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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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黑石砬子,余山县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段宇涛和侯进来这里展开“六.二一”案的外线调查,已经是第四天了。

    四天前,他们开着处里的吉普车,颠簸了五个多小时,赶到了余山县罗东乡公安分局。早已接到市局和县局电话的罗局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晚宴异常丰盛,分局十多名干警都赶到了,餐桌上的气氛非常热烈。罗局长对市局来的贵宾自然是不敢怠慢,频频敬酒,说了不少拜年话。侯进和段宇涛也切实感受到:在这偏远、落后的农村山区,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异域,一个小小的乡镇公安分局确实是权倾一方,势镇乡里。在分局干警的轮番“轰炸”下,段宇涛和侯进都喝了不少白酒,迷迷糊糊地到乡招待所住下了。

    第二天,乡分局派出四名干警和一辆警用三轮摩托车,配合他们赶到了黑石砬子村。一个小小的村落里出一名囚犯是一件很大的事,他们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卞德宏的家。村里人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警察,胆子小的都躲起来了,胆子大的都围过来看热闹。

    这是一个陈旧破落的农村小院。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的土坯房子,房山子上还支着几根石柱,木栅栏圈成的院落,残败不堪。一条拴在院子里的黄狗冲着他们“汪汪”地叫个不停。

    家里只有两个老人,极不情愿地接待了他们。谈到卞德宏,两个老人流露出来的只有切齿的痛恨。卞德宏的老父亲说道:“这个该死的畜牲,他不是死在外面了吗?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他这是报应!他在村子里的时候,偷鸡摸狗,打爹骂娘,坑蒙拐骗,干尽了丧尽天良的坏事!你们和我打听他?我啥也不知道,他十年前就离婚了,他老婆带着孩子走了,他也离家出走了,我从那时起就和他断绝了关系,我发过誓,一辈子也不想见他的面!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啥都不道!”

    无论怎样盘问,老人翻来复去都是这些话,而且那神情让人见了就“瘆”得慌。家里也找不到任何有关卞德宏遗留下来的东西。他们又走访了卞家周围的一些邻居,仍然是一无所获。

    中午他们在村委会吃的饭。村长倒还算热情,但谈到卞德宏,他也只是说十年前这个人就消失了,以后再没有见过。不过他还是凭记忆提供了卞家的几个亲属的姓名和住址。

    下午他们赶回了乡公安分局。在案情研讨会上,段宇涛和罗局长、侯进一致研究决定:不放弃,继续追查,并且兵分几路,两个人一组,分别走访卞家的几个亲友,晚上回分局汇总。

    第二天,段宇涛和侯进开车走访了卞家的两户亲友,得到的结果仍然是出奇地一致:多年没见过卞德宏了,根本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晚上赶回分局,其他几路同志带回来的情况也都是大同小异。第三天他们又重复了同样的工作,仍然是一无所获。

    今天是第四天了,他们决定走访一下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取证对象:卞德宏早已改嫁的前妻。

    他们开着吉普车来到了距黑石砬子十多里地的一个小村庄。在村长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一户农家院前。这户人家的房子是砖瓦房,比较新的,院墙也是新砌成的,院子里还停着一辆农用三轮车,看样子日子过得还不错。

    村长带他们走进了院子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迎了出来,用困惑又略带敌意的眼光打量着每一个人。村长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情况,他还算比较客气地把三个人让进屋里。

    屋里的摆设也比较可以,洗衣机、电视机都有,可以看得出来生活还比较宽裕。中年男人沉着脸,什么也不说。屋里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妇女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后,也明显地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她顿了一会儿,静静地说道:

    “他?有什么好说的,我和他十一年前就离婚了。孩子我带来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只听说他跑南方去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们一起生活了几年?那时候他常去那里?常和哪些人接触?有没有听说他加入过什么团伙什么的?”侯进问道。

    “我二十二岁就嫁给他了,一起生活了六年。”女人说道,“他不是个人,成天喝酒赌博,回来就打我,在村子里坑蒙拐骗,偷鸡摸狗,人人都骂他。和他一起混的就是那些狐朋狗少,赌友酒友呗,哪有什么团伙。十一年前离婚后,他就在咱们这儿失踪了,没人见过他。我现在过的挺好,以前的事不想再提了,真的,啥也不知道了!”

