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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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一到四月末,天气就明显地变暖了。

    春天回来了,空气中到处是淡淡的泥土味。梨花开了,草叶绿了,河水早已彻底解冻了。只有早霜还带着冬日的余威,偶尔肆虐在这块土地上。仿佛一夜之间,一切都复苏了。

    这天是星期三,上午,王鼎就听说省监狱管理局的“一二.二三”事件,也就是洪常波涉嫌违规保外就医案的调查组到监狱来了。他很高兴,看来这个事件已经引起了省局的重视,自己的信还是起作用了。但是一直到中午他也没有看到调查组的影子,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调查组的人正在参加付银秋举办的盛大的招待宴会,再一打听,调查组的组长就是省局第三副局长叶全华,付银秋的同学和当年的同事,他的心里隐隐地有一丝不痛快。下午一点半钟,办公室通知有关人员在办公楼二楼小会议室开会,几分钟以后他就赶到了那里。

    他推门进去,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已经坐了十多个人,最顶头是叶全华和付银秋,接下来是省局的三名同志,监狱纪委、组织部、狱政处的负责人依次排在后面。王鼎看了看,姜云山、何振才都在。他选了一把靠近中间的椅子坐下。屋里静悄悄的,好几个人都在抽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

    叶副局长把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撵灭,宣布开会。首先他以调查组组长的身份当众宣布了三条,第一条无可厚非,无非是宣布调查组的任务和宗旨,针对有人举报北河第一监狱犯人洪常波可能涉嫌违规保外就医事件进行调查,不查清事情真相,不分清责任誓不收兵,云云。第二条就让王鼎听着很别扭,专案组在监狱党委的统一领导和协调下进行工作。监狱党委的领导者是谁?当然是党委书记兼监狱长付银秋嘛,这就是说,让付银秋领着一伙人来查自己的毛病?简直是胡扯!第三条就更让人不舒服:那个现在已经保外的犯人洪常波,以及已经被勒令下岗的监狱干警陈志伟,不经调查组允许,任何人不准同他们私自接触,凡是涉及此事件的文件、卷册,一律上交封存,不许片纸遗漏。仿佛监狱的干警们个个都会串通一气,销毁有关证据材料似的,不去抓问题根源,反倒在这上面做文章,简直有点文不对题!

    会议开始了。这个会议的气氛,一开始就是对抗、僵化、压抑、沉重。付银秋铁青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叶局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抽着烟。监狱的干警们很明显是分成完全对立的两派的,“保付派”自然在人数上、实力上都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一开始两派就唇枪舌剑地辩论了起来。

    “信是我写的,我先说两句,”王鼎说,“这个事件从头到尾我都经历了,很明显就是一个违法操作案件,就是徇私舞弊使判处徒刑的罪犯脱离监管改造,脱离刑罚的处罚和法律的制裁。大家知道,我当时是主抓狱政的,如果洪常波真是患有严重疾病,为什么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监区长姜云山、中队长陈志伟这些主管干警不知道?我是从来也没有批准过他离监外诊的,他的患病诊断书是从哪里来的?很明显就是徇私舞弊嘛……”

    “王鼎同志,说话是要负责任的!”王鼎没说完,那边方长兴就站了起来,手敲在桌子上当当地响,“这个事件我也是从头到尾经管的,处处都合乎法律合乎制度,怎么说是违规操作?虽然你没批准过洪常波离监外诊,但他在监期间却是多次到犯人医院就诊,治疗心脏病,这个,犯人医院有病志记载,还会有错?另外犯人中间也都知道嘛。至于洪常波那张市中心医院的诊断书,年前你曾去外地学习十天,在那期间我批准过他到市中心医院就诊,诊断书就是那时候开出来的,我们可以到市中心医院去查底根嘛!这个事件的档案卷册都在这,有市中心医院的诊断证明,有监区的提请保外就医意见书,有监狱长签字,有检察院的复核审查手续,有治疗记录,洪常波原判有期徒刑,入监半年以上,有严重疾病威胁生命,处处合乎法律要求,合乎法律的规定,程序正确,手续齐全,哪里存在违规操作?”

    “方处长,我插两句!”姜云山抬起头来说,“我当时是一监区的监区长,为什么洪常波离监外诊我不知道?据我所知,他是从来也没离开过监狱的,我们监区从来也没有人带着他到监狱医院就诊过,怎么就说他到市中心医院治疗过?这个洪常波经常在操场上打篮球,丝毫没有心脏病的迹象,在犯人中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心脏病,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他没去过!”方长兴也丝毫不让步,“这件事是狱政处直接经管处理的,没通知监区,对特殊犯人狱政处是有这个权利的。有心脏病的人就不能打篮球了吗?有心脏病的人会自己到处宣传吗?这么说就是没有道理嘛!”

