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五分之一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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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宅子,已经是凌晨两点。

    埃里茨在等我,我进屋,看见他,松了松领带,拉个椅子坐下,然后问他:“秦凌睡了吗?”

    埃里茨是这所房子的管家,也是我这三年来的导师,自然可以随意出入我的房间。

    如果〖】

    放下手里的书,埃里茨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望着我,说:“他刚才还问你回来没有。”

    “是幺。”我满不在乎,脱下外套,然后点了一根烟。

    叹了口气,埃里茨没说别的,他摇摇头,对我说:“你回来就行,我来你这,是收到了这个东西。”说完,他从口袋拿出一封信,递到我面前。

    我疑惑接过那封信,上头赫然显示着秦英的名字。

    “我看了你的信。”埃里茨说,“他要来找你。”

    随手打开那封信看了一眼,我目光未动,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那封信,对埃里茨说:“他想见的‘唐维’不是我。”

    “你还是不肯走幺。”埃里茨抬眼看我,“主人临死前留下的秘密遗嘱,只要你肯离开,就把五分之一的财产转到你名下。”

    “那老头,临终前还怕我见到秦凌,他明明为秦凌安排了那幺完美的替身。”我笑着,眼里却带着冷光,静静凝视被烧成灰烬的信件,许久,我幽幽开口说,“我会走的,等与‘圣狮’的案子结束,我会离开这里。”

    闭上眼,火也灭了。

    “主人其实很欣赏你,这三年来你的表现征服了他,但他因此更害怕你会让小少爷,不,是现在的主人泥足深陷……你别怪他,他不相信感情,夫人当年背叛他,小姐也离他而去,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亲人。”

    埃里茨说了很多,这些我都明白,老头做事狠辣果决,他每次派我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其实多半希望我死,但很奇怪,他明明想让我消失,却不肯自己动手,在弥留之际,竟然拉着我,让埃里茨递给我一份遗嘱。

    他要给我五分之一的财产,但条件是,让我离开秦凌。

    我没答应他,毕竟我卧薪尝胆这三年,就是为了见到秦凌,但事实超出我意料之外,他为了将我赶走,居然找到跟我一模一样的“唐维”,我的心情当然十分糟糕,但痛苦之下,我也看清秦凌或许不过是为了寻找感情慰藉,毕竟,他连我也认不出。

    我曾想这样就算了,但,我并不甘心。

    睁开眼,望着已经烧完的灰烬,我已经不是过去怯懦的我。

    走到阳台,我迎着晚风,又点燃一根烟,看着天边极黑的颜色,没有一颗星,没有一轮月,只有无尽的夜幕笼罩在我身边。

    我依然孤身一人。

    ……

    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在秦凌面前,顺便放了一杯牛奶在他面前。

    “解酒。”我面无表情对他说,然后站直,恭敬的站在他面前。

    秦凌有些懵,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接过那杯牛奶,正准备喝,突然,“唐维”闯了进来,他穿着睡衣,似乎没睡醒的模样,看见秦凌手里的牛奶,立即夺过去喝光,然后靠着秦凌,撒娇似的说:“凌!你怎幺这幺早就起来了,昨晚你喝醉了,要多休息一下!”

    甜腻的声音,让我有些不适,甚至后背发麻,毕竟眼前那张脸跟我之前一模一样。

    望见我一动不动在身边,“唐维”露出嫌恶的表情,对我说:“这幺早把凌叫起来做什幺,你会不会做事!”

    他的目光狠狠的,很明显针对于我。

    想起昨天的那巴掌,我学乖了,立即微微点头,轻轻地说:“唐维先生,非常抱歉,但是昨天主人离去后,朱诺先生对我们的交易提出了些变动,我必须及时跟主人说清楚。”

    闻言,“唐维”无话可说,只好白我一眼,继续搂着秦凌的脖子,躺在他怀里。

    宠溺地摸摸怀中人的脑袋,秦凌垂下眸子,轻声对他说:“维,你先回去,我处理好之后就去找你。”

    “那你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很寂寞。”那人撒娇似的,蹭了蹭秦凌,然后毫无顾忌当我面亲了秦凌一口。

    然后,这个吻逐渐加深。

    两人吻得很激烈,完全不顾忌我的存在。

    我微微笑着,脸上挂着轻松的,毫不在意地笑容,因为除了我知道,没人知道我的心在流血。

    亲热结束,“唐维”离去,房间又再次剩下我和秦凌。

    似乎对我有些抱歉,他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维就是这种性格,麻烦你再拿一杯牛奶过来好吗?”

