还豪气地表示钱跟票她出。这有什么难的?不过缺点工具。
宿舍只有一个烧水的陶罐,弄点汤水还行,弄别的不行,现在雨季,供销社供应木炭除湿,木炭火力足够,炒菜费油,那就来个铁板烧吧。
铁板是从南边公社的锅匠家仓库里淘来的,四四方方小小一块,足够用了。
女生多就要弄些精细一点的吃食。
多花两毛钱从老丁那额外多打了几饭盒米饭,伴上盐,自制的蘑菇粉,密封好浸在水里一下午,晚上下工回来切厚片,铁板上滑一点点猪油,滋滋啦啦很快把米饼煎到两面金黄,热乎乎一嘴咬下去,外层焦脆,内里暄软,猪油的香气混合着饭香在口腔里爆炸,这是对油脂跟主食格外偏爱的国人最熟悉的两种味道,记忆里的味道。
还不算完,下工时顺便在路旁采朵巨大的芭蕉花,白花树下落地的白花也捡起来用衣襟兜回去,焯水、小刀切碎,往里添一点小野葱,一点盐,活上少量面粉,挖上一勺在铁板上摊成圆饼,南境食材北方做法,不同于常见的槐花饼、榆钱饼,芭蕉花饼跟白花饼的味道要更特别,带着南地的怪跟无穷无尽的馥郁芬芳。
热主食配凉茶,这里的薄荷跟草似的随处可见,常年在山上干活,大家手里或多或少都存了些野蜂蜜,切开几个青柠檬,井水烧开放凉,兑上一缸蜂蜜薄荷柠檬水,在闷热的八月雨季喝上一杯,酸甜清凉,身上每个毛孔都舒爽开来。
看姑娘们一个个顾不得说话,吃相凶狠中带着陶醉,薛妙弯起嘴角。一顿晚饭花不上几个钱,但能让大家吃得丰富,目的就达到了。
美食离不开人,在分享中更能显出它的诱人,她希望多年后,姐妹们回忆自己的农垦支边岁月,除了苦和累,还能有一点点香和甜。
……
两周之后,领导们又再次坐在一起,一人面前放着一摞稿子,二连长不耐烦地把手里的稿子摔了,“全都是又臭又长的大空话看得人头疼。”
“我手里这份基本把语录给默了一遍,还挺有才连得一点都不生硬。”
郝连长看手里孟建英这份乐了:“我们连的孟建英倒是提到改善生活的事,口气不小,说要给沪市的知青办、大工厂写信,动员沪市各界支援副食过来。”
“哎呦,那还了得,沪市输出了小一百万知青,人人都要支援不把他们吃穷了才怪。”
“你们听听卫生员小季这意见怎么样?她说可以配些药物上山弄些野物回来。”
顾宇宁最先摇头:“杀伤力太大。”
众人选了半天,大部分稿子都没提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结果很令人失望。直到营长陆鸣拾起他那摞最后一份稿子,一开始没当回事,随着深入阅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认真,意犹未尽地看完,大掌拍向桌面:“不用再审了,团长我敢打包票,我手里这份就是最优秀的。”
大家都来争抢那份建议稿,一看作者,除了薛妙还能是谁?
老于的一番话,让几个知青对他肃然起敬,比起那些成天喊口号催生产瞎指挥的人,劳动在第一线的普通工人的自然观朴拙又务实,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可爱可亲的人。
薛妙站在老于身后大声喊:“于师傅,你想吃什么?我中午一定让你吃得满意。”
老于吓得一趔趄,拍着胸口,“喊这么大声做啥子?时间早着呢,你去溪边转转去吧,注意安全别走远了。”
“知道啦!”
薛妙提着小水桶往溪边去,边走边用竹枝敲打身前的草地,估计蛇被她昨天的英武表现吓着了,一条也没发现,看来中午没法再做蛇肉了。
一时有些犯难,薛妙打量岸边,想找找小动物的脚印,兴许能逮只野鸡炖。正低头寻觅呢,忽然后脑勺被砸,薛妙回头瞅,什么也没发现,隔一会又被砸,头上轱辘下来一颗圆滚滚的绿色果实,树上掉的?薛妙抬头望树。
瞧她发现了什么!一片阔叶后面露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尖,慢慢地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也露了出来,一只可爱的蜂猴藏在叶子后面,刚才砸她的就是这小家伙,蜂猴一般夜间活动,这只猴过的是美国时间吗?