    女人低下头去不说话了。侯进和段宇涛对视了一下,他们明白,他们此行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而结果呢?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没有收获。

    下午他们赶回了乡公安分局。原本想立即就离开的,但由于罗局长的一再挽留,盛情难却,他们又在乡里住了一夜。罗局长在招待所一直陪他们到晚上九点多。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侯进和段宇涛收拾妥当,谢过了热忱好客的罗局长,又告别了分局十多名一直协助他们工作的干警,踏上了归途。上车前罗局长又塞给他们每人一袋子干柿饼子,五十斤花生。

    吉普车在崎岖不平的山间沙土路上盘旋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登上了国道。此时两个人也已经饥渴难耐。他们在国道边的一家饭店吃了饭,段宇涛还喝了点酒,然后由侯进驾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北河市,回到了七处。

    他们把吉普车在车库里放好,来到了办公楼上。楼里冷冷清清的,各科室人都很少。他们一打听,原来市局召开科长级以上干部会议,孟处长带着各科科长去参加会议了,干警们有的跑外线,有的去搞调研。他们来到了专案组办公室里。

    刘科长也随着孟处长去局里开会了,科里就只有林玉一个人。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侯进说家里有事,也走了。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段宇涛和林玉两个人。

    “小林,这几天处里怎么样啊?”段宇涛主动搭着腔。侯进一走,他满身的疲惫、劳苦和一肚子的牢骚话仿佛被风吹到印度洋里去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活泼和蠢蠢欲动。

    “和以前一样,瞎忙呗!”林玉简单地回答着。

    “嘿,你可不知道,我们去的余山县,卞德宏的老家,那农村那个穷噢!人们的手黝黑黝黑的,三天才洗一次脸。房子都是破土坯房,体格好的两脚就能踹倒。那房子里啥也没有,破柜烂碗的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而且那人那个傻哟,他那......”

    林玉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她知道,段宇涛又在添枝加叶夸大其词地夸夸其谈了。不消说他说的这些绝大多数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说这些除了引起别人的反感以外,又会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就能显示你超凡脱俗、与众不同吗?林玉有意地拿起桌上的一本《刑事侦查学》,翻看了起来。

    段宇涛看了他一眼,讪讪地闭上了嘴。

    屋子里静静的,墙上的石英钟嘀嗒地响着。

    过了十几分钟,段宇涛清了一下嗓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静静地说道:“小林,难道,你,你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林玉没有回答。

    段宇涛又说:“小林,我......坦率地说吧,我,我爱你,你,能答应我吗?”

    林玉依旧没有作声。

    段宇涛等了几十秒钟,见林玉没有做任何反应,就又说道:“小林,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给我个答复嘛,好不好?”

    林玉慢慢抬了一下头,说道:“小段,你看,现在,咱们的任务这么重,压力这么大,工作这么忙,你说的这个问题,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这,这和工作有什么关系嘛!”段宇涛说道,“反正,我,我对你是一片真心的,你应该感觉得出来,你,答应我吧,好不好?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小段,我们,我们做朋友吧!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嘛,我们科里的同志都是好朋友,这个纯洁而高尚的友谊不更应该值得我们去珍惜吗?”

    “这么说,你不同意喽?”

    “我们做好朋友完全可以,你说的这个事情,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嘛?”

    “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行!”

    一阵沉默。段宇涛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哼,我知道,我平时就看得出来,你,你心里还惦记着监狱来的那个小子呢!我,我真就不明白,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他嘛!”

    “你——,”林玉气得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瞪着段宇涛:“你真无聊!”

    “对,我是无聊!可惜我当初那么傻,竟然还托他去帮我做媒和你说呢!我无聊,你们在一起就有聊了吗?你不要忘了,他可是一个有了对象的人!我知道,我不如他小脸白,模样俏,可你,你也没有人家尹书记的千金漂亮!他陈志伟还一无所有呢,他也没有任何靠山,我毕竟还是**呢......”

    林玉气得捂住了耳朵,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后来她索性跑出办公室,跑到传达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隔着传达室的窗户,她看到脸红脖子粗的段宇涛开着一辆警用三轮摩托车回家去了。

    好容易捱到下班,林玉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急急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她发狠似地蹬着自行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里。把自行车放好,她撞进自己的小屋,趴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爸爸和妈妈还没有回来,弟弟也没有下学。

    林玉哭了一会儿,渐渐停止了抽泣。在床上静静地躺了十多分钟,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身子也感觉舒服了。