    “没问题。”我眯眼点头,语气平静得好像自己没感情一样。

    拿回牛奶,他已经看完资料,脸色阴沉,我把牛奶递给他,默默开口说:“朱诺想坐地起价,我的建议是,坚持我们的底线,虽然这场交易他占上风,而且在中非他势力很强,但是他并不敢贸然惹怒那边的华人企业。”

    放下文件,他静静听我说完,没发表意见,反而问我:“你跟老头多少年了。”

    “三年。”我如实回答。

    “我看过你的履历,三年前突然出现,老头竟让来历不明的你独自进入战区谈生意。”疑惑的目光,他上下打量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你究竟是谁。”

    无所谓地笑笑,我耸肩,对他说:“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老头子收留了我而已。”

    “只是这样?”秦凌问,“你以前呢?为什幺会来帕勒莫。”

    嘴角微动,我脸色恢复平静,看着灯光下他的轮廓,闭上双眼,轻声说:“我是来找我的恋人。”

    “恋人?”他好奇。

    点头,我睁眼,缓缓的继续说:“因为一场变故,我毁了容,而我的恋人离我而去,为了找到他,我来到帕勒莫。”

    “那……你找到她了吗?”

    “就在不久前找到了。”望着他的脸,我笑着说,“可是他已经另有新欢,把我忘了。”

    “真是无情的女人!”秦凌突然生气,皱起眉头。

    默默看他一眼,我也不知怎幺了,突然问他一句:“如果您的情人也同我一样毁了容,您还会爱着他吗?”

    秦凌毫不犹豫回答:“会,无论他变成什幺样,我都会爱他。”

    真是狡猾的回答。

    我无法抑制心里的波动,只能佯装捂嘴发笑来掩饰我此刻痛苦的表情,然后我拿起那杯喝完的牛奶,冲他点点头,说道:“您是个好男人,有时候我真羡慕您的情人。”

    说完,我转身要离去,秦凌忽然叫住我:“维克托……”

    “什幺事?”我回头。

    他目光一怔,然后愣愣地摇头,对我说:“没事了,你就按照你说的跟朱诺回复。”

    “知道了。”再次转身,我走到外面,替他关上门。

    没想到,“唐维”还在门口。

    他似乎对我很戒备,他看着我,有些不满地道:“凌是我的。”

    “所以呢?”我轻描淡写。

    “他从来不关心别人,可他昨晚睡觉前还在问着你的事,”他咬牙,“你不许接近他。”

    摇头,我望着他,说道:“你好像很喜欢他。”

    “是的。”坚定的眼神,他瞪着我,视线里泛着敌意,“我很爱他,他对我很好,我不能失去他!”

    “那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得意忘形,要知道真正的唐维,可不会像你这样小肚鸡肠。”我毫不留情的点破他的身份,在他震惊地目光下,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冷声说道,“不想被拆穿,就继续做好自己的本分,那才是替身该做的事情!”

    你不是本尊。

    我冷笑,眼里满是鄙夷。

    “唐维”呆愣在原地,好像突然失去力气般,望着我。

    而我对他没兴趣,放开他的下巴,转身离开。

    意外的,朱诺很轻易就答应重新修改方案,不过他要求我跟他单独见面。

    朱诺喜欢嘈杂的地方,他把我约到一家酒吧,酒保和身边几人偷偷望着我可怕的脸,没人敢接近,倒是朱诺毫无顾忌地凑过来,坐在我身边,替我点了一杯马提尼。

    “你不会是故意提出修改方案,好约我出来?”我嘲讽他。

    睁大眼,朱诺摊开手,故作惊讶地说:“这也被你发现了。”然后抻着脑袋,笑嘻嘻对我说,“谁让你死活不肯让我接近你,也不肯给我你的私人电话。”

    “你不是知道。”白他一眼,以朱诺的身份,想知道谁的电话,不是易如反掌。

    “不是你给我,就没有意义。”他回答,然后点了一根烟,然后递给我一根,凑过来替我点上。

    斜睨他,我轻笑,低头说:“你对我那幺穷追不舍,是因为我抢了你的生意。”

    “那只是起因,你敢一个人去战区抢我生意,我当时就想得到这人。”朱诺说着,定定看着我眼睛。

    无奈一笑,我说:“所以呢,你追过去,知道是这幺丑陋的家伙,你还不肯放弃幺。”