发现两脚怪没什么威胁,蜂猴露出真身跟薛妙好奇地对望。薛妙穿越前也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姑娘,喜欢一切萌物,甜甜地诱哄,“你过来,我给你好东西吃。”小蜂猴以为两脚怪要吃它,嗖一下跑了。薛妙起了玩心顺着蜂猴逃跑的方向去追,蜂猴不被攻击时行动缓慢,一遇到危险跑得还挺快,根本追不上。
不知跑了多远,蜂猴早没影了,薛妙被一大片灌木挡住,扒开灌木一角,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大双眼,“天哪!”
灌木丛后有一大片野生的菠萝,个个青里泛黄,正是成熟的夏果。菠萝喜欢沙地、漫光,这片溪水堆积的绵软地块上空林子稀疏,特别适合菠萝生长。薛妙弄了一个切开尝了尝,甜得齁人,菠萝味特足,味道好极了。
这么好的菠萝放外面人多的地方,不等熟就要被摘走。林子里就不同,菠萝外皮坚硬,好多动物都对其敬而远之,熟了也是烂掉,所以必须摘光,薛妙边摘边数,一共摘了二百多个菠萝,吃不完的,回沪市探亲可以卖一部分,她这些天观察下来,在封闭的农垦团里做生意纯属找死,她的财路得在大城市沪市找,弄点特色的东西卖,来钱最快。
时间不早了,薛妙摘完菠萝准备回去,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不经意瞅了眼围住菠萝地的灌木,薛妙嘴角翘起,这灌木是马桑,马桑还有个别名叫醉鱼儿,指的就是马桑的叶子能用来麻醉鱼,南疆果然富足,只要细心不难弄到东西吃。
采了马桑叶子,薛妙把溪流用石块截了一段,把捣碎的马桑叶子投到水里,等了片刻水里果然陆续有鱼翻着肚皮浮上来,小鱼居多,还有几条一斤左右的银鲫,薛妙下水捡了满满一桶上来,她也不贪多,够吃就行了。
……
砍了一上午树,老于他们还好,林峥嵘三人手抖得斧子都抬不动,累成这熊样,效率还不高,人家工人落斧的位置一点偏差都没有,而他们斧子的落点就没重合的,一上午还没砍足一寸深。
饥肠辘辘地回到窝棚前,火堆上麻辣鲜香的味道让众人疲劳顿消,张军辉好奇地掀开锅:“哪来的鱼?你怎么一下弄来这么多?”再一看那边架子上几条大鱼被香茅草缚住正被薛妙来回翻动。
张军辉感动极了,“妹子啊,你说你是不是老天可怜我们,专门指派下来送好吃的小仙女?”
薛妙停下动作,想了一想,点点头:“你说得对。”认真地模样把其他人逗得前仰后合。
中午又是一顿美餐,小杂鱼又麻又辣,烤鱼清新鲜美跟麻辣鱼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口味。绑缚烤鱼的香茅草本来就有一种柠檬的清香,薛妙又从篓子里翻出青柠檬挤了汁滴上去,果酸中和了腥气,别提多好吃了。
吃完鱼,薛妙给大家切菠萝吃,老于一点都不稀奇,“等过两天带你们去背木头那块,那片的香蕉跟菠萝才多呢。”
烤鱼受到推崇,正好没油炒菜,剩下两天薛妙变着方给大家烤鱼,蒜香、麻辣、姜汁,各种口味轮了个遍。
男人们砍树进度一点点加快,薛妙这两天也收获多多,光附近野生的香蕉她就摘了三四百斤,林子里这东西最多,她摘些并不影响猴子们的口粮。
第四天一早,老于去番龙眼树前观察一番,吩咐大家把东西收拾好去坡顶站着,独他一个拎着斧子对着树猛砍十多分钟,大家屏住呼吸静静等待,随着巨大的断裂声传来,就见老于撒腿拼命地往他们的方向跑,边跑边喊:“原路返回。”
众人听话立即往进来的小路奔逃,薛妙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那样的场景终身难忘。
随着巨树的倒下,树身周边腾起巨浪,浮动的巨浪由无数的蛇鼠虫蚁组成,跑慢一步将会被它生生吞没。
人很快走到两人跟前,薛妙跟孟建英立正站好,齐声报告:“团长。”孟建英声大得差点没把薛妙耳膜震破,这女配当得真是一心一意。
顾宇宁停下脚步打量了薛妙一眼,声音清冷地开口问道:“身体恢复好了?”显然薛妙因为被蛇咬在顾宇宁这里都挂上了名。
“报告团长,回去养几天就能彻底恢复。”本来以为要接着挨批,结果顾宇宁只是叮嘱她们以后多注意点就迈步离开。
前后不过停留几秒钟,薛妙倒没什么,有魅力的异性欣赏下就够了,下厨才是她的最爱,男人能当饭吃吗?好像也能……
这不重度猪蹄子爱好者孟建英同志,望着顾宇宁走远的背影,先是恍惚了一会,嘴里喃喃自语:“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回过神后激动得不能自持,把薛妙胳膊都掐疼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跟顾团长面对面,像咱们顾团长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当军人,你看他走路姿势多挺拔,样子长得也……也好看。”薛妙心里暗笑,发花痴夸人还挺矜持。孟建英这种花痴不难理解,五十年代嫁工人,六七十年代嫁军人,这是时代主流的择偶标准。