    “有道理没道理咱们暂且不说,”姜云山霍地站了起来,额头上青筋直蹦,他的急脾气又发作了,“你刚才说的特殊犯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犯人要分成特殊犯人和一般犯人?难道说有钱有势的犯人就是特殊犯人,就要享受特殊的待遇和照顾,可以随意脱离监管改造,脱离刑罚制裁,享受特权?没钱没关系的犯人就是土瘪,就只配接受处罚,劳动学习,接受改造?你把这个解释清楚!”

    “你——”方长兴倒一时语塞了,一付气急败坏的样子。

    “姜云山同志!”桌子顶头监狱长付银秋阴沉着脸接过话来,“我们现在探讨的是洪常波保外就医的问题,不要把主题扯的那么远好不好?这些是是非非的问题,在党委会议和监管改造工作会议上早就学习传达过的,你今天又提起来,是什么意思?莫非想逼监狱党委在全监开展一次大讨论不成?”

    姜云山歪着脑袋,气呼呼地坐下了;方长兴坐在那里,脸红脖子粗。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很多事情,是应该说一说了!”王鼎打破了沉默,说道,“洪常波保外就医一案,是否涉嫌违规操作还没查清楚,为什么就对最基层的主管干警陈志伟同志做出勒令下岗的决定?为什么这个决定不在监狱领导班子中讨论通过,为什么不通知职工代表大会?我们监狱实行监狱长负责制不假,但民主集中制也是我们工作的一个基本原则,必要的民主还是应该要的嘛!职工代表大会参政议政的权力也还是应该有的嘛!这几年来职工代表大会起到了什么作用?干警职工民主权利如何?监狱党委的很多工作作风,确实应该改一改了……”

    砰!付银秋的拳头砸在桌子上,嗡嗡地响,连茶杯也蹦了几蹦。“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说,“是污蔑监狱党委还是诋毁领导班子?你有没有权利这样说?说话要从现实出发嘛!我们监狱这些年来的改革成果、工作成绩都是受到局党委的充分肯定的,监狱企业经济效益逐年提高,监管改造工作平稳运行,干警职工收入稳步增加,难道这些都是瞎说的吗?干警职工怎么没有民主了?职工代表大会每年召开一次,维护职工的民主权利和经济利益,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参政议政?至于那个基层的管教干部陈志伟,我认为恰恰是我们对他太仁慈了,给他的机会太多了,对他的处理太轻了,才造成我们今天工作的被动局面!监狱党委的指示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他却顽固地拒绝执行,强硬地对抗上级。即便这样,我们也是抱着对年轻同志治病救人的态度,派出几名同志开导他,教育他,劝说他;但是,他没有体谅到监狱领导的良苦用心,仍然冥顽不化,顽固而强硬地拒绝执行监狱的指示,固执地对抗上级。如果都像他这样,我们的工作怎么开展?监管安全怎么能够保证?干警队伍稳定怎么能够实现?领导班子的政令通达怎么能够做到?因此,为了教育他,我们才对他做出了勒令下岗,停职反省的决定,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保证了他每月三百八十元的生活费,保证他的正常生活,我们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要怎么样?而且这个决定的做出,也是联合了监狱纪委、组织部、狱政处的负责人集体研究决定的,怎么说是没有讨论?怎么说是不民主?如果都让陈志伟这样的异己分子混进我们的干警队伍,我们的工作岂不要陷于瘫痪?……”

    付银秋高八度的嗓音一阵咆哮,屋子里静悄悄的,人们都默不作声,盯着眼前的茶杯和烟缸,连局里几名同志脸上的表情也颇不自然。付银秋停下了,气呼呼地左右看了看,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什么叫异己分子?怎么叫混进?”王鼎依然是不依不饶,打破了沉默,嗓音也提高了,“难道说,只允许监狱领导发号施令,不允许下面的人提意见?只允许领导们高高在上,不能听下面的人一点反对的话?下面的同志都是最基层的管理者,很多情况他们都是掌握的,我们做出每一道决定,发布每一道命令都必须从事实出发,因此下面同志的意见必须是要参考的,实际情况必须是要考察的,怎么能说说了一些反对的话就是异己分子?陈志伟同志在我监工作了大半年,各方面都是非常出色的,所取得的成绩也是一度受到监狱党委的肯定的。对于这样的同志,草率地做出勒令下岗的决定,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双方唇枪舌剑,桌子拍得山响,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好了好了,话不要越扯越远了,”叶局长终于发言了,他喝了一口水,左右看了看,说:“看来仅仅在会议上讨论是讨论不出最终结果的,也是掌握不到真实情况的。这么办吧,咱们兵分两路,我和臧书记、安部长去市中心医院,实地考查洪常波的患病及治疗情况,史处长,你带监狱的同志下到基层,到犯人中去查找洪常波是否有病的证据,务必掌握第一手资料,晚上在这里汇总,做出最终决定。散会!”

