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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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恶、利害、黑白一切一切是是非非，太难分明。

    老姑婆伫立原地，再没有在意时间，也没有在意路程，很久很久，终于还是一声叹息，看着地上的二百块钱，慢慢的伸出了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久久不能落下，最后，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向着小路尽头走去，小路不长。

    黑黑其时正躲在角落里观察，这是秦多安排他的任务，以它的狗脑子想要记住这么多复杂的步骤，实在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整整一晚上都在被秦多逼着练习，就连他这么喜欢粪便的狗狗，都有了戒掉吃屎的冲动，实在是粘在钞票上的粪便味道都不太一样。

    秦多安排他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如果老姑婆捡起钞票，就要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用秦多的话说钞票这种东西很昂贵，是at千辛万苦从它那无比糊涂的主人那里偷来的，还是要物归原主，不然at不好做，人类还真是奇怪，味道这么不好的玩意，还能当成宝贝？只是最终老姑婆的放弃，让它没办法完成最后一个环节，留下了少许遗憾，见老姑婆走远，按照吩咐只得将所谓的钞票藏好，便前往计定的地点去了。

    老姑婆很快就要到达小路的尽头，那里能够看到学校的侧墙，转个弯就是学校的正门，心想：“一切都要结束了，一切都要回到正轨了。”就连脚步也不知不觉间加快了几分。

    这时远远的看到尽头处，两只狗在乱吠，似乎在厮打，其中，一只是较为高大强壮土狗，另外还有一只则是相对娇小的黑背，不过黑背似乎远不是对手，被土狗欺负着，只能哀哀呼叫，土狗不停地用前爪不停地拨弄，戏耍着黑背，仿佛在嘲笑黑背弱小，黑背似乎注意到了老姑婆的到来，目光悠悠的望着老姑婆，还有着点点泪光隐现，充满了希望，也充满了绝望。

    老姑婆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又是狗？又是该死的狗。”

    那是一个雪夜，老姑婆因为要准备第二天的公开课，很多领导要来，这直接决定了她能不能顺利的当上班主任，这对老师而言至关重要，尤其是她这样一个年轻的新老师，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本不想再走这条路，可是犹豫再三，因为确实能节约足够的时间，还有就是她也想缓解下明天公开课带来的压力，最终还是踏上了这条熟悉的小路，小路没有灯光，很暗，这个时间一般是绝对不会有人走的，老姑婆也是第一次这么晚走，心里多少有点对未知的紧张和恐惧，刚进小路不久，就隐隐的听见前面传来一声声稚嫩的哭泣声和一个成年男人的辱骂声。

    老姑婆有点害怕，但还是决定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放轻了脚步走去。

    幽暗的月光下，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大的是一个成年男人，小的是这所学校的高年级学生，这是一场罪恶的勾当，成年男人的可憎，年少女孩的悲泣，让老姑婆怒不可竭，急忙加快了脚步，想要冲去制止。

    老姑婆震惊的站在原地，罪恶的行径没有停止，成年男人没有一丝害怕和紧张，因为他是校长，因为他认出了老姑婆，因为他知道老姑婆的未来，完全掌握在他一人手中。

    女孩满怀希望的眼睛，慢慢变得暗淡，随着最后一滴泪水的滑落，变得干瘪，变得麻木，再也没有生息，死气沉沉。

    一切结束，校长衣衫不整的从黑暗里走出，朝着老姑婆笑笑：“小同志，不错，加油干，学校是不会亏待像你这样努力的优秀教师的。”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哼笑一声，走了。

    老姑婆站在原地不住地颤抖，没有力气再去移动半分，心脏不停的抽紧，觉得羞愧，觉得耻辱，觉得无颜面对那个女孩，可一切都晚了。

    女孩坐在地上好久，才慢慢起身，天很冷，所以呼吸也很冷，而且缓慢，一件一件的收拾身上的衣衫，动作也似乎因为天气，变得缓慢、僵硬。

    收拾停当，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向小路外走去，路过老姑婆的时候，听见老姑婆那微弱不可闻的对不起，轻笑了一声：“有用吗？又不是第一次。”

    老姑婆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力量支撑，梦想的彩色气泡，噗噗的被刺破，现实的残酷狠狠地打破了梦幻的梦境，校长是她所在师范学院的师兄，她参加工作时，校长激昂的讲话，还在耳边回响，那曾是她的梦想，梦想有一天像师兄一样，站在高台，激扬文字，现在破碎不堪。

    女孩走了几步又站下:“啊哈，记得不要说出去呀，我不会放过你，校长也不会呢，呵呵。”

    女孩是学校的工读生，家庭条件很不好，学校一直很照顾她，老姑婆自然也很关注女孩，新入职的老师总是比较好奇学校的一切，她曾因为此事多次和亲朋宣扬这所学校的风行，以此为荣。

    那一夜，老姑婆没有回家，在寒夜里呆了整整一晚，于是生了病，虽然，公开课还是按时召开，但整节课错漏百出，前言不接后语，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这样她成为了班主任，享受着家长的“厚爱”，过着朝九晚五的丰足生活，连续几年的先进，节节高升的职称，越加丰厚的薪资，可以办成很多事情，可以结交很多朋友，前不久还传出要升她为教导处主任的风声，一切顺风顺水，但却没有了梦想，也不再踏足小路。

    老姑婆攥紧拳头，这些年她可以孤单一人，可以不在乎仪态，可以放弃学生的爱戴，可以记不住家长的名字，可以忘记小路，可以丢掉荣辱，可以随波逐流，就是忘不了那干瘪、麻木、死气沉沉眼睛，忘不了那一滴最后的眼泪。

    现在有一双同样无望的眼睛，老姑婆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发起疯来，抡起自己的手包冲了上来，全然不顾洒了一地的化妆品和钞票，疯狂的阻止着土狗的暴力。一顿疯狂的发泄后，老姑婆浑身衣衫都已破烂，就连头发也一样凌乱不堪，土狗跑了，黑背也不见了。

    一念之间，天堂地狱，助了那恶，坏了良善，得了那利，行了祸害，不分那黑，不知何白，终究是一切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