    是的,她骗不了自己,她爱陈志伟,而且那爱竟然是那样地执着,那样的深沉,也是那样的义无反顾。从她见到陈志伟的第一天起,她就觉得这个男孩子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从她在警校毕业分配到市局七处的那一天起,她身边就总是有许多和段宇涛一样的男孩子,或哗众取宠想引起她的注意,或故献殷勤以博得她的好感,对此她总是漠然置之,一带而过。其实她心里很明白他们的用意,但这又恰恰不能引起她任何的心思。但自从专案组成立,陈志伟到专案组来上班以后,她就明显地发现,这个男孩子身上有一股其他男人所没有的、而又是最重要的东西。他的稳重,他的深沉,他的傲岸,他的心地善良,甚至他的认死理,这些都深深地撞击着她的心灵。他总是能在问题最关键的时候平静地说出自己的观点,而这又恰恰是最切中要害的;他从来也没有在林玉面前显露过一点特殊的意味,但林玉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分明就是一个最最高明的爱的高手!因为,真正的爱情,是最最纯洁和最最高尚的,是不需要一丝一毫矫揉造作、昭然若揭的!真正的爱情,是心灵的撞击,是灵性的融合,是志向的飞升,是灵魂的升华!陈志伟就是这样在悄无声息、不知不觉当中,默默地走进了她的心灵深处!她爱他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他的容貌和性格,他的事业。然而,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逆反地爱上了陈志伟,并即将下定决心向他表露心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陈志伟偶然间和他小学时的同学邂逅相遇,并迅速确立了恋爱关系。这是极大地出乎她的意料的。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老老实实的小伙子的罗曼史竟然也发展得这样迅猛,这样的“神速”。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是“八月桂花香”了。

    现在,陈志伟已经是一个有了归宿的人。按理,她应该理智地疏远他,放弃他。这个理智的念头也曾经无数次地占据他的心灵,但又无数次被情感的冲动和美好的向往击得粉碎。现在,陈志伟调回监狱工作了,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了,但这,不仅没有磨灭陈志伟在她心中的形象,反而极大地加深了她对他的思念。他现在在忙什么?他还好吗?什么时候他们还能见面?而她自己,难道真的就要在毫无指望、充满幻灭可能的情感中徘徊,在一个不可调和、不可两全的矛盾中生活一辈子、煎熬一辈子吗?她,真的不知道。

    这都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自己会把陈志伟出差后丢在专案组的衣服洗干净送到尹家?难道真的是为了去看一看尹家到底什么样?为什么自己会和陈志伟聊起尹家,又特别提到尹萍萍父亲的职务、地位?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告诉陈志伟:尹萍萍是**、家境优越,你和她在一起,将来会有被抛弃的危险?不,不!她不是一个坏女孩,她决不会怀着诋毁别人、破坏别人的用心去做每一件事情,去达到获取自己的幸福的目的,永远不会!可是,当爱情到了炽烈的程度,真的就很难驾驭理智了吗?未来感情的诺亚方舟又在哪里呀?她真的很盲从,也真的很无助!

    林玉半抬起身倚靠在床上,床头柜上的镜子里映照出她的脸。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嘛!长而弯的细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粉嫩的脸......这是一个让人多么爱慕的小脸啊,这又应该是一个多么让人羡慕的女孩子啊!

    应该说,她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虽然她不是**,也没有出身在名门望族,但拥有一个小学校长的父亲和一个普通教师的母亲,也让她家境殷实,生活无忧。从小她就是在甜蜜和幸福之中长大的。高中毕业后,当众多同龄的男孩子女孩子们还在为升学和工作而苦苦奔波的时候,她已经通过了警官学校极其严格的层层面试,并以优异的成绩被省第三警官学校录取。两年警营生活后,她又幸运地被分配到市局七处这个专门负责重大案、跨国案和危害国家安全案的全局最重要的处室之一的地方!似乎她总是幸运的代名词,她也成了同龄人着实羡慕的目标。然而,她真的是幸福的吗?

    有一位名人曾经说过:爱情是人生命的一半。这话是非常正确的。而她的这一半在哪里呢?得不到美好而纯真的爱情,感情时时承受着煎熬,虽然在其他方面应有尽有,难道这就能说自己是幸福的吗?不,不是,绝对不是!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那是陈志伟借给她的《孽海花》,她已经看完大半了。书里夹着一个美丽的书签,心型的,上面印着一艘小船,很美丽。林玉拿起书翻看了一下,目光又落在了那张书签上。是啊,人生就像一艘船,迟早会驶出港湾,驶入波涛翻滚的大海。或许会顺风顺水,一帆风顺地到达彼岸?或许会遇上狂风激流,历尽千辛万难,甚至搁浅在浅滩?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生命之舟已驶出父母精心营造的避风港,去迎接那风风雨雨了。自己是一名侦查员,有着让人羡慕的职业,同时又肩负着不可懈怠的责任。为了神圣的事业,为了未来的港湾,振作起来吧,让理智的堤堰围困住情感的洪水,让泪水浇灭渴望的火焰!自己,注定要和事业结婚,要和职责长相伴!