    这个让人心惊肉跳的会议终于结束了,人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王鼎走到办公楼门口,看到楼下广场上停着好几部崭新的小轿车,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监狱的或省局来的车辆。其中一辆豪华轿车的车门忽然打开了一下,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人把一只烟头扔到地上,吐了口痰,又抬起头来向周边看了几眼,然后马上关好了车门。一瞬间王鼎似乎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王狱长,”姜云山来到王鼎身边,说道,“楼下这些车都是金都集团来的,刚才开车门的那个人叫高汉金,是金都集团的总经理,我见过他,他和付狱长的关系非常密切。很明显他们早都已经安排好了,做足了相应的准备,医院那里也肯定早就把一切都布置好了,他们去也是难以查明白,或者就是走走形式。”

    “噢?”王鼎很感诧异,“金都集团的势力这么大?已经插手到这里来了?”

    姜云山无奈地叹了口闷气。

    很快,付银秋和叶副局长,以及省局的臧书记、安部长都上了各自的轿车,车子开走了,金都集团的车都跟在后面,一个个离开了监狱。他真想也跟上去,把这一切都彻底戳穿,可是人家没有邀请自己,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看来是没有名份前往了。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省局狱政处史处长下来了,他们一起往监院里走。参加会议的人都跟在后面。

    很快到了一监区机加工车间,进了分监区长办公室。小小的屋子里已经做了准备,办公桌边是几把靠背椅,桌上放着纯净水,饮料,水果。史处长在最前排的靠背椅上坐下,王鼎坐在旁边,其他的人也陆续进来了。

    十几分钟后监区长何振才也进来了,闷闷地坐在旁边,很快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报告!”,屋里人回应一句“进来!”,门开了,走进来一名犯人,一进屋就立正站好,然后是九十度的大鞠躬,站起来后,一脸严肃的样子,说道:“报告政府,一监区服刑人员古绪彪奉命来到,请指示!”

    “你叫什么名字?”史处长问。

    “古绪彪。”

    “什么罪名?入监多长时间了?”

    “抢劫、伤害罪,入监九年七个月。”

    短暂的沉默,史处长接着问道:

    “你们监区现在已经保外的犯人洪常波,他有没有病?如果有,是什么病?这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是!报告政府,洪常波有病,是心脏病,非常严重,犯过好几次,以前我还陪他到犯人医院去治过呢!”

    史处长点了点头,摆手让古绪彪出去了。

    紧接着又进来一名犯人,高高的个子,微青的面皮,很瘦,年纪也不算大,一进屋也是鞠躬,然后立正报告,站好。

    “你叫什么名字?”史处长问。

    “修大坤。”

    “入监多长时间了?”

    “八个月。”

    “洪常波你认识吗?”

    “认识。”

    “他有没有病?如果有,是什么病?”

    “……报告政府,洪常波有病,是——心脏病,这个,大伙都知道!”

    史处长点了点头,刚要摆手让修大坤出去,后面有人站起来高声喝道:“修大坤,我警告你,回答问题要实事求是,不准胡说,捏造事实、作伪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人们纷纷扭过头去看,原来是姜云山,他的脸都涨红了。

    修大坤吓得脸变了颜色,嗫嚅了半天,吭吭唧唧地似乎还要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史处长没等他说话就摆手让他出去了。

    史处长抬头看了王鼎一眼,脸上的表情颇不自然。他喝了一口水,然后拿着记事本走出了分监区长办公室。王鼎也出来了,他看见何振才把史处长领进了车间的一个库房里,几分钟后何振才出来了,把两名犯人叫过来说了些什么,然后让两名犯人进去了。王鼎明白了,原来史处长是要找犯人单独谈话。

    王鼎觉得自己的心里堵的很,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让他觉得异常难受。他拿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一抬头又看见了墙壁上“禁止烟火”几个大字,便又悻悻地把烟拿下来,重新塞进了烟盒里。

