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一辆黑色的高级小轿车，夹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中间缓缓地前行着。这几年，可能是因为私家车太多了，抑或是因为出租车泛滥了，反正原本挺宽阔的马路是变得越来越狭窄了，堵车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小轿车被挡在一辆拉着砖瓦碎石的“红岩”大翻斗货车后面，一个劲儿地按着车喇叭。好不容易仗着自身灵**积小，抢道挤到了前面，便急急地趁着红灯刚刚变色，立即转向拐到了另一条道上，加大油门跑了起来。

    开车的人穿着一身蓝色的西服，带着一款特大号的墨镜。此刻他已无暇顾及身边的任何事情，他的心早已经飞到了要去的地方。

    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去“安乐窝”了，真不知道天华想自己会想成什么样子，亦或都瘦了吧？唉，俗话说，千金易得，佳人难求，自己和天华看来还算是有缘分的。算起来自己包养她也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虽说受各方面的制约，总是聚少离多，但每一次相聚，总是那样的激情四射，总是那样的缠绵厮磨。但最近两个月来，他隐隐地感觉到，天华对自己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若饥似渴，温柔妩媚了，有时候她干脆就像一杯温吞水，饮之无味，弃之可惜。莫非她是嫌自己老了，难以满足她的要求了？莫非是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另有考虑了？更难道说，莫非她已经悄悄地另有了新欢？唉，女人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一只雌蝴蝶，花心得很，自己是绝对不能不防的，如果只是一味地单存地把金钱和真情投进去，那恐怕是早晚要吃大亏的！在风月场上和花海丛中是难有真情的，即使有，那也是暂时的，伪装的，靠金钱维系起来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红粉佳人在怀中。”这个当然很重要，而至于其它的，则也一定要在心里有个底数，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度投入而把更重要的给毁掉！这，是必须的！

    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巴泽光一边把轿车开离了大路，拐上了一条狭窄的单行线。又走了几分钟，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巍峨高大的门楼，这里就是北河数一数二的豪华高档的住宅小区——万顷豪庭的正门了。

    巴泽光把奔驰轿车顺着正门开进去，站岗的保安立刻立正敬了个礼。他轻车熟路地径直把轿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放到了自己的停车车位上。下了车，锁死车门，一边向电梯处走一边望去，整个停车场里停泊的各种车辆足有数百辆。这个停车场是整个北河市修建的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个地下停车场。

    很快顺着电梯到了九楼，他拿出钥匙，轻轻地打开了二十七号的房门——

    屋里，富天华正坐在客厅里的竹椅上，听到门响，她站了起来，笑盈盈地向这边望着。一身粉色的宽松的睡衣使她宛如一朵昂首绽放的月季花，分外的婀娜而娇艳。

    “华华，亲爱的，我来了！”他一甩手关好门，兴奋地张开了双臂。

    富天华欢笑着快步奔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发出了幸福的笑声。他抱着她在宽大的客厅里悠了起来，欢快的笑声传遍了屋里每一个角落。

    少顷，他把她放下来，捧着她的脸，一边仔细端详着一边问道：“想我了吗，亲爱的？”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把脸慢慢地向前靠近，她闭上眼，轻轻扬起了红红的双唇——他们狂热地吻了起来！

    醉心的吻，甜蜜！悠长！绵软！

    稍顷，轻轻地，他抱起她，徐徐放到了卧房宽大松软的席梦思上！

    他以极快的速度褪净了她的衣服。欣赏着那雪白如玉的胴体，抚弄着那高高兀起的双峰，饱览着那黝黑迷人的沃野，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燃烧，他要沸腾了！他以极快的速度扒光自己的衣服，跨上了那片属于他的土地！

    瞬息之间他已吻遍了她的全身！重重的喘息声中，他用尽平生力气，把那只因在药物刺激下早已经变得异常坚硬挺拔的犁耙深深地刺进了那片嫩嫩的土地里，忘情地耕耘起来——

    心脏在狂跳，五脏六腑在燃烧！时空停止了运行！

    在她轻轻的呻吟声中，他惊异地感觉到，她已经不是像以前那样只会平平地静静地躺着，任由他的摆布与抚弄，任由他在高氵朝之中瞬间就跌到了深深地谷底，她已经会随着他的节奏浪涛般捭阖起伏她的身体，她已经会迎合着那只犁耙扭动她柔软肥嫩的胯臀，使那只犁耙更有力地更加亢奋地嵌入到了那肥肥的沃土里……他感觉到了极度的兴奋，他享受到了无边的快感，他体验到了飞的感觉，他已经跨越了漫长的海岸线！他是超级无敌宇宙战神，在浩渺的时空里进出穿梭，恣意驰骋！！