    林玉静了一小会儿,感觉心绪平稳了不少,便起身到浴间洗了把脸,又打了化妆品。她不愿意让家人看到自己泪水的痕迹。屋子里依旧静静地。她站在窗口,把目光投向窗外。天边的火烧云染红了半个天空,分外美丽。鳞次栉比的楼房,穿梭般往来的车辆,而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推着自行车的弟弟正在和爸爸妈妈说说笑笑欢欢喜喜地向这边走来。是的,还是赶快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吧,生活,是注定要继续下去的!

    第二天上班,林玉很早就赶到了处里。她和段宇涛在走廊里遇见了,段宇涛看了她几眼,林玉有意避开,没有看他。

    上午她一直在忙着整理积压的卷宗,十点多的时候,隔壁屋子里传来了说话声,她细心地注意听了起来。

    “一点儿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查到?”刘科长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

    “没有。他十年前就和家里断绝任何联系了,从那以后谁也没有见过他。”段宇涛的声音。

    一阵沉默。

    “这个卞德宏当初捕获的时候是犯的什么罪?在哪里捕获的?能不能从这里着手查一查?”慢声慢语的,一听就知道是孟处长。

    “当初是抢劫犯罪,在达预县捕获的,当地法院判的刑。后来往北方调运了几批犯人,才来到北河一监狱的。卷宗上记载是流窜犯罪,证明这家伙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职业,从这里着手......恐怕收获也不会很大。”侯进的语气依旧沉稳、肯定,不容置疑。

    又是难耐的沉默。

    “看来,我们只剩下监狱这一个突破口了,”刘科长说,“目前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小陈和老姜他们在监狱里查到线索,再顺藤摸瓜揭开整个案件的黑幕。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只有等待!”

    “我搞了大半辈子刑侦了,”孟处长说,“这样的案子也是头一次碰上,这个案子确实有它的特殊性。局里也比较理解,没有再追咱们。现在听一听监狱那边的信儿再说吧!昨天我和处里几位科长参加了局里科长级以上干部会议,中心内容是传达省公安厅两条禁令。下午还要召开全局干部会议,你们科具体就由刘科长传达一下吧!”

    一阵门响,孟处长出去了,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内容是这样的,”刘科长说,“八月二十号公安厅又下发了关于整顿警纪的两条禁令,禁止公安干警着装出入娱乐场所,严禁工作期间打麻将,一经发现就要开除处理,不留给任何机会。今天下午两点在市局大礼堂召开全局干部会议,正式传达学习,下一步的工作重心就是学习两条禁令,深入研讨,每个人都要写出心得体会,并且要严格执行,对违反者坚决打击,毫不手软。小段,你负责通知小林,下午我们科的同志都去参加!”

    “好咧!”段宇涛非常爽快地答应着。

    林玉不禁一动,她装作没有听见,急忙整理着自己手中的材料。

    隔壁一阵门响,杂乱的脚步声随着说话声向走廊另一端去了,一行脚步声向这边走来。门开了,段宇涛进来了。

    “今天下午两点,在市局大礼堂召开全局干部会议,传达省公安厅两条禁令,做学习动员大会。”段宇涛说。

    “啊,知道了,谢谢!”林玉点点头,轻轻地说道。

    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做声。

    “昨天,呃......,”段宇涛断断续续地说道,“昨天回来的路上,我和大侯在饭店喝了点儿酒,可能有点喝多了,说了不少酒话,你,呃——,不要生我的气!”

    “啊,没什么!”林玉依旧没有抬头。

    段宇涛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林玉一直忙于自己手头儿的工作,他悻悻地转过身,叹了口气,出去了。

    林玉也轻轻舒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外面阳光明媚,几名干警从窗前走过,去食堂吃饭了。林玉这才感到肚子有点饿了,她把材料收拾好,也准备去吃饭。忽然一瞬间,一束思绪又飞向了远方,她默默地想到:这个时间,他,在做什么呢?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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