    姜云山过来了,凑在王鼎耳边说:“王副狱长,他们搞阴谋,这一切都是何振才安排好的,咱们不能不管。史处长单独找的这两名犯人叫桂宝善和水秀礼,最反改造不过,和洪常波关系又好,他们决不会说对咱们有利的话。咱们不能不说话了……”

    王鼎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其实他也想不起该说什么。

    一会儿库房的门打开了,史处长出来了,他夹着记事本,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向何振才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从车间另一侧的便门出去了,走了。

    王鼎愣愣地看着史处长越走越远的背影,一种无法表达的感觉流遍了全身,他只觉得凉飕飕的。

    他和姜云山在车间里走了走,正准备离开,忽然看见犯人和监区的干警们都向车间里面跑。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车间里犯人打架了,两名犯人正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厮打,他们也连忙过去。

    干警们迅速制服了两名犯人,两人被其他犯人架住了,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其中一名犯人脸上都是血,王鼎好容易才认出那就是刚才第二个进分监区长办公室接受讯问的那名犯人,好像叫——修什么—坤?

    “修大坤,为什么打架?”监区的一名干警问道。

    “报告娄中队长,我,我也不知道,我刚走到这儿,他就打我……”

    “少宏友,为什么打架?”娄中队长又问另一名犯人。

    这个叫少宏友的犯人并不答话,呼呼地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被打的犯人。

    娄中队长看了看,说:“不要影响生产,立即都送禁闭室禁闭,晚上教育处理。其他人都回去劳动。”

    犯人都散去了,几名犯人架着两名犯人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少宏友高声骂道:“修大坤,**的不是人!你知不知道,上回你差点被砸死,是陈队长给你输的血,救了你的命!**的现在……”

    王鼎看到修大坤惊愕得脸色煞白,双眼怔得老大,傻傻地嘴都合不上了!然而还没容他细想,他就被犯人们推搡着走了……

    王鼎听出了一丝异样,他刚想叫人把两名犯人都带回来,可是远远地看见何振才跟在后面往禁闭室走,又想到自己现在挂名副狱长的身份,即使说了人家也不会听,便砸了砸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压回去了。

    姜云山过来对他说:“走吧!”口气里也是几许无奈。

    他们离开监区,回到王鼎的办公室。两个人闷闷地抽了一阵烟,谁也没有说话。很明显他们失利了,虽然市中心医院那边还没有传来最终的消息,但有付银秋在,有金都集团的手眼通天、财大气粗以及庞大关系网,其实结果估计也是早就内定好了的。他们闷闷地坐了一阵子,末了,姜云山问道:“王副狱长,看来我们又失败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我们当然要继续上告,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绝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由**分子逍遥法外,让秉公执法的同志无辜地遭受打击报复!”王鼎把半截烟头在烟灰缸中撵灭,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绝不能气馁,”姜云山也说,“继续上告,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扳倒这些违法滥纪分子的地方!找不到为严格执法的好同志鸣冤叫屈的地方!咱们把信直接写到省纪委和中央去,麻雀的翅膀挡不住太阳,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不信不能把这些坏分子绳之于党纪国法!”

    王鼎默默地点了点头。

    姜云山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走了。

    晚上六点多钟,付银秋召集监狱领导班子开会,当众宣布:经过省局工作组认真细致的工作,查实:洪常波保外就医事件不存在违规操作问题,服刑人员洪常波确实身患严重疾病,随时危及生命,现在就正在北河市中心医院接受治疗,有市中心医院的诊断证明和治疗记录为据,调查组亲见现场临床治疗为证。洪常波保外就医一事是监狱正确履行法定的职责,不存在任何问题。同时宣布维持监狱做出的对管教干警陈志伟勒令下岗的决定。并且付银秋还通知,省局工作组已经完成任务离开北河返回了省里。他又说了一些软硬兼施的话,讲了一些监狱生产管理方面的事情,会议草草地便结束了。

    王鼎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家里赶,一路上内心里却早已是出奇地平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明天,就把举报信寄到省纪委去,寄到中央去,他相信人民,相信党,更相信自己。他已经下定决心把这件事情一追到底,不查个彻底的水落石出誓不罢休。他知道,尽管这一次他失利了,但最终的胜利肯定是属于自己的,这一切大白于天下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他靠在车座椅上,闭上眼睛,回忆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内心里很是澎湃。汽笛猛地响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睁开眼,远远的,芬芳四月的美好夜景正隔着车窗向他扑面涌来,显得分外的素雅……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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