    屋子里，呻吟声越来越高，终于变成了尖叫和呼号……

    终于，在火星撞地球的爆发之后，一切都熄灭了，他们又迅速地、同时地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巴泽光把华华的一只胳膊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地抚摸着。他们都深深地感觉到，这实在是一次极其完美的交合，这真是一场巫山云雨与黄山险峰共同创制的佳作！以至于快半个小时了，他们还都只是静静地躺着，细细回味着……

    “想什么呢，你？”富天华打破了沉默，轻轻地问道。

    “没什么。”巴泽光放下那只手臂，坐起身，点着了一支香烟。

    屋子里的气氛略显沉闷。

    “最近，看见我表哥了吗？”富天华问。

    “麦总？很长时间没见到了，听说他出国去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唉！”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有回答。屋子里是一阵寂静。

    巴泽光紧抽了几口，一股青烟从他的嘴边慢慢升了上来。

    “我总感觉到，我们这种日子长不了了，快到头了……”她翻了个身，轻轻啜泣了几下。

    “谁说的，你想的太多了吧，除非是你自己不想过这种日子了！”他轻轻地安慰她，但话语中明显是带着试探。

    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巴泽光一边抽烟，一边暗暗思忖着。莫非是自己的直觉真的对了，她真的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另有所图？或者，已经另有了新欢？看今天她的表现，又不太像，可也说不准，现在这人都会伪装，尤其是这样的女人。算了，随她去吧，这样的日子现在自己也是过一天算一天，你要真是有了想法，那咱们就好聚好散，当初是你表哥麦咏兴把咱们撮合到一块儿的，现在大不了我把你往他那儿一交了事。不过你要是真的敢欺骗我，背着我去和什么小白脸不三不四，那，除非我不知道，否则，可不要怪我这个堂堂的北河海关关长大人不客气！哼！

    巴泽光敲了一下烟灰，抬起头，端详着这间屋子。这户楼房，是他和富天华的情人关系确定之后不久，由麦咏兴买下来装修后送给他们的，作为他长期包养富天华的**。当然，说是包养，其实这期间所有的费用他也没有掏自己的腰包，而全都是由麦咏兴包下的。当然他也明白，所谓麦咏兴和富天华的表兄妹关系其实都是扯淡，富天华其实就是麦咏兴为了拴牢自己而送过来的一个特殊的礼物，也是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眼线。但对于这些他并不在乎，他只是想快快乐乐地享受今天，拥有今天，这就够了。

    巴泽光把烟头在烟灰缸中掐灭，站起来穿好衣服。他回头看了看，富天华依旧赤裸着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他到洗手间洗了洗脸，然后在屋子里走了走。两个多星期没来了，屋里依旧干净，整洁，不用说，肯定是那个保姆每天都来清扫维护。这满屋子的高档家具，其实他是很少用的。虽说这里也是他的“家”，但毕竟来的时间有限，剩下天华孤伶伶的一个人，其实也是有点苦了她。

    巴泽光又回到卧室，他的目光被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纱合影吸引住了。记得当初照这幅婚纱照的时候，主意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天华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最后还是麦咏兴找天华聊了聊，她才勉强同意了。照相的时候，天华笑的也是很勉强。回来后自己对她说，这么做就是为了向她表白自己永远爱她的心，自己愿意以这种方式永远和她在一起。虽然他早就说过，他不可能为她而离婚，但天华只是淡淡地一笑，对此并没有太在意。仅这一笑，当时真是令那时的他从心里往外感激。多快，一晃一年多过去了，一切还像在昨天一样。

    巴泽光坐到床上，抚摸着她光光的脊背，说：“最近常出去吗？有时间多出去走一走，不要老是一个人在屋里闷着！”

    富天华还是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怎么了，不高兴，有心事？”

