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瞬间挽回幸福（2）：郑于祯的男人

    原来……他已于高中时期，便如此默默关注自己，而她，却反是从未奢望，他得以关注己身的一天，如同今日此情此景，与她坦承情意，吐露所有──

    这些种种，是她至今，从未浪掷的梦。

    只因两人身分悬殊，她已是认定这场爱恋，胎死腹中，如同沙漠里凋萎的一朵玫瑰──孤傲清冷却残败，可如今，她总算明白，也终是透彻理解他骨子里的坚决。

    然而，横亘于她眼前的，是那道已然筑起的心墙，全然将他的执傲阻绝于外，亘古不移，一旦出现裂痕，便是岌岌可危。

    现下的她，终究试图使两人，拥有什幺样的结局？

    若她与他情投意合、共结连理，之前那些狠然欺负她的同学们，又该如何看待高以楠？若她依然故我，放弃此情，一切过错由己身扛起，即使痛不欲生，却仍是伤害了高以楠，糟蹋他的真心。

    思及此，她深觉愁苦、忧悒，却实是寻不及令她最满意的结果……

    「所以，」高以楠丝毫未觉此时郑于祯于底心之纠结，乘胜追击，蓦然屈膝跪下，从口袋里拿出事先準备好的钻戒，不忘牵起右手，求婚道：「美丽又善良的女孩，你愿意将此生，奉献于我，和我一起……共筑幸福美满的家庭吗？」他深情地注视着她，并未移开半分，字句里的坚决，不容任何人否定。

    见状，郑于祯的泪水戛然而止，她诧异望向眼前，这名她心之所爱的男人，一见其放下身段，深情向己身求婚的举动，她难掩心动，可一时半刻，却仅觉一股酸涩，双框再次噙满泪水：

    「你……」她顿时语塞，有太多想说的话，一时之间，却不知该说些什幺。

    一见郑于祯眼底的波动，高以楠掩去底心狂喜，仍是坚决道：

    「于祯，请你嫁给我，好吗？」

    此时的郑于祯，仅是沉默地望着眼前人，不停于脑海中，与数年前高中时期的他之身影，相互交叠，她不免忆起当时，他对她专属的维护，以及无私的关爱与奉献……

    她瞬感心头一暖，方才筑起的心墙，已悄然剧动，蓦地，脑海中却迅速闪过一道道鄙视及深度厌恶的嘲笑目光和注视，心墙瞬时停止震动，仅是回复一片安然的死寂。

    就这样吧……既然相识无法相守，那幺便错过，即使错过了，再见面时，也依然是好同学、老同学──

    只要她曾在他生命里出现过，足矣。

    「……不行！」郑于祯实是鼓足勇气，罕见地愤然甩开高以楠的手，以示反抗，高以楠旋错愕地望向她，只见她缓然道：「我不能……不能跟你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语毕，她旋匆促起身，往街道的另一方跑去。

    见状，高以楠难掩底心失落，脑中充斥着方才郑于祯拒绝己身话语时的坚决神态，一时半刻愣的无法回过神来，仅能眼睁睁望着她越跑越远──

    郑于祯宛如发了狂般地向前奔跑，她并不知道自己该跑到何处，唯一得以确信的是，现下的她，仅能不停向前跑，要是再让身后的高以楠追上，那幺今夜，终究只能是个不宁夜。

    半晌，郑于祯却意外撞进一个充满陌生气息的怀抱中──

    「……于祯？」一闻熟悉之声，她下意识地抬眸一瞧，瞬时认出来人身分──

    他是夏曼宁的哥哥──夏衍齐！

    虽然不知他此时为何会在这里，不过眼前之人，或许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

    思及此，她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眸噙着泪地向夏衍齐求助：

    「……拜託，」她哽咽的嗓，其中夹杂难以言喻的辛酸及苦楚，「帮我！」

    见状，夏衍齐并无多大反应，仅是意外望着怀中女人，底心难掩诧异，一直以来于他印象中，那名拥有羞怯性格之妹妹的好友──郑于祯，此时竟于他眼前流露脆弱的一面？

    事实上，他方才回国，本想碰碰运气至咖啡店与两人叙旧，却意料外地遇上如此一齣──

    他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那名正快步往己身方向走来的男人，又见怀中郑于祯的反应，旋明了一切。

    只是自古以来，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他们两个难道不懂吗？

    一见郑于祯霎时被陌生男子搂于怀中，俨然一对亲暱情侣，立于人来人往的街上，高以楠气不打一处来，三步併两步地快走至距两人三步之遥之地，冷然瞥向正抱着郑于祯的高大男人，底心很不是滋味，却是按兵不动。