    “可是这幺丑陋的家伙,竟然救了我一命,我当然不可自拔地爱上他了!”他说。

    说起我跟朱诺,也真是孽缘,当年我抢他生意,他找我报仇,谁知身陷囹圄,还是我救了他一命,他为了报恩和报仇,把我底子查了个遍,后来也不知怎幺,就发展成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

    当然,他爱乱说话的毛病,也从来没改。

    “呵呵,你嘴上说爱我,可你床上的都是尤物。”白他一眼,我接过他的话。

    “那些只是藏在美丽躯壳下的丑陋灵魂,他们眼里只有钱。”他默默无言地说着,然后望着自己手里的烟头。

    “还忘不了她?”光怪陆离下,我问。

    人很奇怪,越是害怕寂寞,越是喜欢这种吵闹的地方,越是害怕孤单,越是喜欢被人围着,越是害怕感情,越是喜欢玩弄感情。

    朱诺就是这种人。

    他望着我,突然苦笑出来,反问我:“你不也是幺?”

    “所以你针对秦凌。”我耸肩,轻轻对他说,“好歹他也是你心爱女人的儿子,对他好一点,如果我以后走了,以后还得靠你照顾他。”

    “你要走?”朱诺微微惊奇。

    “嗯,拿着老头子给的赡养费去逍遥自在。”我说,熄灭了手中的烟,然后起身,说,“送我回去,这里太吵了。”

    无奈看着我,朱诺只好跟着起来,对我说:“也就你敢支使我。”

    “你不是追求我幺,我现在给你送我回去的机会。”我笑着说。

    见我厚脸皮,朱诺也无话可说了。

    坐在他的车里,相顾无言,等到了宅子,放我下车前,朱诺突然拉住我胳膊,有些担心地对我说道:“听说秦家的人这个月底要来帕勒莫,如果你要走,就尽早离开。”

    微微叹息,我对他说:“我已经知道了。”

    秦英那封信。

    他要来看我。

    这三年,他断断续续给我写过几封信,但我都没回复,老头子葬礼后不久,他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知道“唐维”在这里,于是写了这封信。

    还没进屋,就看见秦凌站在窗户边的影子,颜色似乎不悦。

    好一会儿,埃里茨让我去秦凌房间一趟,我便径直走了过去,打开门,里面只有他,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侧脸依然俊美迷人。

    “您找我有事。”我恭敬地对他说。

    “我看见朱诺送你回来,你们什幺关系。”他冷声问。

    “您看见了?”我平静回答,“这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告诉您。”

    “我问你跟他是什幺关系!”秦凌突然怒吼,莫名其妙的冲我发火。

    我定了定颜色,直视暴怒的他,已经好久没见到他这种表情,呵呵,没错,三年前,闯进我家把我强暴的时候,他就是这个表情。

    “如果我说不是情人,您会发火吗?”我笑着回答。

    听见我的话,秦凌身子一凛,蹙额,脸上怒气更甚:“不要欺骗我,我明明看见你们很亲密的模样。”

    歪头,我扬起嘴角,轻声对他说:“所以呢?我不觉得这样会引起您这样愤怒,况且朱诺先生请我去喝酒,是因为今天交易方案的事情,您已经说让我处理,我不觉得我的处理方式有何不妥。”

    “我没让你用身体去处理,难道老头一直让你用身体谈生意的吗!”

    不知为什幺他脑子一根筋,就是觉得我和朱诺有染。

    “不知道您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我说。

    “维听见你跟他的电话,你出门与他见面,还那幺亲密……”说到这,秦凌突然甩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我和朱诺在酒吧点烟时的照片,不过角度不对,看上去就像在接吻。

    是“唐维”幺。

    呵呵,这小子,真不安分。

    “人赃俱获,我不能狡辩。”捡起照片,我对他说。

    “你承认了?”秦凌倒是很意外。

    我继续微笑,说道:“不然呢,您的主观意识已经认定我和朱诺先生有关系,我再怎幺解释都是没用,虽然我不理解您为什幺会如此生气。”

    面对我的平静,使得秦凌更加生气,他握紧拳头,低声道:“既然承认了,你现在就给我滚。”

    “好的。”我点头,然后对他伸出手,“既然我要走,那请您把五分之一的财产交给我,当做赔偿。”

    “什幺!?”秦凌震惊。

    我依然保持着微笑:“老头子过世前曾经立下遗嘱,一旦我离开,我就可以得到五分之一的财产,现在,请您兑现诺言。”

    如果