    富天华翻过身来，抱住他的一只胳膊，问：“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当然了！怎么了，想起问这个？我的小宝贝？”

    “我总觉得，我们这种日子快到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十六岁就出来闯天下了，仗着嗓子好出了一点小名，认识了麦董事长，为了方便我们以表兄妹相称，后来又认识了你，其实我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是一个需要正常生活的女人，一个需要别人关爱体贴的女人！我必须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我，我真的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将来是什么样……”

    “这么说，你是不想过这种日子，要离开我了？”

    “不，不是。但是我总觉得，这种生活快到尽头了，未来在哪里，看不见……”

    “你呀，就是一个人在家里待时间太长了，可能都有点抑郁症了。有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啊？另外一定要多出去散散心，我早就和你说过的嘛，这么长时间你一直也没出去？”

    “常去夜总会，和楠姐、梅姐她们在一起，有时也和她们打打麻将。”

    “这就对了嘛，一定要走出去，多交一些朋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是怪我，来的时间太少，对你照顾不够，让你心理上受了伤害，是我的错。可是，你也知道，我真是忙啊，朋友广交往多，业务量又大，官面上的事不能放下，你表哥那里还要经常操心，确保他那里不出什么问题，家里的老婆孩子又不能不管……”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不怪你……”

    “嗯，那就好！等以后闲下来了，我带你去新加坡、泰国、马来西亚、港澳、印尼看一看！”

    “真的？”

    “当然真的！”

    “什么时候？”

    “嗯，明年吧！”

    “明年去新马泰，我可记下了啊！”

    “好，一言为定！”

    他和她小孩似的拉了勾，她终于破涕为笑了。

    巴泽光把那款粉色的睡衣拿过来，帮着她把衣服穿好。

    太阳越升越高了，屋子里的温度很宜人，不冷不热的，空调也没有开。这初秋的天气，又飒爽又清新，连外面的天空都像蓝宝石一样，一丝云彩也没有。

    巴泽光看了看表，快到上午十一点了，他隐隐地觉得饿，但是今天保姆并没有来，现成的吃的肯定是没有。

    “午饭订了吗？”他问。

    “午茶已经订好了，十一点半送到！”

    巴泽光拥着富天华来到了阳台上，靠在窗户上向外面望去，高楼，马路，车流，立交桥，历历在目。虽然九层并不算高，但是视野却已经是相当地开阔了。

    “你看这座城市，”巴泽光说，“它多美呀！”

    “是啊！”

    “我刚刚大学毕业分配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城市就是一片灰色的土丘。灰不溜秋的楼房，灰白色的房顶，就连马路也是灰秃秃的，永远都撒着一层灰土，一跑起车来尘土连天。人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灰的黑的白的，连人自己也是灰头土脸的。这二十五年的时间彻底地变了，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当然了，我自己的变化也不小，从一个普通科员，二十五年，我坐上了海关关长的宝座，大权在握，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

    “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长期在城市里呆着，简直要把农村忘了，我已经有十三年没有回过老家了！”

    “那里还有什么人哪？”

    “父亲早就没了，母亲现在在我这里，剩下就只有一帮远亲了。我倒不是想他们，我是想家乡那片地方，一到秋天，漫山遍野全是金色的，金色的草，黄色的果树，清清凉凉的葡萄架，吸一口空气都能沁入人的心肺。雨水大的时候，还会有小溪流从山上流下来……唉，故乡真是让人难以忘怀呀！”

    “你要实在想，就找时间回去看一看嘛！”

    “不可能了，物是人非，斯人已过，人已离家千里，不可能再回去了！”

    巴泽光把目光投向远方，一副感慨回味的样子。

    “最近和我表哥常联系吗？”稍顷，天华问。

    “当然了，他的生意是越干越大了，当然，风险也会越来越高。对此，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哪！”

    “有你为他保驾护航，有那么多的朋友帮他的忙，我看没问题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表哥这个人哪点都好，就是胆子太大！在这条路上，他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佼佼者了，可是还是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还是要无休无止的干下去，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当然了，我们也理解他，形势所迫，人在江湖，可是……唉，对此我们也没有办法，陪他一起走上了这条路，只能尽自己所能为他帮忙，也算是帮自己吧，但愿平安无事吧！”巴泽光轻轻咂了咂嘴。