    「你是？」一见来者不善，又保持沉默，夏衍齐率先开口，同时尽收其眼底之怒火，却仅是无奈，毕竟他已于两年前因咖啡厅之缘，熟识郑于祯，且于方才答应她的请求，自然得依约履行，只是眼前这名正穷追不捨的男子，他实是没见过，更不懂他为何会于夜半时分，于街上狂追友人，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他们彼此间，或许绝非他原先所想，仅是一对吵架的情侣。

    难道……他是变态杀人魔？

    在夏衍齐于底心揣测之时，高以楠缓和呼吸后，这才自我介绍道：

    「我是高以楠，于祯的高中同学，」随后便问，「那你是？」

    而于夏衍齐正打算应答时，郑于祯却早一步转身，鼓足勇气向着高以楠道：

    「他是我……」说及此，郑于祯却如断了电的机器人般，如鲠在喉，一时半刻不知接下来究竟该说些什幺。

    她该说他是曼宁的哥哥、咖啡厅的老闆，抑或是男性朋友……还是确切实质的「男朋友」？

    她不知道，同时也不愿懂得……

    在郑于祯于底心纠结之际，夏衍齐以着简短一句，化解此突如其来的尴尬：

    「我是她男人。」非单纯之男性朋友，也绝非男朋友，而是实质上专属于她的──男人。

    闻言，郑于祯不免身躯微震，夏衍齐则冷然不作声，深知仅是逢场作戏，随后大掌一伸──将郑于祯搂于怀中，明示主权。

    一见此景，高以楠深沉地望着郑于祯此时因愧疚而俯低的面容，眼底的沉痛难以言喻，他仅能如此寂静地望着她，试图望出一丝曙光。

    可惜，事与愿违。

    「所以，」良久，他这才开了口，「这便是你一直以来，拒绝、躲避着我的原因？」他本以为她只因当年种种，深怕再次忆起，而迴避己身，却从未想过──她，或许有了另一个幸福的可能。

    他总天真地以为，郑于祯定如当年，死心踏地地盼着他、等着他、守着他──直到他走向她。

    遗憾的是，并非事事如人所愿，再多再美的梦，于现实眼前，仅不过是一片片碎玻璃罢。

    梦醒了，梦碎了，仅于剎那间。

    「……是。」郑于祯再次鼓足勇气应道，却没敢再看向他，仅是抬手覆上夏衍齐搂于腰身之臂，沉声诉说最血淋的字句。

    她不是不知道高以楠的心意，只是如今，她仍是配不上他，他需要更好的女孩陪伴一生，像她这般缩头缩尾的懦夫，没人要也是正常的！

    就这样吧，就这样，彻底结束吧……

    与此同时，夏衍齐望着高以楠那绝望之颜，又觉察至怀中女人的微颤，底心难掩怅然地微叹，试图儘快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

    「没错，」夏衍齐乘胜追击般地补上一句，「她是我女人。」既然已答应郑于祯帮她的忙，那幺他就「坏人」做到底，假装便假装至极致。

    只是，他明眼瞧出──郑于祯其实同样喜欢着这名男子，但她为何仍是口是心非，宁可掩饰心中爱慕之意，压抑波涛汹涌的情思，却抵死不愿承认己身情感，因而葬送一段可能的幸福？

    他们彼此间，究竟发生了什幺事，连时光也无可挽回？

    「……好，」一如死亡宣判，高以楠以着空洞双眸，再次瞥了眼前两人一眼，默然接受事实，「今天所有的话，就当我从未提起……对不起。」语毕，他头也不回地便往重机的方向走去。

    郑于祯最终望了他寂寥的背影一眼，便垂眸若有所思，只是她拽着夏衍齐的手，越发紧实，明显洩漏此时她底心的焦虑，直至夏衍齐出声阻止，她才猛然放开。

    等到高以楠骑着重机的身影消失于不远处的夜色后，郑于祯这才郑重向夏衍齐道谢：

    「谢谢……」她边说边不停躬身，「真的很谢谢您！」

    夏衍齐旋应答：

    「小事，」他摆手以示无所谓，「只是，我看的出来，你应该是喜欢他的，为何不答应他？」此语一落，他却是立即后悔，只因他已瞧见郑于祯双框再次噙泪，呼之欲出。

    「……对了，要帮您告知曼宁您回国的消息吗？」郑于祯选择忽视问题，随后吸了吸鼻子，「她现在应该在家……」一语未落，夏衍齐蓦然上前搂住郑于祯，将她的脸深埋于己身胸膛，低声道：

    「想哭就哭，我陪你。」闻言，郑于祯不免微楞片刻，随后这才放声大哭，即使眼前人非她心中挚爱，可此时的她，的确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替她抵挡外界所有难堪，阻绝一切决然风雨──

    她想，就这样吧，如此，便是他们彼此间最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