孟建英纯粹抒发感情不需要薛妙发表意见,薛妙自然也不会说“人家顾宇宁跟你孟建英一点戏都没有,趁早死了心吧”这种话,农场精神生活匮乏,闲着无聊你们慢慢玩去吧。
孟建英跟薛妙在一个连但不住在一个宿舍,两人在薛妙宿舍门口分手。薛妙没急着进去,先打量了下宿舍茅草房的外观,为通风散热房子的举架很高,墙壁是竹篾子糊层泥,薄薄一层,不用进屋就能想象出里面条件不会太好。
果然,推开面前虚掩的门,里面黑咕隆咚,一股潮气扑面而来。进门靠墙钉着简易的木架子,上面放着大家的脸盆毛巾,里间泥地上一溜两排各摆着十张单人小竹床。每张床上都挂着厚实的蚊帐,在这里蚊子可以说是一种生化武器,蚊帐是必需品中的必需品。
还没响铃开早饭,大家都在屋里,一见她进来,宿舍大部分女知青都围了上来。班长是来自沪市的老三届叫胡远兰,上前一把将薛妙搂在怀里,“你说你这小囡上山怎么这么不小心,急得我这两天觉都没睡好,原本想着今天你要是再不醒,吃完早饭就跟团里申请吉普车把你送到市里的大医院去。”
薛妙被她壮硕的胸脯埋住憋得满脸通红,刚要挣脱,有人救了她,把她大力扯离胡大姐的怀抱,“你可省省吧,咱这山路弯弯绕绕,送到大医院颠个一天,人再给颠出事怎么办?被蛇咬了,就算送到市里又能有什么好办法?薛妙命大,我就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事。”
说话的知青叫张波,燕京人,比薛妙早来这里一年,两人的床挨着,平时对她很照顾。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关心她的身体恢复状况,来自同宿舍人的关心,让薛妙心里暖暖的,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热情朴实,交往起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集体生活虽然不自由但从来都不寂寞。当然二十人的大宿舍,总有几个不和谐因子,有三个人只掀起眼皮往薛妙的方向瞥了一眼,连句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记忆里这三人确实个个都不是善茬,叫魏华的表叔是师部管文书的,平时没少以她表叔的名义拉虎皮做大旗;徐晓丽是个刺头,据说在沪市时串联最积极,为人阴险,一年前有个新来的知青就因为说了句“农垦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就被她举报,被开大会点名批评当众检讨;还有一个王慧芬,名字秀气,长得跟秀气一点不沾边,人高马大,就认准了徐晓丽,谁要跟徐晓丽吵架,她就拽着那人衣领往墙上推,典型无脑打手一个。
薛妙没多加理会,百样米养百样人,那三人就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当然如果上来找事,自然让她们通通吃屎去。
薛妙的床在右边那列最里侧,蓝白格子床单上打着补丁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从家里带过来装衣物行李的小箱子放在床头当床头柜用,除了行李箱,床底还有个竹篓装着零碎,这就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
记忆里原主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沪市的普通工人,上有一哥一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她夹在中间不受宠,从小被送到外省的爷爷家养大,十多岁才回沪市,跟父母感情一般,好在爷爷疼她,她的童年过得还不错,可惜爷爷两年前已经去世。
看来两人真是像,都有个好爷爷,都没有父母缘。薛妙自己的亲身父母当年一生下她也是丟给爷爷,远去大洋彼岸推广中餐文化,多年都不回来看一眼,唯一的交流就是春节时的一通越洋电话,后来又有了其他孩子,平时想都不会想起她。对于父母之爱他们不给,薛妙也不期盼。她不是缺爱的小孩,在爷爷的关爱下长大,得到的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来到了陌生的世界,千里之外名义上的家人之爱没有一点点,那更无所谓。
盘点了下原主的资产,衣服薄厚各两套,就身上这套没补丁,钱吗,上周末才发了工资,她们新来的一批知青出工二十天发了十八块五毛,发了钱立即汇给家里十块,补交了伙食费后一分没剩。这个月又被扣了钱,到了月底能剩个块八毛就不错了。好在原主的爷爷离世前偷偷把攒的一百块钱跟票给了她,她一直藏得严实,只在支边前买了手电筒、卫生用品这些必不可少的,还剩下五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