    富天华便没有再说话。

    站了一会儿，他们又相拥着回到屋里，坐到了床上。

    很快敲门声传来，是午饭送来了。

    富天华打开门，四五个穿着酒店礼服的人端着密封桶进来了。富天华指挥着他们把饭菜在客厅的餐桌上放好，付了钱，酒店的人走了。

    巴泽光确实饿了，他和富天华坐在桌边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是一套午茶套餐，他们吃的很香。

    巴泽光说：“在外面吃过山珍海味，龙肝凤胆，走过天南地北，都没有在我的心肝宝贝这里吃的这个香。”

    “真的？”她甜甜地问。

    “当然！”

    她又笑了，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巴泽光一边吃饭一边端详着天华。这女人确实很美，三十来岁了，却一点也不像，看上去多说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白里透红的脸，细细的腰身，活脱脱一个现代版的林黛玉，当然她倒不会像林黛玉那样成天以泪洗面。这女人真是会讨人喜欢，难怪会把自己迷成这个样子呢。这一次来，她对自己倒是蛮热情的，比之前几次不冷不热的态度确实有了很大变化，但谁知道她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呢，抑或只是为了表面上敷衍自己？谁知道呢，反正今天是幸福的，享受的，这也就够了，况且以自己的地位和权势，又有你表哥在，就算你有别的心思，估计你也是不敢公然的做出什么格外的举动来的。

    很快饭吃完了。富天华把桌子收拾干净，沏了一大杯热茶放在他面前。

    “这么长时间没唱歌了，想舞台吗？”巴泽光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怎么不想？说不想，那是假的，可是为了你们，为了不至于对你和我表哥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也只好告别舞台，不唱了！唉！”

    “苦了你了！你要实在想唱，就去唱吧，我看没什么不好的！”

    “算了吧，不唱了，扔的时间也是长了，我也学懒了！”

    “以后我和麦总再研究研究，一定要把你再好好包装包装，不仅让你重返舞台，还一定要把你打造成大红大紫的真正的名歌星！”

    “那敢情好了，可哪有那么容易呀！”

    “事在人为嘛！在北河，哪有我巴泽光办不成的事？只要我想到的，就一定能办到！”

    “对了，我正有点小事情想求你呢，我妹妹明年大学毕业，分配工作的事，能帮个忙吗？”

    “嗐，我当什么大事呢，这么点小事，包在我身上好了！她要是愿意去企业工作，我给联系个大型合资企业，让她坐办公室，高级白领；她要是想当干部，海关哪个部门随她挑，其他系统也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好了！”

    “好啊，谢谢了！”

    “谢什么，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他又托起她的小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华华，我早就说过，我是真心爱你的，这么点小事都不给办，那还叫什么爱？”

    她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

    巴泽光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我得回去了，”巴泽光说，“你自己一定要走出去，和你那几个姐妹多联系联系，不要老是一个人闷在家里。当然了，必须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

    “干嘛走得这样早啊，”富天华抱住他的脖子，不满意地娇嗔地说道，“你才来了小半天啊，再多呆一会儿，吃了晚饭再走嘛……”

    “不行啊，现在省里的一些领导在北河，昨天晚上我刚刚配合他们搞了现场办公，今天上午这才算有了半天的休息时间。下午两点钟还要召开现场会，我必须得到场，离不开呀！官面上的事就是如此，过场走过去就行。不过这些天确实也累坏了，等过几天省里人走了就好了，闲下来了，我保证，最多三天就来一次！啊？”

    “你一夜没好好休息了，刚才又没睡觉，身体行吗？你可一定要注意啊！”

    “没事，也就这几天，忙过去了就好了！亲爱的，我走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在鼻尖上轻轻亲了一下。

    巴泽光把外套穿在身上刚要迈步，富天华猛地从后面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他的后背里。他转过身，也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抬起头来，几秒钟的对视后，两个人旋即狂热地拥吻起来！

    巴泽光觉得自己的血液再次沸腾了！他迅猛地扯掉西服外套，轻轻地抱起富天华，向着恬淡温馨的卧房走去！

    屋子里静诣无声，秋风徐徐地吹进来，撩拨得窗纱沙沙地响……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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